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两把钥匙,一把在顾云合手里,另外一把他放在了临江壹号。
周惮骂了声,又跑回去拿了钥匙过来开门。
客厅还保持着他前几天从这里离开去老宅的样子,靠枕胡乱叠在一起,上面丢着几件两人的衣服,是他们晚上在客厅看电影时胡闹间不知不觉脱下的。
饭桌上防蚊罩还罩着没吃完的菜,已经有点味道了。
很明显这几天屋主人就没在客厅里活动过。
没有人。
只有感叹号从沙发上跳下来蹭他的小腿。
周惮扫视了一圈客厅,又去卧室里看了看。
卧室里顾云合的衣服、书本都还在,身份证也老老实实躺在柜子里。
明明一切都表示着女孩还没走,但他心里却蓦地产生一种山雨欲来的不安感。
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
又是像上次她回家看顾父那样。
偏生还是在这种节骨眼上。
感叹号跟着探头探脑地进来,盯着他喵呜一声。
周惮回忆了一下学校里成天和顾云合待在一起的那个女生的名字。
他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开始翻通讯录。
方一可还在老家。
看清给她打语音电话的人是谁后,她嘴里刚喝完的一口奶茶差点没喷出来。
她一边喃喃着“卧槽周惮给我打语音干嘛”一边点了接听,然后小心翼翼喂了一声。
“顾云合?她没在宁圳啊,说不定回贡县了……”
“你等等啊我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在对面说了“不行她也没接我电话”后,周惮用力摁下了手机上的结束通话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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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圳冬天的天气比其它季节都要怪。
白天的时候还是暖阳高照,晒得人暖洋洋的,正月的寒气都祛了一大半,晚上一声雷后就突然下起了暴雨。
电闪雷鸣,吹得江边老树使劲摇晃,生怕扭不断腰一样。
顾云合突然想起很久前,周惮生日,她跟着他一起回临江壹号的那天。
她站在大平层的落地窗前,对他指着江边路面上的树说这些树像是小火柴人。
当时周惮一边笑着一边凑近来吻她嘴角。
周惮专门打过招呼,所以临江壹号一楼的管家认得她,在她刚刚不知不觉走到临江壹号门口的时候,给她开门摁了电梯。
她坐到了顶楼,用指纹开了锁。
金刚没在,或许是被周惮安排的人接走了。
然后她面无表情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又想了许许多多。
她想起顾父被警铃轰响的急救车拉进医院的场景,下半身被压到变形,纱布也挡不住鲜血一个劲地往外冒。
又想起第一次在周惮口中听到黎容淑这个名字时产生的怪异感、那天在贡县家的卧室里收拾出的旧报纸上面的标题,还有黎容淑来找她时,在车上所说的最后那一句话……
种种迹象。
其实老天早就在告诉她了。
只不过她没去想,也没敢去想。
世界这么大,偏偏是周家。
偏偏是周惮。
她大脑放空靠坐在落地窗边,蜷缩着,把头埋入双膝之间,像是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一般。
“滴。”
门口传来指纹验证的声音。
在看见客厅灯亮着的那一刻,周惮鞋都没换就直接跑了进来。
顾云合抬眸望向他,涣散的眼神一点点聚拢。
屋外还下着大暴雨。
从宁圳到贡县,又从贡县到宁圳。
男人衣服湿透完了,平时嚣张竖起的黑发也被雨水打湿,一缕一缕垂在额前。
唯独那双桃花眼里凛冽半分不少。
周惮发尖还在滴着水,一滴一滴打在顾云合手臂上,凉得惊人。
“去哪儿了?”他嘶哑着嗓子问她。
像是火山濒临爆发前最后的平静。
顾云合扭过头去,咬牙不吭声。
周惮把她从地上强行拉了起来。
找人时硬生生憋了快一天的暴躁情绪终于有了宣泄之处。
落地窗砰一声巨响,两具身躯重重抵在上面。
周惮去咬她唇,野兽猎食般鲁莽又冲撞。
顾云合还是不说话,被他吻得眼角通红。
她心里瞒着事。
周惮在第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知道她消失的这一天一定和这事有关。
但顾云合不说。
就死倔。
“顾云合――”
最后他掐着她腰,狠声:“你说不说?”
窗外雷电轰响,密布般的雨顺着风猛烈撞击着落地窗。
这句话像是戳到顾云合哪个点了一样,她睫毛猛地一颤,反客为主往周惮唇上重重一咬。
她红着眼,颤抖着说:“……有本事你来啊。”
周惮一滞。
卧室门被一脚踢开,重重撞上墙后又反弹回来。
柔软的床塌猛地下陷,女孩乌黑的长发铺在床单上。
周惮欺身又吻了过来。
她也跟着不服输似的双手环上他脖颈,去吻他。
爆发在沉默中的不止这些,还有很多说不出口的东西。
这段时间两个人在心底都藏着事。
他们在相拥,相吻。
灵魂越过躯干抵命缠绕,不死不休,互相誓要把对方融入彼此般。
屋外大雨还在持续不停地下着,像是要把这一个季度的雨都下完一般。
顾云合只觉得自己像是一艘在风浪中摇摆着、岌岌前行的小船。
起伏间,她长发散在身前,又被周惮拨开。
炙热又疯狂的吻一路向下,从额头,到鼻尖,到唇角,到下巴,再到脖颈,而后,幽泉深水叮当作响。
顾云合十指陷入他发间。
感受着男人柔顺的头发在指尖滑过,她闭上眼,咬牙撑着不出声。
周惮又俯上来,用手指摸索她的唇瓣。
湿润又柔软的唇瓣被她自己咬得红肿,还破了点皮。
男人指节扣进她唇间,低声叫她:“出声,别憋着。”
他唇间也还泛着水光。
她的。
顾云合被亲狠了,咬他手,全身上下不可自抑地弥漫起红色,终于泄出来了点声音。
“不是没开窗么。”周惮垂眸瞧了眼,凑到她耳边低语,笑得顽劣又轻佻,“怎么雨都飘进来把这儿全弄湿了。”
顾云合半羞半恼去拧他手臂,又被男人擒住手越过头顶压着,动弹不得。
床头柜拉开又合上。
塑料包装被哗啦一声撕开。
男人靠过来的时候,顾云合浑身一颤,没忍住呜咽。
在各方压力滚滚而来的当下,他们暂且逃离凡尘,偷渡到情爱的彼岸,做了一回彼此的共犯。
……
最后失去意识的瞬间,周惮俯下身来吻她。
“顾云合。”
她听见男人隐忍且颤抖的声音:“别他妈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