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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连相绕,没有复杂花纹,只有一圈l。
如此张扬,隐秘,刺眼,灼心。
小腹处的阵阵疼痛突然强烈袭来,如同车轮猛烈碾过,不讲道理的,蛮横的痛让纪筝脸色一白,捂着肚子蹲下去。
周司惟神色一变,把她打横抱起来。
纪筝蜷在他怀里,唇色发白,疼得说不出话里,紧紧攥着他袖口。
他没再犹豫,打开门抱着她大步走出去。
纪筝被他抱着放进副驾驶座位,他轻吻她额头,一言不发去驾驶座。
纪筝疼得有些神志不清,弓着被在座位上蜷成一团,没有拒绝,不知道车速有多快,但仿佛只是恍惚间,周司惟将车子停稳,抱她出来。
私人医院的流程总是很快,一路畅通无阻,她直接到最舒适的病房,医生带着各种仪器来给她做检查。
纪筝先吃了一片止痛药,见效缓慢,她费力清醒,虚浮着对医生说:“麻烦您帮我打一瓶止痛的点滴。”
周司惟始终安抚性握着她的手,闻言目光动了一下。
医生吩咐护士去准备药物,回头对着她语重心长地嘱咐:“体寒太严重,平时还是要好好保养身体,对药形成依赖并不好。”
纪筝点点头:“谢谢您。”
周司惟此刻突兀出声:“麻烦您给她安排个全身检查。”
医生笑了:“自然。”
尽管已经习惯,但冰凉的针头刺进皮肤的那一刻,纪筝还是忍不住瑟缩一下。
周司惟握紧她的手,遮住她的眼睛。
像上次在医院给她糖果,一样的,对待小孩子生病的方式。
纪筝忽然觉得药物开始作用,腹部微微舒缓,没那么痛了。
她扒下周司惟的手,湖水般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弯出一个纯粹的笑。
周司惟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蓦地一刺,针尖扎般密密麻麻地疼。
他拉上被子,倾身亲亲她额头,柔声说:“睡一会儿吧。”
纪筝却不困,药物流遍全身,疼痛缓解,她有了些精神,指尖一下一下摩挲周司惟的刺青。
来时匆忙,他还未来得及将戒指戴回,此刻那片心意就赤呈在她面前。
好像,原本洁白无瑕的玉上人为刻上的划痕。
怕动作牵扯到他,周司惟顿了顿,没有收回手,任她细细打量。
输液管里的药物流速缓慢,时钟滴滴答答,病房里安静无声。
“疼吗?”她突兀地问。
周司惟片刻怔忡,没想到她开口问的是这个问题,而不是什么时候纹的或者――
是不是她的名字。
“疼吗?”纪筝重复一遍。
他眼眸柔软,把她颊边发丝拨到耳后,回答:“不疼。”
“我不信。”
“真的,”周司惟笑起来:“没感觉。”
“是吗?”纪筝直勾勾盯着他:“那我改天也去试试。”
周司惟手顺势下滑,捏她脸,笑意微敛:“不许。”
“为什么?”
他指腹刮着她脸的边缘,不语。
视线交汇,这一次,是周司惟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别闹。”
“我没闹,”纪筝认真说:“我也想纹你的名字。”
周司惟定定看了她几秒,俯身含住她唇,温柔辗转吻她,带着安抚的力道,仿佛没有任何情-欲。
“落落,”他说:“别这样,乖。”
唇上传来一阵刺痛,她用了些力道咬他,声音低低闷闷:“周司惟,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好好爱惜自己。”
周司惟唯恐碰到她打针的手,虚虚抱着,静静说:“没有,我很爱惜自己。”
纪筝挣脱开他,迎上他的视线,心绪微微起伏:“你骗人。”
“我没有。”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她睫下红了一圈,盯着他,一寸不挪,声音轻咽:“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
周司惟对上她的目光,里面有执拗,有隐约的雾气,还有对他的心疼。
他垂下半边睫,平静答:“很好。”
纪筝胸膛再次隐隐起伏,她张口还要说什么,被他的声音打断。
周司惟抬手抚上她半边脸颊,力道轻得像一缕风拂过湖面,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看着和他记忆中,相差六个春秋的人。
“那你呢,”他问:“落落,这些年,你过得开心吗?”
