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折下无情道仙尊 第30节
只希望他的计划不会有任何波折,他想要用尽这来之不易的一生,还太子一个天下太平。
“大哥不要动谢春山。”
萧怀舟探知了太子的意图。
“不舍得?”
“归云仙府,日后还有大用。”
他想要救治谢春山的原因,并不单单是因为对谢春山还有残念。
实在是因为归云仙府不简单。
有谢春山坐镇的归云仙府,即使不能成为他的助力,也绝对不能任其发展,成为他的敌人。
他太了解谢春山了。
与世无争是谢春山的缺点,但同时也是谢春山的优点。
萧长翊可以买通三清宗为他所用,未必不可以搞定归云仙府。
但若有谢春山执掌归云仙府……
萧怀舟便能放心。
“我都可以依你,只是你不能委屈了自己。”
太子语重心长,垂眸看向自己的胞弟,满眼都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怎么会委屈,大哥以为我真的想要去联姻吗?治水之术只是个幌子,黄河在上一朝曾经安澜,到了我大雍朝却终日为患,大哥难道没有想过这其中不一定全是天灾,亦有人祸?”
“人祸?”
萧怀舟却不再提此事:“大哥只是守好王都便可,其余的交给我。”
话音落下,萧怀舟忽然坏笑:“我劝大哥若是喜欢梁家姑娘便早日求娶,莫待无花空折枝。”
已是重活一世,萧怀舟自然明白自己这位大哥心中所爱是何人。
只是上一世,太子妃并不是这位梁家姑娘。
他不希望太子再留遗憾,只能略加提点。
都说天命不可违,他既然已经重活一世准备逆天改命。
这天命,又有何不可违?
一连春山雨过,在湿漉漉的王都城墙头,竟炫出了几分彩虹的模样,甚是明媚。
……
平日里这个时候,王府上下都会有下人洒扫。
先是将落叶和残花扫去,然后铺一层水在青石砖上,用竹扫来回拖着,去除尘埃。
谢春山双目不能视物的时候,就会放空自己去听这些属于人间烟火的声音。
从每日卯时到辰时,是萧王府最安静忙碌的时候。
可今日,府中动静却完全不一样。
来来回回有许多人进出,似乎是搬运着一些庞大的东西,有人高声指挥着,说着谢春山听不懂的语言。
大概是东夷民俗语。
谢春山站起身来,在屋内的书架上翻找出一本东夷读物,一手举着浅浅翻阅了两下。
耳边那些原本听不懂的语言忽然清晰起来,一字一句皆能理解。
他自幼过目不忘,耳熟能详,天资聪颖。
学习一方语言,只需要一点时间。
“这些都是给四公子的聘礼,都给我仔细一些,若是磕的碰了,小心世子回去狠狠罚你们。”??
“世子和四公子的婚期就定在下月了,先是在大雍朝走个仪式,再回咱们东夷行周公之礼,这是世子的人生大事,一个一个都给我警醒些,不可以出任何的岔子。”
谢春山手中的书卷,被捏的有些皱着。
这是……何时的事?
等不及他细想,观书便已经在外面敲响了门。
“谢道君可在?”
谢春山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何事?”
观书恭恭敬敬走了进来,朝谢春山行了个礼:“四公子吩咐,已经替谢道君备好了马车,今日便可以送谢道君出城去三清宗修养。”
“四公子还说,请谢道君放心,三清宗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必不会为难谢道君,何况三清宗属于王都城外,那里可以使用法术,更适合谢道君身上伤的恢复。”
谢春山站在书架前,一时失了方向。
往左侧轻挪一步却忘了那里有桌案,身侧重重撞在黄花梨桌案角落上,霎时间淤青一片。
他却没有感觉到疼。
“愿此生,不负相见。”
萧怀舟的话言犹在耳,原来他竟是这个意思。
谢春山心中古井无波,他绕过桌案,亦步亦趋向门外走去。
本就是孑然一身而来,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带走。
只是谢春山的声音,似乎多了几分暗哑。
“走吧。”
观书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仙风道骨的谢道君怎么会有语气暗哑的时候,一定是幻听了。
外面双骑并行的车架早已等候多时,看见观书与谢春山出来,小厮赶忙打了帘子请谢春山上车。
不仅仅是四公子的吩咐,今日连太子殿下也吩咐下来,令三清宗照应好谢春山,不得怠慢。
观书送了谢春山上车,又不知从哪儿爆出一个长条形的木盒也一并放在马车上。
“谢道君,这是那日给您找来的月琴,四公子说,留个念想。”
浅浅的一鞭子抽在马腹上,枣红色的骏马嘶鸣一声,扬蹄而去。
――――
萧王府二层小楼上,萧怀舟正坐在一幅黄河河道图面前细细揣摩。
听马蹄声哒哒远去,他指尖捏着的朱笔于半空中一顿,朱砂色墨汁缓缓落下,在长卷上印出了千里江山一点红……
他的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鸟笼,鸟笼里一只雪白的云雀,正自顾自梳洗着自己的羽毛。
雪白云雀被他买回来之后,经过几日精心的调养,身上原本旧伤好了个七七八八,羽毛也养的光鲜亮丽起来。
整只鸟肥啾啾的,甚至在萧怀舟喂食的时候,还会将脑袋凑过来,轻轻摩挲萧怀舟的指腹。
一副亲昵的模样。
萧怀舟放下朱笔,盯着云雀沉默了很久。
接着,他便走到鸟笼前,抬手打开了笼门。
这只云雀,原本是买回来想要羞辱羞辱谢春山的,可惜还没找到机会。
如今养着养着,竟养出了几分感情来。
再养下去,怕是难以割舍。
雪白云雀怔怔地扑棱了两下翅膀,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主人的意思。
“走吧。”萧怀舟看向窗外。
不悲不喜。
外面天气黯沉沉的,乌云低低压下来,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并不是很适合飞行。
但那只云雀,终究还是振了振翅膀,扑棱棱往外飞去。
再不留恋。
独留下萧怀舟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鸟笼面前,精致的脸上,挂着些许索淡无味的神情。
――
窗外春雨蒙蒙,在木盒上也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汽。
马车上的谢春山原本只是闭目垂眸。
耳边却响起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
扭头看去,是一只浑身雪白的云雀刚刚落在马车窗棱上。
外面的雨下的极大,将云雀浑身上下都打得湿漉漉的。
看起来这只小可怜是在找地方避雨。
鬼使神差,谢春山抬手掀了一下帘子,给车窗拉开半阙口子。
那只云雀似乎精明地很,抖了抖翅膀便飞进马车中。
一人一雀互相对视一眼。
雪白的云雀低下头理了理湿漉漉的羽毛,似乎是觉得站的地方不够大,四下环顾,最终站在那个长条形木盒上。
木盒中,是萧怀舟派人给他的月琴。
谢春山盯着长条形的木盒沉默片刻,朝它伸出手,似乎是怕雨水弄污了盒子。
云雀受了惊,扑棱着翅膀跳下盒子。
再回头看时,那人已经掀开木盒,盯着一把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的月琴失神。
“啾?”
一声雀鸣将谢春山从恍惚中拉回来。
他伸手将月琴抱在怀中,几根琴弦紧绷,丝毫未松动,可见这些日子并无人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