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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 第22节

渐渐 话眠 6450 2024-06-30 12:15

  邢况仍旧盯着她额上的纱布,嗓音艰涩:“你要去哪儿?”

  “去买手机。”她说。

  “手机被抢不知道告诉我吗?”他的情绪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声音比平时大了些:“为什么被抢了什么都不说,别人欺负你你就一声不吭是吗?”

  “我说什么有用吗?我去哭,去闹,做这些有用吗?他们就能放过我吗?”

  徐未然的眼睛红了起来:“而且,难道你不是跟他们一起的吗?他们做的那些事,你难道不是觉得是应该的吗?你也觉得我不该过得好,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从俞筱那里抢过来的,所以我把东西还回去是天经地义。你以为你当一个看客,就跟他们不一样了吗?”

  邢况表情中有了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再说话。

  谷睿虽然听得一脑袋浆糊,但有一件事他能确定下来,面前这个男生也是欺负徐未然的人里的一员。

  谷睿一直拿徐未然当妹妹,自从相倪走后,他更觉得自己该担负起照顾徐未然的责任。他看着徐未然额上贴的纱布,越看越不忿,握起拳头朝邢况脸上猛地招呼了一拳。

  “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有种你跟我打!”谷睿朝他喊。

  邢况一时不察被人打了一拳,拇指指腹在嘴角处蹭了下,蹭掉了一点血。

  “艹!”

  他低骂了声,等谷睿再动手时一下扭住他胳膊,往他脸上回了一拳。

  谷睿被打得朝地上扑了过去。

  见邢况还要动手,徐未然挡在了谷睿面前。

  她早就见识过邢况打架的狠,对他怕得要命。但她还是压制着恐惧站在他面前,倔强地看着他。

  邢况放下手,借着路灯看了她一会儿。

  现在再想到她用的密码有可能是别人的生日,他仍旧莫名恼火。

  他把心里古怪的情绪压制下去,朝她低下身,一字字地说:“老子要只是看客,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谷睿见他好像是在欺负徐未然,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他推开:“离然然远点儿!”

  邢况的情绪越来越差,从来都没有这么烦躁过。简直像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喘气都不顺。

  他在心里低骂了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送到徐未然面前。

  “密码换了。”他几乎是有些命令地说。

  徐未然把手机接回去。

  “他妈的还真是你抢的然然手机!”谷睿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要去动手。

  徐未然把他拉住:“不是他。你还没被打够?能不能别说话了。”

  谷睿这才老实下来。

  邢况看着这两人,舌头抵着齿关轻嗤了声。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徐未然也转身往小区里走。

  谷睿在她身边跟着,问她:“那人到底是谁?你额上这伤到底怎么来的?能不能告诉我,别总是自己一个人憋着!”

  “你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好。”徐未然的情绪濒临崩溃:“你好好地准备高考,考上好大学才是最重要的,总管我的事干什么?”

  “我不管你还有谁能管你!你爸不在了,你妈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有能管你的人吗?你以为你还真的长大了,什么事你一个人都能处理吗?”谷睿越来越激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能告诉我?你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徐未然不可能会跟别人说相倪做了小三,勾引了别人的丈夫,现在原配的女儿要找她报复。这种事她自己都觉得羞耻。

  “真的没事,你不要问了,我要回去做题了。”她甩开谷睿,回了家。

  地下天堂里,李章郁闷地一杯杯往喉咙里灌酒。

  钱蒙在一边借着昏暗的光做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看得毕宇航频频咋舌,笑话他:“钱萌萌,你要真用功,能回家用功吗?在这儿假用功个什么劲儿。你看看别人都是怎么看我们的。”

  钱蒙头也不抬:“怎么看的?”

  毕宇航:“觉得我们带了个傻逼。”

  俞筱噗嗤笑了声,点了两下手机:“我在四楼订了个房间,你去那写呗,在这儿写不嫌累啊。”

  钱蒙:“不嫌。”

  毕宇航摇头,往门口那里看时,见邢况朝他们这里走了过来。他正要打招呼,却见邢况几步走到李章面前,一把将李章揪了起来,直接往外拖。

  “况哥!”毕宇航和钱蒙都着了慌,想追过去劝。

  邢况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谁都别跟来!”

  毕宇航和钱蒙不敢再追了。

  邢况把李章带去后门处空旷的街道,二话不说朝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李章被打得眼睛都睁不开,还没等反应过来,肚子上又被踹了一脚。

  一股剧烈的痛感朝他袭来。他重重朝地上倒了过去,感觉肋骨都要被邢况踢断了。

  邢况的怒火仍是没有发泄完,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拳头直奔他脸上最脆弱的地方砸。

  李章喉咙里一腥,有血涌了满嘴。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邢况狠揪着他衣领,声音像是在地狱里浸过,满透着火:“李章,老子警告你,你他妈再敢碰她一下试试!”

