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青鸾进了刑部大牢,那里多的是咬过死人的老鼠和躲不过的病灾,再加之有杨家人打点,只怕不会有她出来之日了……”
闻言,盛嬷嬷不由担心起来,迟疑道:“这样的主意,自是杨家姑娘想不出来的。老奴担心,杨家嫡女有这样厉害的军师在背后给她指点,以后嫁到端王府,只怕咱们王爷不好拿捏她……”
骊太妃缓缓笑道:“你怕什么?她做这许多,无非是因为她对咱们殿下动了真心,想独占殿下一人之爱。只要她的心在咱们殿下身上,最后被拿捏的永远都是她。”
盛嬷嬷又笑了,拿着小玉锤轻轻替骊太夫人捶着肩膀,笑道:“也是,只要有太夫人您在,没有人能逃过您的火眼金睛,也自是逃不过您的手掌心的。”
骊太夫人勾唇淡然一笑,想到之前听丹鹦汇报的事,冷然道:“咱们还有一件事没办妥。”
盛嬷嬷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道:“还有何事?”
骊太夫人道:“先前听丹鹦说,她们鹞女入鹞子楼时,身契都是在端王手里捏着的,那两姐妹自是不例外――那怕那长氏如今成了太子侧妃,殿下还是没舍得将她的身契还给她。所以,她们的身契还在这端王府里。”
盛嬷嬷瞬间明白过来,眼睛直发亮:“也就是说,只要太夫人拿到了那两那姐妹的身契,她们就是捏在了太夫人手里的蝼蚁,也更好掌握太子与殿下了。”
骊太夫人眸子里精光四射,半眯着眸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缓缓道:“只怕殿下不会舍得将她们的身契交出来。而今日之事已让他反感,我们不宜逼得太紧,慢慢来吧。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让他交出来。”
说罢,她吩咐盛嬷嬷备一具好棺,替丹鹦殓尸,再以王府即将办喜事为由,将丹鹦连夜运出府外埋葬了,牌位啥的就立在城外的寺庙里,不必挪回府里了。
盛嬷嬷恭敬应下,扶着着她去床上躺下,细声道:“殿下今日将那太子侧妃赶走了,只怕她不会罢休,定会唤了太子再登门闹事的,再加之咱们殿下与杨家的婚事也快了,太夫人只怕有得累,可要好好歇息养好身子……”
处置了青鸾,还逼着魏镜渊答应重争储君之心,骊太夫人对今日之事十分满意,上床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而另一边,王府外,心月与淡竹正心急如焚的与王府的下人求着情要进府去,正在此时,却见到长歌被赶了出来。
两人连忙迎上去,看着长歌脸上的血痕,还有铁青的脸色,又不见青鸾的身影,顿时感觉到事态不对。
“娘娘……”
“太子呢,为何不见他来?”
长歌脑子里一片轰鸣,凌乱一片,惟今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让魏千珩去刑部大牢救出青鸾。
两个丫鬟都是面面相觑,心月小心道:“娘娘恕罪,奴婢们差了王府的下人四处去寻了太子殿下,才知道太子殿下进了宫,一直没有出来,奴婢已差人在宫门外守着,就等殿下一出宫,就告诉他……”
“等不及了……”
长歌身上的披风给了青鸾,全身冰寒,感觉血液都凝固住了,哆嗦着嘴唇道:“白夜呢?你们应该找白夜进宫去见殿下,青鸾已被他们关进刑部大牢了,我怕她会再出事的……”
闻言,心月与淡竹都吓了一大跳了。而长歌已连忙登上马车,咬牙吩咐道:“进宫!”
车夫得令,立刻驾起马车朝皇宫方向驶去了。
心月知道她要亲自进宫而圣,连忙与淡竹取过马车里备着的热巾子,替长歌擦了脸上沾染到的血渍,又将她的衣裙发髻整理好,以免她殿前失仪。
长歌呆呆坐着,任由她们帮自己打理,脑子里全是妹妹青鸾的事,太阳穴急得突突直跳。
马车往皇宫急驶而去,半个时辰后,停在了宫门前。
长歌下车向宫门前值守的羽林卫求见魏帝,可羽林卫冷冷拒绝了她。
“皇上下令,今晚谁都不见,侧妃娘娘请回吧。”
长歌无法,只得改求要进宫见太子。
羽林卫还是一脸的冷漠,坚定道:“今晚宫里不许进人,娘娘还是走吧。”
看着羽林卫戒备森严的样子,长歌心口突突直跳,直觉宫里肯定是出事了。
想到迟迟未归的魏千珩,长歌猛然一怔――难道是太子出事了?!
