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舟手中捏了个法印,趁沈不瑜全力镇压绯焰明凰时打入她的后背,顿时,那满涨的灵力带着图腾压入火鸟内部,发着暗光的图腾席卷开来,顿时异火悲鸣,天地烈气飞速退回,半壁天火海也悉数收缩,凝结在火鸟之中。
它越发得纯粹深红,逐渐缩小至掌心大小,捆在傀儡丝的天罗地网中,最后化作小小的深红火鸟,落在了沈不瑜的掌心之中。
沈不瑜吐出一口浊气,小小的身影从天而落,坠落在林子舟的手臂间。
林子舟看着她怀中的火鸟,问:“喜欢它吗?”
“好累啊。”沈不瑜眨了眨眼,眼珠子周围凝结了两滴水光,“劝人玩火?林子舟,这是在玩命。”
林子舟低声道:“当作是玄渊妖丹的谢礼。”
沈不瑜一愣:“什么意思?林子舟,你若早将混元天心有异之事说出,炼器堂不会是如今惨状。现在你说,这是谢礼?你早知道它存在?”
林子舟却道:“你若是将此事做猜忌,那一切就没有意义了。沈不瑜,遇见它是你之气运,助你驯服是我的谢礼。”
谢礼??
沈不瑜避开他的目光,看了下周围惨状,问:“我们如今当如何?”
周围的长老已经逐渐围了上来,林子舟知道此事是闹大了,两人不过只是来上个课,结果满地残局。现在,令他们困扰的不是怎么收拾这炼器堂废墟,而是如何把异火跟灵力之事同这些长老交代。
眼看人越走越近,林子舟突然道:“闭眼。”
沈不瑜将火鸟塞进衣服里,猛地合上了眼睛。
这时候,一位长老上前来:“少主,方才……?这是怎么了。”他看向林子舟怀中的沈不瑜。
林子舟淡然道:“不知道。”
纵星阁之外,庄夫人沉着脸色听下属禀告,他们的引蛇出洞之计并未成功,沈不瑜压根对外面的事情不感兴趣,还领了差事去纵星阁教书。
纵星阁是个好差事,事关沈家傀儡道一脉,沈不瑜过去,定然可以从中获利。
庄夫人气得胸口闷痛,计划未成,还让她得了机会去纵星阁树立威望。
这时门外进来了人,打断了屋内两人。来者是庄夫人留在纵星阁的心腹之一,他面带喜色,道:“夫人,属下刚得到消息,沈少主过失导致炼器堂塌毁,堂内弟子皆被掩埋在废墟中。而且,纵星阁的宋大人跟诸多长老都去了,现在全面戒严,是好事。”
庄夫人脸色稍缓:“你是说沈不瑜教个课把炼器堂毁了?”
“是的,全塌了。”
庄夫人眸光一动,“呵,正好借此,挫一下她的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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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沈不瑜躲在被子里,与那被傀儡丝捆住的异火绯焰明凰面对面,小凤凰蹦哒着短腿在她面前跳来跳去。
嚣张的异火如今又乖又怂,驯服它的傀儡师在它身上烙上了莫名的图腾,它还想着进那傀儡师体内搅和一番,却发现这傀儡师不是傀儡师,只是顶着傀儡躯的狡猾人类。
沈不瑜将手摁在凤凰身上,低声吩咐:“小点声。”
被子外传来其他人的说话声,纵星阁的长老与林子舟在外对峙,沈家家主端着茶坐在太师椅上。
其中一个长老道:“炼器堂塌毁一事,不得姑息,家主,炼器堂自纵星阁建立以来,向来是纵星阁的重要分堂,如今被毁,阁比延后,传到江湖上,对纵星阁实在不利。”
林子舟淡然道:“炼器堂被毁虽然是瑜儿所为,但在炼器堂中放了可毁天灭地的异火,若非瑜儿出手相救,堂中弟子未必能全身而退。”
沈独行听着几人的话,先不说这炼器堂之事,关是林子舟维护沈不瑜这事,就能让沈家主欣慰许久。沈独行问一旁的宋渭:“可调查清楚了?”
