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如果大人也能如此心思单纯,想玩就玩,想睡就睡,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操心事了……
想到这里,晓年心中微动。
若是问题复杂,就想办法用简单的方式处理。既然看不透这层裹挟了太多不确定因素的关系,那就先搞清楚自己的想法好了……至少得确定他对刘煜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这种感情又是否足以支撑他面对未来各种困难。
然后,就得真的做出决定,到底是勇敢地回应,还是彻底地断绝。
只是在此之前,他要镇定一点,理智一点,不能被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扰乱了心神!
……
发现小大夫态度的变化,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对方做起事情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也会笑,而且笑得跟原来一样好看,但他停留在刘煜身上的目光变少了。
除了例行的望闻问切,以及在治疗过程中观察他的情况,两人甚少有对视的时候,哪怕刘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晓年的脸上。
一向沉着冷静的煜亲王,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所适从。
昨日分开的时候,晓年的目露迷茫的样子就让人有些在意。
刘煜不自觉就走到了晚枫园,远远看到了晓年摸那个小崽子的肚子、还露出了和往常一般的笑容,才勉强放下心来。
但等他想再教对方骑马的时候,小大夫却以要准备秋狩要用的东西为由,婉拒了他的“好意”。
越乌被牵回去的时候,用头碰了碰刘煜的肩膀,也不知道是舍不得他,还是在疑惑,之前那个漂亮的小哥哥为什么不再出现了。
他的心思,很明显被对方发现了,但从小大夫那里得到的反应,却并不理想。
对此毫无经验可言的煜亲王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亦无人可以请教,心中压抑,无处宣泄。
简大夫的芳香疗法,之所以能够在煜亲王身上取得明显的效果,是由诸多因素共同决定的。
首先,对于从未试过某种治疗手段的人来说,新的方法一开始总能取得明显的成效,而后会趋于稳定,就像尝试一种新药的时候,总能感到“奇效”;
再者,简大夫并没有放弃传统的治疗手段。
他的祖父虽然是小方脉的圣手,但医理坚实、医术高超,在祖父身边学习和实践近十年的晓年,可以毫无顾忌地将两家之所长结合在一起,于是两者相辅相成,自然能事半功倍。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也许是极其重要的原因,简大夫原本不自知。
但现在他就算再无自知之明,也明白其中多少有自己本身的“功劳”。
所以当煜亲王连着数天都面色不佳,看上去不像睡得安稳的样子,简大夫没有傻乎乎地将原因往秋狩在即的方向想。
“新方子用了一段时间,殿下应当是习惯的,而且药浴的效果不错,一切按我们原定的计划慢慢来就好……只是殿下还得以自己身体为重,凡事放宽心。”
“如何放宽心。” 耳畔传来男人的声音,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晓年没有抬头,帮他盖上毯子:“开心的事情多想想,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去想了。”
一阵沉默之后,煜亲王突然开口道:“越乌喜欢你。”
简大夫:“……”这是能让他开心的事吗?
“我也喜欢越乌,它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马。”晓年帮他盖好了毯子,准备让他自己休息,但正要离开的时候,又听到对方说话了。
刘煜告诉他:“赤追也很漂亮。”
听到这句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晓年突然意识到,这个人是想跟他说话的,但不知道如何与人“闲聊”,所以才让话题的走向变得有些诡异。
这样的刘煜跟平时不太一样,甚至有些傻兮兮的,但却让晓年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在心中无数次默念“镇定”、“矜持”,仿佛都没有了作用,哪怕刘煜完全没有动他,却能轻易动他心弦,这让打定主意保持冷静和理智的某人立刻丢盔弃甲。
他快速地把东西都收拢好,又嘱咐了两句,逃也似的离开了主院。
随后,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受了挫、丢了面子,不想再面对他,刘煜一直没有召见晓年,所以两人也一直没有见面,直到秋狩出发前夕,蒋长史才来晚枫园接简大夫。
“殿下这两天情况如何?”
蒋长史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能猜测一二,于是用一种“殿下情况如何大夫你心里没有数吗”的眼神看了简晓年一眼。
他想了想,还是道:“殿下不爱言辞,若简大夫想知他情况,单看殿下如何表现,就当知道其心中所想了。”
晓年垂了头,没有接他的话茬。
进了主院,蒋长史没有跟着一起进屋子,简大夫提着自己箱子,随手关了门,往里间走去。
但他没看到刘煜,却看到了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正端正地卧在房间正中。
经过多次尝试,后来刘煜再用小荆芥,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形态,不会再不由自主地变成白虎了。
所以看到大喵,晓年心中首先生出的不是欢喜,而是担心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于是赶紧跑过去,把箱子放在一边,语气焦急地问:“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巨兽并不能回答简晓年的话,它盯着对方看了许久。
就在简晓年忍不住要去叫蒋智的时候,它突然动了动身体,侧卧了起来,起码露出了一半的腹部。
简大夫目瞪口呆地看那里白色的绒毛,觉得上面就差没写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给你摸你摸不摸”!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大喵王:媳妇生气了,变大喵。
大喵王:讨媳妇欢心,变大喵。
大喵王:有潜在情敌,变大喵。
作者君:要酱酱酿酿,怎么办?也变大喵?
