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当自己活了二十几年,身后了无牵挂,所以放肆的、不计后果地投入到自己从未体验过的人生,结合从未了解过的人。
在没爱上熊燃之前,她自认为表现得还算游刃有余。
在确认自己爱上熊燃之后,她表现得有点儿怯场。
她笑着从自己肩上捧起男人的脸,彻底抛开那些有的没的,声色缱绻地问道:“熊燃,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他目光疑惑地扫过她翕动的唇瓣,双眉轻挑。
远处的车身缓缓移动,林若冰指尖捏着他稍显暗色的肌肤说:“你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熊燃眉眼一耷,虽然微醺,但还清醒,心说这算是什么问题,可看着对方态度十分认真,就连期待都不曾掩盖,似乎满得快要溢出来。
熊燃笑笑,动作无赖地去嗅她脖颈,在她耳边低语:“第一次。”
她转过眸来,想与他对视,却被他摁在怀里动弹不得。她在唇语间品味这三个字,自然而然地想起两人第一次相见的那天。
可那天也不仅仅是两人第一次相见,太多了,这三个字的歧义太大了……
林若冰好不容易将他毛茸茸的头稍微挪到一边,他的头发蹭的她皮肤发痒,于是肌肤发红,气息不稳地再同他说:“讲清楚。”
男人似乎很是喜欢她为时不多的“无理取闹”,虽然在他看来,那些过去了的,基本是没意义的,但是和林若冰经历过的,又怎么能讲说没意义?
“真的。”他说,“你皮肤特别白,身材好,穿着衣服看不太出来,脱了衣服格外性.感……”
林若冰的脸颊瞬间滚烫起来,她肘击了男人的腰腹,言语间带了点儿泼辣劲儿:“……你再耍流.氓,小心我告你猥/亵。”
熊燃趴在她肩上乐得不能行,那点儿力气他稍微用力便钳住了,顺便再顺着她的话更得寸进尺,手底不闲着,说得话也欠儿:“咱俩那是两情相悦,多合拍。”
熊燃听得怀里的人唏嘘一声,挣脱着曛意直挺起身体,她睁着俩琥珀似的大眼睛看他,两颊红透,欲语还休。
男人痞痞一笑,又慢悠悠怼进她柔软的怀里,唇瓣张张合合:“啪、啪、啪――”
林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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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男人酒意大消,扯着人想亲热,林若冰不让。
她抵着男人凑过来的脸,撤着身子向后,一本正经道:“先聊聊正经事儿,再做不正经的事儿,主次分明些。”
要不然谁还有力气商量。
熊燃笑道:“我觉得这就是正事儿啊。”
“有更重要的。”
“你说。”他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带着点儿男人独有的蛊惑,加之现在的姿势,他下她上,两条腿搭在他上面,肌肤与肌肤刮蹭,气氛荡漾,温度灼烧。
然而不等她说,他率先提问:“你最近还去不去事务所?”
“先不去了。”她说,“升博成功的话,以后都不去了。”
熊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目光从她眉心到鼻尖,滑到唇瓣,再往下,小巧精致的下巴,白皙柔嫩的肌肤――
林若冰瞧着这男人,忽然间有种异样的头痛,被他毫不掩饰的情感打败。
“先聊正事,聊完了再做。”
熊燃一时没答话,只是唇角翘着,手抵在她身后来回抚着,稍等片刻又道:“用上次那个姿势。”
林若冰心说醉了酒的男人怎的这么难缠,又无奈地问他:“哪个?”
“吵架那天。”
“不要。”
他忽然正色道:“为什么不要?”他说,“那个姿势我特有成就感,你最好声音再大些,我保证让你神魂颠倒。”
林若冰登时双手捧脸,漏出来的耳稍红了大片。沉默数秒,降下心中羞赧,并且一副懒得与他计较的姿态说:“你这人喝醉了酒怎么一副浪荡子模样,让人还怎么和你聊……”
可不知是哪个表情还是哪句话触了他的娇筋儿,男人一下子软了姿态,抱着她的手更加肆无忌惮,嘴里嘟囔着心肝儿,反身将人压在身下。
她挣着身子要逃,扯着她脚腕一拉,直接成了他心里那个不太雅观的姿势。
事实上,根本没有酒后乱.性这一说,男人想乱.性,必然是见色起意。
……
“想和我说什么?”
闻言,林若冰轻轻拨动手指,扯了扯羊毛毯,不知是嗓子哑了还是太过劳累,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婚礼,你定在什么时间?”
