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对我奶奶说,你是个废物的。”
“哦,哈哈,嗯。”
……
“你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跪在我面前的小达利斯了。”
达利斯走到费尔舍夫人面前,跪伏下来:“您似乎一点都没有老。”
“违心的恭维就不要说了,我不爱听这个。”
“是。”
“那顿家,要倒了吧。”
“不,是要塌了。”
“你可真是那顿家的好孩子。”费尔舍夫人一边感慨着一边向前走。
达利斯站起身,跟随着她。
“我也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决定要帮你,大概,是因为你的爷爷当初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吧,呵呵。”
“我想,这应该是一种被注定的缘分。”
“或许吧,缘分。有时候,人活得自私一点,也没什么错,对吧?”
“是的,没错。”
“即使因为你的原因,吸食了家族里血亲的资质和运势,让那顿家变成整个大区教会圈里的异类,变成疯狗一样的家族,也是值得的,对么?”
“对的,只要对我自己有好处就可以了。”
“嗯,我现在回忆起来了,我当初为什么会在你面前停下来,为什么会开口对你说话,为什么会问你,想不想这样做。
因为那时,虽然你只是一个孩童,但我从你那温和的目光下面,看见了极为浓郁的自私。”
达利斯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我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您的眼睛。”
“现在,就只剩下收尾了,那顿家这朵花,即将枯萎,然后,会诞生出崭新的你。”
“这些,都是来自您的成全。”
“去感谢你的家人吧,他们为了你,做了太多的贡献,虽然,他们可能对此并不知情,不,你的父亲应该是有所察觉的,对么?”
“是的,他有所察觉,他说他从我八岁时开始,每次和我待久了,就会感到烦躁,他还说,他想杀了我。
不过,您的智慧和秘术,他怎么可能真的发现呢,他做不到。”
“他没杀你,不是因为他没发现和做不到,而是因为作为父亲,他不忍心对你下手。
你的祖父是个人渣,你的父亲,也是个人渣。
但有一点他们都一样,在对待自己家人方面,他们确实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
能让一个人渣,为了报复你,只是去睡了你的妻子,让你的妻子为他生下孩子,却依旧不忍心对你下杀手,这真的是父爱如山了。”
“或许吧。”
“你后悔了么?哪怕短暂地有过一丁点。”
达利斯摇头,笑了笑,道:“都只是一场梦而已,何必要去在乎呢。”
“好,很好,这条路,最重要的是要一直保持坚定走下去,总有一天,梦和现实,就能实现颠倒,梦里的你将醒来,而现实里的你,将回归。
达利斯,我对你很满意,你是我最优秀的传承人。”
“我的一切,都来自于您的馈赠,我发自内心,感谢您。”
“不用感谢我,我也只不过是拿你当一个试验品,能看见你的成功,就是对我自己,最大的肯定。”
费尔舍夫人拿出一张卷轴以及一颗黑色的石头:
“这是秘术收尾的一卷,这颗石头,能够帮助你在收尾时,更好地区分梦和现实。”
“是,我会成功的。”
“我相信你会的。”
“我也希望,您能成功。”
“当然,我到现在都觉得,落在我家上方的诅咒,是他为了帮我才特意布置下的。
呵呵,他总是这样,明明是喜欢的,却不喜欢说出口,但我能感受到,他还是在乎我的,他还是宠我的,他是爱我的。”
达利斯没有说话,当一个女人在追忆她过去未曾得到的爱情时,最好不要去打破她的意境,因为她不需要你来告知她,这是虚假的,她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
但费尔舍夫人却问道:“你就不好奇,我说的那个‘他’,是谁么?”
“夫人,这是我能问的么?”
“可以问,但我不会告诉你,其实,他和你家也有过关系。”
“和我家,也有过关系?”
“还记得我是在哪里见到你的么?”