宋渭道:“混元天心火的子火出现在天工炉中,大长老是提前与阁中商量过的,混元天心是炼器堂的阁比试题。至于出现绯焰明凰,确实是我们所有人意料之外。”天下榜十的异火极其难求,谁能想到那么强悍的异火会躲在混元天心子火之中,在小小的炼器堂中隐藏许久。
沈独行道:“此次变故,可有伤亡?”
方才那长老脸色一顿,“仅有几名弟子轻伤。”
宋渭可是看到林姑爷撑起结界护住全堂弟子的场面,把炼器堂变故之事压在沈少主身上本不在理。天灾人祸,谁能预料到这些事,况且若是沈少主不上去应敌,纵星阁的损失可不仅仅是个炼器堂。
阁中人不过互在推卸责任,阁比将至,这炼器堂变故搁谁身上都是脏水。
几人说到此,屋内一阵沉默。林子舟早料到会这样,与其让沈不瑜来应对这样情形,还不如让她装病,等这些人争论出结果再来理论。
沉默之际,外屋的门支呀一声打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推开门进来,背上捆着一布囊的东西。他没注意到里面屋的情况,自顾自地说道:“少主,这回给您带回来的材料可大发了,我瞧正好可以给鱼一做个好点的腿。还有啊,您昨日所行可传……”出去了……
他话说一半,觉得屋内甚是安静,他目光转向另一边,与众人目光相视,正欲拆布囊的手顿了顿,“……您们,是在讨论那件事?”我的老天,怎么回事,沈家一众强者聚集在少主这,难不成纵星阁要变天?
也不至于啊,不就是传闻吗?以前那么多事也没见这些人这么紧张。
林子舟微眯着眼睛看了眼那男人,后者投来一个问好的笑容,又低着头把布囊收拾了下,转身打算出去。
沈独行出声拦住:“长天。”
长天停住了脚步,转头问:“家主,您找我还有事?”
“你方才说得,瑜儿昨日所为怎么了?”沈独行敏锐地从长天的话中听出端倪。
长天直言道:“就纵星阁那事,我方才从外边回来。江湖上传,说少主不满纵星阁,毁了炼器堂小惩示威。”
长天没注意到屋内人脸色渐黑,继续道:“哦还有,说少主行为不检,毁了炼器堂是小事,外面传得可玄乎了,还说少主谋划着对纵星阁下手,还……”
宋渭打断道:“胡言乱语!”
长天一愣,抖了抖身上布囊,才发现屋内众人都面色凝重。后知后觉的,他看向靠墙站着的林子舟,挪着小步快走到林子舟身边,拉下帽檐,整个人缩在林子舟的旁边。
林子舟本想置身事外等个结果,长天这番动作把众人目光带到他身上。长天悄声道:“姑爷,借我躲躲。”
另一边的沈独行听到长天这么说,目光不如早先淡然,他问:“外面何时传起的?”
长天从林子舟身后露了个头,低声道:“应该是早上。”
宋渭先站了出来,道:“昨日事情发生后,纵星阁很快就封锁了消息,如今坊间消息模棱两可,也许是在护阁结界开启前传出去的。”
一直没说话的大长老突然道:“家主,也许这不是件坏事。”
沈独行问:“如何讲?”
大长老沉声道:“假若现在外面的消息仅是传出炼器堂塌毁乃少主所为,先不论是谁走漏了风声。我们也许可借机行动。”
宋渭看了眼大长老,“您是打算……”
大长老道:“傀儡道属三千大道中冷门的道途。沈家纵星阁虽不比名门,但也是广纳天下傀儡修士的地方。傀儡炼器的手法不受其他炼器流派的支持,如今异火绯焰明凰出现在纵星阁内,极有可能已经被少主收服,不如借此,将纵星阁的名声传扬出去。”
沈独行思索一二,道:“你是想借此,公布异火绯焰明凰的消息,天下第六的异火,定然惹人眼目。”
宋渭道:“属下觉得大长老所言极是,其一正好扬名纵星阁,其二也可借此为少主博一番美名。”
躲在林子舟身后的长天松了口气,听到其他人开始讨论对策,他才站直了身子靠在墙上,他侧眼瞄了下林子舟,后者眼中深邃,让他不觉打了个寒颤。
再仔细看时,那片刻的寒意消失不见,长天心中好奇,故意问道:“姑爷,你怎么看?”
