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人跪地磕头,抱头鼠窜。
杨小姣安抚好妹妹,忙上前向云齐道谢。
云齐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习武之人的职责。杨姑娘,给我来六个烧饼。”
经过刚才的事,杨小姣哪里肯收钱,云齐稍一推让就接受了。
云齐一战成名,再加上他整天没事就在镇上巡逻。镇上的小混混们闻风丧胆,只好流窜到外镇去了。从此桃花镇上愈发太平无事。
随着天气转凉,杨小姣的摊子前又加了一道小吃,那就是胡辣汤,烧饼配上胡辣汤,那简直是绝配。开业第一天,云凤章又来光顾了。这次引起的轰动跟上次差不多。
杨小姣当天准备的五十碗胡辣汤两个时辰就卖完了。
平淡琐碎的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过去。秋意渐深,转眼间就到了中秋节这天。
因为最近的生意一直不错,杨小姣手里终于有点余钱,一家人商量着好好过这个节日。
周家别院内。
云凤章正在专心致志地画着什么,云齐领着两个五十来岁的老人进来,上前禀道:“少爷,人带来。”云凤章冲两人点点头,然后将图纸给他们。那是一张轮椅图,云凤章还不厌其烦地跟他们仔细解释了一遍。
“麻烦两位了。”
“公子太客气了。”两人诚惶诚恐地答道。
云齐客气地送走两人,然后又折回来,说道:“公子,我和忠伯一直按您说的,轮流巡逻。客来居的管事也提醒过了,想必应该不会发生火灾。”
“还是要注意,尤其是明晚更要注意。”云凤章如是说道。
“是。”云齐下去了。
云凤章走出书房,来到庭院。院中已是百花凋落,黄叶翩然,湛蓝的天宇下时而飞过一群大雁。不知不觉中,他来到桃花镇已经半个多月了。
还好,他赶在了八月十五前来到了她身边。这一世,她应该不会再发生失去双亲的惨剧了。
☆、第八章 中秋做客
这一世,他绝不让她再次承受失去双亲的痛苦。云凤章如是想道。
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前世时,小姣曾经提起过这段往事,她深深地自责,如果不是她怕妹妹犯病时太闹腾而她绑在床上,如果不是因为她睡得太死,也许父母就不会死……
云凤章在园中踽踽而行,从上午到一直到夕阳西下,秋风吹来,他不时轻咳一声。现在的他身体还是很羸弱。由于他的容貌太过于出色,每次出门都会引起围观以及好色之徒的觊觎,使得他愈发不愿意出门。而他本就先天不足,常常小病不断。直到和小姣成亲后,他才逐渐好转起来。她总是精力充沛,活力四射。天气晴好时,她缠着他到野外踏青,去游山玩水。即使在家中,她也有无穷的点子,折腾得他无当安静。
他起初是带着“舍命陪君子”的心态,后来才逐步喜欢上了这种生活。当他的身体愈来愈强壮时,小姣有一次喝醉酒说漏了嘴:“这样才好嘛,以前的你是中看不中用嘛。”他听后恼羞成怒,抱她入帐,好好“修理”了一番。
当时的她脸上泛着动人的光泽,红唇轻启,说出一句让他脸红心跳的话:“凤章,你好厉害,你让我合不拢腿……?”
次日清晨,她清醒过来时,又一本正经地他说道:“我本正经,都是酒和美色误我。”
当时的他大笑不已。
一思及往事,云凤章的脸上不觉流露出一丝笑意。
“公子。”
云齐已站立良久,发现自家公子仍对自己视若无睹,因此他不得不出声。
“哦,何事?”云凤章猛然回过神来,自重生以来,他着实太容易触景生情了。
“公子,忠伯让属下给您拿了件披风。”说着,云齐将一件宝蓝色的披风递上。他知道自家公子不喜别人靠近,当然不会替他披上。
云凤章披上披风,又问道:“东西备好了吗?”
“早备好了。三十个大桶,水也打好了。”
“巷子里的杂物清理了吗?”
“清理干净了。”
云齐跟随云凤章最久,云凤章吩咐他的每一件事他都会认真去做,而且从来不问为什么。
“那就好,咱们今晚都别睡了,一起赏月。”
“是,公子。”
云凤章不再说话,他在静静地欣赏天边的残阳。
云齐等了一会儿,忽又说道:“公子,属下后悔了,属下不该劝您亲自来这里。”此地地处北方边陲,入秋早,天气干冷,公子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云凤章微微一笑道:“你劝不劝我都要来,若非我当时不方便赶路,第一个见她的人应该是我。”
云齐沉默以对。他一直没想通公子为什么要对那个相貌丑陋的女子那样看重,不过,这种问题也不是他该问的。
中秋这天,杨小姣没有去卖烧饼。她一大早就去逛集市,买了一条鱼,给她爹打了半斤酒,他一年到头也喝不了几回。水果隔壁何大娘送来了一些,月饼她提前都做好了,有蛋黄馅和五仁馅还有水果馅。除了自己吃,杨小姣还给走得近的邻居,以及乡下的亲戚那里送了些。
杨小姣想了想,也送了一盒月饼到周家。
周玉音收到节礼十分高兴,便让人回送了一篮子时鲜果子。
杨小娟坐在院子里一边杀鱼一边对杨小姣说:“姐,你怎么不给云公子送一份?”
