“今日是除夕这样好的日子,你们自然得听朕的,朕才欢喜!”顾之澄嘟起小嘴,杏眸潋滟着光芒,瞥向田总管,“你身上的金瓜子还剩下多少?”
除夕宫宴上,顾之澄少不得要随手赏人,所以田总管身上备了几个锦袋,里头放了些金银瓜子之类的值钱小物。
随手一把,也值不少钱。
“回禀陛下,奴才这儿还剩下半袋。”田总管垂下眼帘,从怀里循规蹈矩地将锦袋拿出来,呈到顾之澄面前。
顾之澄虽然看不大清楚,晕头转向的将一个锦袋也能看成两个锦袋,却将那锦袋扯过来,倒出里头的金瓜子放在手心,匀成两半,“......你们照顾朕辛苦了,这些剩下的金瓜子,都......都赏了你们!拿......拿去!”
顾之澄很是阔气,小手一挥,就将手里握着的那把金瓜子塞了翡翠和田总管满怀。
只是她毕竟醉眼惺忪,连走路都尚且要人扶着,难免将金瓜子倒出来不漏了一些,塞过去又掉了一些。
所以她小手翻覆之间,只听见地上叮当作响,不停有细碎的金瓜子落在地上的声音。
“陛下哟,您这......”田总管措手不及,见金瓜子撒了一地,连忙蹲下来捡。
顾之澄另一只手将翡翠甩开,蹬蹬蹬几步就进了寝殿内,顺手将槅扇门就拉上了红木栓子,“朕要歇息了,你们领了金瓜子便去守岁罢!”
“陛下,您还未进煮饺子呢。”田总管焦急的声音在外头传来。
这么一瞧,今日陛下是真醉得不轻,留她一人在寝殿内,可不行。
翡翠略显焦灼的嗓音也传进来,“陛下,若您要歇息,也起码让奴婢伺候您更衣洗漱吧?”
“无......无妨!”顾之澄醉了之后,嗓音已是软软糯糯化成了水似的一滩,“朕没醉!自......自个儿能脱衣裳......!”
说着话,顾之澄抬起小手,就开始掰扯自个儿龙袍上系得紧紧的那根白玉凌霄花纹腰带。
翡翠知道顾之澄倔强的性子,见她已经醉糊涂了,想必这门也是敲不开的,只好高声道:“陛下,您的衣裳已备好放在了那黄花梨龙首衣架上,牙雕龙纹五峰木架上的铜镀金盆里是刚备着的热水,您仔细烫着......!”
“放心!......朕没醉,都能自个儿来......!”顾之澄挥挥小手,再次强调完她很清醒的事实。
却发现自个儿竟然一直没掰开腰上系着的这根玉带。
她有些急,胡乱扯了几下,醉眼惺忪的杏眸泛起些愈发潋滟的水雾。
在烛火映衬下,越发有些摄人心魄的妩.媚与纯真,偏生十分契合地揉在了一起,很是夺目耀眼。
可惜的是......她进寝殿内好久了,都没发现,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直在等她。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这是谁,嘿嘿嘿。
还有,调查一下,你们是喜欢不同时段双更呢,还是合在一章发?
然后喜欢几点更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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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一更
顾之澄半眯着眼睛, 正努力扯着腰带,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很轻,很熟悉的脚步声。
她立刻转过身子,欢欢喜喜地唤了一声,“阿九哥哥......!”
阿九从阴影之中走出来, 手里还提着几样东西。
今日是除夕, 他记挂着顾之澄一人守岁难免孤单, 就给她送些吃食以及好玩的小玩意儿过来。
还有......一小袋压岁钱。
他的弟弟不见了,就潜意识将顾之澄当成了自个儿的亲弟弟, 所以这每年的压岁钱是少不了的。
顾之澄醉得糊里糊涂的,只知道嘻嘻傻笑, 就连腰带也懒得解了, 反而是围着阿九转起圈来。
转一个圈儿,就跳到阿九跟前, 甜丝丝地唤他一声阿九哥哥。
阿九也瞧出来顾之澄是喝醉了, 身上还有着清甜的果香酒气。
明明是喝的果酒,却也醉成这般,实在让阿九颇感无奈。
他眸子在殿内扫视了一圈,走到牙雕龙纹五峰木架边, 从镀金铜盆里捞出热帕子来, 拧干了递给顾之澄。
擦擦脸, 或许能清醒一些。
顾之澄仍旧傻笑着,眸子似月牙儿弯弯,却不接阿九的帕子, 只是从枕头底下又摸出几颗粽子糖,“阿九哥哥,吃糖。”
“......先洗把脸。”阿九又重新将帕子浸湿,满手温热冒着水气,这才重新递给顾之澄。
顾之澄却撇撇嘴,杏眸又大又亮,雾色萦绕着,“这样子才洗不干净呢!要......要用这个......!”
顾之澄神秘兮兮的弯着唇,走到紫檀暗八仙立柜边,小手扣住云形拉环,打开门闩,取出个碧玉玲珑的小瓶。
她眸子晶亮,目光炯炯地望着那小玉瓶,然后打开瓶塞,倒了几滴清油似的液体到镀金铜盆里面。
阿九会意,又将那帕子放进去,重新拧了一遍。
顾之澄这才乖乖接过那帕子,认真擦起小脸来。
阿九就着昏黄微醺的烛火,这才发现,原来顾之澄脸上的黑,竟全是涂上去的......
