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阵,等煜亲王的浴衣湿了彻底,简大夫率终于先败下阵来——也不知道过去都是谁伺候的亲王殿下。
他无奈地跪坐在水池旁边,准备伸手褪去对方的浴衣,却被刘煜抓住了手腕。
“殿下,您需要把浴衣脱掉。”简晓年以为他不乐意,于是轻声劝道。
刘煜沉默了一阵,然后松开了小大夫的手:“孤自己来。”
说完就真的自己动手解开了浴衣的带子,露出了精壮的胸膛和结实的手臂,但并没有完全褪掉衣衫,而是让上衣挂在腰间,漂浮在水面。
和上一次于朗朗乾坤下看到刘煜的身体不同,这一次他们在相对密闭的空间独处,浴房中雾气缭绕,增添了几分缱绻暧昧。
简大夫的目光快速从他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自己的手上,竟真的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慌乱。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芳疗沐浴,原来他在国外学习、回国工作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亲自接触过各式各样的试用者,为什么放到这个人身上,就感觉不自在起来了呢?
感觉到自己的专业能力正受到巨大考验,简大夫视死如归一般地拿起一瓶要用来做按摩油的复合精油,看着刘煜道:“殿下不要害怕,我们待会和平时一样的!”
那斩钉截铁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刘煜,还是安慰自己。
刘煜看着一脸“正气凛然”、瞪圆了眼睛故作镇定的小兔子,没有拆穿他,而是低声附和一句:
“嗯,孤不怕。”
——所以你也不要紧张,随便你要做什么,都可以的……
……
晓年从主院出来,回到晚枫园就径直到净室洗了个澡。
特意让拂冬准备凉一点的水,他躺在木盆里,整个人浸在水中,身上的燥热感终于渐渐退去。
因为水温不高,没有多少水气,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体。
脑海里飘过一些画面,简晓年叹了一口气,靠在了木桶壁上——都是男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换了干净的衣服,晓年从净室里出来,就看到乖乖和崽崽卧在床上,齐刷刷看向他。
确定自己身上应该没留下什么味道的某人被小虎崽那单纯美好的眼神一看,突然又莫名心虚起来。
——夜晚外出不归,私会男子,还是坦诚相见,回来就洗澡……为什么连起来说,感觉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小兔子:他有腹肌,我没有,哭唧唧。
大喵王(脱衣服):给你摸,都给你。
小兔子:……臭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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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千秋
冀州皇帝刘炘, 其母位低, 原本与帝位无缘, 谁知厉皇帝早逝, 又无子嗣, 遂传位于自己的异母兄弟, 于是刘炘继承大统, 史称承皇帝。
吉兴八年的秋天, 陛下千秋,普天同庆。
由于这一次是冀州皇帝的整寿生日,九州其余四国纷纷派使臣携礼来贺,京城早早就被装点得绚丽多姿,到处歌舞升平。
相对于外面的热闹非凡,位于皇城内的摄政王府,就安静得多了。
简晓年发现府里迟迟没有换上灯笼和彩绸,问了拂冬才知道, 往年都只有门口挂了应景, 所以府里才察觉不到变化。
“过两天从正门到主院的路上也会挂上装饰的,要是当晚有陛下派人送来赏赐,天使会从那里进来颁旨。”
某人:“……”只做表面功夫的塑料兄弟情, 还真是现实!
