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病着,手上无力,怕画不好。”苏勉挣扎道。
然苏凤竹哪里容得他不肯,速速把笔墨纸砚准备了来,强按他在桌前坐下:“不画没有你姐夫做的饭吃。”
苏勉只得不情不愿拿起了画笔。
一转眸见周青在一旁惊奇地看着。“你会画画?”见他看过来,周青不好意思地道。
“会啊,”苏勉咬着笔杆歪着头看他:“你也喜欢画画吗?我可以教你啊。”
“好、好啊。”周青走近来。
苏勉便站起来,示意他在自己原来位置坐下。“画画啊,很简单的。”他说着,把笔塞到周青手里,又握住周青的手,带着他在纸上描画:“有这么几种基本手法......”
苏凤竹又是一转头,看见这一幕,一拍额头赶紧过来把人拉开:“阿青,你去尚服局,问问给你们做的骑射穿的衣裳可得了。”
等周青一走,她狠狠拍苏勉的头:“不许戏弄他!”
“疼,疼!”苏勉呲牙咧嘴:“姐,你现在对我越来越不温柔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苏凤竹冷漠道:“现在我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你。”说着又自顾自忙活去了。
苏勉委屈地撇撇嘴。便又抱过粉粉:“我教你画画好不好?”
“嗯嗯!”粉粉用力点头。
“真乖。”苏勉便又握住粉粉小手抓着笔:“你知道怎么画孔子?唔,哥哥教给你,先画一个大鸭蛋,然后两个小鸭蛋......”
“禀奉圣夫人,这便是拜师礼上的祭孔礼器了,请奉圣夫人查看。”那边司制宫人送来了礼器。
苏凤竹还真一件一件亲自查看过。时下流行瓷质礼器。苏凤竹看过便发现有一个礼器釉色有些破损。“把这个拿回去换了。”她递给打头的太监。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那太监慌张下跪。他看着行事有些不够稳便,慌张间就没接稳那礼器,啪嗒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人万死,万死!”那太监又惊慌去搂那些碎瓷片,手给割破了都顾不得。
苏凤竹身边的周紫下意识去拉他:“没事的没事的,你别这样,手都破了。”
“行了,没多大事,起来去包扎下吧。”苏凤竹也道。
“谢公主,谢夫人。”那太监连连叩首。
而就在她们被这太监吸引了目光的一瞬,旁边的一个宫女手迅若闪电地往礼器中的香炉里一探。
旁间里正和粉粉画小人画的不亦乐乎的苏勉,眉尖几不可查的一动。
一时司制宫人们走了,苏凤竹和周紫亲手把各色礼器在正堂供桌上摆好。
“那就只差一副孔子像了。”苏凤竹说着,看向苏勉。
却见苏勉正认认真真地提笔在粉粉额头画王字:“那你就是小老虎了。”
粉粉小手整个按进墨池,然后点到苏勉鼻尖上:“你是大兔子!小老虎吃大兔子,嗷呜!”
“你吃不着!”苏勉说着放下她起身跑开。
“小老虎抓大兔子!”粉粉伸展着黑黑的小爪子追上来。
苏凤竹扶额:“勉......肖兔儿你几岁了啊?才学会玩儿吗?”
“是啊,我才学会啊!”苏勉抓着她,拿她当挡箭牌躲避粉粉:“你是只小笨老虎,你抓不着我!”
“我不笨,抓到了抓到了!”粉粉绕着苏凤竹打转转。
俩人手上都有墨迹,须臾就把苏凤竹衣裳都弄脏了。
“快停下我生气了!”苏凤竹道。
“姐姐生气了大兔子好害怕啊!”苏勉说着拔腿往后跑。却是看也不看路,一头撞到了供桌上,礼器噼里啪啦都给撞摔碎在地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苏勉眨巴着眼睛:“我,哎哟,我身上好痛,一定是撞伤着了......”
苏凤竹忍了又忍,才忍下心中的咆哮。
“就说干嘛用瓷做这些东西么。”周紫看着满地狼藉,心疼极了。
“咦,这是什么?”突然她注意到,被打碎的香炉的垫沙中,露出一个奇怪的东西:“好像条蛇呀!”
苏凤竹定睛看去:香灰中盘成一坨的,可不是一条通体青翠、长了个红冠、筷子粗细的一条蛇!
“蛇,蛇!”苏勉大叫着躲到苏凤竹身后。苏凤竹也吓的忙抱起纷纷连退两步。周紫却毫无惧色,还拿碎瓷片扒拉那蛇:“放心,是在冬眠吧,不会动的。不过咱们刚才分明看过这里,就只有沙子啊,它从哪儿冒出来的……”
“阿紫快别动它了,快过来!”苏凤竹厉声叫人:“来人,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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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作者君这两天在疯狂的补国家宝藏,更晚了......
69、晋江独发 ...
