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姐?嘻嘻,毛哥,是你新把的马子啊?”小四并不知道黄毛所说的莲姐是谁,嬉皮笑脸的凑过来笑道。
“妈的笨蛋,胡说八道,我踢死你!”脸色一变,黄毛突如其来的一脚就踢在小四大腿上了。
“毛哥……”一个踉跄,差点被踢倒地的小四脸都白了,他不知道自己那里又得罪这个自己惹不起的老大了。他身后,刚刚开始起哄的那些不良少年也全都变了脸色。
“操你妈,怎么?还觉得委屈?莲姐是明哥的,知道吗?明哥的莲姐。要是明哥在,听到你这话,你小子早就成一堆烂肉了。”黄毛呲着牙,瞪着眼骂到。
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些学生不敢跟自己变脸,在半真半假的喝骂的同时,也就是借机过过当老大的瘾。
“明哥的?”摸了摸鼻子,小四不敢吭声了,对他来说,在街头有着响亮名号的明哥绝对是不能得罪的大哥,尽管最近隐约的听到他受伤消失了。
“嗯,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其实就是明哥来找你,事情你自己看着办,给我好好收拾那杂种,还有另外这几个。”
招手叫过小四,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另几个倒霉蛋的身份,尽管他一时间也确定不了他们是谁,但他知道作为学校霸王的小四他们一定会一个不差的找到他们,按照自己的吩咐,给他们一顿好生活受。
交代完小四他们之后,心中早就盘算好了的黄毛又叼着烟,来到聊城最大的农贸市场的小吃摊上,美美吃了碗羊杂碎,这才剔着牙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工商局。
“刘局是吧?你好,我是明哥的小弟黄毛。”嘴里斜叼着烟卷,圆睁着微红的双眼,赖拉吧唧的黄毛就在办公室里三四个人诧异的注视下,大咧咧地来到办公桌前,拉过一张椅子,骑在了上面。
“明哥?黄毛?你究竟是谁?”
略显空旷的办公室里,硕大的办公桌后面,刘副局长一眼就认定面前这个瘦小青年是个街上混的痞子,眉头就不由的皱了起来。
“我是黄毛,明哥的小弟黄毛。你叫人打了明哥的莲姐,还要抓她,是吧?”说着话,咬着烟头的黄毛忽的就一巴掌拍了办公桌上。
“你究竟是谁?你想干什么?”出乎黄毛的预料,面前胖呼呼的刘副局长并没有被他从电影中学来的噱头吓倒,反倒面色一正,站起身来大声的喝问了起来。与此同时,原本围在他身边的三个男人的脸也都变了,年轻的那两个眼瞅着都有了要揍人的架势。
事到如今,黄毛心里也没了底,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耍酷,对方没吓住,他自己倒是有点紧张了。
“你嚷嚷什么?妈的,你叫人打了莲姐,现在还要抓了她坐牢,我告诉你,你这么做绝对没好果子吃,我劝你乘现在三哥和明哥他们不在,赶紧放了莲姐,不然我保证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这串话刚开始还有点结巴,可到了后面,就变得很流利了。到了这时,黄毛尽管额头上开始冒汗,可他也想通了,奶奶的,最多就是挨揍,或者被抓去关几天,怕个鸟啊!再说他们也未必敢揍自己。
“哈,你跑到这里来威胁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小痞子。”
看到黄毛表现出来的样子,心下大定的刘副局长冲着身边正要冲上去的那两个年轻人摆了摆手,拦住了他们的冲动,随即咧了咧嘴,脸上浮现出相当不屑的笑容,手就往放在桌上的电话抓去。
“叮铃铃…”
就在黄毛心下微微有些发慌,正在为继续恐吓还是拔脚就溜之间犹豫不定的时候,刚被刘副局长摸上的电话却忽然急促的响了起来。
“什么?发展被人打了?伤的重不重?哦,已经送医院了?好,我马上过去。”接完电话,刘副局长脸上的镇静消失了。
“哈哈哈,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老家伙我告诉你,只要你一天不放莲姐,你儿子和你们那几个家伙的儿女就别想安宁,妈的,老子惹不起你们,难道连他们都惹不起么?”也听到了电话的黄毛这下可把提悬了的心放下了,得意之下,连紧张都忘记了。
“是你们?”本来懒得理他,正要冲出门的刘副局长听到这话,猛地扭回了头,脸色已经完全的变了。
“靠,什么是我们?老子我现在不是坐在你这里吗?你可别乱赖人,小心我告你诽谤!”黄毛得意洋洋的从嘴里取下叼着的烟,狠狠的朝着办公室的地板上吐了口黄痰,随即又在四双强压着怒火的眼光攒射下,嚣张的径自拉过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弹着烟灰,他这下可是摆足了出来混的架势。
“你,你说的三哥是不是赵三?”脸上已经时红时白的刘副局长犹豫着,最终还是坐了回来。
“靠,除了我们老大,谁还敢叫三哥?”越发得意了的黄毛嘴里说着话,伸手就将放在桌子那边的那包中华拿了过来。
“就这样,那家伙赶走他那些讨厌的手下,独自坐下来和我说了半天,开始还想用报警抓我吓唬我,奶奶的,我黄毛是吓大的么?最后他打过几个电话后,就和我谈成了现在的条件,榕哥再交八万的罚款,他们就不在追究莲姐她们的责任。不过因为榕哥要交的钱太多,我也没敢答应死,所以就赶紧跑回来给榕哥报告了。”
说道这里,摁灭烟头的黄毛看方榕到现在还一言不发,便小心翼翼的又说道:“要是榕哥觉得不合适,我再去和那家伙压价,反正他也知道,不放人,他儿子他们也没好日子过。”
“小方?”到了现在,罗发荣也有些纳闷方榕的沉默了,不由的开口催到。
“靠!”借着仰天长叹的空隙,方榕怎么也忍不住的骂出了粗口。世事无常,这句他现在可算是明白的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和罗发荣如瘦狗一般,东跑西颠的努力了几天都没结果的事,居然被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小痞子黄毛三两下就办成了。
“八万我还能拿的起,多谢你了黄毛,回头见了三哥和小明我会告诉他们这次是你帮了大忙的。”直到这时,深吸了口长气,总算也在心里松了口气的方榕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可是轻松的眼神深处,微微泛起的那种涩涩的感觉却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难道自己以往真的错了?