殊不知这“表面功夫”都是蒋长史自己做的决定,他专程订做了些极其精致的灯笼, 放在门口,起码得表现出皇家的气派,不能落人口实。
简晓年记得前几年自己还在家中的时候, 每到千秋时分,家中肯定是会挂灯笼和彩绸的,虽然样式不会太繁复,但都会借着官家生辰热闹一下,家人团聚一场。
没想到摄政王府,倒没有这种活动了,晓年想着:煜亲王本人当天还要去宫里,估摸着这府里会更冷清了。
原本还想趁着挂彩灯,给小虎崽弄一盏跑马款玩一玩,这下简大夫彻底死心了。
好在官家千秋之后月余就是拜月节,到时候他再想办法弄盏莲灯或者兔子灯给小家伙,也是一样的,所以晓年并没有失望太久。
这段时间,他陪着刘煜用过药浴,还陪着他试过几次小荆芥,次次都是一进去就只见到白虎,偶尔可以趁机摸摸毛爪子,就已经心满意足。
若抛开每次见了大喵回来都得好生洗一遍才敢见小虎崽稍微有点麻烦之外,大部分时间他都过得“很充实”。
因为小虎崽的体型总也不长的问题,简晓年问过蒋智,得到的回复是,它们就是这样,长得比较慢。
据说这是“专家”的答案,简晓年也向王府的主人求证过,但他心里将信将疑——大半年了一点都不长,这何止是长得慢的问题?
心里隐隐有个答案,却不敢说出来,甚至都不敢去细想,眼看刘煜和蒋智不说,晓年也当自己不知。
反正小虎崽还是小虎崽,简晓年还是当它们是捧在手心的宝贝。
转眼就到了千秋节,一连三日宫中都设有官宴,城中也有庆典,普通老百姓可以在外走动,观看庆典和各种民间活动。
煜亲王果然被叫到宫中一直未归,晓年虽想出去走走,但又怕小虎崽独自在院子里会不开心,于是放弃了外出游玩的机会,就在晚枫院陪着它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自己提到了跑马灯的事情,蒋长史最后还是送了一盏六面的彩灯过来。
只见那华丽的彩灯每面上都绘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或于林中穿行、或在山石间跳跃、亦或者依靠树荫而卧……仿若实景,引人入胜
因是敕造,那上面绘的白虎没有避讳白底黑纹,遂看起来栩栩如生,让简晓年忍不住想起自己亲眼看到的那只。
手指抚过灯上的彩画,想想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想想某种让人着迷的毛茸触感,简晓年不禁露出了一个微(痴)笑。
——这上面的大喵,可远没有他看到的大喵漂亮呀!主院的那只,才是他看过最帅最……
正在简大夫心里琢磨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噗呲”一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简大夫低头往旁边一看,立马惊得瞪圆了眼睛。
只见小虎崽的一只小爪子已经破开灯面伸进了灯里,卡在上面抽出来,于是它一脸无辜地看向晓年,嗷呜嗷呜地叫着,奶声奶气中透着一丝不容忽略的小委屈。
——不是宝宝的错……是灯先动的手!嗷呜~
完全忘记这价值数金的白虎彩灯还没在晚枫院待满一个时辰就“报废”了,此刻只担心小家伙会被烫到的简大夫赶紧捉住乖乖的小爪子,小心翼翼往外抽,抽出来后就给它轻轻呼呼。
仔细检查没有发现伤处,他才没好气地拍拍小家伙的小屁屁:“淘气!”
知道自己惹了祸的小家伙赶紧往简晓年怀里一扑,扭来扭去打着滚,还时不时蹭蹭简晓年的手,露出小肚皮给他摸。
简大夫哪里舍得真对它发脾气,捏捏小爪子也就放过了它。
乖乖察觉到他没有生气,立刻又“嚣张”起来……于是乎,那盏昂贵彩灯的另外五个面最后也没有幸免,全部多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洞。
可怜那上面威风凛凛的大白虎,不是少了耳朵,就是少了眼睛,哪里还帅气得起来!