只消这帕子轻轻一擦,就露出原本细腻如羊脂美玉般的白皙肌肤来。
“......”阿九眸光微凝,望着顾之澄仍不自知地擦完小脸,将帕子往镀金铜盆里一扔,又望着他傻乎乎笑眯眯着,衬着雪肌玉肤,愈发显得杏眸潋滟,仿佛是蕴着今夜的星辰一般,明丽耀眼。
阿九顿了顿,脸颊处突然飞起两片可疑的红云,慌忙后退几步,与顾之澄保持着遥远的距离,沉冽的嗓音也多了几丝颤抖,“你......你是姑娘家?”
顾之澄此时醉酒糊涂,装不来少年明朗的音色,开口的音色轻软又糯糯的,似乎能化成水一般,“我......阿九哥哥,我不愿意骗你......”
所以,她不撒谎,也不承认。
阿九眸色变得深幽,素来冷硬如霜的俊脸上也开了一丝裂缝似的,意味深长地看了顾之澄一眼,道:“主子他......似乎已经起疑......”
......难怪那日,要那般问他。
顾之澄笑得眸色动人,她自然是知晓的,“阿九哥哥,所以你不会告诉他的,是不是?”
只要没人告诉陆寒,再加上谭贵人有喜的事情,顾之澄倒觉得陆寒的疑心十成十能消去。
阿九薄唇抿成一条线,眸色幽幽沉沉,比这夜色还要暗。
“阿九哥哥?”顾之澄见他不作声,眯着眸子往前跨了一步。
见她往前踏步,阿九连忙后退,始终与顾之澄保持着遥遥的距离。
以前以为他们同为男子,所以亲密接触一些,倒无妨。
可如今......阿九就连靠近一些都不敢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以后传出去,他的名声无所谓,可姑娘家的名声却重要的很。
“阿九哥哥,若是......若是他知道了,我会死得很惨的。”顾之澄见阿九久久不回应,醉了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低低的呜咽。
阿九心头一震,立刻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嗯......!这天底下我最相信的人,就是阿九哥哥了。”顾之澄安了心,眸子弯弯似月牙,比今夜的月色星辰都要动人不少。
阿九脸颊两边的红晕更深,总觉得这殿内似乎待着有些烫脚,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
他匆匆道:“你......你喝醉了,快歇息吧。”
说完,便不等顾之澄反应,逃也似的离开了。
殿外宫人们歇息的下房庭院里,十三正与几位宫女们吃着几碟小菜小酒,一块守岁。
她正微抿着唇,听着宫人们说些宫里的小道消息,眸光不经意掠过琉璃瓦上一处快得几乎让人是以为眼花的黑影,微微一滞。
再仔细看去,那檐上只有皑皑白雪,映着今晚的明月清风,寂寥又空旷。
十三唇角抿得更深了一些,眸中若有所思,呷了一口清酒。
......
转眼就到了上元节。
因着陆寒一直称病,也没进宫,所以顾之澄新年一直都没见到过他。
顾之澄便想了个法子,出宫去看看他。
正好也可以打着去看陆寒的由头,去外头看看花灯。
上元节的花灯,是她最喜欢的。
当然,太后起先是不同意的。
外头人多眼杂,她不想顾之澄出任何危险。
但顾之澄与她说了利弊,想到陆寒日日不进宫,也不知道在暗地里使什么坏,太后也确实有些不放心。
到了最后,太后也就同意了。
上元节街上人多,顾之澄不愿太高调,所以并不打算御驾出行,只是乔装打扮了一番,戴了顶天鹤绒烟墩帽,披上妆缎狐肷褶子大氅,便如翩翩贵公子一般,内敛奢华。
这次出去看花灯,顾之澄还特意叫上了阿桐,因知道阿桐虽在宫外长大,却一直为生计奔波,从未正儿八经去赏过花灯。
阿桐穿了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脚步轻快,仿佛也存了恨不得立刻飞到宫外的心思一般。
进宫后,在顾之澄的照拂下,阿桐的性子也越发的活泼了......
除了跟在后头保护的两个侍卫之外,顾之澄还带了一个人出宫。
那就是......珊瑚。
顾之澄的说法是翡翠年纪大了,出宫也不方便,不如带上珊瑚,瞧着她年龄恰好合适,跟在富家贵公子身边做个贴身丫鬟,是最恰当不过的。
自然无人敢质疑,阿桐也只是新鲜的瞧了珊瑚几眼,觉得她生得比大多数宫女都要好看一些,难怪顾之澄会挑上。
......顾之澄就这样领着阿桐和珊瑚一块出了宫。
坐在锦绣辉煌的马车内,泠泠的熏香沁人心脾,厚重的珍珠帘子似乎能将外头的寒意完全隔绝着,只有一片融融的暖意。
珊瑚只是侍女,自然不能上马车,只能跟在外头走着,冻得双颊通红,纤长的睫毛也卷了些薄薄的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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