苏凤竹略想想, 便把这事想了个通透,毕竟那送礼器的太监举止太过异常。这等简单伎俩, 她竟然差点就中计了。而再往后想想, 她越想越惊。
这行拜师礼的正殿, 平时他们并不会使用, 空旷旷冷冰冰的。故而若不是苏勉误打误撞发现了, 这冬眠的毒蛇并不会醒来,会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这香炉里面, 一直到后日拜师礼之时。那时这殿里必会早早燃起炭火,四下温暖如春。则毒蛇受热醒来, 而景泰帝和皇子公主们, 按礼都是要敬香到这香炉里的――就算有个万一, 这蛇没醒来,插香进去也必定察觉异常, 发现这蛇......到时候不管伤没伤人, 筹备这拜师礼的苏凤竹身份摆在这里, 便是周玄再护着她,怕是也逃脱不了一个谋害皇帝的大罪。
周玄和景泰帝听闻此事, 立刻中断政务赶了过来。不多时,余皇后也过来了。
“这事儿, 皇后怎么看?”听苏凤竹把事情经过说了之后, 景泰帝沉着脸问余皇后。
“就说含冰宫不要使唤人不是个事儿,这么大地方人气不足便容易滋生这些蛇虫,大殿下还是听本宫一句劝, 全改了吧。”余皇后从容自若地道,仿佛和这事儿没一点关系。
“这大冬日里,这蛇冻的硬邦邦的,娘娘说是这蛇自己爬进去的?”到底是亲父子,周玄的脸色神态和景泰帝一模一样。
“是哦。这么说来是本宫疏忽了。”余皇后作惊讶状:“该是有人作祟,把这蛇放进这香炉里的?这分明是想要谋害皇嗣啊,好大的胆子!是谁送来的这香炉?”
“娘娘,奴才们冤枉啊!”送礼器的司制宫人等早已被禁军揪来跪在地下。此时为首那太监忙捣蒜也似磕头:“奴才们送来东西之时,已与奉圣夫人当面验查,便是这香炉里面的沙子,也是拿手搅过的,那时候分明什么都没有啊!不信,不信您问奉圣夫人啊!明城公主也是在一旁看到的!奴才们委实不敢谋害皇嗣!”
“他这话,可当真?”余皇后看向苏凤竹。
“虽是如此,可之后他打碎一个礼器,举止慌张,像是特意引开妾和公主的注意力。”苏凤竹道:“现下想来,便该是那时,有人乘机做了手脚。妾请审问这些人。”
“也就是说,他们把东西交到奉圣夫人手上之时,奉圣夫人的确没发现任何不妥。”余皇后缓缓走到苏凤竹面前:“而等他们走了之后,这儿有人不小心打破了香炉,才发现这毒蛇。对吧。本宫怎么觉着,是他们走后这毒蛇才给放进去的,这倒更说的通呢?”
“娘娘是说,这蛇是妾放的?”苏凤竹直视着她道。
“东西送到之后,这里只有两位公主,夫人,和夫人的奶娘之女。”余皇后看看苏勉道:“两位公主是绝不可能做这样事情的。夫人的奶娘之女打破了香炉才使阴谋暴露,也该不是她做的。唯有夫人,”她向苏凤竹挑唇笑笑:“有这心机,也有这胆量。到底是前朝余孽,如何会真心顺服。”
“冤枉啊!”苏勉听了这话,突然从苏凤竹身边跑出,一把抓着余皇后裙裾跪倒在她身畔:“这真的不是我们夫人做的呀,真的,我打一万个保票!那蛇,蛇,蛇好吓人的,我们怎么敢碰呢!”
“放肆!”余皇后只觉着那尖声尖气的“蛇蛇蛇”不断在她耳边回荡,刺的她耳朵疼。不过见含冰宫的人向她乞怜,她心中还是着实得意的。
“兔儿,你这是做什么!”苏凤竹则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回来。她实在不能想象苏勉竟可以如此卑躬屈膝。
周玄心中早认定是余皇后做的,此时见她竟然倒打一耙,心中愤怒不已,面上却还按捺住了,镇定地道:“这等无凭无据乱猜疑人,娘娘以后还是改了吧,也免的疏离了骨肉亲情。”
“就知道大殿下会这么说。”余双双理理发鬓,好整以暇地道:“反正任这苏氏做什么在大殿下眼里都是对的。罢了,终归大殿下是身份尊贵的嫡长皇子,谁也不能奈大殿下何。便打杀了这些奴才,给苏氏当替死鬼吧。”
“我等冤枉!”司制宫人们一听,震天地叫起屈来。
苏凤竹皱眉,方待说什么,周玄止住了她。“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他说:“娘娘是以为,这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就无法查出真相了么?”
“哦?”余皇后笑道:“大殿下这意思是有法子?有法子为何不赶快使出来,叫咱们干等着?”
“等着。”周玄扔下这么一句,大步向外离去了。
片刻钟之后,他回来了,怀中抱着一只毛茸茸的黑色小狗。“这是御膳房一个厨子养的狗。”他给众人展示:“鼻子比其他的狗更灵敏数倍,任何东西给它一闻,就能分辨出东西主人是谁,从没错过。把这蛇放进香炉里的人,定然碰过蛇,身上残留着蛇的气息,让这狗闻一闻,便能找出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