熊燃餮足地看她一眼,皱着眉说:“我想越快越好。”
“可能不行。”林若冰阐述理由,“初试过了还有复试,我没时间顾及,而且苏律的婚礼就在几天后,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也要上。”
熊燃嘴角一扯,满不在乎地说:“你自己看呗,谁都能排到你老公前头,老公也没办法。”
“……我没有。”
她嘴上反驳,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儿愧疚,况且熊燃样样体贴她,除了让她感觉到不真实感外,也让她意识到,爱情得是双向的。
可这些向来没人教她。
先前那段感情里,虽牵扯五年,可从头开始,就不尽真诚,想来与她和对方的性格有关,遇到熊燃这般热烈灿烂的人,可谓难得。
熊燃问她:“你上次说,苏百川也邀请我去?”
林若冰敏感地捕捉到他话里意图,反问道:“你真要去?”
他的剑眉星眼里,有种慢条斯理的压迫感,声色低低的:“人家邀请我,我就去看看吧。”
也不过是几天之后,林若冰在朋友圈里看到萧云鸳发出的结婚请帖,照片中新郎身着浅灰色西装,肩宽身挺,新娘穿着一身酒红色鱼尾长裙,明眸皓齿。
太久没有见她,林若冰都快忘了自己和新娘也算得上朋友的,因为不久之后,萧云鸳就在微信里单独发送给她请柬。
她回复道,一定到。
林若冰联系夏晨语,问她有关苏百川结婚的进度。
夏晨语只说是让她婚礼当天早些到,然后陪她一起去接亲。林若冰自小到大参见过的婚礼屈指可数,也没给人当过伴娘,如此一来,既可以作为男方人出场,又可以趁机观摩,机会难得。
她同熊燃提及此事,熊燃没有任何意见。
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能多观摩就多观摩。
结婚那天熊燃开着辆suv跟在婚车后面,一路上林若冰除了期待,就是表达对身边男人的疑惑不解。
原因无他,熊燃今天太帅了。
帅得甚至能抢得在场所有男人的风头。
熊燃吊儿郎当地回她:“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是第一天长这样?”
她心说,知道你帅,没想到稍微打扮这么帅。
“你怕苏百川自惭形秽?”熊燃开着车,一本正经道,“他才不会。”又说:“我只是为了表示尊重,再说了,参加婚礼的都是你同事,女方家长是你未来导师,这是我第一次和他们正式会面。”
林若冰都有些感动了:“你想得还挺周到。”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婚礼现场她第一位碰见的老熟人,就是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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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时候,好像都是想得足够多,做得却不够多。
陆星临一直觉得,林若冰是比他更成熟的,或许那样的家境不许她过多停留享受,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奔跑。
他们的恋爱,长达五年,时间越久,他们就越像两位不相干的朋友,或许从很久之前,林若冰就感知到他们的不合适,但作为分手导火索的陆星临来说,他始终都想再争取一下,至少,别让错误都出在他这一方。
大四那年,他和林若冰分别拿到保研名额,临近毕业,他第一次带她回家,本以为研究生身份会使施懋莲对林若冰刮目相看,可在提及父母家庭后,她还是第一时间耷下脸来。
那是林若冰第一次提出分手。
分手失败的原因,是他一遍又一遍的挽留。
所以,迄今为止,陆星临都觉得,即使没有和林若冰走到最后,她也无疑是自己爱过且第一次爱过的人。
他曾无比确信林若冰也是。
听闻她结婚,陆星临想问却没问出口的话,问来也许没意义,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他问,倩倩,你是怕我纠缠你才选择结婚的吗?答案一定是――不是。
如果林若冰足够刻薄,甚至可以用此问题羞辱他。
柏雅目光在不远处的年轻男女身上一闪而过,转而落在身侧的他身上,“那个女人,先前在勤安?”
陆星临点头。
柏雅挑眉,随口说道:“没想到还能遇见她。”而后又道,“走吧,找个地方坐。”
宴会厅灯光如昼,琉璃鲜花盛开,他与之错开目光,最后浅淡的、不甘心地望了一眼她身侧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们都选择了比对方更加强大的伴侣。
可她比他幸福。
第60章
那一年雪下得很大, 新闻上播报的都是暴雪预警,林若冰待在研究生宿舍里,看窗外纯白雪景, 空无一人的街道。
寒冬的风一吹,枯枝冻得更硬, 门口长青的那几棵松柏, 雪花扑簌飘落。
也就是在那一刻, 她收到陆星临的短信。
「未来你会和别人结婚吗?」
林若冰恍若无事地掖了掖长发,搁置下手机。
腕间精致的女士手表, 表面泛着晶莹的光。
她只是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我当然会。”
青春年少的恋爱更像是悲痛言情里的故事, 二十六岁的时候, 她对自己的选择抱有十二分庆幸。
上苍垂爱,赠给她熊燃这般火焰的男人, 配得上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
好小的时候,林大余常说, 人活着一口气, 既要踏踏实实又要争气。林大余没上过几天学,但说的话林若冰都记得。
她背对过去, 自然而然挽起身遭男人的手臂,坚实的胳膊拱起仅提供给她的弧度,令她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