“在一场我记忆中,很特殊的葬礼上。”
“嗯,我本来想过来看他的。”
“那是他的葬礼么?”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费尔舍夫人听到这话,直接发出了大笑,更是夸张到笑弯了腰。
达利斯站在边上,面对这个有些恐怖的老女人,他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费尔舍夫人停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远处的黑色天空:“别给我说笑话了,没人能参加他的葬礼,因为,没人能杀死他。
他是翱翔在天空的巨龙,只要见过他真正的模样,再看其他人时,你就会觉得,他们都失去了色彩。”
“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我不是很喜欢和别人分享关于他的事,我多希望,他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是你主动让我来问的,我只是配合你。
但达利斯只能歉然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好了,回去准备收尾吧,我等着你的结果,不要让我失望。虽然你失去了家族,但你将获得一个更为强大的自己。
有些时候啊,家族,并没有什么意义,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累赘。
当你个人足够强大时,
你一个人,
就是一个家族!”
“是,我明白了。”
达利斯向费尔舍夫人行礼,然后向家的方向走去。
费尔舍夫人在原地又站了许久,她很想看看今晚的月亮,但因为今晚天气不好,月亮躲藏在乌云里,无法被看见。
“唉……难得有理由可以出门一趟,连个月亮都不给我看,可真是欺负人呢。”
……
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沙滩边,忙活着手里的烧烤,可以看出来,他的手艺有些生疏,但态度极为认真细致。
在他身侧,站着一个女人,一身黑色的长裙,显得端庄华贵;
如果普洱在这里的话应该能立刻认出她――西蒂。
而往往普洱口中出现她时,都会按照“海盗”习惯给她加上一个前缀绰号――无面人西蒂。
意思就是,这个女人,好不要脸啊!
在一百多年前,她曾和普洱闹过矛盾,让普洱吃过不小的亏。
一百多年后,为了帮普洱出气,狄斯当着众多围捕他的秩序神教神官的面,亲手将她挂在了教堂顶部十字架上让她吹了好一阵的风。
女人嘛,在外面吃了亏,找家里的男人帮自己出气,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曾经普洱和西蒂的追逐游戏中,西蒂也是喊了秩序神教的人过来帮忙围堵,否则普洱还真不见得会被她抓住。
所以,普洱一直对自己找人出头这件事,觉得很理所当然!
毕竟,是她先耍赖找人的,而且自己这边出的人,还是她普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辈狄斯。
总之,在普洱有时候和卡伦的叙述中,反正就是西蒂那个女人不要脸得很!
“很抱歉,西蒂,我的烧烤技术已经退步太多了,曾经,我可是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的呢。”
“罗翰,不要这么说,你烧烤的香味,已经引起了狗鼻子的注意,它甚至都流着口水追到了这里。”
中年男人罗翰回过头,看向身后。
那里,站着弗登的身影。
“我们的执鞭人可真是有雅兴,怎么,特意跑到这里来想蹭一顿烧烤吃?”
弗登向罗翰和西蒂依次行礼,虽然他是地位崇高的执鞭人,但眼前这两位,在神教里的身份,已经无法用职位去衡量了。
“拜见罗翰长老,拜见西蒂长老。”
西蒂对弗登没什么好印象,侧过身,不去理他,她确实有给执鞭人甩脸色的资格。
弗登则拿出一封公函,道:“原本想派人递送进神殿的,但得知两位长老离开了神殿,就只能我亲自过来一趟,送一下公函了。”
西蒂冷哼了一声,道:“看来,我们的
行踪还真的瞒不住执鞭人您呐。”
“保护长老们的安全,是秩序之鞭的责任,公函我就放这里了,您抽时间看一下。”
弗登将公函放在了一个小行李堆处,然后,他还留意到了行李堆上摆放着一副银色面具。
因为这副银色面具上正传来清晰的阵法气息波动,像是在被呼唤一样。
“不打扰二位长老雅兴,我就先告辞了。”
罗翰举起一根鱿鱼,直接向后甩了过去,被弗登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