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哥却神秘的凑到她跟前打听道:“方才那闯进王府的女子据说是前王妃的亲妹子,是真的吗?还说那妹子长得跟前王妃一般模样,我方才远远的瞧了一眼,确实是天仙般的人物,难怪咱们殿下对前王妃念念不忘了,原来前王妃竟是长得这般好看啊……”
长歌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心里也惦记着青鸾与魏千珩见面一事,所以没有同刘胡子多说什么,推说还有事,就急急往主院去了。
主院里,白夜亲自守在书房外,一脸凝重。
见长歌过来,连忙指了指书房,对她做了个襟声的动作。
如此,长歌也进不去书房,与白夜一同守在书房外。
里面有话语声隐隐传来,长歌心里慌乱着,却是半个字都听不清,忍不住问白夜:“你可听到里面在说了什么?”
白夜是习武之人,听觉灵敏,再加上他不像长歌这般心神慌乱,倒是听到了零碎的几句话。
然而,就是这零碎的只只言片语,却让白夜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他咬牙恨声道:“皇陵那人拿前王妃的消息与殿下做交易,让殿下亲自去皇上开口放他出皇陵!”
长歌全身一颤,几乎不敢相信的耳朵。
怎么会?她竟是万万没想到,公子竟是会提出这般要求?
可是当年,是魏千珩亲自将他关进去的,且魏帝答应魏千珩,一辈子都不会放他出皇陵,且之前在玉川行宫时,魏千珩更是拼死要赢了赛马比赛,就是不愿意放他出陵。
所以,他凭什么让魏千珩改变心意,亲口去求魏帝放他出陵?!
长歌脑子里一片凌乱,嗡嗡的响个不停,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问白夜:“可是前王妃不是死了吗?既然如此,他又拿什么来同殿下做交易?”
白夜咬牙切齿:“皇陵那人咬死前王妃没有死,还说她命不久矣,若是再不找到她,殿下会后悔终生……简直是在放屁,前王妃的墓穴都找到了,他还是卑鄙的拿这个说词来骗殿下!”
一想到皇陵那人伙同卫大皇子拿前王妃之死折磨殿下,白夜就恨得牙痒痒,忍不住骂起人来。
可长歌却完全震惊住了,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为什么皇陵里的前主知道她的一切事情,连她命不久矣都知道?!
原来,自那次京郊竹庐开棺验人后,不止魏千珩,连见到垂涎已久的血玉蝉的卫洪烈也相信了长歌已死去的消息。
如此,卫洪烈将这个消息传进了皇陵那人的耳中,郑重告诉他,长歌真的死了,让他不要再费尽心力的去找她了……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墨衣公子嘲讽一笑,随手就将卫洪烈写给他的信扔进了火盆里。
眸光再次落在手边的玉盒子里,墨衣公子面容间涌现深深的痛苦与无奈,他的长歌明明没有死,为何他们就是不相信呢?
竟然连魏千珩都不相信……
可是,他的长歌又快要死了,他感觉到了她一天天的衰败,或许不到一年,她就真的会香消玉损……
想到这里,墨衣公子心痛如绞,终是再也无法将长歌还活着的秘密对青鸾隐瞒,因为如今,只有青鸾能帮他走出皇陵――他要亲自出皇陵找他的长歌!
……
半个时辰过去,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一身红衣的青鸾首先走出来,竟是直直的朝着院门走去。
魏千珩脸色极其难看,却还是追上去,不放心道:“天色不早了,外面又是风雪,你不如在王府住一晚再走……”
青鸾收住脚步偏头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我今晚留下等消息,只希望你说到做到,明日就能给我一个答复,我好回陵将消息告诉给公子。”
魏千珩似乎很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让白夜安排她到府上的厢房里住下,又对长歌道:“替我更衣,我要进宫!”
闻言,长歌与白夜皆是一震――他真的要如皇陵那人所愿,进宫请求魏帝放那人出陵吗?
但两人见到他的神情,皆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更衣时,魏千珩脸上神情异常的严肃,眸光深沉似渊,可长歌却看出他心里很乱,他的双手一直颤抖着,那怕握紧拳头还是止不住言颤抖,连呼吸却乱了。
见他如此,长歌心里更乱了,帮他系腰带的手一直哆嗦着。
她想,魏帝本就有放前主出陵的意思,如此,只要魏千珩一开口,他马上就会顺水推舟的让前主从皇陵出来。
而前主他既然能知道她的一切事情,那么,会不会一见到她,就认出她来?
还有,为什么魏千珩在看到自己的墓穴后,还会想信皇陵那人的话?