第64章
在深城之时, 她发烧,如此熟练地知晓自己该如何治愈。
到现在,这样剧烈的痛苦, 她却仿佛习以为常, 好像那瓶止痛水, 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的日常一样。
换做从前, 她疼成这样,绝不会还能用笑掩饰, 一滴泪都不掉。
然而她的每一分坚强, 都灼得周司惟心尖发痛。
纪筝睫毛一颤,几乎是顷刻间眼泪就要流下来, 她生生止住了, 低下头。
周司惟钳住她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直视自己。
纪筝偏开目光。
无声地僵持了许久,最后打破僵局的,是她的药水滴到尽头。
周司惟松开手,按下床头铃,唤护士进来起针。
手上被贴了止血的胶带, 周司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带着她一一去做全身检查。
做完之后,夜色笼罩, 纪筝坐在副驾驶, 周司惟拉过安全带给她扣上。
医院莹亮温暖的光辉在身后, 他沉默着启动车, 还未驶出, 一只纤柔的手覆上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 阻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周司惟侧眸,纪筝因为神色苍白而略显沉静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他。
她动唇:“我和我妈说了今晚不回家。”
纪筝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但她想放任自己任性一次。
起码这个夜晚,和他在一起。
周司惟一动不动注视她,隔着车顶昏幽的灯光,路边无数车辆呼啸而过,车内淡淡沉香混杂皮革气,或许还有一点她身上的医院药水味。
她的掌心仍然放在他手背上,细长的手指没什么力度,清亮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游移,也没有委屈和痛苦,那种如湖面一般的温静让他觉得陌生。
更多的是心疼。
一晚上的心烦触底反弹,周司惟将车子熄火,扣着她的后脑勺俯身吻过去。
眼前灯光一晃而碎,纪筝下意识扣紧他的手,闭眼仰头迎合。
她的口中有清苦的药香,让人唇齿发涩又忍不住沉迷。
这个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情意绵长,纪筝几乎要迷恋在他缱绻勾缠的描绘中,仿佛诉尽思念。
即便再如何欺瞒自己如从前一般亲密无间,度过的六年时光也不可能如风过无痕,足以把一个人变成令对方不再熟悉的,陌生的模样。
久别重逢这个词,除了思念与眷恋之外,饱含的更是无尽隔阂与陌生。
他在这些年里,深爱怀念的她,是他记忆中的,从前的小姑娘。
可连纪筝自己都觉得,自己跟从前压根不再剩下几分相似。
褪去魂牵梦萦的滤镜,他们之间真实的感情,还剩下几分。
周司惟的薄唇温热,吻落在她眼皮上,额前发丝擦过她肌肤。
唇最终埋在她颈边。
他抱着她的力道收紧,珍惜之意明显,纪筝把脸贴到他耳际,闭上湿润的睫毛。
比亲吻更真实的是拥抱,满怀情意,都是留恋与不舍,不再是过去无尽的空虚。
好半晌,周司惟感觉到耳畔热气浮动,颤抖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周司惟,你还爱我吗?”
不是你记忆中的人,是现在在你面前的,你不那么熟悉的我。
胸腔相贴,他温热的心脏跳动,纪筝手指微微蜷起。
周司惟扳过她的肩,在昏黄的光线中与她对视,把她的指腹放到自己的刺青上。
十指连心,仿佛能感受到心脏最深处涌出来的跳动。
“纪筝,”他眸中只倒映着她:“你在这里,与时过境迁无关。”
我爱你。
因为乌鸦像写字台。
没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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