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钟南谨慎回答,“可能还需要慢慢静养。”
“多长时间?”
“可能……可能一个月左右吧。”
阮唯靠着方枕咯咯笑出声,“又不是拿枪逼你交待,你干嘛紧张成这样。”
“我我我我天生就结巴。”
这一回连苏楠都笑起来。
阮唯偷偷观察陆慎,他端着咖啡,嘴角上扬,显然心情愉悦。她又得出结论,原来只要他在场,一切都好说。
回想昨夜惊魂,与他现在根本是两个人。
他擅长变脸,或者内心扭曲,谁知道呢?谁又愿意去猜?
大家各有目的,尽心做戏,至于你内心多少故事,抱歉,没时间多听。
她瞥见陆慎的手机屏幕闪烁,他望一眼,当即皱眉,随口说:“我出去接电话。”
出门时还不忘带上门。
施钟南提醒她,“男人一般这个样子就是外面有人啦,阮小姐你要小心一点。”
“听起来施医生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常在河边走,小心驶得万年船。”
阮唯却说:“我倒希望他真是‘有人’,可以多花时间在别人身上。”
“就这么不留情?”
“就这么不留情。”
施钟南继续哼哼说:“没想到陆先生居然被你嫌弃,冒昧问一句,到底是为什么?我看陆先生就很好。”
“那你嫁给他。”
施钟南被噎在半道,停了停居然同意,“我倒是想,就怕陆先生没兴趣。”
吓得苏楠手一抖,赶忙出声,“施医生,话不能乱讲。”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嘛。”
五分钟过去,陆慎的电话终于讲完,最后一句叮嘱是“不能让他这么快醒过来,你是主治医生,你想办法。”至于想什么办法,如何实施,不在他考虑范围内,老板只管结果,不听过程。
推开门,阮唯的绷带已经换好,正眼角弯弯对他笑。
前一刻烦扰瞬间散去,他走近来说:“天气好,我推你去海边走走。”
☆、第11章 逃跑
第十一章逃跑
陆慎发话,她从来只有听。
于是施钟南自动消失,苏楠去取外套和薄毯,陆慎推着她在清晨的海风中散步。
“你看中的那只手包已经送到你卧室。”
“你知道我根本没看中,我只是找机会给宁小姐塞纸条,谁料到七叔火眼金睛?”
“小朋友玩游戏,无非那么几招。”他停在驳船码头上,碰一碰她手背,“冷不冷?”
阮唯道:“不冷,除了右腿我样样都好。”
陆慎迎风站在码头远端,只留一段背影,“明天是你生日。”
“噢,又老一岁。”
“人人都要长大。”
“越长大越烦恼。”将长发都拨到一侧,她歪着头问,“七叔有没有烦心事?”
陆慎侧过身,望她一眼,“近来最大烦心事是你。”
“我?我明明乖得要命。”
“说什么都不信,满脑子阴谋论,实在让人头疼。”他笑一笑,继续说,“你从前不这样。”
“我从前什么样?”
“单纯像白纸一张。”
“全是错觉。”她轻描淡写否定他从前认知,“或者是你太好骗,或者是我太会演。不过能让七叔头疼,是我的荣幸。”
他转身走近,食指点一点她头顶,“肇事司机连夜改口供,我稍后出门,一定在零点之前回来。”
“这几天风大雨大……”
“我答应过你,结婚后每一个生日都陪你一起过,不要害我食言。”
“好吧,反正我也没得选。”她讲话时的傲气,仍然没得改,打也打不服。
陆慎推她回去,路上听她问:“外公的身体有没有好转?”
时间稍作停顿,海风吹过三五秒才有人答,“还是没起色。”
“主治医生是谁?”
“你又记得谁?”
阮唯不答,只抬头看他一眼,他望前方,她想心事,一路无言。
陆慎一走,施钟南就出现,鬼鬼祟祟邀请她“继续战斗”。
阮唯嘲笑他,“施医生,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施钟南想起苏楠对他的警告,不得已又开始挠头,“赌逢对手千回少嘛,况且你知道我的啦,我这个人,玩游戏最痴迷。”
“我知道你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合上书,忽然间变脸,叫苏楠推她回卧室。
陆慎上岸后抵达大榄收押所,蒋律师向他汇报,“回去之后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翻供,坦白时受大江指使,时间地点都有人预先设计,要他务必撞死阮小姐。”
陆慎的手停留在门上,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眼睛却看向蒋律师,冷得吓人。
本埠秋冬仍在暖温带,蒋却被一个眼神吓到后颈发凉。
但仍需要从专业角度出发,提醒老板,“现在要求会面,并不合规。”
陆慎边走边说,“我知道你有办法。”
蒋答:“三番周折,替罗家俊聘私人律师,现在正签委托书,等手续办妥,我们再和律师谈。”
无奈收押所周围全是棚户区,连买一杯咖啡的地方都没有。
陆慎等过半个小时,最终只能和律师在车上谈。
刑辩律师仍然年轻,有冲劲,敢在钢丝上走步。一上车先做自我介绍,“陆先生,久仰,我姓谭,叫我james就好。”
陆慎开门见山,“罗家俊怎么说?”
“他坦白是江继良司机找到他,具体计划都由他们定,他开车前连婚车上载的是谁都不清楚。”
“不知道撞的是谁,却知道中间人替谁办事?”
陆慎直击重点,谭条理清晰,“罗家俊年轻,不见得蠢。知道车牌号又知道当天谁结婚,当然怀疑。某一天跟车出去,看见中间人上一辆黑色宾士车,车牌又正好和江继良一样。”
陆慎下判断,“太牵强。”
谭继续,“现在只有言词证据,我对真假持保留态度。”
“皮包公司查过没有?”
蒋律师答:“英属维京群岛成千上万个公司,个个看起来都没差别,拿张纸就能注册,逃税洗*钱天堂,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
正巧这时候电话响,陆慎看一眼手机,蒋律师立刻拉james下车抽烟。
陆慎接起电话,秦婉如心情颇佳,“我都跟你说,老天爷都在帮忙,原本还在发愁怎么圆下去,第二天罗家俊就来自投罗网。不过……是不是你差人私下和罗家俊谈心?花钱卖他‘坦白’?”
她开心,陆慎却不见得轻松。一根烟抽的车内云雾缭绕,反问她,“怎么知道得这么快?”
秦婉如修指甲做美容,轻轻松松,“你别忘了,蒋律师还是我介绍给你。”
他向外望一眼,蒋与谭正在一棵榕树下交谈,他轻声笑,“件件事都要多谢你。”
“当然,刘大师都说我旺你啦。”
“稍后再聊。”
“你今天过不过来?至少陪我吃晚饭。”
“看时间。”
“不来就不来,谁跟你等等看。”
既蛮横又霸道,但陆慎也一样应她,照单全收。
挂断电话,按下车窗,陆慎问james,“你认为,罗家俊怎么样?”
谭回答,“没受过良好教育,思想简单。生活贫困,却有大胃口,自不量力。”
“嗯――”他应一声,却没下文。
蒋惯于察言观色,当即出来说,“今天辛苦,以后的事情都劳你跟进,陆先生不会亏待你。”
“好说,承蒙师兄和陆先生看得起。那……我就先回,我车在对面。陆生,下次见。”
“慢走。”好歹他从思绪中抽身。
蒋回到驾驶座,问:“陆先生打算回市区还是码头?”
“去找秦婉如。”
“去鼎泰荣丰还是…………”
“你不知道?”他侧过脸反问,蒋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几乎僵在驾驶座。
直到他发好心,“打个电话不就知道?”
蒋如蒙大赦,立刻拨秦婉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