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韫林轻轻扬了扬眉,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确定?”
“嗯!”忻棠弯起唇角,朝身前的男人伸出右手,像个商务人士般,有模有样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合伙人啦,祝我们合作愉快!”
郁韫林垂眼看向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细白小手,却并没有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他沉默一瞬,抬眼对上忻棠的目光,沉声说道:“你都想好了?这‘合作’关系一旦定下来,就不能反悔了。”
忻棠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如果吃腻了她做的饭,不用她开口,他自己就会主动提出‘分手’;
如果在“合作”的过程中露了馅,那就相当于自动‘分手’。
因此,她十分爽快地应道:“嗯,我不会反悔!”
她弯着一双笑眼,嗓音清甜悦耳,郁韫林心头一动,眼中便荡开了愉悦的笑意。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忻棠,记住你的承诺,要是言而无信,就……”
他的话音忽然顿住,忻棠抬了抬眉,追问道:“就怎么样?”
男人黑漆漆的眸子凝视着她,薄唇张开,缓缓吐出两个字:“结婚。”
言下之意,‘分手’就结婚?
――这是什么逻辑?
忻棠有点慌,挣了挣被他握住的手,“那个……请问有试用期吗?如果不合适,能不能解除合作?”
刚答应他不分手的,转个头就要解除合作?
郁韫林收拢长指,将她整只手都包进掌心,随即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晚了。”
作者有话说:
祝所有看文的宝贝们七夕快乐!
棠妹和郁教授很快也要过七夕啦(真正意义上的那种……笑
第43章
小长假的第二天, 忻棠的脚已经完全消肿,但走起路来还是会疼。
郁韫林为了防止她擅自行动,一大早就带着笔记本电脑过来“坐镇”。
忻棠再三保证自己不会乱走, 让他回家去忙自己的事, 可劝了几次都不管用,索性就由他去。
外头阴云密布, 客厅里光线昏暗, 忻棠窝在沙发角落,就着一盏落地灯安安静静地看书。
她不看深沉的名家著作, 也不看虚浮的爱情小说,她的书架里只有天马行空的儿童故事。
她喜欢沉浸在一个个充满幻想元素的童话世界里, 跟着小主人公一起历险挑战、扬善惩恶。
郁韫林却不像她那么悠闲, 他端坐在餐桌旁, 对着电脑聚精会神地改学生论文。
两个人各做各的, 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苦了啾咪。
往常它一见到郁韫林就躲到猫爬架顶层装睡,这两天大概习惯了他的存在, 胆子逐渐大起来。
要是他在安全距离之外, 它便粘在忻棠身边。
但只要他一靠近忻棠,它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撒腿就跑。
就好比现在,郁韫林刚从厨房洗了碗樱桃出来,原本趴在忻棠腿上的小家伙见他朝这边走来,顿时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郁韫林奇怪地挑了挑眉,“你家猫为什么这么怕我?”
忻棠靠在沙发背上, 翻过一页书, 慢悠悠地回道:“它随我。”
“随你?”郁韫林将樱桃放在茶几上, 坐到忻棠身侧, 露出困惑又惊讶的表情,“你也怕我?”
“是呀。”忻棠的目光并没有离开面前的书,“确切地说,是怕来自数学教授的智商碾压――”
说到这里,她侧脸看向郁韫林,弯起唇角自嘲一笑,“那会让我觉得自己是来人间凑数的。”
郁韫林:“……”
他从没想到他们之间还隔着“智商”这座大山,他想告诉她,所谓的“智商碾压”根本就不存在。
他只是恰好比较擅长“数学”这门学科,就像她擅长做甜品和厨艺一样。
可他刚张开嘴,忻棠的手机就响了。
是春蕾幼儿园园长打来的。
忻棠当即放下书,坐直身子接起电话。
对方上来就是一通道歉。
接着说自己放假前一周就去了外地交流学习,幼儿园的事务全权交给丁助理处理。
直到昨天才听说幼儿园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又一通道歉过后,说要带丁助理和家委会代表上门致歉。
忻棠忙道不用。
虽说那晚被家长围攻谩骂有些委屈,但误会已经解除,对她来说,事情已经结束,不想再节外生枝。
园长却执意要亲自登门道歉。
忻棠和园长的接触并不多,印象中是个优雅温和的中年女人,但今天她似乎温和得过了头。
忻棠只好说自己回老家去了,不方便见面。
园长沉默一瞬,改了主意,“那等你下周一来幼儿园上课时我再带上丁助理和你道歉。”
忻棠正想说不必特意再道歉一次。
在她看来这件事算不上多严重,刚刚电话里那两通道歉已经足够抵消她受到的心理伤害了。
可不等她开口,园长又说:“那到时候能不能麻烦你把律师也带上?关于精神损失费的额度和开除丁助理的事项是否能再沟通一下?”
