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睿莫不在意的样子让秦曦担心不已,“表哥,你振作起来,这也不全是姨妈的错,谁都无法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姨妈也是受一时的蛊惑才会做错事,她也只是希望你们一家子能平安――”
程睿截断她的话,“话说回来,你找我有事吗?现在我们程家会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陆家所赐,你现在来说这种话是在同情我?你还是不要再跟我联系了,我怕我们陆家又会因此惹祸上身。”
秦曦心一紧,急了起来,“表哥你别这样――”
程睿嘲讽道,“我别哪样?到头来我程睿招谁惹谁了,无缘无故的被人迫害,家里因此也受到牵连。现在程家跟你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曦曦,你好自为之吧,别在陆家待得时间长了也会变成和他们一样。”
秦曦心疼,“我现在不想跟你辩解,表哥,我不能说我一点儿错没有,但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这算是……我的赎罪吧……”
程睿嗤笑,“赎罪?你何罪之有?秦家小姐,陆家少奶奶,家里人疼还来不及谁还敢让你赎罪。”
程睿的每句话都像是针刺般让秦曦心里异常的难受,“表哥,我已经和陆修尧分开了,我对他的所作所为真的一无所知,要不是,要不是那天姨妈来我家,被我听到了她和妈的谈话,我才知道程家出了事。”
“这么说,是陆修尧迁怒于我,才对程氏下手了。”
秦曦无奈,有苦说不出,“表哥,你一定要歪曲我的意思吗?况且我的离开和你没半点关系,你为什么非要硬扯上关系。”她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已经怀孕了,离开后发现的。”
程睿沉默半晌,声音艰难嘶哑,“他知道吗?”
“不知道,我对未来很迷茫,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
程睿眼里闪过的苦涩,可惜秦曦看不到,“你想拿孩子去要挟他?曦曦,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秦曦认真的否认道,“我不会这么做,孩子不能当做筹码,我会保护好他,我只能说我尽力了。
好了,表哥,不跟你说了,我自有分寸,你不要担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再跟你联系。”
秦曦切断电话,任程睿怎样的叫唤都听不到了。
窗外的天空布满阴霾,雨似乎比之前下的小了些,顺着北风啪啪的全部打在玻璃窗上。
秦曦跟徐兰匆匆打了声招呼就要出门,徐兰问她去做什么,她笑笑却什么都不说。徐兰在秦曦走后,提心吊胆了一会儿,急忙拨了一通电话给程睿,让他帮忙出门找找。
程睿想起才刚和秦曦通过电话,猜想到她可能去找陆修尧了,便让徐兰安心,他会把秦曦带回来。
司机将秦曦放到半山腰,说是再往前就是私人住宅,出租车过不去。
秦曦本想打电话将陆修尧叫出来谈,但又想到这次是她有求于他怎样都不好开口,公司她是回不去了,唯有去陆家才能找到他。秦曦知道陆修尧每周末都会回陆家,这是他以往的习惯,只不过在他俩结婚后,这个习惯就变了,秦曦不敢认为这是因她而变。
她不可否认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对陆修尧的想念,有想过他是否会回心转意,可终究被一幕幕的现实击的粉碎。
她穿着奶白色的羽绒服,戴上衣后的帽子手套,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手上撑着一把伞,山上风大,她只能撑着伞顶着风前进,帽子戴不住北风刮得直往后掉,她只能一手打着伞一手按住帽
子。
秦曦没走几步就看到前面一扇银色的铁门,四周围着两米多高的墙。心脏抑制不住的砰砰直跳,这是她第一次到陆家,尤其又是这种不请自来的情况下,陆修尧能见她吗?各种不安情绪左右着她。
今天似乎又特别的冷,她收紧了衣领,左右徘徊着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开场白,却仍没有按下门铃的勇气,这扇铁门让她倍感压力,将梦幻与现实强烈的隔绝开。她脱了一只手套,将手掌轻轻地放在铁门上,感受到这扇门是如此的厚重与冰冷。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铁门旁的一扇小门嘎的一声里面拉开,一个门卫模样的年轻人从里面走出来,警惕的盯着秦曦盘问道:“你找谁?”
秦曦没料到会这样被人发现,惊得将放在门上的手松开,却愣了半晌,说到底陆修尧的家人从来没有承认过她,那她是以何种身份出现在陆家,她就这样跑来是否太过冲动了。
门卫见她不说话有些戒备的走上前,问道:“小姐,你找谁?”
“我……想请问陆修尧,陆先生在吗?”
“你找他有什么事?”
