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被看得心虚,小声道:“不用请大夫。是小宝宝想听故事,听不到就闹脾气,你把故事讲完就好了。”
这也是能乱开玩笑的?
贺时霆黑着脸,把楚楚教训了一顿。
楚楚被训得垂着耳朵,乖觉地伏在他腿上,软声软气地撒娇,“我知道啦,你别生气。”
她实在太闹腾,贺时霆缠不过,只好同意再给她讲一小段,“听完就要睡觉。”
“好。”楚楚小鸡啄米般点点头,赶紧爬起来。
爬到一般,她整个人僵住,惊呼道:“啊!”
贺时霆即刻抱起楚楚,“怎么了?”
楚楚像只惊慌失措的鸟儿,茫然地看着贺时霆,求救般道:“肚子,肚子动了。”
贺时霆蹙眉,大掌覆在她的小腹间,轻轻摩挲着,“疼不疼?”
楚楚摇头,“不太疼。”
贺时霆闻言,舒了口气,“宝宝别怕,是胎动。到了这个月份,孩子便会踢人了。”
楚楚垂下脑袋,盯着平静的微微隆起的小腹直瞧,好半晌,抬头对贺时霆无辜道:“他怎么又不踢了?”
她想了想,与贺时霆商量道:“若这是个男孩,小名就叫踢踢吧。”
贺时霆失笑,“大周未来储君,便叫这样的小名?”
楚楚突然记起贺时霆已经是太子了,她扒拉着贺时霆的袖子,问道:“那我就是太子妃啦?”
贺时霆点头,饶有兴致地问她:“要不要履行一下太子妃的指责?”
楚楚好奇道:“太子妃的职责?”
贺时霆将她揽在怀中,“左右你也睡不着,我教你太子妃该履行什么职责。”
遂教。
楚楚学得特别辛苦。
这两日又是花娘,又是太子妃的,她一口气学了太多,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小娇娇含着泪,脸颊上明晃晃一个胭脂色的,暧昧的吻痕,委屈道:“明天我是宝宝,宝宝什么都不用学。”
贺时霆伸手抹去她的泪,神情颇有些餍足,“傻孩子,宝宝要学的东西最多。”
楚楚哪知道他这般过分,明日还不肯放过自己,顿时泪眼汪汪地咬住他给自己抹泪的手,含糊道:“我不学!”
贺时霆逗她的,见她还哭,立刻哄道:“好,不学。”
楚楚困且累,闻言还不满意,巴巴地道:“明天要把故事讲完。”
贺时霆抱着她,宽厚的大掌轻轻给她拍着背,哄道:“睡吧。”
小娇娇含着泪睡着了,梦里时不时呓语一声,都是在可怜兮兮地恳求贺时霆放过自己。
贺时霆整夜没有合眼。
故事说到这里,尚还算有几分美好,再往后,便都是晦暗不堪的现实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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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天际泛起鱼肚白, 贺时霆用艳桃锦绫被裹着睡得香甜的小妻子, 抱她上马车,回了靖远侯府。
楚楚躺在宽厚炽热的怀抱中,一路睡得无比安然,直到被安置在家里的软床上时,仍旧陷在美梦里。
她睡得泛粉的雪颊被爱怜地吻了吻。
贺时霆令人好好照顾楚楚,随即换上宫中送出的太子朝服,去上朝了。
储君初立, 皇帝身子未愈,朝政几乎都交由贺时霆处理。
今日早朝,首先要处置的就是谋逆案罪众, 晋王和襄王都已伏诛,其余党羽也一并被处死。因平王是皇帝唯一的胞弟,身份特殊, 便只被褫夺王位, 废为庶人。
齐王没有参与大案,得以保全性命和王位,却再也不敢肖想那张龙椅。
如今朝中大半势力归属于贺时霆, 偶有几个跳出来质疑贺时霆血统的,也被皇帝镇压, 掀不起什么风浪。
一切顺利,顺利得贺时霆隐隐感到一丝古怪。
事发突然,襄王和封祈作出的已是最佳应对,便是失败, 亦无可奈何。
但晋王筹谋多年,有能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皇帝重病,封锁全宫消息,同时串通平王,拿出圣旨,居然也败得这样轻巧,着实不可思议。
贺时霆怀疑有人在暗处推动这桩谋逆案的进行,却找不到丝毫相关证据。
三月春光明媚,礼部选了个好日子,举行册立太子的典仪。楚楚亦被封太子妃,夫妻迁入东宫居住。
此时楚楚有孕刚满五个月,因着食欲不振,孕肚比常人的小了一圈,好在御医说孩子很健康,并无大碍。
楚楚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时常感到腰酸腿软,心情也时而焦躁,时而烦闷,好端端的就想哭。
