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决定去找他,向他坦诚。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学会法阵,去给爸爸妈妈报仇。
我不敢白天进入小镇,所以就在晚上出门。我来到他屋外,看见他跟四人起了争执,我起先还有点为他担心,紧接着就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不能再跟他待一起了。他的眼睛好可怕,他看上去就是要咬死我!”
“你别着急,得到他的信任,无论如何,都要把笔记本找出来。”
“不行,我要退出。我不能再继续了。他杀了那么多人!太可怕……你们没看见他喝血的样子,他会咬死我的!”
“你已经收了钱!如果找不到笔记本,你就是在愚弄我们四大堂!我警告你,四大堂的报复,你承受不起。”
“可是,可是……他也不知道啊。这么多天了,他如果真的知道,肯定早就说了吧?而且,他喝的是我女儿的血,我女儿已经坚持不住了,求求你们……”
“是不是你露馅了?”
“怎么可能!我都是照你们说的做的,一句别的都没有说。”
四人相互对视着,然后就吵了起来。
“要不然这样,再等两天。如果他还是找不到,就把他抓回去。秘密审问。”
“你休想!把他带回毕家,还有我们其它几家的事吗?先前说好的,只要找到毕省,他的东西就得四大堂共享。”
“可你们根本派不上用场!说好要活捉毕省,结果还比吸血鬼慢了一步,简直就是驱魔一族耻辱!”
“谁知道他会把自己暴露给吸血鬼?好不容易才把那个木盒抢回来,里面的东西你们也看见了。他研究的法阵那么危险,怎么可能单独交给你们。”
“毕省是我们毕家人,他研究出来的东西本来就应该是毕家的。而且那笔记本上面,说不定还有我们毕家的秘术。你们三大堂没研究法阵的本事,就想用这招从我毕家拿,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
“你也别在这时候装一家人。毕省在外面有多少吸血鬼仇人,你们一清二楚。当初驱逐毕省的时候,可没见你们留情。现在发现他研究的法阵厉害就想独占,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什么人!”
我屏住呼吸,以为他们发现了我。我看见邻居叔叔的女儿走下楼梯,她脸色没什么血色,手上缠着绷带,满是担忧的看着她爸爸。
那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村子里分明有驱魔人,可我变成继承种猎食,期间都没有被抓。肯定是这些人给我打掩护。他们就是在等我清醒,要的只是爸爸的笔记本。
而他们说的木盒……
原来,他们在意的不是我和爸爸亲手做的木盒。他们在意的,是我在木盒里面,放的一张纸。那张纸上有漂亮的图案,爸爸说过,那能让人安心,是保平安的。
我当时卖掉木盒,在商人走出家门的时候,叫住了他们。我没有问过爸爸,拿走纸,跑着追上去,把纸叠着放到了木盒里面。
那是我人生中卖的第一件物品,我看他们是商人,也想给他们求求平安。
现在我懂了,那张纸上的图案,就是所谓的法阵。他们顺着这个,找到了爸爸。而我,还为他们指路到自己家。
屋子里,叔叔把他女儿劝走。她没办法,就走出屋外,坐在屋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认识她,她比我大六岁,妈妈让我喊她姐姐。她不怎么喜欢说话,偶尔能看见她提木桶到河边取水。
我悄悄朝她走过去,我记得她的味道。很甜,和变继承种期间尝到的都不一样。
我没抵抗住诱惑。
我安慰自己,就像她爸爸安慰我,杀死朋友不是我的错一样。
反正她爸爸骗了我,他根本不会带我去找爸爸妈妈,也不会帮我报仇。他要走笔记本后,一定会把我交给这些驱魔人。他们会用可怕的法阵,折磨我、杀掉我。
对血液的渴望控制了我。我来到她身后,捂住她的嘴,伸出獠牙探入她的血管。
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满脑子都是吸干这甜美的血液。这是我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吸血,我太紧张了,以至于扭断她的脖子都不自知。
