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是什么大官吧,好歹在部队有了级别,小村庄里,说出去已经极有脸面了。
这次大哥转业回乡,公社安排他当了村支书,是改制以来,村里最年轻的村支书。
“这是赵支书的弟弟。”
有客气的还会说,“这是赵主任的弟弟”。
去镇上办事,别人会客气的给他发根烟,在大哥当村支书前,这些都是没有的。
赵东河走的很快,郑月芬鼓着气跟着后面走,她今天被她妈骂了一下午,这会儿虽然还是不岔,总归气性消了大半。
最后治住她的还是她妈的那句话,“他们家的媳妇可是离过婚的,你自己想想吧,你要是离了婚能找个什么样的。”
那是肯定不能找个比赵东河更好的了,郑月芬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另一个,她偶尔回娘家还行,要是真的离了婚回来,几个嫂子能把她生吃了,谁让她跟哥哥嫂嫂关系都不好呢。
赵东河一路走回家,进了村后往自己院子走去,刚到拐弯口就看到在院子前抽烟的大哥。
“哥。”
赵东河的脚步踌躇了,有种小时候上学,干了坏事后被老师抓包的感觉。
赵东林冲他点点头,往院子旁的小河边走去。
“哥,今天是月芬不对,我已经说过她了,她以后会改的。”
赵东林吐了口烟,月色下的荷塘黑峻峻的,十一月,连月光都不甚亮,勉强能看清路罢了。
“东河,这个家,咱们是亲兄弟,咱们得守着这个兄弟情分,不能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弄的兄弟失和。”
兄弟这两个字,对赵东林这个在部队当了十来年兵的人来说太重要了,他的战友都是他的兄弟,是面对困难危险,能够放心将后背交给他们的人,是即便自己牺牲,也要挽救对方生命的人。
一句兄弟,包含千言万语和无限的信任。
战友尚且如此,何况亲兄弟呢?难不成,为了媳妇,兄弟都做不成了?
赵东河脸上烧的发烫,要不是晚上看不见,他真是没脸见他哥。
“哥,我会管好媳妇的。”
赵东林恩了一声,再次开口道,“还有一件事,让弟妹以后别跟孩子乱说话,你嫂子已经进门了,她以后就是黑蛋跟英宝的妈,汪梅这个人,让她陈从此以后都忘了,别再提。”
赵东河不知道还有这事,对郑月芬的不满也到达了最高点。
“好,我知道了,这些我都会跟她说,她要是不听,那也怪不得我。”
赵东河还是挺正直的人,以前以为自家媳妇只是些小毛病,可这次,不管跟妈顶嘴也好,还是背后教黑蛋不要亲近新嫂子,这已经不是小毛病,已经上升到了教养的层面。
郑月芬远远看到赵东河跟着赵东林去了河边,她撇了撇嘴,推门进了自家院子。
这会天色已经很晚,八点多钟了,赵美香吃了晚饭洗了锅碗后带着英宝回屋睡觉,张巧儿本来躺着,后来儿子跟她说了些事后,她心情转好,跟丈夫赵满柱说话,两个孙子在他们屋里打闹。
郑月芬回娘家没带石头,下午都是赵满柱带的。
说到这个张巧儿对老二媳妇就不满意,你大人吵架就吵架,孩子也不带,一个人跑回娘家,哪有这样当妈的!
这么一对比,佳慧回门还不忘带着黑蛋英宝,就显出了气度来。
这会儿听到门响,张巧儿到窗边一看,是郑月芬回来了。
“哼,这个老二家的,当初怎么就找了个她。”
赵满柱抽着旱烟不说话,从年轻时候起他就知道了一点,媳妇说话的时候永远闭嘴,他嘴笨,说什么都说不过媳妇,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被媳妇绕进去,索性养成了不言语的习惯,想听的时候听,不想听的时候把耳朵关上,这么一来,确实少了不少争执。
两个儿子结婚,他也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婚姻心得跟他们说了,想要日子清净,别人女人掰扯,小事听她们的,大事商量着来,目前看,这个心得仿佛有些失效的样子,看来怎么过日子,还得看娶了什么样的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赵满柱:想过清净日子就别跟媳妇争,少说几句,无关紧要的事听她们的算了……
赵东河:爸,咱们的媳妇不一样,我媳妇可没有你媳妇明事理。再说,咱们家也没什么紧要的事,要是事事听她的,以后还不反了天?