  第1章 ??夏蝉

  徐未然往相倪的手机上打了很多个电话,最后好不容易打通。

  相倪仍是在外头接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明显是害怕会让俞良山知道她在跟女儿联系这件事。

  “然然,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她问。

  徐未然只想赶紧结束现在混乱的一切,回归到以往平静的生活里去。

  她深呼了口气,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然然,妈妈现在还不能回去,你体谅一下妈妈,先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了吗?”

  “你就那么喜欢钱吗?”徐未然终于说了出来:“为了钱连小三都愿意当?”

  相倪那边沉默下来,似乎是没有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竟然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徐未然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心情越来越差:“你以后别再继续给我钱了,别人的脏钱,我一分都不会花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相倪着急起来:“你还是学生,不花我给你的钱,你要怎么生活?”

  “这些你不用管,除非你尽快回来,以后再也别跟俞良山来往,否则我的事你都不用再管了。”

  “然然,你不要任性好不好,妈妈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儿。”相倪说:“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我要让你过得好,不能看着你一直跟着我受穷。以后只要是对你的前途有利的事,妈妈什么都愿意做。以后你不仅能在清才读书,还能有更多出人头地的机会,你明白吗?”

  “所以你就要去给有钱人当小三,靠这种事来换我的前途吗!你有没有问过我,这种前途我愿不愿意要?我就算一辈子都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也绝对不会要你一分脏钱。”

  徐未然说完把电话挂了。

  相倪把电话再打过来的时候,她摁了拒接。

  她坐在书桌前,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最后想到邢况的话,她把手机密码改成了140714。

  她在差不多凌晨一点的时候睡觉,可总也睡不安稳。

  睁开眼睛,她习惯性地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辟邪手串。

  把有些大的手串戴在腕上,她的心情好了些,总算可以睡着了。

  再去学校,邢况仍旧没有来上课。

  高三年级组织了一场模拟考试,李章和钱蒙赶在开考前赶过来。

  徐未然朝他们那里看了看,见李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梁上贴了个纱布,被打得很惨的样子。

  徐未然只看一眼就收回视线,开始认真做卷子,不想自己在清才的第一次考试中成绩落后太多,给三中丢脸。

  一直到考试结束,邢况都始终没有过来。这里的老师早就习惯,并不在乎他缺考的事,至始至终都没有谈起过他一句。

  把最后一门卷子交上去,徐未然打算回家。

  刚到门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李章朝她走了过来。

  “晚上有时间没,”是句问话,但李章的样子明显是不给她选择的余地:“跟我们出去玩玩呗。”

  “没时间。”

  “那可怎么办,我们有时间啊。”李章抓过她的书包:“跟我走吧。”

  徐未然被强行带到地下天堂的一间包厢。

  对面沙发上坐着邢况,晦暗不明的光线从他脸上扫过去,照出他眼底深不可测的黑暗和漠然。

  他知道她被人带了过来,但并没有看她一眼。

  从徐未然进了包厢以后,俞筱就开始不动声色地往邢况那里靠,虽然并没敢挨到他,但是旁边人看起来,她就好像正依偎在邢况身上一样。

  李章往杯子里倒了杯酒,送到徐未然面前,又给自己倒了杯。

  “昨天不小心打伤了你,是我的错。”李章说:“我现在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动手。”

  李章把一杯酒喝完,见她始终没有动作,说:“你怎么不喝,快喝啊。嫌我不够有诚意?”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起头一饮而尽,把杯子砰地一声搁回桌上:“这样行了吗?”

  徐未然仍是坐着不动:“我不喝酒。”

  “那就是不肯原谅我了。”李章朝她那里坐了坐:“徐未然,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你不原谅我,我今天就交不了差。我交不了差,”他的声音低了些,用只有徐未然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就别想走出这里。”

  徐未然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把酒端起来喝了。

  她把酒杯放回去:“可以让我走了吗?”

  李章笑:“别急啊,还有事没说完。我打你这事算过去了,可是你妈妈破坏俞筱家庭,差点逼死尤姨,这事不能不解决。你受着俞家的恩惠,不能一点儿报酬都不给。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道理你知不知道?”

  邢况仍是不动声色地斜倚在沙发里,拿着手机在发消息,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

  用这种状态告诉徐未然,真正无动于衷的看客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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