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冰犹豫了下,这次没再推脱,将杯子放在桌面后,走出事务所大门。
上班摸鱼很是不好,大厦顶层有天台,林若冰在下班时期和夏晨语来过,这里人很少,说几句话很方便。
陆星临的质问来得莫名其妙,具体问题过了好半晌林若冰才听懂。
她倍感疑惑地说:“我爱人是叫熊燃没错,有几家餐饮连锁店也没错,但这和你母亲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毫不相干的人。
陆星临身高体长,表情肃穆,义正言辞道:“你真的把我们以前都忘记了吗?”
林若冰表情稍顿了下,抬眸看他:“你把我叫来,应该不是要问这些。”
陆星临垂下头,略显烦躁地拢了把头发:“我知道你恨我妈――可之前你也“报复”过她了,还不够吗?你的……老公去市场收购海鲜,独独落下了我家,当众给了不好的评价,现在海鲜售不出去,我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就不能高抬贵手吗倩倩?”
其实陆星临在林若冰的印象里,也是一位“群星”般的存在。
而那些话从他口中说出,让她有种陨星坠落的感觉。
她从没想过吃回头草,但不否认急于结婚和陆星临没关系。
林若冰告诉陆星临,不管信任与否,她并不知晓此事。在回律所的时候,她转了路线,给熊燃拨去电话。
林若冰纠结了很久,才问出你有没有去过海鲜市场这句话。
熊燃却坦然得很:“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见你那位前男友的妈吧?”
既然挑明了,林若冰也不想隐瞒。
熊燃冷笑道:“你那天同我讲,她出口中伤我老丈人,我就纳闷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找人调查了下,才发现就是一卖海鲜的。”
林若冰抿了抿唇,低声说:“他家卖了很多年,经济条件还可以。”
至少比她好很多。
熊燃于是嗤笑:“比你老公我可是差远了。”
他说,陆星临的海鲜确实不够新鲜,自己只不过评价了几句,随从的几位餐饮业老板便也认同,几人合伙购空了除陆家周围的海鲜,偏偏落下陆家,并要与其他家长期合作。
施懋莲自然气不过,后续事情不知如何发展。熊燃还告诉她,自己和那家海鲜市场的老董很是熟络,所以后续老董应该也找过施懋莲,并且这事已经过去几天了。
林若冰猜测,施懋莲一定为此头痛万分。
她咕哝道:“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商量呢……”
“这点儿小事没必要。”他顿了下,和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转头对她讲,“媳妇儿你先忙,有人找我。”
林若冰说好。
熊燃顿了一会儿,忽然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
他说:“好几天不见你,想你了。”
第35章
“那你先忙。”林若冰的声音听来平平静静, 却暗含波涛,“我也想你。”
挂断电话,林若冰的手指扣住手机, 心思竟是一股说不透的惆怅。
熊燃工作忙碌,也许这会儿正和合作伙伴握手示意, 又或许不久后表面一派内里一派和人聊得热火朝天。
表里不一, 他是这样的商人。
但不是这样的情人。
她知道自己的过往算不得好, 可他不在意。
那天下班后,苏百川在手机给她发来消息, 依旧是工作事宜,询问她的意见, 并嘱咐她不着急回答, 只要她愿意,他随时欢迎。
林若冰确实没想好, 主动找夏晨语提及安然案件,旁敲侧击地询问。但夏晨语好像并不清楚, 只是问她要不要和她去喝酒。
林若冰问:“去哪?”
“酒吧――”夏晨语压低声音, 道,“我知道熊燃不在, 靳繁川也不在,我带你去玩,你陪陪我。”
林若冰看着她的眼睛, 没什么表情。她问:“你怎么了?”
“没事。”夏晨语拎着包,甩了甩车钥匙, 又说, “你陪我我就告诉你。”
“好。”
夏晨语开车载林若冰来了一家酒吧, 临下车之前忽然交代道:“冰冰, 你可不要告诉熊燃我带你来这里。”
她还记得上次她把林若冰叫来夜店事后被熊燃眼神凌迟的感觉。
后背阴嗖嗖的。
林若冰笑道:“怎么会,他现在不在静南,我不会告诉他。”
夏晨语放心了,猛的吸了口气,拎着包下了车,可不知怎么,就连背影都显得萧瑟。
夏晨语的父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她自小家境优渥,娇生惯养,并非独生,对家里生意不感兴趣,母亲便为她安排学习法律专业,国外留学后归来跟随苏百川工作。
如今苏百川要走,林若冰自然而然以为夏晨语的情绪失落与此有关,不过夏晨语好似并不清楚此事。
夏晨语要了杯鸡尾酒,手指摩挲在杯壁上,面色恹恹道:“我爸知道我在外面谈了恋爱,要我和靳繁川分手。”
林若冰看着她:“啊?”