杨小姣摇摇头,“我跟他不熟。”
杨小娟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镇上多少女孩子妒忌你,你怎么除了第一天还算英勇外,后面都蔫了。”
杨小姣淡淡说道:“第一天是鬼使神差,色令智昏。我现在清醒过来了。”
杨小娟先是嗤笑一声,接着认真道:“姐,我总觉得你不该嫁田刚那样的人,也不该过这样的日子。你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杨小娟的话音刚落,忽听得父亲在屋里大吼一声:“小娟――”杨小娟唬了一跳,急忙丢下剪刀跑过去了。
杨小姣假装没听懂杨小娟的话。有些真相她不想去追究,她觉得目前的生活也挺好。如果手头再宽裕些,老天在她二十岁前再赐一个肯招赘的如意郎君就更好了。
杨小娟大概被父亲训了一顿,她倒不怎么在意,反而笑嘻嘻地出来了。
“爹说让你给云公子送一盒月饼去,多亏了他咱家的生意才这么好。还有他那个侍卫还帮过咱们。”
一向爽利的杨小姣此时却不爽利了,她略有些不安地说道:“小娟,这话我只跟你说,跟别人说人家会笑话的。我总觉得云凤章看我的目光不对劲,他似乎对我有企图……”
“哈哈――”杨小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准笑!”杨小姣几乎有些恼羞成怒。
杨小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擦擦眼眶说一脸认真地道:“这不正好吗?他对你有企图,你对他有色心,刚好一拍即合。”
杨小姣对妹妹翻了个白眼,然后去找装月饼的盒子。
杨小姣没有见云凤章本人,只将月饼交给了看门人。
杨家众人万万没想到,中午饭前,云凤章的回礼就送来了,还是他本人送来的。
这下又轰动了四邻八舍,巷子口挤得人山人海,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问:“这个云公子怎么回事啊?听说他连周家的回礼都是让管家去送的,怎么会亲自来老杨家了?”
有人道:“估计人家是心善,看这家人可怜呗。”
众人猜来猜去,也只想到这个合理的解释。
王珠的娘也在人群,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依我看哪,肯定是这云公子受不了小姣的骚扰,来告诉她爹好让他管管。真是的,一个姑娘家家的,一点都不矜持。没事都往云府跑。要我家的丫头早打断她的腿了。”
其中有一人笑道:“王嫂子这话说的,你家阿珠又不是没跑过,只不过是人家云府的门卫压根就不让进嘛。还说什么要借东西,这借口找的,啧啧。”
“哈哈……王嫂子,你家闺女跟你年轻时一模一样哦。听说你当初稀罕上一个唱戏的,把家里的鸡蛋都偷出来给他吃……”
王珠娘气得老脸通红,吐了那人一脸瓜子皮。两人险些没掐起来,还好被众人及时劝住了。
云凤章主仆两人,穿过曲里拐弯的巷子,拿着回礼就这么站在了杨家的门前。
杨小娟出来开的门,她一见来人,惊讶地张大嘴巴,来不及打招呼就转身回屋高喊:“爹、娘,是云公子来了。”
云凤章静静地站在院门口,一一打量着院中的摆设,这个小院十分狭小简陋,但收拾得十分干净利落,各种杂物摆放得井井有条。南边靠墙处还栽了几棵细弱的果树,缺了口的木盆中种着葱和蒜,乌黑的窗台上摆着一盆菊花,开得生机盎然。他前世的时候没来过这里,他和小姣认识时,这个家早已不复存在,它只留在了小姣的记忆里。
看着眼前的一切,云凤章倍感亲切。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缕温情的笑意。杨小姣走出厨房时,正好看到了他脸上没来及收回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杨小姣倒没有手足无措,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云凤章举举手中的篮子,微微一笑道:“我的家乡都有回礼的习惯,为了避免被人说不通礼节,所以我必须来。”
杨小姣还想说些什么,外面围观的群众不干了,他们纷纷说道:“小姣,你赶快让人进去啊。”有一部分人恨不得脸上写道:“你放了他,让他来我家。”
“那你进来吧。――只是别嫌弃我家简陋。”
云凤章走了进来,后面的人迟疑了几下,也跟了进来。不过这院子委实太小,塞不下这么多人。因此,他们只好派了几个代表进来。
在人进来家,钱氏和杨小娟又将桌子和板凳重新擦拭了一遍。
杨成也换上了见客的衣服,靠着枕头坐起来。
云凤章十分自然地叫了一声杨叔杨婶,明明是初见,却给人一种认识很久的错觉。
杨成忙招呼他坐,云凤章坦然自若地坐了下来。外面围观的人这才意识到所谓的蓬荜生辉真的不只是一句客套话,它竟是真的。
杨小娟上了一壶茶水和一盘月饼,茶叶还是邻居主动借的。
杨小姣旁边站了一会儿,便又进厨房做饭去了。
众人围观了一阵,直到快吃午饭的时间才不舍地散去。
他们一走,杨小姣就赶紧关上了院门。
云凤章在和杨成亲切地谈话。这两人能谈什么呢云凤章在谈论怎么盖房子,因为杨成之前就是盖房子的。说到老本行,杨成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杨小娟频频朝云凤章张望,这种情景太诡异了。
话一投机,时间就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饭点。
杨成客气道:“都是粗茶淡饭,公子若不嫌弃,就将就用一些。”
云凤章一句推辞都没有,立即应下,“那就叨扰杨叔杨婶了。”
不过,云凤章的殷勤早已引起了杨成夫妻俩的警觉。
在他们说话时,钱氏冷不丁地问道:“不知云公子为了何事来桃花镇?”
云凤章似乎早有准备,他略一沉吟,脸上作出一副为难的神情道:“实不相瞒,晚辈确是为一件不太好启齿的私事而来?”
“方便说说吗?也许我们能帮上忙。”
“事情是这样的,”云凤章目光微闪,开始痛说家史:“我自出生以来疾病不断,我母亲带我去庙里祈福,其间有一高僧看到我说,我将来将会因为这张脸而招灾,婚事上必会风波不断。”
钱氏点头道:“这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