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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重生) 第27节

帝台春(重生) 弥萝 6906 2024-06-30 11:18

  不得不说?,钱酩是了解初承烨的,几句话下来,他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最后推动他脚步的是三婢,简单地收拾了些东西?,她们?便寻着初夏的脚步上山。脚步轻盈,坚定,仿佛只是要去踏青。

  初承烨也寻了根棍,和钱酩一道往前时,他的血一点点热了起来,无法抑制......

  秦墨初运功飞进大殿的,面色泛红,不是怕,也不是累,是一种少年人独有的,容易被?激起的热血与好战。

  “师公,山下人执棍闯山了。”

  彼时,孟清梵正?坐于厅内主位看书,面前摆了杯清水,水面飘了几片新?鲜花瓣。热烟袅袅,缕缕微淡的花香无声氤氲开来。

  他并未抬头,只是问,“为首的是谁?”

  语气低清,和平时如出一辙。

  秦墨初:“初家?嫡女和一少年。”

  孟清梵:“那少年可是初家?三少?”

  秦墨初:“不是初三少。墨初在北境时曾经和他打过一场,是知晓他模样的。”

  “我听?他们?唤那少年延礼。”

  听?完,孟清梵忽然笑了声。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书页,将秦墨初拢入其中,“打我荔山,玄钺开国第一次,有意思。”

  “墨初,你想去会会他吗?”

  秦墨初笑着,少年张扬,都不带掩饰的。天之骄子,从未不惧对?战,“那墨初便去会会他。”

  孟清梵:“让他上山,修德大殿前迎他。”

  秦墨初:“谨尊师公令。”

  孟清梵一声令下,延礼一行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荔山正?殿,修德大殿门口?。延礼执棍,秦墨初便也选了棍,独自一人站在了修德大殿前,挡住了一行人去路。

  “荔山,秦墨初。”意思很明显了,打败他才可能有后续。

  延礼静凝了他片刻,转向初夏,“你去远些。”

  初夏点头,回到了吟月几人身边。

  延礼确定她出了战区,才又看向秦墨初,“延礼。”

  话落,两?个人双双朝对?方挥棍,用足了力道,手段尽出。棍棒撞击,砰砰声不断,落至两?个人身上时,更是让人心惊。

  延礼一身蛮力,仿佛永无穷尽,又过于敏锐,能够精准地避开杀招。此刻一心想初夏如愿,心至坚。

  兼具此三项,哪怕是对?上了荔山新?一代第一人,也能活活地把他拖死。

  高强度的缠斗了大半个时辰,延礼忽然发力,一棍子抡向秦墨初的头。气劲儿强横,仿佛要一棍致他于死地。

  求生的本能迫着秦墨初后退了两?步,也是他第一次退离自己死守的防线。

  延礼的棍子失去了着落点,平直地悬于半空中,纹丝不动。他竟朝着秦墨初勾了勾唇,竟带出了一丝妖孽的味道,“我没想打死你。”

  紧接着,低而?笃定地道,“你输了。”

  荔山新?一代第一人确实强悍,可他到底是人,是人就会有恐惧。恐惧一生,就有被?攻破的可能。

  而?狼崽子,只要初夏在身边,他的心便有着落、无惧无畏。

  第29章

  修德殿内, 孟清梵和李益年几个看了?全程。打斗持续的时间很长了?,他们?的神色还是如最初一般, 沉静而柔和。

  胜负定时, 李益年问孟清梵,“师父,接下来该如何??”

  孟清梵:“星捷, 你?去会会他吧。”

  话落,他身后有人低沉地应了?声。

  孟清梵:“只要不死,这一场怎么打,随你?。”

  苏星捷再?度应诺。

  寡言到了?极致,等他从阴影中走向明处, 他的脸映入众人眼?帘, 一半脸被?火烧坏, 即便另一半俊逸非凡, 也显狰狞。再?加之着了?身黑色衣袍, 气息冰寒,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可与恐怖二字画上等号。

  他赤手空拳走出了?大殿, 走近了?延礼。

  “荔山苏星捷。”

  一听他的名字, 初夏心一惊, 初承烨也不和陈二狗欢呼闹腾了?,第一时间望了?过去。

  乖乖。

  以?前跟着太/祖打过江山的传奇大将军,苏星捷。他出身穷苦,少年时, 除了?蛮力一无所有, 每日只能靠着给人搬重物勉强糊口?。直到遇见太/祖, 管他吃喝,亲自指点他兵法?。

  一次, 他被?追杀,在星陨镇独自战六十大高手,从此成名。那时候,他还未满双十。后面十数年,累计了?惊天战功。玄钺人尽皆知,他是太/祖手中最尖利的刀。非必要不会出现,出现便是太/祖要胜。□□仙逝后,他便也消失了?,没想到,竟也随着孟大人隐于荔山了?。这个人,实力可不是秦墨初一个少年人可比拟的。

  初夏遥遥望向修德大殿,无声轻叹。

  孟大人,您这是在考验他,还是真的绝情至此。

  一旁的初承烨可没她这么沉得住气,冲着修德殿方向,“你?们?这是以?强欺弱。”

  “他都没学过武艺,叫一位历经百战的大将来对?战,是不是过分......”

  不想,话并未说完。是被?苏星捷截断的,语气冷得似淬过寒冰,“强者,是不会这样懦弱的叫嚣。”

  “强者,只会战,死都不会吱一声。”

  “初家三少,不过如此。”

  话不可谓不狠,但初承烨没有被?激怒。

  他因家族教养心境无缺。他知道如果有一日,他像父兄一样上了?战场,他也会默默战至只剩最后一滴血。眼?下他愤怒叫嚣,不是怕死,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荔山都这么多人了?,收留一个狼崽子?又怎么了??