屋子里还在争吵,我听见邻居叔叔说话的声音。我心底产生了难以理解的兴奋。
太好了。
他想利用我,而我就在一墙之外,咬死他心爱的女儿。
这样的报复实在太美妙。
我所感受到的痛,总有一天会全部还给他们。吸血鬼也好、驱魔人也好,甚至是这些卑贱的食物,我都会让他们体会到。
……
在艾伯大陆上,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的艾伯大陆,有一位圣主,一位恶魔。他们分别掌管着光明和黑暗。
活在光明之中的圣主,受到人类的拥护。黑暗,开始觊觎光明。恶魔向圣主发出挑战,用人类打了一个赌。
赌局里有位老父亲,临死前要将自己的一袋金子作为遗产,交给三个兄弟。身强体壮的大儿子,聪明稳重的二儿子,还有身体瘦弱病重的三儿子。
恶魔将赌注押在二儿子身上,圣主则对三儿子产生悲悯之情。
恶魔用一场突发的洪水夺走大儿子的性命,用女人、金钱、权势诱惑二儿子,连同二儿子,为老父亲和三儿子,准备了带有巫师诅咒的晚餐。
晚饭的时候,三儿子主动提议将金子交给二儿子。因为在三儿子眼中,二儿子聪明、稳重、善良,是个好哥哥、好弟弟。二儿子被弟弟所感动,抢来老父亲和弟弟的晚餐全部吃进肚子。
圣主赢得了胜利,而恶魔要遵守赌约,就此消失。
恶魔憎恨人类的欺骗,不甘心就此失败。他将自己化成七个原身,变成吸血鬼的七位原始血脉。他们以人类的血液为食,在人类中散播恐惧和绝望。
圣主为了惩罚恶魔,连同巫师,对原始血脉下了诅咒。
漫长的生命,和永远得不到的爱。
七位原始血脉在艾伯大陆游荡,他们分别是:编织幻像的梦境;噬血好战的残暴;执着统治的征服;放肆妄为的享乐;蛊惑人心的控制;撒谎贪婪的虚伪;以及亲善温柔的复原。
在漫长的日子里,七位原始血脉几乎将艾伯大陆上的巫师杀绝。他们感受到诅咒的力量,开始厌恶世间的一切。
于是,他们选择了沉睡。
直到有一天,复原听见了少女的歌声,意外醒来。
他追寻着声音,见到了城堡里漂亮的公主。复原和公主相爱,可国王却希望公主能嫁去邻国联姻。复原和公主约好私奔,在前往赴约的路上,让被国王收买的人类,带到了森林深处。
等复原赶回城堡的时候,公主已经从城堡上跃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复原愤怒之下,向国王发起挑战。他组建了自己的吸血鬼军团,继承种这个词,开始在艾伯大陆出现,人人自危。
国王为了和复原对抗,从子民中征选,集结了一批驱魔人。
国王领着人类军队和驱魔人,一同对抗复原,可还是被复原推翻了自己的统治。
其余的六位原始血脉纷纷苏醒,加入了这场战争。复原战死在和公主相遇的城堡内,却在战争中,留下了自己的继承血脉。无论是人类、驱魔人、还是吸血鬼,都能够继承复原的力量。
复原死后,艾伯大陆开启了吸血鬼三百年浪潮。
复原的吸血鬼军团,在艾伯大陆肆虐。吸血鬼十二贵族兴起。从此艾伯大陆被吸血鬼占去半壁。他们在艾伯大陆上,建立了吸血鬼统治的四区。
原始血脉中的虚伪,在战争中最为活跃,他拥有最大的三区。其余的一区、二区、四区,分别被十二贵族瓜分。原始血脉受到供奉,却很少在艾伯大陆上出现。
除此之外,三百年浪潮带来的,还有驱魔一族的崛起。四大家族组建联盟四大堂,几乎垄断了所有的法阵和驱魔研究。他们广收门徒,派遣控制无领主的城市和村镇。为无领主地界的人类,驱逐奴役主,守护一地安宁。
就这样,过了两千年。
就连拥有漫长生命的原始血脉,也出现了继承和更替。
一个驱魔人、吸血鬼和人类的共同敌人出现。
恶魔的使者――格瓦诺。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习惯留句话。
第17章
虽然打坐可以有助于我消化法力,但我却不喜欢。太安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一些过往的记忆。那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太遥远,以至于回想的时候,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从打坐中回神,角落里的蜡烛,烛光又开始闪烁。我起身点亮它。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出门一趟。我要想办法打听一下这附近的情况,长久停在一处,很容易被毕家他们察觉。