长歌又上前向羽林卫打听宫里可是出事了,可羽林卫口风严谨,一个字都不再多说。
长歌来回奔波,又遭遇连连的打击,身子终是受不住,眼前一片晕眩,直直往后跌去。
“娘娘……”心月与淡竹连忙扶了长歌回马车,要送她回府。
长歌却不许,惨白着脸吃力道:“不,我要在这里等殿下……”
无奈,心月与淡竹只得陪着长歌守在马车里,等着魏千珩出宫。
这一等,直等到第二天清晨,终于见到魏千珩从宫里出来了。
见到他的那一刻,长歌如重获新生,拉着他崩溃痛哭道:“殿下……你终于出来了……”
一晚上没有歇息的魏千珩,陡然在宫门前见到长歌,很是吃惊,凝重道:“昨晚宫里出了事,我守着父皇所以没有回府……”
看着他凝重的面容,长歌只得暂时放下青鸾的事,担心问道:“宫里出什么事了?”
魏千珩回首望了一眼后宫的方向,咬牙道:“苍梧在宫里出现了,杀了容昭仪!”
第128章 秋后处斩
长歌在宫外等了魏千珩一宿,才得知宫里竟是出大事了――苍梧猖狂到跑进宫里刺杀,还杀了后妃容昭仪。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长歌惊住,不敢相信苍梧竟是猖狂到这般田地!
“那……可有抓到他人?他为什么要杀容昭仪?”
长歌只感觉脊背阵阵发寒――苍梧竟是可以在后宫来去自如,若是他闯进燕王府对自己和孩子下手,可要怎么办?
魏千珩愤恨的摇头道:“没有。又让他逃脱了。他是扮成了宫里的太监潜伏在乾清宫周围。只怕他原本的目的是冲着本宫与父皇来的,容昭仪不过是恰巧被他撞上了,才会被他凶残的杀害。”
原来,昨晚魏帝照常留了魏千珩在乾清宫陪他喝酒用膳,容昭仪这些日子一直在求见魏帝,求他准许自己去永春宫带回自己的儿子,所以昨晚也去了乾清宫。
只是不等她见到魏帝,就被假扮成太监的苍梧杀害了,就死在乾清宫的外殿台阶前。
魏千珩与魏帝都以为苍梧是冲着他们父子来的,以为容昭仪是恰巧遇上了,所以才遭遇的不幸。可他们哪里想得到,这一切根本不是偶然,苍梧从一开始就是听从叶贵妃的命令,冲着容昭仪去的。
只是,为了不让人对叶贵妃产生怀疑,苍梧没有直接跑去容昭仪所居的宫殿杀害她,而是特意等到她出现在乾清宫时,他才冒险出手――因为这样才会让人以为,他真正要杀的人是魏帝与魏千珩,不是冲着容昭仪去的,从而撇清了叶贵妃的嫌疑。
发生这样的事后,魏千珩担心父皇的安危,在整个后宫都在搜查捉拿苍梧时,他也一直守在乾清宫保护父皇……
听了他的话,长歌身子越发发寒,心口突突直跳着,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魏千珩看着她惶恐失魂的样子,还有眼底通红的血丝,好奇惊愕道:“你怎么在这里?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长歌脑子里全乱了,一时间竟是凌乱到不知道要如何同魏千珩开口说端王府里发生的一切。
心月替长歌答道:“殿下有所不知,青鸾姑娘出事了,娘娘在这里等了殿下一晚上……一刻也没有合眼过。”
闻言一惊,魏千珩吃惊道:“青鸾怎么了?”
心月连忙将昨晚发生在端王府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魏千珩。
“殿下,青鸾姑娘如今被关进了刑部大牢里,娘娘怕姑娘在牢里出事,所以着急万分的守在这里等着殿下,希望殿下去大牢里救姑娘出来。”
魏千珩眉头紧紧蹙起,对心月与淡竹道:“你们送娘娘回府歇息,叫府医替她诊脉瞧瞧身子,我这就去刑部大牢要人。”
说罢,魏千珩就要带着白夜赶去刑部大牢,长歌连忙唤住他,嘶哑着嗓子吃力道:“殿下,我同你一起去。”
看着她担心的样子,魏千珩知道她不放心妹妹,只得带着她一起往刑部去了……
内宫,同样一宿没睡的叶贵妃,在得知容昭仪死在乾清宫时,心中大石终于放下――如此,再没有人同她抢十四皇子了。
解除了心中大患,叶贵妃心情大好,一大早亲自去小厨房熬起了鱼粥来。
鱼粥尚未熬好,粟姑姑又激动的进到小厨房同她禀告道:“娘娘,老奴方才得到消息,长氏那贱人的亲妹子青鸾,在端王府杀了端王的侧妃,昨晚被关进刑部大牢里去了。”
“啪!”
