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目光沉淀了下来。“他给我的感觉,他变了。我好开心,我们互相改变自己,应该会更好。他带我走了,那一次,我给了他,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后悔,因为他不一样了,他很温柔,仿佛是另一个人。”
a眨眨眼睛,“这样很好,他肯为你改变自己。”
“然后,我知道了,他真的是另一个人。我吃惊,害怕,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一刻我是高兴的。我爱上了这个人,他的双胞胎哥哥。”
a忍不住惊讶,“这真让人吃惊!就是说,你认错了人,把他的哥哥认做了他?很戏剧化。”
“我逃开了,谁也不见,谁也不告诉。”
a表示理解,“这种事情,任何人遇到都会疯狂。”
“我很平静地过了两年,因为弟弟的事业,我去了香港。然后我又遇见了他们。”聂桑淡淡说。
a饶有兴趣:“同时遇见他们两兄弟?”
“我又开始和他们纠缠。我知道,我逃不过的。我也不允许自己再逃。两年前逃开后,我就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将错就错接受他?他除了拥有他弟弟也拥有的一切,还有他弟弟没有的温柔体贴。他不会打我,不会和我吵闹,他包容我,宠爱我,他能满足我所有的虚荣。我找不出任何理由不要这个男人。”
a认真道:“任何一个女孩都找不出理由不要这样的男人。”
“我确信我是爱他的。他吻我时,我的心跳动好快。这种感觉,在前一段恋情中没有。”这一刻,聂桑的唇扬起,掌心不自觉抚上了心口的位置。
当时情窦初开的心跳那样的深刻,却造就此生难寻的惆怅。
“经历错误的恋情才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lena的语气安慰。
聂桑苦涩一笑,“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相处的过程中,我感觉到他的强势,他也不是那样温柔,可是我居然不介意。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他喜欢,我都做。我顺从他,取悦他,只为能让他开心。我说不出理由,明明我不是这样的人,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段感情里天天吵闹。你看,难道我不虚伪?”
a细细分析:“真的爱上一个人,会接受他的一切。对条条框框的坚持说明还没有爱上那个人。我理解。”
她唇尾的弧度消失,喃喃说:“他们说我虚伪。是的,我虚伪,我自欺欺人。我让一切都乱七八糟。他们说我贱,呵呵,我真的很贱。”
她呈现痛苦的神色,双手捂住耳朵,“是啊,我有多恨我自己,我真的很贱,我只能逃避。”
a要摁住她安慰,她从躺椅上起身,“今天就到这里。”
将她送走,lena挠了挠脑袋,无奈叹息。
蓦然间,想到什么,在电脑上查看预约表。
“咦?那个人错过了两次预约,”lena惊讶,又蹙起眉自言自语:“好像他也来自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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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个钟头过去,医生用电筒观察完病人的瞳孔,“目前看没有很糟糕,情况正在好转。还需要再等二十四个钟头。”
“很好,很好,那继续等。”季老太太走出加护病房,透过窗口望了一眼。
聂桑坐在病床旁边,一瞬不瞬望着昏迷的人。
“她整个晚上都在?”老太太问。
何妈说:“整晚都在。上午出去了三个钟头,又回来了。我在医院外面看到聂家的人,聂太太要带她回去,她不愿意,聂太太看起来很生气。”
“真是造孽。多好的孙媳,是阿则没有福气。”老太太惋惜。
聂桑揉着眉心从病房从来,面色不掩疲惫,老太太连忙向她招手,“桑桑,来。”
从保温杯里倒出汤水,“喝点东西,你的脸色就会很差。”
聂桑接过保温碗。
“这样的状况你都一直在陪着阿则,辛苦你了,”顿了顿,又补充:“也为难你了。”
聂桑没有说话,只垂着眼睛一口一口抿着汤水。
“其实整件事情,奶奶也有错。”老太太忽然说。
聂桑抬起头,望向老太太。
老太太缓缓说:“几年前,我无意间看到阿则手机里的照片,里面是个女孩子,拍的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能看到轮廓,还有一头卷卷的头发。我以为这是让阿则失恋的女孩子。后来在香港,我看到了你,感觉你长的和照片里的女孩很像。出于私心,我暗中撮合你和阿则。因为除了你自身符合我对季家长媳的要求,而且你长的像阿则的初恋,就是我所以为的初恋。我以为,如果两个人气质差不多,会更有让阿则心动的可能。尤其后来你恢复了卷发,我还吃一惊。我根本没有想到,那张照片上的女孩就是你,是他偷拍的。”
“如果我知道那个女孩就是你,还有你和阿淳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让这件事情这样发生。不是说不让你们交往,而是会采取一些措施,阻止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伤害和冲动。”
聂桑半张着唇,有些吃惊的样子。
“是的,我不是没有怨过你,现在我两个宝贝孙子,一个很少回家,踪迹不定,一个又跟在你后面,你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最后弄成这个样子。我怨过你,心想,如果没有你的存在,会不会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可是我也知道,这些不能怪你。要怪就怪他们的偏执,也怪我的自私。”
聂桑咬紧唇,随即摇摇头,低下眼帘。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叹气道:“喝完这个,就回去吧。你还年轻,你有你的生活,没有必要被任何人拖累。”
聂桑将碗放下,又进去加护病房。护士端着医用腰盘过来,聂桑在水池边接了盆水,拧干毛巾,解开还在昏迷中的那个人的病服,悉心擦拭。
她背对窗口,窗外的人只看到她的忙碌。
“没有用的,都没有用的,回不去了。”
在调试针剂的护士似乎听到微小的说话声,回头看了看。聂桑手中温热的毛巾正拭过一动不动的臂膀,严肃的神情间有一股不可轻慢的庄重。
针剂已经调配完毕,老护士没有催促聂桑,而是耐心等待,亲切的笑意定格在聂桑一举一动间。
作为加护病房的护士,已经习惯悲恸哭泣的生离死别,所以他们更愿意看到危难时的不离不弃,那是一种靡足珍贵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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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个钟头过去,老太太无法继续镇定,拉着医生急切地问:“四十八个钟头了,为什么还没有苏醒?”