“真烦人!又不是什么豪门世家,非要搞联姻那一套!我是人又不是宠物,感情怎么能说收就收!”
夏晨语把杯子拿起,重重向桌面上一砸,“气死我了!”
“冰冰,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林若冰抬手替她掖了掖碎发,轻声道:“你想怎么办?”
“我肯定不想因为这些分手的。”夏晨语叹了口气,抿了一口杯里的鸡尾酒,很是闹心。
四周都是缤纷闪耀的灯光和坐在卡座里喝酒畅谈的人,这个酒吧环境比林若冰之前去过的要小,装修更加精致,适合聊天。
林若冰知道夏晨语和靳繁川感情很好,而且目前正处于热恋期,与她和熊燃不同,他们的平均年龄略小几岁,或许恋爱期间不够理智。
从现在来看,夏晨语正是如此。
当然感情这个东西,的确不受控制。
就像是不久前的她,也不会预料到,会有一位叫做熊燃的男人闯入她的人生,给她的感受盖过她之前经历过的一切不好。
夏晨语又说,或许她真的会和靳繁川分手。
林若冰很是诧异。
夏晨语叹了口气,瘦弱的双臂撑在吧台上,唇角轻扯:“我和他分手,家里的原因占不了太多。”
她扭过头来,眸里一片悲伤,“你知道吗冰冰,我现在才知道他骗我,他说他没有过感情经历,可是前几天,他前任联系他,我看到了。”
夏晨语说:“我一直以为,我会是在感情里很洒脱的女人,但是――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林若冰始终没有说话,她知道在这个晚上,夏晨语需要的是一个聆听者,亦或者开导者,但她无法插手。
她不了解夏晨语和靳繁川之间的前尘往事,无法搀言。
夏晨语却说:“你呢冰冰,你在意熊燃的坦诚与否吗?”
她说,其实她和靳繁川到如今这步,她真的不在意他的过去,她在意的是在亲密关系中的坦诚。
当然,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她或许不会和靳繁川深入发展。
所以一切都在靳繁川预料之中,被他安排妥当。
林若冰想了想,将熊燃在此话题中不知不觉地摘除在外。
也许是因为不想拿熊燃和任何男人对比,林若冰产生第一次为林大余之外的人的护犊心理。
林若冰告诉夏晨语,自己有一个恋爱五年的前男友,当她把这件事告诉熊燃时,熊燃毫不在意。
可能连夏晨语都没想到林若冰的这段话,她眸里的震惊是隐瞒不了的。
林若冰问她:“你是对我的经历感到震惊,还是熊燃的不在意?”
夏晨语说都。
夏晨语记得第一次见到林若冰,那会儿她刚来事务所,满打满算距今不过七个月。
苏百川安排她坐林若冰对面,交待她有事可以询问林若冰。
夏晨语一直都是大方的,并且入职当天便给周围所有人送了礼物,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价格不菲。
林若冰告诉她,这是事务所第一次有人公开送礼。
夏晨语问,大家都那么生疏吗?
林若冰笑着没说话,只不过后来才告诉她,事务所的气氛大多时候低沉而肃穆,各尽其职不出差错就好。
她初来乍到,不了解内情,可觉得林若冰说得对,她喜欢林若冰。
后来越接触,她便越来越震惊。林若冰是自小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养父因病去世,而她身上背负着债务尚未还清。
她和靳繁川打得火热,林若冰自然也见过他。某日里她主动提及靳繁川,询问林若冰对另一半的要求,只闻她道,――独立。
夏晨语觉得,每个女孩都是一个宝藏,但却有不同,成熟内敛,骄纵炽热,总之形色各异。
几个月前发生的事如潮水般涌入夏晨语的脑海,而她也是在那一刻才更深更深得体会到,自己撮合了一对良人。
她说:“我觉得熊燃是爱你的。”
林若冰平静安稳地回应道:“不是因为你撮合我们,所以才这样说?”
被挑明心思的夏晨语眨巴眨巴眼睛,顿了一秒:“才不是――你上次不是说了,因为熊燃人好才嫁得么?”
林若冰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垂下眸去,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间环绕着的戒指。
硕大的钻石,璀璨夺目,很是招摇。
不是她的风格,她从未摘下。
攥起手指,林若冰抬眸看向夏晨语,唇瓣翕动:“他对我太好了。”
好到让她怀疑,是因为是她所以才这么好,还是他对谁都那么好。
夏晨语说:“你是他老婆,他不对你好对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