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了肚子心情稍微好了些,胡小涂便晃去客厅开了电视,屁股一沾沙发便再也抬不起来,节目再恶俗剧情再雷人她都悉数忍了下去,到了最后竟然看着一档著名交友类节目兴趣盎然,声音调得一高再高,看着里面的女嘉宾轮番数落才貌双全的男嘉宾,胡小涂一个劲儿地为那个男人鸣不平。
不就是太听妈话了么,不就是回答经典的落水问题时说出了“救我妈然后陪老婆一起死”么,至于被这帮女人轰炸机一样数落么?话说这样的无良媳妇若真是娶回了家去,还不得跟婆婆天天掐架把脑浆打出来?
虽然两人同时落水先救谁这个问题是个颇具历史意义以及饱受争议的话题,而她胡小涂也并不准备把这个问题雪藏得太久,该问的时候当然要拿出来试试水。但不管怎么说,男人疼自己妈并没什么错,换你男人问你“你爸和我同时落水你救谁”试试,一准一问一个崩。
胡小涂哼哼唧唧地在沙发里帮着男人回骂那些臭女人,连手机什么时候响的都没听见,后来节目都已经接近尾声了情侣双双牵手了,苏蜜这狐狸还没回来。
胡小涂抬腕看表,都已经11点了,两个小时的飞机早就该到了。胡小涂看着欢天喜地的广告顿觉无聊,关了电视屋子重新静下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脑袋嗡嗡响得比之前还要厉害。
胡小涂穿上拖鞋准备去窗前看看,说不准能把苏狐狸盼出来也说不定。胡小涂刚从沙发里站起,腿还没迈出一步,眼前却顿时一片黑,身子重重一歪倒回沙发里,因为重心不稳,她的身子刚碰上沙发一点便哧溜溜地滑向了地面。
24、24 关于真心 ...
胡小涂吃痛地坐在地上,身子斜靠在沙发腿上,浑身虚弱无力,刚刚两眼一抹黑的情况稍有改观,眼前渐渐恢复了光亮,视线却仍是模模糊糊的。胡小涂暗暗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也许自己真的是感冒了……
胡小涂靠着沙发好不容易休息过来,边骂自己没出息边挣扎着站起来,凭借着仅有的一点印象,拖着虚弱的身子找到苏蜜家的医药箱,翻来翻去只有一盒阿莫西林。
胡小涂大概扫了一眼说明,见有消炎的作用便找来水吞了两粒下去,然后挪回客厅,两腿蜷缩在沙发里等苏蜜回来。
胡小涂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知道,自己醒过来的时候,胃口绞着一样的疼。
胡小涂蜷在沙发里,室内虽有暖气,却仍是抵不过午夜降下来的温度,这让本就胃痛不已的胡小涂身子更加发寒。
她的身子颤抖着,等到疼劲儿好不容易缓了缓,胡小涂在身下摸了几遍终于摸出手机,想要打给苏蜜问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却意外地看到几通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短信。
――全部是苏蜜打来的,最后那条短信如是写:天气原因,航班取消,小糊涂你早点睡,别等我了。
胡小涂默默地退回首页,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
胡小涂突然想哭,疼的想哭。头疼,胃疼,心里也跟着疼。她第一次如此切身地体会到孤苦无依的痛苦,无助和疼痛似乎将要把她吞噬掉。她合了合眼,一滴泪无声地滚落。
额头上已有细密的汗珠沁出来,胡小涂咬了咬牙,犹豫了很久,终于再次拿起手机。如她所料,对方并没有关机,彩铃还没响完一遍便接通。
“小涂,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疲惫,胡小涂心里的内疚感更深了一层,大半夜的给人吵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在那巨大而又可怕的孤寂面前,胡小涂还是厚着脸皮,选择了服输。
“我……没怎么……就是……想让你陪我说说话……”胡小涂咬牙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并无异样,但似乎什么都逃不过任以行的耳,此刻他的睡意早已消得一干二净,音量提了提,音色也跟着亮起来不少,像大人训小孩子那样,“老老实实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突然一阵绞痛在胃里翻滚,胡小涂不可抑制地“哼”了一声,虽极微小,却仍是悉数传进了男人的耳。
任以行的声音忽然急切起来,“胡小涂,你在家吗?你等我,我现在就过去。”男人说罢翻身下床,手机用肩膀夹在耳朵上,空出来手快速换衣服。
胡小涂忙喊住他,“我没事……你别过来……我不在家……”
任以行根本听不进去,冲出门提了车飞快驶上公路,“小涂,有什么事先忍着,我马上就到……”
胡小涂无奈地轻摇头,“你真别过来……我真的不在家……你只要……陪我说说话就行……”
