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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想(作者:蜜糖年代) 第66节

  于是今晚这顿饭,顾清渠吃得开心,周朔也相当舒心。

  相比每分每秒都能抬高血压的幺蛾子,周安言的存在还是如沐春风的。他像微服私访的古代封建帝皇,从周国盛的身体开始问,问得老头晕头转向,直言要回屋吃药。于是周安言又把注意力放在周朔身上。

  来回就那几个事情——

  学习怎么样、态度怎么样、规划怎么样?

  就那样,挺好的。

  周朔木讷且机械的回话,看得出很敷衍。

  周安言放他回去写题,目光一偏,落在了顾清渠的脸上。

  顾清渠做足了心理准备,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套茶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老旧的木桌上,淡笑着沏茶,说道:“大哥,喝茶。”

  其实周安言和顾清渠没什么好聊的,彼此见面时间不多,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性格也基于最普通的了解,日常是浮于表面且虚伪的嘘寒问暖。

  聊天内容左耳进右耳出,答得相当妥贴,但没有实际意义。

  这二位在充满官腔的单位里混着,这些人情世故都习惯了,并不在意,只有周朔替顾清渠累得慌。

  喝完一壶茶,顾清渠亲自送周安言离开,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周朔等在顾清渠的房间里,没写几个字。顾清渠把房门一锁,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回头,看见周朔笑意盈盈的脸。

  “清渠,你怎么能跟我大伯聊这么长时间,”周朔抱怨,“他一开口我就想跑了。”

  顾清渠说:“我替你挡枪呢,看不出来?我要是跑,他一定来找你。”

  “看出来了。”周朔招手要顾清渠过来。

  顾清渠站着没动,“干什么?”

  “没干什么,”周朔垂着眼睛,暗黄灯光打出睫毛的阴影,好迷人,“有道题我不会做,等你很久了。”

  顾清渠抗拒不了,他走过去了,跨腿坐在周朔的腿上。

  “有凳子不坐啊?”周朔问。

  顾清渠眯了眯眼睛,说:“太硬了,难受。”

  周朔笑开了,“嗯,对,我的软。”

  顾清渠偏头贴进,他百般撩拨地在周朔耳边吹气,似乎又说了句什么话,周朔听了还是笑,但笑中带了点如饥似渴的欲。

  周朔的唇往上走,他寻找顾清渠的唇。

  接吻,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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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你是在等我吗?”

  周国盛没睡,他坐在院子里,说是看月亮。可今天才初五,天上没有月亮,院子四周只剩房间里的灯能照亮这里的景和人的情绪。

  幽暗的,不甚清晰。

  顾清渠暂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周朔,他享受接吻。他们在房间里暗度陈仓,也是幽暗且不能为人知道的秘密。

  初尝情欲甜头的人无论如何也藏不住欢悦又奔放的目光,周朔就是这样,在饭桌上,他饭没吃几口,眼珠子恨不得摁在顾清渠身上,全是求欢的信息素。顾清渠也渴,他不停喝水,拼命克制,却依旧满身是汗,偶尔目光触碰,交缠即放,却心如鼓擂。

  这种情愫,俗称饥渴。

  顾清渠心虚作祟,不敢太放肆,他怕被人发现,不管是周国盛还是周安言。

  现如今总算解了渴,正事也要做。

  顾清渠把周朔钻进自己衣服里的手攥出来,气喘吁吁地挂在他身上,“别摸了,痒。”

  周朔意犹未尽,隔着衣服继续。

  “清渠,我真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人在新颖期的感情到达顶峰时,任何上头的话随时脱口而出。顾清渠并不会放在心上,但他依旧认为‘死’这个字非常不吉利。

  “周朔,你年纪轻轻的毛病怎么这么大,”顾清渠捏着周朔的头发,从他身上下来,“闭嘴。”

  周朔不想闭。

  顾清渠挑卷子,又挑出一根笔,平平整整地铺在周朔面前,“来吧,头悬梁、锥刺股。”

  周朔很不情愿,“酒池肉林里全是享受,我何必受这个苦啊。”

  “酒池肉林里泡久了烂骨头,”顾清渠垂着眼眸,他不看周朔,自己也找了一本书看,“你眼前的光明大道看不见了吗?眼界忒短了。”

  周朔认为这是情趣,他低声轻笑,说:“行,我看见了——清渠,我晚上能睡在这里吗?”

  “不能,”顾清渠拒绝了,冷静片刻,他开口说:“周朔,你爷爷还在院子里坐着,他可能想看你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周朔心一惊,“爷爷他——”

  “我不知道,”顾清渠安安静静地翻书页,“你也别此地无银三百两,今晚回去睡觉,收敛一点。”

  同性恋这个新潮的词在这个年代并不常见,很多人甚至听也没听说了,周朔甚至费解——

  爷爷怀疑?

