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梦梦对她,并没有害怕,也没有逃避,只是也没有想要敞开心胸聊天。
关闵闵陪她坐了一会后,便牵着阮绵绵小朋友离开了病房。
当关上的门合上又打开后,阮梦梦迅速地抬头,期待又有些紧张地抬头望过去,是阮父。
她有些,小小的失望。
不是他。
她既想他来,可是又怕不知怎么面对他。
她怕自己会冲动得扇他一巴掌!
可是,若是真的打了他,她一定会后悔。
因为,他压根已经不记得她了。
或许,这一点才是让她最怨的。
他用那样的方式要了她的清白,却又轻易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啊!
虽然,那天晚上,他是被人下药了,可是,可是,他怎么可以忘了她?
“梦梦,早上致宇过来了,你还没醒。”
阮母看得出来,她脸上的失落与纠结,淡淡地出声道。
“这件事,与致宇无关,你不能一直对他避而不见。爸妈知道这件事是你人生中的一道坎,不好过,可是,致宇也不好过。你们应该好好地谈谈。”
阮父对于岑家及岑致宇本人的态度还算是满意的。
事情发生至今,没让任何不利的新闻流露出去,当然,也不会有人敢去八卦岑家不想让人八卦的事情。
只是,梦梦这孩子,不愿意与致宇当面说话,他们也只能等她慢慢平静下来。
但,总不能拖太久。
“爸,你恨那个男人吗?”阮梦梦低下头,小手绞着被单的一角轻声问道。
经过那天最初的震憾后,她的心情已经慢慢地沉淀下来,不再那么狂乱。
“哪个男人?”
阮父一愣,随后明了,表情严肃了几分,用几乎咬牙切齿的语气道,“这辈子,千万不要让我碰到他,要不然决不会放过他。”
没有一个父亲,能原谅强暴自己女儿的男人,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行。
“爸,你……”阮梦梦惊瞪着大眼望着父亲,他要怎么不放过他呢?“要是,要是那个人……”
“好了,你还是躺下来休息一下吧。”阮母阻止了父女俩的对话。
老是提那个让人添堵的人做什么?听了不舒服极了。
再说下去,要是她又要受不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平静地说。
“妈……”
“你妈说得没错,先好好休息,那个人渣,一定会有老天收了他。”阮父也担心会让女儿心绪不稳。
阮梦梦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地躺了下来。
可是,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想着尽是她与他的事情,还有绵绵――
那个叫了她六年的‘姐姐’的女孩。
想到刚才,她与闵闵来看她的时候,她一脸怯意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叫了她一声‘姐姐’后,因为她的冷淡回应而不敢再开口,她心中酸涩不已。
绵绵是她的女儿!是他与她的女儿!
可是,她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所以,她有些小小的逃避了。
可她,终不能这样逃一辈子吧。
“妈――”她伸出手握住母亲放在一边的手。
“怎么了?要喝水吗?”阮母急忙问道。
“不是。”
“想要聊天?”阮母看着女儿柔声道。
她点了点头。
“说吧,妈在听着呢。”
“绵绵她……”
“绵绵还是个孩子,事情的真相我们都没有告诉她。既然你现在都想起来了,一切决定权在你,或你跟致宇商量一下,妈随你高兴。”
反正,她早已将绵绵当成自己的小女儿来养了。
“那还是再想想吧。”若是他知道绵绵是他的女儿,又怎么可能让她叫他们一辈子‘姐姐,姐夫’呢?
只是,那一切一切的混乱,她还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要跟他坦白。
直接跟他说,其实当年强暴我的人就是你?
不、不,她,暂时说不出口。
其实,话说回来,她就连要怎么面对他,还在纠结中,这样的话,实在是――
而他,若是知道真相是这样的,又会怎么样呢?
“好。慢慢想,不要急,不要逼自己。”阮母就怕她钻牛角尖,怕她像七年前那样,什么都是一个人将心事放在心里,真的会将自己逼疯的。
“妈,我想出院了。”阮梦梦抬起眼,看了一眼那扇被厚重的窗帘遮住的窗口。
想到了那天,他就站在窗外,那双幽深的眼眸与她对上。
她,不想再缩在这个乌龟壳里了。
“好。等会我跟医生说一声。”阮母应允了,“你是要回家住,还是……”
“我跟他回去吧。”
她想了想应道。
――
岑致宇接到阮母的电话后,便急急忙忙地赶来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才推门而入。
阮父阮母知道他要来,刚才已经收拾好东西,在外面等着,留个小空间给他们自己谈谈。
“梦梦――”
门关上了,几日没有碰面的两人终于第一次单独相处。
他一直担心了几天几夜没睡好的女孩此时正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背对着他站在打开的窗前,听到他的叫唤,身形灵巧一动,转过身来与他目光对上。
他这几天怎么瘦了这么多?
看着他瘦削的脸庞,阮梦梦鼻子酸酸的,眼眶有些发热。
“梦梦,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嗯?”
看到她微红的眼眶,他不敢再靠近一步,就这么站在两米之外,温柔地看着她。
他温柔的语气让她心安不已。
他怎么会伤害她呢?
除了七年前那一次的意外,那时候,他不是有些神智不清吗?
他甚至,把她当作另一个女人,不是吗?
那个叫‘卢云’的女人,是他的前女友吗?
那个据说,与他交往后还与前男友混在一起的前女友?
可是,她回忆当年他的语气,好像,对那个女人是很不满的?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吧?
“梦梦,我们回家好不好?”
看着她不言不语的地站在那里,岑致宇的心再度提了起来,怕她,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了。
她回过神,再度抬眼看他,嘴唇张开,“回家?”
“嗯,回家。回我们的家。”终于听到她的回应,他提得老高的心又放下了一些,朝她伸出手,“来,我带你回家。”
此时,正是下午两点,灿烂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将他宽厚的手掌上的纹路都照得清清楚楚――
想到,那天晚上在酒吧,是这双手将她从醉鬼手中救了出来,还被酒瓶划伤了手臂……
他说,别怕,他不敢再伤害你。
想到,那天晚上在停车场,也是这只双手,握着她的小手,从黑暗的楼梯中走出去……
他说,别怕,有我在。
这双手是这么温暖,它的主人怎么会伤害她?
那一切,都是意外!都是意外!
她不能钻在牛角尖里走不出来。
她朝他伸出手,眼泪也随之滑落。
“梦梦,乖,别哭。”他大步走过来,握住她的小手,心疼地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可是,熟悉的怀抱却让她哭得更凶了!她哭得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以为,她只是委屈,不再安慰她,任她一个次哭个够,心里却将那个该死的男人咒骂了一万遍。
他一定要他揪出来,杀了他。
病房的门推开又关上了。
门外的阮父阮母看到他们和好如初,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