赵满柱无语的抽着烟,表示没话说。
ps:想了想,因为一点事直接分家不切实际,所以这一章不分家,等郑月芬再犯傻的时候再一刀两断~
码完这一章继续下一章,等我啊~
第三十五章
兄弟两在河边说完话后, 赵东河想一个人再静静,是赵东林先回的院子。
董佳慧已经洗过澡, 正在裁剪一块花布, 准备给美香做件外套穿。
“你什么时候去镇上?下次去记得带几尺布回来,快过年了,我给爸妈各做一套, 棉花也称些回来,用的地方多着呢。”
两个孩子的衣服她都看了, 冬天的衣服不多,肯定事不够穿的, 特别是英宝, 去年冬天刚出生,一年时间从小婴儿长到这么大, 衣服肯定都要重新准备。
大姑姐拿了些二胖剩的衣服回来,张巧儿也跟熟识的人家找了几件, 别说这年头都是大的穿了给小的, 一件件的淘换,穿到最后打的全是布丁,就说这打了补丁的衣服,别人还舍不得给呢。
冬天气候湿冷, 洗一件棉衣两天都晒不干, 碰上下雨下雪天,更是不用提了,万一尿了裤子什么的, 忒麻烦。
农家常把湿衣服放在火炉上烤,干起来挺快,就是烤干后衣服裤子硬邦邦的,穿在身上不舒服。
反正家里条件还行,不缺买布买棉花的钱,等小麦种好了,农家就开始一年中最长的农闲时节,董佳慧准备趁这个时间给家里人特别是黑蛋英宝置办过冬的衣服裤子,还有小被子什么的。
对媳妇的安排赵东林没什么意见,可他有个小心思,想跟媳妇儿一起去。
“我去也不知道怎么挑,别买回来不合适,干脆你跟我一块去得了。”
董佳慧想想也对,大部分男人对布料花样针线什么的一窍不通,让他去,万一不合适还得拿去换,还不如自己跟着去挑呢。
“那你去镇上的时候带着我。”
“恩。”赵东林应下,看着煤油灯下静谧美好的媳妇,低着头在布料上认真的划着线,真如那首诗写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此时的佳慧在他眼里就如同莲花般美丽芬芳,勾起了他内心的幸福和悸动。
“这么晚了,别弄了,把眼睛弄坏了不值当。”
董佳慧划好最后一处,把东西收好,洗了个手上床,刚碰到床单,就被赵东林抱进怀里。
“刚在妈房里,我问你话你也不答,你说妈怎么突然对我那么好了。”
“妈不是一直对你挺好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妈之前对我是很好,可今天尤其好,特别好,比之前更好,而且前后二十来分钟,变化也太快了。”
赵东林笑了,“没什么,就是跟妈说了些事。”
董佳慧狐疑的看着他,什么事能让婆婆那么高兴,看到他眼里意味深长的目光,恍然道,“你,你不会把我的事跟妈说了吧!”
赵东林点头,“说了,怎么了?”
董佳慧伸出拳头捶着赵东林的胸口,羞恼的说,“你干什么跟妈说这个啊,多丢人。”
赵东林握住她的手,起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暗哑的说,“有什么可丢人的,妈这把年纪,什么没见过。”
说完,压下唇,房里只剩下了董佳慧的呜咽声。
*****
赵东河在河边吹了二十来分钟的凉风,回屋后郑月芬已经躺到床上了。
“石头呢?”