胡小涂的声音愈发的抖,听在任以行耳里别提多揪心多着急,他挂上蓝牙耳机,哄着她道,“好,我不过去,我陪你说话。”说着,任以行把油门踩到最底,车子飞驰在去往胡小涂家的路上。
不多时,车子便猛地在胡小涂家楼下刹住闸,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敲了几遍门却无人应,胡小涂在电话另一头欲哭无泪,眼泪含在眼圈里嘤嘤着,“我都告诉你了我不在家……你偏不听……”
任以行狠狠地在空气里挥了一拳,情绪差不多恢复了之后才柔着声音问电话里头的小人儿,“小涂,你到底在哪?你不能这么一个人扛着……小涂,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胡小涂皱眉,不无歉疚道,“我不是故意要你担心……我是……我也说不上苏蜜家的具体位置……告诉你你也找不到……我真的没事了……你就随便说点什么给我听……听你说话……我就好多了……”
胡小涂蜷着身子用膝盖顶着胃,听着男人在电话里跟她唠,从严序讲到自己其他的几个哥们,又讲到自己和胡小涂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讲他那天为何会那么点背车子坏打不到车挤公交,失手袭了她的胸结果她却不生气,反倒把围巾套到自己脖子身上。
任以行揶揄着胡小涂,“你说,你是不是当时就对我一见钟情了,所以才会故意把围巾给我,好留个维系什么的。”
任以行把车速降下来不少,却也还是列入飞速行列。他一边跟胡小涂说话,一边通过车载系统查苏蜜家的住址。
任以行的话当真地分散了胡小涂不少的注意力,她渐渐地不再感觉那么疼了,抱着膝盖哼哼唧唧,“我才不是……对你一见钟情呢……我那是……帮困济贫……做好事……”
任以行已经查到了苏蜜家的地址,看了看地图,准备掉头,“帮困济贫?我有那么寒酸么……”
男人笑着调侃她,方向盘打了半圈正欲拐上反方向,却因为一个慌神,根本没有注意到从后面横冲直撞摇晃着冲过来的超跑。
“你那时候……连个羽绒服都买不起……怎么不……”胡小涂还没把“寒酸”二字说出口,便听“刷――”的一声急刹刺耳而又凌厉地传进她的耳,她心下一惊,愣了一秒后根本顾不得上胃疼,吓得大喊,“任以行!你没事吧?任以行?……以行?……”
不祥的预感猛地袭上胡小涂的大脑,恐惧和担忧齐齐漫过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半晌,她垮□子重重地坐进沙发里,目光呆滞犹如被人抽走了灵魂,车祸么……他……他真的出了车祸么……
苏蜜的房子很大,很空,也很静。胡小涂无助地蜷缩起来,就像巨大的黑暗里一个微乎其微的光点,独自散发着淡薄的光和热,却又在瞬间被黑暗吞噬、湮没。
胡小涂把脸埋进膝弯,身子一颤一颤地抽泣起来,她疼,浑身都疼,却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疼。她就像是在咬牙隐忍着莫名的剧痛,无声的抽泣回响在空荡的屋子里,和着滴答的钟摆声,一齐唱着最寂寞的旋律。
突然,尖锐而又刺耳的一声大哭,吵醒了所有封印住的感情,胡小涂咧着嘴放声哭,哭到歇斯底里,哭到身子跟着不停地颤抖,哭到好像抽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然而也就是在那一刻,一直深藏在胡小涂体内的某股情愫,终于像山洪暴发一样,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
此刻胡小涂的头早已经不晕了,胃也突然不疼了,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用力想了想,抓起手机打114,找来离自己家最近的几家医院电话,挨个拨过去,“你好,请问有没有一个姓任的男性伤者刚刚入院?”
胡小涂拨了三家医院,两家给了她确定的答复,胡小涂顾不上细问究竟哪一家的伤者才是任以行,她飞快跑出苏蜜的家,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其中一家医院。
在急诊室询问了大半天,胡小涂最终没有找到任以行,她接着跑去另一家医院,结果那位姓任的患者依旧不是任以行。
胡小涂不无挫败地跌坐进医院冰冷的长椅里,心痛如刀绞,以行,你究竟在哪里……你……你到底要不要紧……
都怪我……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出事……
以行……你怎么比我还要傻……我都告诉你了别来找我……你干嘛还要不听劝……
以行……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要我这辈子怎么去面对自己……你那么优秀一个人……千万不可以出什么岔子……
以行……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