叶贵妃将手中的蒲扇搁下,欢喜笑道:“还真是好事成双啊。只怕长氏那个贱人要心急如焚了。”
粟姑姑压低声音道:“可不是吗?听宫门前的羽林卫说,她昨晚吵着要进宫见皇上和太子,结果因为苍梧这一闹,皇上和太子她都没有见到,生生在宫外等了一宿,方才已与太子急急忙忙的往刑部大牢里去了。”
叶贵妃得意冷冷一笑,道:“杀害皇妃可是大罪,任是他魏千珩是太子,也不能枉顾国法,公开包庇一个杀人犯的。”
说到这里,叶贵妃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只是,之前听闻端王对那个青鸾百依百顺,被这一对狐狸精姐妹迷得神魂颠倒的,这一次怎么舍得将她送进大牢里了?这毕竟是他端王府的家事,若是他不愿意追究,想必刑部也拿他莫奈何的……”
粟姑姑回道:“听说那青鸾嚣张至极,直接拎了刀子闯进人家侧妃的屋子里去行凶。没想到的是,她对那侧妃下手时,恰好骊太夫人也在端王府上,是太夫人亲自出面要求严处她的。再加上这一次可是一条人命,想那端王再糊涂被那妖精姐妹迷惑,也不能包庇不管吧。”
叶贵妃咂舌道:“幸亏有太夫人出面主持公道,不然那可怜的侧妃只怕死了烂在地里,都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冤情了。”
一边说,叶贵妃一边继续熬着了鱼粥,眸光落在红炉炭炉里的火花上,冷冷又道:“只怕最高兴的是杨家与慈宁宫的老寡妇了。如此一来,端王府前宅后院都干净了,杨家姑娘嫁过去才会是舒舒服服的。”
粟姑姑形容一滞,迟疑道:“娘娘的意思,这一切都是杨家的主意?”
叶贵妃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凉凉笑道:“谁知道呢。不过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若真是杨家在暗地里出的手,那么,这个青鸾在大牢里只怕就呆不过几天了,毕竟这种天气呆在大牢里可不好气,一不小心染上风寒,没过三五天就病死了……如此一来,长氏那个贱人算是与杨家彻底对上了。想想,于我们却是好事。”
粟姑姑眸光一亮,巴结道:“娘娘神算,一眼就将此事看得通透,实在是让人佩服。”
说罢,粟姑姑要去扶叶贵妃起身,心疼道:“熬粥这样的粗活交给下人们做就是了,娘娘何必亲自动手?您昨晚没睡好,如今还是赶紧上床去歇息去吧。”
叶贵妃拂开她的手,眸光落在面前的鱼粥上,勾唇神秘笑道:“你可不要小看这一锅鱼粥,说不定靠着它,我们今日能重见天日。”
粟姑姑怔了怔,叶贵妃见她不明白,朝着偏殿方向呶了呶嘴。
下一息,粟姑姑瞬间明白过来,欢喜道:“那娘娘在这里守着,老奴让红豆找她的熟人去乾清宫透透风,让皇上知道十四子得知母妃遇难,伤心不已,让皇上前来探慰。”
见她终于明白过来,叶贵妃笑了,曼声道:“去吧。顺便告诉十四,他母妃死得有多惨,让他多哭几声。还要告诉他,如今这后宫,只有本宫能护着他了,让他好好去皇上表现表现。”
粟姑姑转身急忙下去安排去了。
果然,一个时辰后,关闭了一个多月的永春宫大门再次打开,魏帝在得知幼儿在母妃遇刺后,伤心啼哭。再加之魏帝觉得,容昭仪是替自己去死的,心里对她更是内疚。
魏帝的这些内疚自然是转移到了十四皇子身上。
所以,事隔一个月之久,魏帝终是再次踏进了永春宫的大门。
魏帝去时,永春宫里一片冷寂凄凉,院里的积雪都没有扫,积了厚厚的一层,上面还落满了残叶,一片荒凉冷清的样子。
他皱皱眉,径直去了偏殿看儿子。
与院子里的荒凉相反,十四皇子所住的偏殿,殿内炭火烧得很旺,床上的被褥也是厚实,桌子上的香茶点心也是新鲜喷香的。
见十四皇子在永春宫被照顾得很好,魏帝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十四皇子哭得抽噎,魏帝忍不住将儿子抱进怀里,又发现,一段时间没见,儿子长胖了不少,小小的脸蛋也是红润,顿时,魏帝心里更是满意起来。
魏帝知道,这一切自是叶贵妃对十四子的照料。不禁暗忖,也难得叶贵妃在受罚后,还能好好的照养孩子。
再想到方才进来时看到的荒凉场景,魏帝想到叶贵妃入宫几十年,陪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如今晚景凄凉,心里对她与叶家的不满又减下了几分,不由问永春宫的宫人,为何迟迟不见贵妃过来请安?
宫人恭敬的回禀,说是贵妃娘娘一大早就亲自在小厨房里给十四皇子熬鱼粥,只怕这会儿还不知道皇上驾临。
魏帝一听,越发的感动,不由牵了十四皇子的手一起去了小厨房。
魏帝站在厨房窗户外,看到了素衣简簪的叶贵妃在灶台前忙碌,正专心的将鱼粥从小锅里盛开出来。
鱼粥鲜甜的味道直飘出厨房,钻进了魏帝的鼻子,让他颇为动容,看向叶贵妃的眸光也不觉柔软起来。
下一刻,叶贵妃一个‘不经意’的抬眸,看到了厨房外面的魏帝,眸光一震,不敢置信的呆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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