没看到儿子,赵东河问了一句。
“在爸妈那吧,估计睡了。”
要是往常,她会去公婆屋里把石头抱过来,今天跟婆婆闹了别扭就没好意思去。
听她这么说,赵东河没说什么,他叉着腿在床边坐下,撑着手臂转头问郑月芬道,“新嫂子进门前你是不是跟黑蛋说了什么,说认了新妈汪梅就不会回来了?”
郑月芬心里一紧,她没想到赵东河会突然问这事,以她对东河的了解,他最讨厌嘴碎的人,自己承认了他肯定是要生气的。
“没有,你听谁说的,我能做这种事吗?”
赵东河见她不承认,冷哼了一声。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郑月芬,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把你那些小心思收起来,好好过日子,别整那些有的没的,你要是觉得这日子太好不想过我也能成全你。明天记得跟妈认错,还有嫂子,你别再去招惹她,黑蛋英宝你也离的远些。”
郑月芬听的又羞又恼,她知道自己跟妈吵是自己不对,可赵东河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话就不能软着些说,非说的那么难听吗?
“别招惹”“离远些”,好像自己得了什么传染病了一样,她有那么不堪吗?
最主要的是,婚后这几年赵东河一直挺让着她,之前一些小事从不跟她计较,说话这么硬气的这也是第一次。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成全我,你想怎么成全,跟你哥一样,想离了婚另找个合心意的?”
她仿佛忘了,赵东林离婚不是他自己主动谋求的,是汪梅一心想回城才整出了这么多事。
如果不是汪梅要回城,软磨硬泡着赵东林跟她离婚,赵东林说不准已经在部队升了营长,赵家的日子还跟以前一样,不会有赵东林退伍的事,也没有后来跟董佳慧结婚的事。
赵东河回头看了郑月芬一眼,这时候了,她还胡搅蛮缠,简直不知所谓。
“你想大半夜的把全家都吵醒我奉陪,但我提醒你,你今天已经出了格,闹大了谁脸上不好看?”
郑月芬胸口起伏喘着气,心里不岔但也知道赵东河说的是实话,要是再闹,别说婆婆,就是赵东河也不会再忍自己。
她转身躺下,抱着被子闭着眼睛睡了,看她这样,这么多年毫无长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脱了外套在另一侧躺下。
第二天公鸡打鸣声响起后董佳慧睁眼,赵东林的手臂还官在她腰间,全身的酸痛提醒着她昨晚的疯狂,某人跟丛林野豹一样,逮着猎物死命的撕咬,而她自己,就是那可怜的猎物。
腰酸,腿也酸,大冷的天还要早起煮饭,董佳慧觉得自己苦极了,简直欲哭无泪。
“别起,再睡会儿。”
她正抓着他的手臂想甩开,赵东林反握着她的手,把她圈进了自己温暖宽厚的怀抱中,手掌还隔着衣服抚着她的后背。
董佳慧心里是舒服的,可她脸嫩啊,再耽误就要耽误早饭了,她要是迟迟不起,别人肯定知道为的是什么事儿,毕竟成年人吗,谁还不懂这个弯弯绕绕啊,那实在是太羞耻了。
“不行,我得煮早饭呢。”
说好了饭是她做,而且这几天早上都是她做的。
赵东林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大手帮她按着酸痛的后背和腰,一边按一边说,“那你闭上眼睛,再睡五分钟。”
董佳慧心底到底没能逃过这份舒适的诱惑,依言闭上了眼睛,这一闭再醒来时天光已经亮了,她惊的从枕头下拿出手表一看,六点二十!
天呐,她平时可是五点多钟就起的,今天整整晚了一个小时。
急急忙忙洗漱好出门,院子里,美香在晾衣服,几个孩子蹲在菜地旁玩,赵东林劈柴,郑月芬坐在井边洗她跟东河的衣服,婆婆在厨房忙活,没见着公公的人影,估计出门下网去了。
董佳慧红着脸进了厨房,见张巧儿正在盛粥晚,忙过去帮忙。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