  他怀疑什么,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从局外人的眼睛看,他跟顾清渠只不过关系好,可就算好上天的关系,谁会往另一种方向想。

  不可能的。周朔觉得是顾清渠多心了,但他不能反驳,甚至无法拒绝顾清渠的要求,心里没底,十分忌惮。

  “嗯。”周朔轻轻应了一声。

  周朔在学习方面已经进入状态,两张卷子对他而言花不了多长时间。顾清渠看题检查,没查出错误。

  今晚算是结束了,虽然两人十分心不在焉,顾清渠撩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院子里依旧点着小灯,看来周国盛还没回屋。

  “周朔,回去吧,”顾清渠替周朔整理书本,“抱着书走,晚上早点睡。”

  “哦。”周朔好舍不得。

  顾清渠笑着,他仰起脸,十分含蓄地贴了贴周朔的脸颊,“先扶你爷爷回屋睡觉,天气太冷了,别让他感冒。”

  周朔挑了挑眉,问道:“然后呢?”

  顾清渠:“没有然后。”

  “好,”周朔偏头,亲了亲顾清渠的唇角,“你也早点睡。”

  顾清渠说好。

  周朔下楼前做好了心理建设,甚至打了满腹草稿,他忐忑不安地走到院子里,难得见到周国盛惆怅满怀的模样,恐惧更甚了。周朔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顾清渠似乎说得对。

  然而不等周朔开口,周国盛听见脚步声,他缓缓回头,看见周朔,笑得慈眉善目,“学习好了呀?今天这么早。”

  周朔稳住心神,他表情没变,看不出异常,随口胡说八道,“顾清渠说困了,他懒得搭理我,把我赶出来了。”

  周国盛愣了愣,“没大没小,叫哥。”

  周朔默认这话,笑得十分混不吝,“是,哥哥。”

  周国盛点点头,没打算站起来,抬头又看天空。

  周朔顺着老头子的视线一起抬头,除了漆黑一片夜空,没有嫦娥奔月的景致,“爷爷,你看什么呢?早点回去睡觉啊。”

  “坐久了,腿麻,我站不起来——小朔,你可真没眼力见,我等你一晚上了,过来扶我!”

  周朔立刻扔了书,“怎么不喊我?”

  “怕耽误你学习。”

  周朔不好意思了,特愧疚。

  周国盛有话跟周朔讲,进了房间,他让周朔把门锁上,周朔照做了。他在门口站得笔直,像个被压入五行山下的泼猴,终于消停片刻。

  喘不过气。

  周国盛拍拍床沿,“来,过来坐。”

  周朔想扯出一个笑容,没把握好力度,嘴角差点抽搐,“爷爷,您有话就说吧。”

  可是周国盛想了一晚上,依旧没把话题的开端想好。

  应该怎么说?该问点什么吗?

  周朔,你为什么跟清渠的关系这么要好?你看他的眼神为什么不一样了。

  可一个老头子,突然问这些问题,显得多不正经似的。

  万一是误会呢。

  周国盛把自己年轻时的心理障碍无限扩大,却最终没能找到突破口,他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咽了下去。

  “周朔,”周国盛找了个不会太尴尬的话题,“你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吗?”

  周朔一愣,他着实没想到这场对话突然能这么有深度。

  “没有,”周朔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想多了反而束手束脚,爷爷,我得先把高考考好。”

  周国盛:“你倒是潇洒,清渠教你的?”

  周朔发现周国盛一直把话题往顾清渠身上引,他不敢放松精神,觉得都是陷阱,答什么都不合适。

  “他不跟我说这些,”周朔欲盖弥彰地掩饰,“他就教我数学公式该怎么例,算错了好说我笨,一天能跟他吵好几架,哪儿有时间探讨人生哲理。”

  周国盛深深地看着周朔,也不知道信不行他说的话。

  这茬算是过去了。

  周国盛年纪大了,对往事的追忆带上了一层哀伤,他双眼目视前方,找不到焦距,却透过老旧的木床玻璃,落在了回忆里。

  不知他在回忆中想起了谁。

  周国盛好像做了个梦,他回过神,缓缓开口:“小朔,我在你爸三十岁还一事无成的时候对他着急上火,打也打骂也骂,起不到任何作用,跟上辈子欠了他似的,怎么弄都还不清。后来他生了你,他有了后代,我就懒得管他了。我想管好你,不至于让你活成他那个样子。我粗人一个,不会教孩子——周朔,爷爷很愧疚,但辛亏没把你养坏,你比你爸好太多了。”

  “爷爷,”周朔说:“我不跟他比。”

  周国盛叹气:“是,我的错。”

  “爷爷,别说这个了,晚上还睡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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