“这个……您能帮我通报一下,就说一个叫秦曦的来找他,他就知道了。”秦曦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门卫显然持怀疑的态度,就让她在门口先等一下,他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小门又从里面打开,但首先跨出门的人不是门卫,那人一如既往的高傲,手里握着伞径直向秦曦走去。
秦曦见到来人,心里凉了半截,冷冷的说道:“黎小姐,好久不见了。”
黎茵一脸精致的妆容,并不把秦曦放在眼里,像陆家女主人一样傲踞着,不屑道:“我不是来和你寒暄的,我能出来见你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走吧,修尧说不会见你。”
秦曦心里忍不住泛着酸楚,这个女人出来见她意味着什么,又是那种陆家女主人盛气凌人的样子,仿佛她才是那个第三者。她很想说为什么,可到嘴边的话想想又作罢。寒风吹掉了她的帽子,她也不记得重新戴上,天旋地转般的感觉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朦胧起来,她只有牢牢的抓住手中的伞。
黎茵转身正想离开,陆家大门却在此时缓缓打开,一辆黑色轿车驶出陆家,沿着门前的大道疾驰而去。
秦曦清晰的看到后面的车牌号,正是陆修尧的车。她只感到自己浑身发冷,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不真实,麻木的看着已经远去的车,手轻轻地一松,伞随之掉落在地滚了两下,便被风越
吹越远。
宁浩开着车不自觉的看了后视镜一眼,对坐在后座正在低头签文件的陆修尧说道:“我好像看到
你老婆了。”
陆修尧对宁浩这么称呼也没反对,头也不抬的笑道:“这是哪里你也不想想,眼花了?”
宁浩摇了摇头,“不,我是真觉得像。”
过了一会儿,宁浩见身后依旧没反应,便透过镜子向后看了看,陆修尧正专心的看文件,他不觉有些微恼,“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车都开远了,你还想怎样?”陆修尧瞥了他一眼,“这什么天你也不看看。”
宁浩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便不再多想。
雪扑簌簌的降到地面,似乎比之前下得更大了,屋檐上,墙壁上已盖了薄薄的一层,秦曦只觉得眼前一花,向旁边倒去,在昏倒前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却看不清来人,耳边尽是那人急切的叫唤声,她只听到自己轻轻地吐出“表哥”两个字便沉沉的睡去。
程睿急忙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推开黎茵将快要晕倒的秦曦抱起,表情阴冷的看了一眼摔倒在地的黎茵,狠狠地甩下一句话:“如果她和孩子出什么事的话,我会让你跟着一起陪葬。”
黎茵目瞪口呆的看着程睿抱着秦曦离开,耳边回响着一遍又一遍刚才程睿说过的话,直到她回过神才惊觉自己失神的原因,秦曦竟然怀孕了!
☆、第六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6月16日更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驾驭不了这文,每次更新的章节我都不满意,但想要完结怕自己偷懒又坑了,只想尽快写完不要烂尾,完结后会认真重新修改一遍。
深冬的鲤鱼似乎也跟着冬眠了般,沉在水底不爱动弹。这天阳光还好,透过清澈的水面能望到池底。
一座拱形的小桥横跨在池面上,梁锦豪一手拿着饲料袋,一手抓起一把鱼食就往池子里撒去,鲤鱼见状纷纷游了过来。老爷子的眸子深沉的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杜箫跟在他旁边,半个身子搭在石桥上,望着池里的鱼。
杜箫问道:“这些鱼看起来很饿,平时都不喂它们吗?”
梁锦豪将手里最后一把鱼食撒出去,说道:“无论你给它们多少吃的,它们都不会知足,就像人一样的贪得无厌。”
杜箫伸出半个小小的头,不解,“我吃饱了就不会再吃了呀,有谁明知道饱了还会继续吃。我最近天天都来看鱼,死了好多条,真可怜。”
梁锦豪呵呵的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真是好久没看到善良的孩子了,但是,太过善良将来可是会被欺负。”
杜箫想起梁御杰第一次与他说过的话。
“怎么样,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痛恨吗?”
“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力量就可以反抗得了我吗?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凭什么保护你的母亲!为了能保护你的母亲必须让自己强大!”
那日的话狠狠地撞击着他,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他只觉得对他好的人他就应该回报,对他不好的人他就要反击,像老爷爷这样的人是好还是不好呢?
梁锦豪见小孩子不说话,低下头看,那孩子紧皱着小脸盯着水面,冥思苦想般,得不到解答就歪着脑袋继续想,一脸的心思让人很容易猜透,便说道:“小小年纪就这么愁眉苦脸的,长大了还得了。”
杜箫抬起头,一束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只能眯起眼看着梁锦豪,这位老人似乎并没有像传闻中的那么可怕难以接近,毫不防备的问道:“爷爷,你是好人吗?”
梁锦豪回看他,“那你看我像好人吗?”
