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死而复生之后我从老头变成了绝世大美人

  章琼的声音传过来,情真意切地显得疑惑。

  龚宁紫倏然抬眼看了看桌旁那朝气蓬勃的少年,眼神微深。

  真是个年轻人啊……

  身姿修长挺拔,皮肤光洁而眼神清亮。

  恰好是龚宁紫最不喜欢看到的样子。

  林茂若是真的起死回生并且恢复到了少年模样,恐怕也会与这样的青葱少年更加般配吧?

  即便理智不停告诉龚宁紫,他的设想毫无根据,虚无缥缈得近乎幻梦,但那种毒火一般的嫉妒之心却早已不受控制地暗暗燃起。

  龚宁紫并非那等不修边幅之人,他甚至很清楚自己如今的皮相依旧称得上是风流倜傥,蛊惑人心时称得上是手到擒来。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鬓角已有花白头发,而眼底和嘴角更是有岁月风霜刻下的浅浅皱纹。

  他的眼睛在灯火微暗之时,有了视物不清的症状。

  每一年冬雪来临之际,曾经受过伤的膝盖和关节便会隐隐作痛。

  龚宁紫从来不曾在意过这些细枝末节,可自从知晓了常小青身边忽然多了一个容貌倾国倾城,又自称叫做木非真的少年后……龚宁紫便觉得自己心中渐有魔障。

  而那正在好年华的章琼,便变得格外碍眼了许多。

  “龚宁紫,你别吓我徒弟……”

  墙角忽然传出一声清脆女声。

  原来是那章琼竟然被龚宁紫的目光看得背后发毛,不过片刻时间额角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冷汗。

  红牡丹看上去全程都在墙角杀人分尸不曾在意这两人,但其实注意力半点都没敢放开。

  她甚至多少还猜到了一些龚宁紫为什么看章琼如此不顺眼的真实原因……

  【唔,烦人啊……】

  红牡丹用袖子擦掉脸上的那些血滴,用中指勾着一小块依然在滴答往下淌血的肉皮,朝着房间另一头走去——在那边的墙上原本是有一张山水画的,只不过如今山水画早已移开,露出了画卷后面的黑洞洞的暗门。

  红牡丹与龚宁紫之前,便是仅有这一道暗门,顺着密道轻而易举地进入这间专门为章琼精心准备的囚室的。

  大概白若林也没有想到,他在持正府中这么多年,可是持正府的真正秘密,龚宁紫却是半点都不曾向他透露吧。

  红牡丹站在密道前,回头看向龚宁紫。

  “那我就先把这块皮送到老朱那边去了,明天那些人来带我们这位琼太子入宫前应该能把面具做出来。”她轻声道,“而且啊,你明天既然还要借着我这个徒儿进宫,多少也是让他帮你办了事,你今天就别在他面前摆那张脸了。老是这么挑着眉毛冷笑容易长皱纹,显老。”

  听到红牡丹最后那句话,龚宁紫不由脸色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剧透tip——

  其实龚宁紫聚聚现在喝的酒里头都还泡了枸杞呢。

  第171章

  章琼很是惊讶地发现, 在红牡丹说完那句话之后, 龚宁紫再回过头来同他说话时, 脸上的表情竟然被刻意放松了许多。

  但即便是这样,他对于龚宁紫的忌惮却并未消失。

  在龚宁紫的眼睛里,章琼看到了一种让他并不舒服的光芒。

  章琼曾经见过天下第一铸剑师尺一师傅的铸剑, 跟寻常冶炼师不同的是,尺一有一只特殊的铸剑炉,里头燃烧着的, 据说是从天而落的天火。

  那火焰同章琼见过的任何火焰都绝不相同。

  光芒是微暗的, 泛着特殊而瑰丽的淡青色。

  即便是靠的很近了,也不会有滚滚热浪喷涌而出——因为所有的光和热, 都被挤压收缩在了小小的一团天火之中。现在龚宁紫眼中的那一点光芒,莫名地就让章琼想到了那一丛天火。还记得尺一师傅的那一把名剑尚未铸造完成, 人却已经被喜怒无常的云皇下令投入了那点着天火的炉子中。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彼时尚且还是个稚童的章琼, 便看见那铁塔一般高大的男人瞬间被那幽暗的火焰燃成一捧轻飘飘地飞灰。

  龚宁紫眼中的那点光,是否也会将他自己也烧灼成灰呢?

  章琼的脑海中,飞快的掠过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问话。

  “天亮之时, 宫中会来人。”

  就在这个时, 龚宁紫忽然幽幽说道。

  章琼点了点头:“我知道。”

  “云皇会见你。若是按照他的心意,明日之后,恐怕此生,你便再也出不了皇城。”

  “是因为……”章琼皱了皱眉,想起了王太监临死之前狂妄自大说出的那些话, “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所谓的长生不老之道?”

  章琼相信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光是听到长生不老四个字,龚宁紫便露出了非常明显的厌恶神色。

  对于他这样心思深沉近似妖魔一般的人来说,这样的情绪外露实在罕见至极。

  “呵,到底是长生不老,还是歪门邪道……”龚宁紫冷淡开口道。

  不等章琼接话,他又看似平常地说起了似乎与两人先前所谈风马牛不相及的另外一件事情:“这些日子,皇城之中据说发了相当厉害的疫病,数日之中,死人无数,宫中空荡竟然已经到了需要另选宫人入宫的程度。”

  章琼的眼皮轻轻一跳。

  “如今正是寒冬腊月,疫病难行,怎么可能会……”话说到一半,他心中倏然一突,“等等,你是说宫中死人无数,跟我父皇得到的那‘长生之道’有关?”