精神损失费?开除丁助理?
忻棠听得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提出过这些要求了?
难道……
忻棠想着便朝郁韫林看去。
坐在她身侧的男人正垂眼翻看她刚刚看了一半的童话书。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起眼帘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园长的声音再次从手机里传来,
“孩子们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几天家长们忙着照顾走不开,下周一又是工作日,家长们大多抽不出时间,所以到时候派几位家长代表和你当面道歉,你看可以吗?”
听到这里,忻棠终于明白园长打这个电话过来的目的。
她想了想,回道:“那我和律师商量过后再给你答复吧。”
“这些都是合理诉求。”忻棠一挂掉电话,郁韫林就开了口,“你不用理会,交给律师处理就好。”
昨晚质检报告出来之后,郁韫林说接下里的事情交给他处理就行,忻棠懒得费神,便都拜托给他。
却没想到他不仅要求那些家长当面道歉,还让他们赔偿精神损失费,甚至要求开除丁助理。
一种有人“撑腰”的安全感在心头漫开,忻棠的眼中聚起一片薄薄的水光,“谢谢您为我考虑这么多。”
郁韫林拣了颗樱桃送到她手边,淡声说道:“不用跟我客气。”
小小的樱桃新鲜水润,忻棠接过来,在指尖轻轻摩挲几下,踌躇着说道:“不过……精神损失费和开除丁助理能不能……算了?”
“为什么?”想起在医院监控里看到她被那么多人围着欺负却毫无反抗之力的画面,郁韫林心头一揪,
“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是想要那笔赔偿金,而是让他们为自己的恶劣行为付出代价。
至于丁助理,出事那晚她不仅不主动纾解家长的情绪,还把你推到家长面前承受所有的责难,这种人除了会甩锅撇清自己,没有任何解决问题的能力,开除她并不冤。”
忻棠望着身侧严正凛然的男人,融融的暖意在心底蔓延开去。
她抿了抿唇,缓声说道:“我知道您是为我鸣不平,如果我只是个教烘焙的老师,我肯定举双手支持你的决定。
可我身后还有一间甜品店,我担心那些人里万一有个别心理阴暗的,背地里跑来报复,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话的确有道理。
郁韫林想起之前她被那个培训机构老师跟踪纠缠的事,眉头便蹙了起来。
可就这么放过那些欺负她的人,心里又实在不痛快。
郁韫林一时间没有表态,只是拿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瞧着忻棠。
忻棠感受到他的情绪,微笑着说道:“俗话说,‘少一个敌人胜过多十个朋友’,我们‘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们计较好不好?”
不知道是“我们”两个字触到了郁韫林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还是她巧笑倩兮的模样实在动人,向来刚正固执的男人到底还是松了口。
他直视着忻棠的眼睛,问道:“你确定什么都不追究?”
忻棠若有所思地回道:“我觉得,让那些家长道歉还是有必要的,但精神损失费和开除就免了吧……”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收起,“不过要是他们连道歉都没办法做到的话,那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郁韫林沉吟片刻,随即缓缓点了下头,“那……就听你的。”
他的嗓音里透出一种亲近之人才会有的温柔语调。
忻棠心头一喜,唇边的笑容荡漾开去,“谢谢您,郁教授!”
感激之情冲上心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余光瞥到捏在指尖的樱桃,便送到了郁韫林嘴边。
郁韫林微微一怔,目光在那红殷殷的小果子上停留一瞬,随即对上忻棠的视线。
她微仰着脸瞧着他,清澈的杏眼中笑意流转,他心头一动,张嘴含住了那颗水灵灵的果子。
唇瓣擦过她的指尖,那一掠而过的触感带起一丝轻微的细痒,如细小的电流从唇上一直钻到心尖。
他不由地想起昨晚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