林子舟微微偏头,身穿黑袍的男子仅仅露出苍白下颚,整个人像是缩在那宽大的黑袍之中,不见面容。林子舟从只言片语中判断得知,此人名叫长天,是秋水长天居的另一侍从,也是个傀儡师。
“不怎么看。”
长天闻言,帽檐之下的眼珠子转了转,他凑近林子舟,悄声道:“姑爷,少主动手毁炼器堂一事,不是纵星阁穿出去的。”
林子舟微微侧目,只听长天继续道:“这沈家有谁对这种事最在意,还不是那后院庄夫人?”
长天压着声音把自己如何听来这个消息前因后果交代了。林子舟一边听着沈独行几人的决策,另一边听着长天喋喋不休的话。
这人怎么这么能说?
秋水长天居说到底就两名侍从,秋水稳重办事利落,而这位经常外出的长天,却是个油嘴滑舌的性子。
“你既然知道这些,刚才怎么不明说?”林子舟突然问。
长天耸肩,摆手道:“说出来了,还有甚么意思。姑爷,人总要给自己留点底气,就比如这个消息,我换个人把消息传给宋渭,定然能收到不菲的嘉赏。”
林子舟轻笑一声,“那你把消息给我,是想在我这博什么好处?”
长天嘿嘿一笑,完全没有心事被看透的惶然,他将目的道出:“这不,昨日做了点对不住少主的事儿,她要是动手教训我了,还劳烦姑爷救我一命。”
救不救还得看林子舟心情。沈独行与宋渭几人商量许久,林子舟得了空隙走进里屋,沈小姑娘闻声从被中露了半只眼出来,见来者是林子舟,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问:“结束了?”
林子舟道:“还没。”
沈不瑜恹恹地躺了回去,把掀开的被子拉了回来,丧气道:“怎还没完,商讨要事换个地方也行,非得挤在我这小地方。”
林子舟走近,看了眼沈不瑜的原身,才移开目光道:“大概也是这几日,绯焰明凰既然是你亲自烙下的图腾,待你回原身后,它自然会随你原身走。你是打算怎么告诉你父亲?”
沈不瑜道:“事成就明说呗。”
林子舟坐在床边,面色平静道:“江湖上有你流言,说你看不惯纵星阁,所以一把火烧了它。”
“哟,我真厉害。”沈不瑜笑道。
“纵星阁阁比将至,我方才听了一些,你父亲并不打算延后阁比。但炼器堂被毁一事放着不去追究他人责任,宋渭没办法同阁内弟子交代。”林子舟看着小姑娘,继续道:“所以,正好你流言四起,他们打算借你东风把一切顺水推舟安到绯焰明凰身上,但此前提,是你真的收服了绯焰明凰。”
沈不瑜听出来大概,“所以他们现在就等我醒了,然后借我的事,把纵星阁得了异火榜榜六之事宣扬出去?”
“差不多。”
沈不瑜饶有兴致道:“那有意思,一会我就装醒了,出去跟他们说说便是。”她说完正欲动身,却被林子舟按下躺着。
林子舟道:“既然有人借炼器堂一事大做文章给你泼脏水,不若再耗上一些时间,让某些人露出马脚。”
沈不瑜心想着,果然是只老狐狸。
“还有件事。”
沈不瑜疑惑地看向他。
林子舟平淡地说:“方才见到你那侍从长天,挺有意思的。”林子舟得了长天的讨好,自然也不会把长天卖得彻底,他委婉提醒了沈不瑜,言至于此,再多说就明显了。
他起身离开,徒留沈不瑜一脸青色地看着他身影。
沈不瑜蹙眉心想,这断袖老狐狸什么意思?刚见上面就觉得有意思,难不成他好长天这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林子舟:?
长天:????
第 40 章
秋水长天居直到日落,才真正歇息下来。
沈独行走得晚,林子舟送他出院子。走到静谧之处,沈独行才道:“瑜儿一人是做不到降服榜十异火这种大事,刚才大长老没明说,但其实也是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