杜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梁锦豪没有不悦,却突然问道:“你知道池里的鱼为什么会死?”
杜箫想了想,“是饿死的。”
梁锦豪摇摇头,转头看向水池,“我不喂,这些鱼自然有人喂,只是你没看到罢了,鱼死,有很多原因,饿死,撑死,生病或是与水质也有关系等等诸多原因,这鱼啊,终究离不开水这个环境,水是它赖以生存的地方,就跟人离不开社会一样,你不让自己强大起来就会被各种各样的原因吞噬。”
杜箫听得懵懂,却知道这是老爷子在教他道理,与那日的梁御杰一样,教他怎样的强大起来。
梁锦豪站在石桥上背着手,挺拔的身躯浑身散发着威严,让人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对杜箫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梁箫。”声音深沉而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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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尧知道陆依芊苏醒过来,可以说是立即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不论有多重要,统统丢给了宁浩,驱车赶去医院。
这是自知道陆依芊失踪被梁御杰救起之后,第一次得到关于她的消息,所以他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他不知道梁御杰的用意是什么,竟会让他与陆依芊见面,不过无论是不是陷阱,他都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那个对她有特殊意义的女子。
当他赶到时,梁御杰已经离开,陆依芊正悠闲地吃着苹果,见陆修尧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她的眼里没有惊讶,轻松地笑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么急切的想要见我?”
“姐……”陆修尧喘着粗气,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眼前的果然不是梦,陆依芊真的醒过来了,正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不觉松了一口气。
陆依芊淡淡的一笑,正好吃完一颗苹果,擦了擦手,见陆修尧还站在门口,便冲他招了招手,“快进来呀,怎么还傻站在那?”
陆修尧不禁有些动容,这真的是他的姐姐,仍好好的对着他笑跟他说话,还差那么一步他就要以为失去她了。陆修尧走上前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真真切切的感受着她的存在,温热的手掌,以及属于她特有的馨香,都是那么的真实。
陆依芊渐渐敛去了笑,星眸闪烁着泪,蕴含着无法言语的感情,这是陆家唯一接受她的人,她唯一的弟弟。
两人拥抱片刻才将彼此放开,陆依芊先开口说话:“不管我走后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自责,也不要归咎于别人,都与你们无关。”
陆修尧却不这么认为,神情坚决,“你受到的伤害是别人无法体会的,我想梁御杰和我一样想法,我差一点儿就要失去你了。”
陆依芊手微微一颤,眼神淡然,缓缓闭上眼,“只要我还是你姐姐,你就要听我的话。”
陆修尧说,“如果我不把你当姐姐呢?”
陆依芊避而不答,将脸转向一边看向窗外,病房在楼上,看不见外面多少光景,只能看到几棵大树的顶部,叶子几乎都掉光了,显得有些萧索。她轻微叹了口气,问,“我听御杰说了,你结婚了。”
陆修尧一愣,没料到梁御杰会把这事告诉她,不过想想也不是不无可能,梁御杰恨不得把他赶出去,这也算是梁御杰的一个筹码了。他如实回答,“是。”
陆依芊问,“是个怎样的女孩?”
陆修尧说,“你不会感兴趣的那类人。”
陆依芊回过头看他仍坚持的问,“可是我想知道的更具体。”
陆修尧一边回想一边说:“胆小,怯懦,善良,耳根子很软,明明什么都不会做却硬逼着自己去做,其实骨子里有着不肯服输的坚强。”说到最后,连陆修尧自己都怔住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秦曦竟开始变得坚强,仔细想想大概是从他与她产生分歧的时候开始,两人间的交集越来越远,她由忍让学会了反抗,最后却落得分开的下场。
陆依芊注视着他,丝毫不放过他任何细小的表情,心里已有些了然,“你对我真的是爱吗?属于情人的爱。”这是她第一次开诚布公的和他谈论这件事。
陆修尧却显得有些犹豫,如果说不是,那他对她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是什么,如果说是,他却没有像对秦曦那样的浓烈的感情。
陆依芊轻轻叹了口气,“不要勉强自己了,你我都清楚,我们不过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弟,所有的契机不过是小时候的那场灾难,对我来说是场灾难。如果没有那次意外你不会对我有所改观,你不过是家人宠坏了的孩子,而我,什么都没有。”
陆修尧嗤笑,“我亲爱的姐姐,你又明白我需要的是什么?你又知道我什么都有了?”
陆依芊说,“我不明白,可是我知道你对我从来都没有过爱,你自问对我的感情是否有对那个女孩来的真切?你从来就不是个冲动的人,这次却冲动的结了婚,你敢说你对她没有爱吗?你对我
跟对她的感觉是一样的吗?”
陆修尧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你不知道原因就不要妄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