医生仔细检查后摇摇头,“生理特征显示,情况好转了很多。心跳和脉搏相当稳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病人还没有苏醒,不过可以放心,已经脱离危险。甚至已经可以转去普通病房。”
“那为什么没有醒?”老太太追问。
医生答:“这种情况,一定程度上取决于病人自己的意志。不过病人此刻的生命特征非常乐观,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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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通知下一个病人进诊室。
抬头一看,是那个好久不见的病人。
旋开音乐,轻松的旋律流淌,lena静静地听。
“我的弟弟第一次谈起她的时候,他很生气,说她强势,骄纵,是他最讨厌的类型。可是后来再谈起她,他们已经开始拍拖。我去见他们,远远那一眼,我就爱上了她。”
☆、66|大结局
沈倩如终于忍不住冲进病房,双手掐住女儿的肩头,“两个月了,已经两个月了!如果他昏迷两年,你要两年都陪着他?!”
“请安静!这是病房!”医生带着医疗团队进来。
看到医生,她更加激动,拽住医生的衣领,“给他安乐死!给他安乐死!如果不给,我就杀了这个人!”
这位德国老医生行医几十年,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和身边一众助手及护士目瞪口呆。
聂教授反应得快,拉住妻子,对聂桢说:“快点带你妈咪出去!”
聂桢这才猛然清醒,和聂教授两人合力要将沈倩如拉出病房!
沈倩如挣扎,指甲在儿子手背上无意间划出几道印子。“今天要么我死!要么他死!”
聂教授提高声量斥道:“你冷静!不要乱说话!别人可以指控你!”
“指控就指控!我早就想杀了这个人!不要跟我提教养,女儿成了这个样子,教养有什么用!”
眼看沈倩如抓住一个药瓶,要对着病床上的人扔去,一个声音平静开口:“你们先出去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听到聂桑的说话声,沈倩如刚抬到半空中的手臂停顿住,聂桢眼疾手快连忙拿过母亲手中已经脱离半个瓶身的药瓶。
“桑桑,刚才,是你在说话?”聂教授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沈倩如反应了过来,双手捧住女儿的脸庞,声音同样因为激动而颤抖:“你说话了?是你在说话?”
聂桢亦是惊喜:“姐姐,你可以说话了?”
“我想再在这里停留一会。”聂桑平静地说。
聂教授连忙打圆场:“好,好,我们先出去。”
沈倩如还没有缓和过来,被带了出去,她喃喃问:“女儿会说话了?会说话了?”
怔怔间,她猛然清醒,有些愤怒:“她什么时候会说话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即便可以说话,我也不会允许她回头,绝对不允许!”
聂桑站在病床边,指尖拂过病床上俊朗又沉睡的颜,目光怜悯中透着嘲讽:“是啊,就这样一直睡着,多好。继续吧,你躺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病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也不动。
聂桑弯下腰,在他耳边一字一句:“我要结婚了,我很快又要幸福了,我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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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疗室,lena目光一瞬不瞬,安静地听。她是激动的,每个心理医生遇到特殊的案例总会激动,尤其在听到当事人亲口讲述人间那不可思议的故事。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挽回她,虽然这样也未必能挽回。我要盖出她设计的每一座建筑,当我触碰到那一砖一瓦,我就感觉到,她始终在我身边……”英俊的男人脸色微有苍白。
a态度赞许:“很有诚意。”
男人苦涩:“再大的诚意也不足以抵消我对她的伤害。”
“所以你一直在等待?”
“我只能等待。”
“如果永远等不到?”
男人沉默了。
许久,他才淡淡开口:“她说,她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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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醒了,我知道的。”聂桑目光一直望着窗外摇曳的海棠树。
a平静地问:“可是你依旧陪他?”
聂桑淡笑了声,“我想知道,他究竟还能演多久的戏。”
“也许,他不想你离开?”lena试探地问。
聂桑勾起唇,“没有用的,一年前,我就已经离开。现在,我也没有回来。”
“你还爱他吗?”
聂桑沉默了。
a不放弃:“或者这样问,你看他,还会心痛?”
许久,她才答:“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