而寻找一个藏身处,这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七岁到十七岁,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准备离开,在要走出去的时候,忽然想起应该打一声招呼。就像以前,爸爸出门给人干活,离开前总会告诉我们。
“我很快回来。”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话已经脱口而出。我忽然有点兴奋,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某个地方,永远有个等你的人一样。
我会遵照约定的。
我离开密室,想找到这附近的奴役主。占领他们的基地,混进去,也是很好的掩护。我知道要去哪里找消息。我曾一个人在外流浪了十年,吸血鬼、驱魔人还有人类,我总能伪装混进去。那些以守护之名在小镇巡逻的驱魔人,其实最清楚奴役主在什么地方。
没有办法击垮对方的情况下,选择互不侵犯,是双方的共识。只要不越线,只要不过分。
我偷偷潜入驱魔人的巡逻屋,昨天晚上我击杀了四个驱魔人,对这个小镇来说,已经是草木皆兵的情况。可是很奇怪,白天巡逻屋里竟然没有驱魔人驻守。
我找到驱魔人使用的地图。他们果然在地图上画出可疑区域和危险区域,这其实是驱魔人间隐晦的暗喻。危险区域,是奴役主大本营可能存在的地方。
只可惜,位置有点远,在小镇之外。不过也在意料之中,这个镇子上有这么多驱魔人,就算是奴役主,也不敢放肆。
我找到了斯塔村的来信,信中汇报了那日我进入村子拿走蜡烛的情况。他们果然出卖了我,当然,我也没觉得他们会闭口不谈。好在,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怀疑我是从格瓦诺逃窜的吸血鬼。
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她,也让她看看。吸血鬼和人类是不可能共存的,尽管我没有杀死他们,他们也一样恐惧,迫不及待的想找驱魔人杀死我。
我还想再找有没有什么能用的消息,结果忽然脑袋一阵刺痛。很短暂的时间,闭眼睁眼的瞬间就消失了。可是我眼前出现了奇怪的幻像。幻像中,密室被人闯了进去。三个驱魔人正翻动着白色小床上的她。
驱魔人抓起她的手腕,轻轻一提,就把她拎了起来。他们将她的身体翻了个身,贪婪的拿走她身边的法力石。
我的心狠慌,这应该是假的。就和之前被幻境纠缠一样。但是它让我心情难以平静,那三个驱魔人仿佛就在我眼前,那么的清晰,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我丢下手里的信,没多想就往回跑。
我知道那是假的,我不断安慰着自己,那肯定是假的。
可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一段幻像驱使。
我告诉自己,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只是刚好要回去而已。
我赶到店铺,底下密室的门被打开。我开始回想,自己离开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关上门。我开始恐惧,会不会已经有人发现了她,把她带走了?
我走下楼梯,发现了三个驱魔人。他们和幻像中的一模一样。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根本没有这样的力量。
我着急确认她的情况,来不及多想。我从他们的身体缝隙间,看到了铁门后面的景象。
那一瞬间,我的血液仿佛被凝固了,寒冷冻结了我。
她本该躺得好好的,可现在,却被人翻了身。她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一边手垂落到床沿,看着就像要跌落在地上一样。她的衣摆,甚至向上卷起,露出了半截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