……
与安安静静透着小温馨的晚枫院不同,此刻在宫中,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候。
陛下跨入不惑之年,掌冀州已经八岁,如今前朝权利更迭的乱象已经渐渐平息,虽然诸郡尚不完全安稳,但人们对河清海晏、时和岁丰的日子,还是颇为期盼的。
开宴之时,皇帝升座于殿上,大乐随之奏响,待陛下就坐之后,诸亲王依次上殿,摄政王刘煜独占官家左下。
接着,四品以上文武官员由东西鱼贯而入,立于殿中,行赞拜大礼。
光禄寺开爵注酒,向陛下敬呈,同时大乐起,百官皆跪,待皇帝举杯饮毕,乐止,众官俯伏,再行赞拜礼,然后各就位坐。
此时光禄寺为皇帝酌酒,随后又是几轮,方进大膳,大乐奏响,群臣谢恩之后复坐,序班开始上菜。
先宴请群臣,之后还有家宴,所以开席后不久,皇帝就回了后宫。
临行前,他用目光扫过群臣,喃喃道:“朕又多活了一年,真是可喜可贺。”
以几个亲王耳力,自然听到官家的话,纷纷僵直了身体,不敢发出任何特别的动静来。
唯有摄政王刘煜,漠然地看了一眼帝王,却没有开口说话。
刘炘回望了他一眼,似乎因为看到亲近的人而心情愉悦,笑得更加温和,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才转身离去。
刘煜望着他的背影,眉头微皱,心中生出警惕之意。
这时候,殿中举觥举箸的群臣其实心里也不踏实。
毕竟之前宫中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涉及太后和贵妃所出的徐家,还有摄政王的外家蒋家,怎能让人等闲视之。
陛下继位之后,因诸多原因后宫一直不丰,这几年后宫中称得上有品级的宫妃,只有出身尊贵的徐贵妃,容貌出众的琬嫔,还有已经殁了的沅嫔。
原本徐贵妃独得恩宠,还生了皇长子,更是风光无限,但近几年陛下却渐渐亲近琬嫔,甚至跟太后提及,想要再封一位夫人。
琬嫔的父亲虽只是上柱国府庶出的三老爷,但毕竟与摄政王沾亲带故,出身不差,再加上天生丽质、有倾城之貌,若非徐太后在宫中坐镇,恐怕以她品貌早就一飞冲天了。
早些年陛下也曾想给沅嫔和琬嫔升升位分,但太后以二人无子为由,加以阻拦。
后来沅嫔意外香消玉殒,陛下似有心灰意冷之态,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提及此事。
直到今岁,官家突然开口要封琬嫔为淑妃,而且态度极其强硬,似乎根本不打算听太后劝阻,一意孤行。
按照冀州贵、淑、德、贤四夫人的排位,这蒋淑妃跟徐贵妃,可就是一步之遥了!
若是封了夫人的淑妃得宠,将来又能育有皇子,那皇后之位花落谁家,就不好判断了。
宫中因为这事自然很是闹腾了一番,琬嫔的父亲又打着蒋府的名义四处“奔走”,想给女儿增加几分助力。
在徐家积威之下,一开始没有什么人敢搭理他,但陛下的态度到底影响了一些人,最近甚至有人开始明着支持起来,想从中牟利。
若陛下打定主意要封夫人,那今夜宫中之宴必是“热闹至极”。
所有人看似为官家庆贺生辰,实则都在小心观察,就等宫中传来“尘埃落定”的消息。
然而,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宫中虽然传来陛下于家宴中封了一位夫人的消息,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却换了人来做。
“今日琬嫔献歌,令陛下想起同样擅歌的沅嫔,因怜其花容早逝,遂欲追封其为淑妃,太后亦应允。”
——活着的人没能坐上这个位置,倒让个死去的宫妃占了四夫人的位分,怎能不让人惊讶!
且不说那美梦落空的人此刻是如何的伤心欲绝,反正众臣实在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次态度一直十分强硬的陛下改了主意,又做出了妥协。
不过他们仔细想想,对于徐家来说,只占了名头的淑妃,和出身蒋府的淑妃,哪个更具有威胁性,倒是一目了然。
而与此事相比,之后发生的事情,似乎就没那么引人注意了。
千秋宫宴之后,陛下赏赐亲近皇族和臣子,这种时候尊贵无比的煜亲王府向来是独得一份的。
然而,除了金银绸缎、奇珍异宝,这一年还有一份赏赐,显得极其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