心里有太多疑问与害怕,不等她想明白,魏千珩对她冷冷吩咐道:“我有急事进宫,你等下好好照顾着青鸾,给她安排好一切。”
长歌应下,等魏千珩走后,呆呆的在屋子里坐着,心里乱极了。
她忍不住安慰自己,或许皇陵那人就是为了出陵,故意拿自己的事来刺激魏千珩。而魏千珩进宫也不一定就是去求魏帝放人。他如此精明之人,定不会再上当的。
想到这里,长歌的心安定了许多,再一想到近在咫尺的妹妹青鸾,她更是欢喜起来,顿时将心里的一切烦恼抛下,激动的朝着王府厢房去看妹妹去了。
她去时,青鸾似乎赶路累了,斜躺在厢房内室的暖榻上闭眸歇息,听到脚步声,她警惕的睁开眼睛,看到是方才门口那个讨厌的小黑奴,复又合上眼睛继续休憩,冷冷道:“你来干嘛?”
自那晚夜闯皇陵失败后,长歌一直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妹妹青鸾,却没想到她如今就在眼前,不由欢喜得声音直颤抖,轻轻道:“我……我奉殿下之命来照顾姑娘,姑娘可还需要什么?”
青鸾听到她声音抖得不成样,以为是方才在府门口自己那一鞭子将她吓到了,不由冷冷道:“我不需要你照顾,你到外面安静呆着,不要吵着本姑娘歇息!”
长歌应下,站到内室门口隔着珠帘静静的看着榻上睡觉的青鸾。
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妹妹,长歌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淌,恨不能上前抱着妹妹大哭一场。
当年母亲悲怆离世,独留下六岁的她和四岁的妹妹,最后两姐妹逃离孟家,在街头流浪乞讨相依为命。
青鸾性子从小就敢爱敢恨,小小的年纪,就能为了护着她和大她许多的孩子打架,打得头破血流都不吭一声。
长歌心疼她受伤,明明打不赢还要打,就教训她不准她再和别人打架,不过四五岁年纪的青鸾,却红着眼睛伤心道:“我只有姐姐一个亲人了,我要好好护着你,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忆起往昔,长歌心痛不已,心中对妹妹更是有着深深的愧疚――
是她带她入的鹞子楼,毁了自己一生,也毁了她一辈子,还让她苦等自己这么多年……
而当年,她答应母亲会好好照顾妹妹,可她并没有做到。
所幸,现在看到妹妹一切安好,她内心的愧疚才稍稍好过一点……
就在长歌黯然伤神之际,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长歌一慌,连忙抹了脸上的泪痕。
榻上的青鸾也听到了脚步声,好看的眉头不耐烦的皱了起来――看来,答应魏千珩留在王府过一晚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下一刻,房门被推开,闯进几个人来。
长歌看去,却是叶玉箐身边的大丫鬟春枝领着两个嬷嬷闯进门来了。
看着她们来势汹汹的架势,长歌直觉她们是来找青鸾麻烦的,想也没想,连忙赶在她们进内室之前,来到青鸾的榻边守着她。
榻上闭眸睡觉的青鸾听到了开门声和脚步声,掀开眼皮凉凉看了一眼来人,尔后毫不在意的复又闭上眼睛继续休憩。
春枝一进门,眸光就在屋内搜寻青鸾的身影,等看到人在内室的榻上躺着,脸色一冷,‘哗’的一声拂开珠帘,几步冲到榻前,对青鸾冷冷道:“青鸾姑娘,我家娘娘要见你,快起身前去拜见吧!”
青鸾眼皮也不抬的冷冷道:“我又不认识她,不见!”
“你!”
春枝见她明显没睡着,自己进屋却不理不睬,心里已生出怒火来,再加上她丝毫不将自家王妃放在眼里,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出来,于是上前一把掀了青鸾身上的锦被,冷冷斥道:“大胆贱民,王妃召见竟敢不从,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呆的地方是咱们燕王府!”
青鸾再也睡不成觉了,她冷冷坐起身正要开口,长歌已拦在她面前对春枝道:“春枝姑娘见谅,青鸾姑娘进府是客,还是王爷的客人……她赶路辛苦,等休憩一下再去见王妃可好……”
“不见!”
身后的青鸾并不领她的情,一把推开她,对气得满脸通红的春枝凉凉笑道:“我姐姐还是前王妃呢,她又没死,何来你家主子什么事?让你家主子赶紧自己回家去吧,我姐姐马上就要回来了。”
“你……”
春枝气结,指着青鸾骂道:“你家姐姐是个下贱的细作女,就凭她也凭做燕王妃?何况王爷早已将她休弃,她那怕回来,也是个万人唾弃的下堂弃妇……何况她早就死了,骨灰都化成灰了,拿什么跟我家主子比……”
春枝每说一句,青鸾的眸光就寒下一分。
下一刻,她突然抬手,一鞭子抽在榻边的花瓶上,花瓶应声变得粉碎。
“啊……”
春枝被花瓶骤然的碎裂声吓得失声尖吓,青鸾起身上前,冷冷逼视着花容失色的春枝,眸光里戾气横生,扬唇一字一句缓缓道:“鹞女又如何?本姑娘也是鹞女,我们还不稀罕什么狗屁王妃之位!”