  其实也不需要龚宁紫的回答,在话说出口的瞬间,章琼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答案定然是肯定的……

  云皇此人早些年多多少少还残留着些许明智,可这些年来却日益疯癫。章琼生在宫中长在宫中,生死悬于一线,对这位父皇是再了解不过。

  只要能够求得他梦寐以求的那所谓的长生,别说是用宫人的性命相抵了,就算让这全天下的人都去死,恐怕云皇陛下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更何况,在那座此人的宫墙之中,还有一位妖邪骇人的蓬莱散人……

  在那人的蛊惑之下,云皇无论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令人惊讶。

  只不过,当章琼想到云皇终于走到这一步时,心中难免还是会泛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空洞与迷茫。

  “我父皇他……到底做了什么?”

  思索了片刻后,章琼还是忍不住问道。

  章琼很快就想到了关键之处,那位疯疯癫癫的皇帝恐怕是做了什么相当骇人听闻的事情,倘若只是单纯的宫中死人,以龚宁紫如今状况,也不至于要想方设法跟着章琼潜入宫中。

  “我不知道。”

  没想到龚宁紫却异常坦然地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没错,就是因为不知道云皇究竟做了什么,他才要入宫探个究竟。

  “持正府在宫中钉下的暗探眼线乃至‘小鸟’,在几日之前忽然同时沉默,没有半点消息传出。跟宫中断了联系之后,新派进去的探子也都石牛入海,有去无回。”

  龚宁紫声调平缓地说道。

  “有去……无回?”

  章琼的眉头几乎快要直接打结。

  既然龚宁紫说那些人是“有去无回”,那意味的可不仅仅是没有消息传出来这么简单的事情。恐怕那些人,到了最后连尸体都没能送出来。

  “这,这说不通啊……”

  持正府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般插在云皇的帝国之中这么多年,安插在宫中的各种眼线暗探不下于千人——这个人数,还只是章琼知道的。

  那些章琼不知道的人,又或者只是立场上稍稍偏向于龚宁紫的人,恐怕还会更多。

  龚宁紫这么多年的布置之下,那些人就算是死了也应该能送出一些能用的消息才对。

  “没有消息也没有尸体,这太奇怪了。宫中不可能有地方囚禁那么多人,父皇也不可能真的直接杀那么多人……不对,就算杀了,那些尸体也要处理才是……不对,这太不对了……”

  章琼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

  杀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杀上数千人还能保持消息不外泄,并且还能悄无声息地处理掉那么多人的尸体,就更加是一个近乎天方夜谭的活儿。可龚宁紫又绝不是一个会轻易妄言的人……

  这厢章琼百思不得其解,那厢龚宁紫的心底,却隐约有个模糊而可怕的猜测。

  当年的忘忧谷……

  也曾经在那么多年里,暗自处理掉了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和尸首,并且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要知道,跟宫禁严密,院墙深深的皇城不同,当年的忘忧谷就算是再厉害,说到底不过就是江湖上的一个门派而已。它越是强盛,便越是树大招风,那么多年来无数双眼睛一直盯着忘忧谷看,最后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若不是逍遥子自己之后自乱阵脚,谷中又发生内乱,恐怕时至今日,忘忧谷依然会是武林中的第一门派吧。

  成为持正府府主之后,龚宁紫曾经无数次到回顾那些关于忘忧谷之乱,还有逍遥子此人的卷轴,而那些卷轴无一例外,都提到了忘忧谷最隐秘最黑暗的那个秘密。

  长生不老药。

  逍遥子以人为蛊,活生生将整整一座山做成了蛊坛。数十年间,周边百姓家中早逝,失踪之人不知多少,有很多村落干脆便是全村消失殆尽,再不见人影……

  更可怕的是,云皇登基后的第四年统治不稳,玉峰之北同林与通元两地发生民乱,根据记载,怕是有数万人流民为避战乱,翻过了玉峰企图南逃……

  可是,那些流民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官员们送上来的文书上写的是流民在经过玉峰时候被雪崩所掩埋,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糊弄人的说法。

  那不是几百人,不是几千人,而是数万人……

  就算是遇到了雪崩,也不可能让这些人一个不留的全部死在山中。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有那样可怕的雪灾将几万流民全部掩埋殆尽,等到来年开春之时,也该有人能找到那些人的尸骸。

  可是,没有。

  没有人知道那些人之后的消息,没有人再见过他们的踪影,也没有人找到过他们的尸体。

  那些人全部都消失了……

  又或者……

  即便是龚宁紫这般冷情冷心的冷血之人,在当年第一次看到那些卷轴之后,也禁不住因为自己脑海中的那番推测而全身战栗,遍体生寒。

  谁都知道,逍遥子事败之后,官府联合江湖中十大门派对忘忧谷后山进行了清理。

  当时便清理出了数千白骨和无数残肢,那残忍至极的一幕幕引发了江湖中一番动乱,更有数人被吓到心神涣散,回去之后便自杀而亡。

  可是谁又能想到,其实那忘忧谷中被清理出来的那些残骸,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曾经……曾经有数万人,默默无闻地湮灭在了逍遥子布下的人间地狱之中,至今也不曾被人得知。

  龚宁紫忽而叹了一口气,他转过头看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已经渐渐转淡,天空的一角在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薄灰之色。影影绰绰立在墙角院边的枯树乱枝之间,偶尔响起几声有气无力的寒鸦低啼。

  天快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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