她一哭起来,便止都止不住,事后自己想起来都觉得莫名其妙,全然记不起自己在哭些什么。
若贺时霆在还好,若他不在,东宫上下谁也哄不住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伺候,使尽浑身解数,就为逗她笑一笑。
如今楚楚身份贵重,以往与她有些交情的贵妇自然更加献媚讨好,变着名目给楚楚送稀世珍宝,邀楚楚参与自家宴会。
楚楚身子笨重,提不起兴致,大都婉拒了。
旁的赏花宴满月酒倒无所谓,文怡大长公主是皇帝唯一在世的姑母,德高望重,她的六十大寿,楚楚是必要去贺一贺的。
文怡大长公主生辰当日,楚楚一早便起来了。
她着意打扮得端丽华美,连口脂都细细挑了好一会,最后选了个桃花般娇艳的颜色。
贺时霆原要上朝,却迟迟不曾出门,双脚仿佛钉在东宫的地上似的,站在那儿看着楚楚,许久没挪动一步。
楚楚往眼角贴了朵艳丽的蝶翼钿,又觉得太过柔媚,将它取下,回眸间,眼尾瞥到了贺时霆。
她忙得很,边在八角金盒里挑花钿,边对贺时霆道:“霆哥哥你先自己用饭,用完就去上朝吧,别等我了,我还要好一会呢。”
贺时霆目色深深,几乎要冒出火来,恨不得抓着楚楚,将她脸上的妆洗个干净,不让任何人瞧见。
楚楚并未发觉贺时霆的心思,她在额心贴了滴珠花钿,见贺时霆还在,小小地叹了口气,“怎么这样缠人?那我先陪你用饭,用完再回来。”
她抱着肚子站起来,贺时霆立刻过来扶,楚楚半靠在他身上,得意地看着贺时霆,“是不是没有我陪着,用饭就不香了?”
贺时霆被她投来的这一眼勾得心驰魂荡,胡乱点了点头。
两人一道用过饭,楚楚又抱着肚子坐回梳妆台。
再不走就要误了上朝的时辰,贺时霆便是再咬牙切齿,也只好先离开。
不久,楚楚装扮得宜,带上贺礼去往公主府。
东宫的马车刚到公主府,文怡大长公主便亲自出来,迎楚楚进去。大长公主虽上了年纪,鬓染白霜,眼神却还是清亮的,一身华服,优雅从容。
楚楚笑着与大长公主见礼、贺寿。
待前厅贺礼送完,宾客俱都入席,楚楚也落了座。如今太子权势正盛,又得陛下宠爱,在场众人无不笑语晏晏地围着楚楚这位新任太子妃转。
楚楚的身世众所周知,曾沦落奴籍,后又认祖归宗。
她的生父楚攸骞是探花郎,楚家也算书香门第。但这样的出生,对于太子妃来说,还是太低微了些。
京城比楚楚出身好,门第高的闺秀不知凡几,对于楚楚能当上太子妃这件事,众人虽羡慕,却也不服。
不过是凭着美貌,一时将太子殿下蛊惑了而已。来日色衰爱弛,哪能比得上家世高贵,自幼被当做主母教养长大的名门贵女?
因此稍有些心思的人家,俱都盯着太子良娣,太子良媛的位置不放。
此时得封太子妾,来日待太子登基,少不了一个妃位,或是贵妃位。
更甚者,有可能坐上皇后之位。
毕竟前朝曾有过太子妃家世低微,最后由出生大族的太子良娣当皇后的先例。
谁能对这样的诱惑不动心?
故而在座诸位妇人面上欢声笑语,实则心思各异。
楚楚对着满桌的佳肴,心里惦记不知贺时霆用饭了没有,自己则压根没动过几筷子。
她斜对侧坐着傅夫人,傅夫人是昭华长公主次女,户部侍郎傅茗正妻,育有一女,方一岁半,生得玉雪可爱。
傅夫人见楚楚心不在焉,诱着女儿叫舅母。
“舅母。”粉嘟嘟的小团子声音很清亮,说完,还弯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朝楚楚笑。
楚楚被这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逗笑了,“好乖巧的小宝贝,是在唤我么?”
仔细算来,傅夫人是贺时霆的表妹,这孩子唤楚楚舅母倒是没错。
小粉团对着楚楚笑出一排白糯的乳牙,伸着手撒娇:“舅母,漂漂。抱!”
楚楚有孕,不宜抱孩子,傅夫人笑着对她致歉,“娘娘恕罪,这孩子被宠坏了。”
楚楚摇摇头,“是叫蜜儿?好聪明的孩子,来,舅母瞧瞧。”
粉团子赶紧从她娘的腿上爬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楚楚身边,扑倒在楚楚腿间,“舅母,香香!”
楚楚对漂亮的奶娃娃爱得不行,让她攥着自己的小指儿,喂她吃了颗果子。
席间众人见楚楚笑了,纷纷夸赞楚楚温柔可亲,小孩儿的眼睛最明亮,所以才会这般喜欢楚楚。
楚楚同蜜儿玩了会,见她盯着自己颈间的金螭璎珞圈瞧,索性摘下,让蜜儿晃上面坠着的碧玉孔雀玩。
在座的夫人们谁家没有几个漂亮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