“而当初是谁卑鄙的逼着魏千珩休了我姐姐,你们心知肚明。以前我是不知情,如今一切事情我都清楚了,你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欺负我姐姐的人,都得死!”
青鸾话音一落,扬手又是一鞭子,内室门口的珠帘齐齐而断,上面的串珠跌在地上,‘哗啦’一声散了一地。
不等青鸾与两个嬷嬷被吓得回神,青鸾眸光蓄火,对她们冷冷喝道:“滚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若想见本姑娘,让她自己过来,本姑娘才不稀罕去见她。”
此言一出,不止春枝与两个嬷嬷惊呆住,连一边的长歌都被青鸾身上的霸气震得目瞪口呆!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恍悟到,她的妹妹青鸾是真的长大了,她并没有因为鹞女的身份自卑,她活成了她自己的样子,她还是当年那个爱憎分明的孟安宁!
而纵是跟着叶玉箐见惯世面的春枝,也从没遇到过像青鸾这样厉害的狠角色,顿时吓得再不敢多说什么,带着两个嬷嬷灰溜溜的走了。
她们一走,青鸾重重吁出一口心中浊气,还得意的吹了下口哨。
长歌看着满屋的狼藉,正要出去叫下人来收拾,青鸾却拦下她,一本正经道:“先别忙着收拾,想必等下那个什么燕王妃就会带人杀过来了,这些可都是她要处罚我的证据――我倒要看看,这个燕王妃有多大的能耐?!”
看着面不改色的青鸾,长歌想到当日在皇陵看到那个被她囚禁施刑之人,之前她一直不敢相信,妹妹青鸾敢做出那样的事,可如今看到她对付春枝,她才相信,妹妹已远远比她想象中坚强勇敢。
见到这样的青鸾,长歌心酸又高兴。
她知道,每一个鹞女的坚强勇敢背后,都是她们拿命换来的艰辛历程。而她的妹妹青鸾,这此年没有她在她身边陪伴照顾,却也长成了浴火重生的凤凰……
就在长歌心痛她时,青鸾复又没事人般去榻上躺着,长歌心里却担心起来――
依着叶玉箐娇纵的性子,再加上春枝的添油加醋,叶玉箐必定咽不下这口气的,如此,若是她真的带人过来,万一起了冲突,青鸾一不小心伤着她,或是如她所猜测,伤到了她腹中的孩子,到时青鸾只怕小命都要丢在这燕王府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上前对青鸾道:“青鸾姑娘,已到晚膳时间了,而你又初来京城,可要小的带你去京城最出名的铭楼吃饭?那里的饭菜可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尤其那道红烧江鲤做得鲜美无比,就连剩下的鱼汤拌在饭里都能吃得咽下自己的舌头……”
长歌一个劲的劝说着青鸾去铭楼吃饭,就是要避开她与叶玉箐正面冲撞起来。
撇开她如今是燕王妃的身妃,若是她真的如自己猜测般怀了身孕,青鸾更是碰她不得的。
而青鸾从小最爱吃红烧鲤鱼,听到长歌的话后,果然眼睛一亮,翻身坐起,冲长歌笑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过去――你领路吧!”
见她答应,长歌那里会迟疑,立刻领着她从侧门离开,在叶玉箐气势汹汹带人杀到厢房时,已坐上马车往铭楼去了……
在长歌带着妹妹青鸾去铭楼时,魏千珩已来到魏帝的寝宫。
魏千珩白日里才进宫请安过,如今冒夜又进宫来,且外面还下着大雪,魏帝不由惊讶,不知他这般着急前来,所为何事?
而等魏千珩进殿后,向魏帝说出心中所求后,魏帝当场震住了。
“你……你竟是要放他出陵?!”
魏千珩坚定点头,向魏帝道:“求父皇答应儿臣所求,放……大皇兄出陵!”
皇陵那人不是别人,却是大魏大皇子魏镜渊,也是魏千珩同父异母的亲生哥哥!
魏帝见他不像是玩笑话,眸光顿时深沉起来,问:“你可知道,此时放他出陵,对你意味着什么?”
魏千珩明白魏帝话里的意思,魏镜渊是大魏大皇子,之前一直是太子呼声最高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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