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皇帝倒背着手,踱步。
“回父皇,儿臣已经清楚,太后娘娘就是急火攻心。”秦偃月道,“她的身体本就不太好,这一急火攻心导致她陷入昏迷中。”
所谓的急火攻心,从理论上来讲述,是指情绪波动起伏较大,从而导致血压急剧升高。
若原本就有高血压之类的症状,血压飙升超过人的承受能力,心脏负担会增加,这就是所谓的攻心。
急火之下,肺静脉压力增加导致毛细血管破裂,从而导致吐血。
更严重者,会引发脑梗,心梗,再也醒不过来的也是有可能。
她看了太医们开出的方子,方子中规中矩,放在普通人身上有用,放在太后娘娘身上,效果会变差。
现在的太后娘娘,需要一味猛药。
“偃月,你想如何做?”宜阳王似乎对她很有兴趣。
秦偃月又给太后把脉之后,道,“皇叔,实不相瞒,我想给太后娘娘开一副药。”
“我开的这药比较猛,名为,安宫牛黄丸。”
“安宫牛黄丸?”宜阳王蹙眉,他从未听过这一药方。
“这味药是用牛黄,水牛犀角,麝香三味药共为君药,黄连,黄芩,栀子共为臣药,珍珠,朱砂,雄黄,郁金,冰片同为佐使,总共十余种药所组成的。”
宜阳王脸色微变。
他还没开口,一旁的长希公主震惊道,“你说什么?你要给母后使用朱砂,雄黄,冰片?”
秦偃月默然。
太医们给太后开的药中,多是金银花,黄芩,连翘之类比较温和的药物。
但,现在的太后需要猛药。
而猛药之中,安宫牛黄丸最为适合太后的病症。
“皇兄。”长希公主转头道,语气恨恨,“这不是小妹我无理取闹,是这些药物中多数都是有毒的,她给母后用这种药物,有何居心?母后本就奄奄一息,再用上这等药物,怕是……”
皇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秦偃月叹了口气。
开出牛黄安宫丸的时候,她就猜测到了众人的反应。
安宫牛黄丸原本是在乾隆间年才出现的,是一种用于救急的处方药,使用率比较高,效果也不错。
这个时代的药方虽然多,大多却是温和的,尤其是太医给皇家人用药,更是慎之又慎。
她拿出这种药方来,受争议也正常。
“你怎么说呢?”皇帝问。
“父皇,温和的药物对太后娘娘的病症没有效果。”秦偃月道,“我开的这副药,可以起到强心的作用,结合太后娘娘的体质和症状,我认为使用此药能够达到最佳效果。”
“我虽然听过以毒攻毒的法子。”长希公主呵道,“可母后并没有中毒,给母后喂进去,母后岂不是中毒了?你到底是何居心?我是绝对不允许你将这种药物喂给母后的。”
“长希公主,你是大夫吗?”秦偃月皱着眉头。
“你懂药理吗?既然你不是大夫,不懂药理,那就不要随意开口的好。得什么病用什么药,这是常识,太后娘娘情况并不好,普通药物已经不管用,需要用一剂猛药来将她唤醒。如果太后娘娘昏迷时间过长,得不到救治,怕是熬不到明天早晨。我倒是想问问,长希公主三番五次阻碍我给太后娘娘救治,又是什么居心?”
长希公主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
这秦偃月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如此无礼,还敢反问她,岂有此理!
她双手颤抖地指着秦偃月,一口气憋在心口,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长这么大,还没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你岂有此理。”长希公主脸色铁青,“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哪有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秦偃月丝毫不怕她,直面道,“我觉得很奇怪,长希公主既然不懂医术,也不通药理,您这三番五次的,到底是在干什么?你行你上,你不行就闭嘴可以吗?人命关天的事,跟长辈小辈有什么关系?”
长希公主气得发抖,偏偏又没法反驳。
她跺了跺脚,“皇兄,老七家的未免太过分了,她如此目中无人,目无长辈,理应……”
“姑姑。”东方璃在一旁观看了很久,对长希公主很是不满,“我觉得偃月并没有错。”
他拱了拱手,对皇帝道,“父皇,偃月提出用这种药,一定是有依据的,儿臣虽然不懂药理,却懂得行军打仗,用药如用兵,指挥不当,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请父皇应允,不准让闲杂人等阻碍偃月治疗。”
长希公主没想到亲侄子也站在秦偃月那边,她气极反笑,指着东方璃,“你,你敢说我是闲杂人等?”
东方璃有些厌烦,只将目光转向皇帝。
皇帝很同意用药如用兵这种说法,在战场上,若是有个昏庸的将领瞎指挥,很可能全军覆没。
“长希,你退下。”他道。
“皇兄!”
“退下。”
长希公主满腔怒气。
在皇帝跟前她也无法发火,只能生生憋着,退到一旁。
秦偃月松了口气,根据太后的身体状况开了药之后,让人去熬药。
牛黄安宫丸多是蜜丸,将药草与蜂蜜熬制,做成大蜜丸,再包裹上金箔,方便存放和服用。
此外,也有安宫牛黄散之类的粉末。
太后娘娘已经昏迷,无法直接吞服药物,用粉末更为合适。
她利用点舌法将给太后全部喂进去之后,配合银针治疗。
等了好一会,昏迷的太后手指动了动。
随后,睫毛也颤抖了几下,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太后娘娘醒了。”距离太后最近的嬷嬷大喜,“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谢天谢地,可算是醒了。”
“别出声。”秦偃月忙道。
嬷嬷忙闭嘴。
皇帝和长希公主围绕过去。
太后眼皮动了几下之后,终于,慢慢地睁开眼睛。
她迷茫地看着四周,看着皇帝和长希公主,他们身后,还有几个王爷,“这是怎么了?你们都看着哀家休息作甚?”
“哀家……”她想抬抬手臂,手臂上像是挂了石头一般,沉重不堪。
身体也无比沉重,尤其是后背上汗涔涔的,被褥都湿透了,难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