大喵王:……
第34章 回应
屋子里很安静, 晓年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白虎旁边, 时不时瞟一瞟它肚子上的软毛。
——虽然白虎不会像乖乖那样在他怀里打滚求摸, 但把腹部露出来给他……这对于一只喵来说, 应该已经算最直接的表态了吧?
此时, 晓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 只觉得心脏咚咚咚, 跟有人敲门似的, 巨响无比,无论如何都平复不了。
他这边没有动作,白虎也不动,还是那样侧卧着,目光专注地盯着他,似乎一直在等晓年做个决定,安静而乖巧(雾)。
晓年把头埋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中,很是纠结了一番。
因为他非常清楚, 这一旦摸下去了, 可是要负责的!
又过了一会儿,那双深蓝色的眼眸闪动,因为白虎看到一只白皙的手缓缓向它伸过来, 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挨到了它腹部的软毛。
它瞬间绷紧了身体,却不是因为警惕, 而是因为这种前所未有的特别感觉让虎既激动又紧张。
这番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的碰触,却代表了这个人的态度——对方终于对它做出了回应。
几天里没有着落的心落了下来,然后一种满足感悠然升起, 让它想立刻拥眼前之人入怀,蹭上一蹭。
晓年还不知道大喵已经蠢蠢欲动,他轻轻地摸了摸那白色的绒毛,感觉这里的触感和毛爪的触感不太一样,但手感同样棒到飞起,于是某人忍不住又摸了两下。
摸着摸着,突然想到这不仅仅是大喵的肚子,还是刘煜的腹部……
晓年顿时涨红了脸,跟烫到似的想收回自己的手。
但他的手马上被一只大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盖住了,就这样压在它的肚子上,晓年惊得立刻抽手,再看向白虎,然后在那双猫瞳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它眼神专注,让人感到熟悉……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刘煜就一直这样看着他。
没有审视,没有凶恶,有的是始终如一的专心致志。
晓年猛然想起,自己撸的这几下等于就是对刘煜做出了“回应”,刚刚忐忑纠结的心倒是瞬间落了地,然后生出了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
——是啊,刘煜表了态,他也确定了自己的心思……这时候不继续摸,岂不是亏大了!
“恶从胆边生”的简大夫干脆跪坐在大喵的旁边,开始上手摸大喵的脖子,背脊,爪子和……另一只爪子。
他还不敢摸白虎的头,而且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激动的,一直红着脸,不敢跟自己“轻薄”的对象对视。
巨兽就由着他这般上下其手,没有一丝要反抗的意思,它甚至把两只前爪交叠在一起,方便晓年摸完这只摸那只。
——它一只毛爪子就能抵那小崽子十个,哦不,是三十个小爪子!
心花怒放的简大夫把手都埋进了它厚厚的绒毛里:“嘿嘿嘿~”乖乖不要动,让他好好摸一摸,从头摸到脚,摸完这里摸那里!
晓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亮晶晶的眼睛里也满是笑意,笑得某只大喵心里痒痒的,它伸出一只爪子,环住了自己的小大夫。
晓年被它充满占有欲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却感到自己并不怎么排斥,只是颇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等白虎再把大脑袋伸过来,想用鼻子嗅他身上的味道,晓年才害羞地轻轻推了推它的头。
这种就是典型的“撸了喵却不想负责任”,但白虎并没有因此生气,它还真就老老实实地趴好,任由晓年“为所欲为”。
凭借一股“激情冲动”顺利摸到了大猫,但简大夫的脸皮到底还是薄的。
对方太过“温顺”,他倒感到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白虎再去搂他的腰,晓年就没有太抗拒,让它得了逞。
被一只看上去十分骇人的猛兽“抓”在怀里,旁边就是它巨大的脑袋,也许藏着可让人顷刻毙命的獠牙,但晓年却并不感到害怕,甚至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过去他对刘煜,心底始终保持着几分敬畏,但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和对方的心意之后,瞬间“大胆”了许多。
两人之间的鸿沟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没那么明显,或者说,没那么重要了。
——岁月静好,随时撸喵……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
蒋长史在外面听不到任何动静:天色已晚,平时这个时候简大夫早就出来了!
就在他实在担心,在考虑要不要轻声询问里面的情况,屋子里有了动静。
然后他就看到简大夫红着脸打开了房门,而殿下则穿着一件外衫,赤着脚跟他出来,里面显然什么都没有穿……
蒋长史脑海中浮现了无数的画面,终于纠成了一团浆糊,他正准备去给殿下拿鞋子,就听到简大夫轻声道了一句:“去穿鞋!”
那明显带着命令的语气让蒋长史惊了一跳,但更让他惊悚万分的是,自家殿下竟然立刻老老实实回内间去了。
等殿下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穿上了鞋子,看似闲庭信步,奈何腿长,一下子就追了过来,就差没贴到简大夫身上了。
蒋智小心打量了一下晓年,发现他跟上次在药庐一样,除了衣服皱了点,脸红润了些,没有什么别的“异样”。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问了一句:“殿下,要准备沐浴吗?”
往常若是只用药油,煜亲王会先行沐浴,等简大夫离开之后就直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