  就算不愿,荔山那么多高手,偏生推出了?一个同狼崽子?一般惯爱“以?暴治暴”,手段更冷绝的苏星捷。

  这是往死里弄啊。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可狼崽子?不这么想,虽然他从未表示过,但初承烨是他的挚友,现今唯一的,根本无需多辩。他冷目朝向苏星捷,竟扔掉了?手中的长棍。

  不仅未有叫嚷,还要同他置于同样境地。

  “战。”

  短促的一声在众人耳侧凝实时,延礼已经率先出拳。这一记拳,比之大半年前他刚出藏龙山强势了?许多,这大半要归功于初承烨这位武痴。剩下的,该归钟沐阳。他制住延礼一次,延礼便会勤学苦练大半个月。如此反复大半年,拳越来越稳,带起的风越来越强劲。他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能够击败钟沐阳,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去找夏夏了?。

  另一厢,苏星捷也动了?。

  近身搏斗,拳拳到肉,苏星捷的速度比秦墨初还要快,延礼被?击中的次数也比方才多。对?峙一盏茶的功夫,苏星捷第一次将延礼放倒,没有敛淡一丝力道。瘦削单薄的少年没有任何?缓冲地坠于地,撞出了?一声明晰的闷响。

  不用真的经历,众人都知道有多疼。

  当世?谁能抵住鬼见愁苏星捷全力攻击。

  吟月三个和陈二狗不忍看,脸一偏,目光躲开。只是过了?没一会儿,稍有缓和,延礼便以?掌撑地,起来了?。他冷冷地盯着苏星捷,像极了?幼狼撞到了?宿敌。

  “再?来。”

  再?战,激烈程度未减弱分毫。对?峙的时间,仍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但这一次,延礼成功击中了?苏星捷的腹部,打得他后退了?半步。

  只是结果,没有丝毫改变。延礼再?次被?击倒,他的嘴角有鲜红的血渗出。

  他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

  初夏静静地凝着他,杏眸开始泛泪。在这一刻,她罕见地恨起人,恨帝王,恨孟清梵,恨这天道.....

  他只是生在了?皇家投身做了?昭妃的孩子?,从未伤害过一人,为何?要让他经历这样多的磨难。心都要碎了?,可她没有吱一声。延礼有他的骄傲,他不喊停,她便不退。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延礼又站起来了?。摇摇晃晃,仍在一次又一次出拳。初承烨再?看不下去了?,提棍向前。

  秦墨初察觉到他的意图,踱步挡在了?他的面前,温声道,“你?的对?手是我。”

  虽说,不太能理解师公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手,有点于心不忍。但他身在荔山,永远只站荔山。究其根本,是他信孟大人。

  那样睿智心怀大爱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少年下如此狠手。

  另一边,有人挡住了?意欲出手的钱酩和吟雪。

  至此,偌大的广场,四处开打。

  延礼面对?的敌人最强,战况也最惨烈。

  他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站起来。他的衣衫开始破损,露出的肌理无一不在渗血。束好的发散了?,漂亮的脸也染了?尘,狼狈不堪。苏星捷睨着他,冰冷的眼?眸第一次显出了?情绪。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若照着孟大人所言不能伤及这少年的命,就意味着这场斗战永远不会结束。只要没死,无论被?击倒多少次,他都会站起来。他从少年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不禁想,若是让他成长起来,他日定能成为护佑一方的大将。

  在延礼又一次被?打倒后,初夏慢步踱到他身边,面朝修德大殿,背脊硬挺笔直,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折损。

  “孟大人,您一生心怀大爱为国为民,如今为何?要对?一个少年如此残忍?他不是太/祖心心念念想要护佑的万千黎民中的一位?”

  “您该知他是这番乱局中最无辜的一个,您推崇的公正与仁爱......”

  后续的话没能说完,只因孟清梵现身了?。

  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一身青衫,五官和气度皆柔和。前帝师孟清梵,玄钺就神明一般的存在。他随着太/祖征战,辅佐建国,创出清明盛世?。太/祖病逝,他伤痛欲绝,这才退居荔山。

  在陪伴太/祖的那些年里,他其实也总在隐秘处。但只要他在,太/祖的心便是稳当的,黎民百姓就会心安。因为稍有见识的人都知晓,仁爱公正治国的理念是孟大人提出并督促实施的,他说要让每一个人都有尊严的活着,哪怕低微,哪怕平凡。

  孟清梵看了?眼?因极限打斗虚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之后,才对?上初夏的目光。

  “若他只是万千黎民中的一人,那初姑娘又缘何?大费周章送他上荔山,以?初郁两家的实力,可以?为他寻多少名师?”

  “送他上荔山,是他的欲,还是你?的。”

  这话尖锐,直白,裹挟着山间傍晚渐冷的风落在了?初夏的耳畔,她眼?底,散掉的泪意死灰复燃。

  太过汹涌,须臾功夫,便有泪滴凝出,如脱了?线的明珠疯狂涌落。

  “是我的。”

  一只狼崽子?能有什么贪念呢?上一世?他回咸佑为她,这一世?,是她亲手将他推上荔山。若没有她,他在藏龙山过一辈子?,自由自在,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孟清梵听到这话,不知怎么地,心头忽然一酸。这位初家嫡女,身上似背负了?什么他不知晓的故事?,整个人忧伤深邃。小小年纪,为何?会这般?

  “你?这又是何?苦?即将到来的宫中春茗所为何?事?你?不会不知,你?现在横生出此枝节,想要如何?收尾?”

  “你?可曾告诉你?身边的少年,你?将要另嫁他人,不可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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