“啊?榕哥,你知道三哥和明哥他们现在在那?他们没事吧?”黄毛可没注意别的,一听方榕这话,顿时就喜翻了心,就连那双小眼睛也绷的溜圆,眼神中全是惊喜的光芒。
“哦,他们现在在养伤,没什么大碍,其余的你暂时不用知道,记着现在这话谁都不要告诉,明白么?”
方榕在心里的暗暗后悔中,也没别的好办法,只好这么含糊的告诉他。
“一定一定,这点榕哥你放心,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的。哈哈哈。”忍耐不住心头的狂喜,黄毛大笑了起来。
“我现在要出去一下,就麻烦罗头你陪他去吃饭。来黄毛,这五千你先拿着去用,不够了再过来取,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怎么?榕哥你这么看不起我?这钱我不要!”面对着面前的钞票,黄毛大笑着的脸沉了下来,紧盯着方榕的双眼中更充满了受伤的神情。
“傻瓜,这钱是给你养伤和贴补家用的,三哥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缺钱用啊?收起吧,就当这钱是我带三哥和小明给的。拿上!”
被方榕忽然的沉喝给吓了一跳的黄毛心里一慌,那沓钞票就塞到了他手里。
“去吃饭吧,今天真的要多谢你了。”方榕看自己的突然袭击起作用了,脸色一缓,笑了起来。
说实话,他现在的心里真是轻松了很多,毕竟,小蒋她们算是没事了。
“来来来,黄毛小弟再喝一杯,这次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别客气,吃啊。”在聊城有名的小四川川菜馆里,和黄毛一样掳起袖子喝红了脸的罗发荣左手夹着烟,右手端着酒杯满脸含笑的使劲吆喝着已经微醉的黄毛碰杯。
“来罗头,干!”被今天的成功和已经喝下肚里的半斤多五粮液催着,涨红着脸的黄毛干脆利落的一口喝干了青瓷杯里的液体,喝完后,还得意的笑着亮杯:“酒海不干,底子朝天!”
“黄毛小弟不愧是北方汉子,就是爽快!来咱们再碰三杯!”嘴里不停地恭维着,眯着眼心里偷笑的罗发荣眼疾手快的不停给已经有些晕呼的黄毛斟着酒。
转眼就是三大杯足足有一两多的烈酒下肚,黄毛圆睁着的小眼睛有些发直了。
“来,点颗烟!黄毛老弟,麻烦你再详细说说你是怎么办成这事的?老哥我还想再听听这格好消息,你不知道,这几天就为这事,可把我和你榕哥给愁坏了,没想到老弟你一出马,这么利索的就摆平了这件事,实在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罗发荣一看黄毛喝得差不多了,便不再灌酒,微笑着开始控制节奏了。
尽管这个忽然冒出的黄毛这么轻松的解决了困扰自己和方榕的这件事,让他自己也觉得十分意外,并且在心里还觉得还略略有点尴尬,但坐在一边帮黄毛点上烟的罗发荣脸上,还是流露着欣喜的笑容。
因为对他来说,过程怎样,是谁办到的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结果。一个能让方榕放弃暴力,能让自己还有机会继续跟着方榕的结果,其他并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以内。
现在他,其实最关心的,便是黄毛口中前面提到过的三哥和明哥,在方榕前面隐约的话中,他已经猜到他们十有**就是此刻躺在韩家寨西厢中的那两个神秘伤者,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打听到方榕这么在意的隐秘事情,你想他怎能轻易放过?特别是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跟着方榕一直到自己面临的危机消失的关键时刻。
那天在方榕发作之后的追问他,下了决心的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一直埋藏在心里的恐惧全都倾诉给了方榕。
随即他惊喜的发现,在方榕知道自己跟他前来的聊城的真是原因后,并没有因为自己一直以来的隐瞒而有所生气,也并没有对自己得罪的就是东南亚最凶悍,实力也最强大的黑道枭雄而动容,更没有因为对方能随时请动号称大马第一降头师xx以及他座下的八大弟子出手的事实有所顾忌,只是在仔细的问过自己事情的详细经过过,淡淡的笑了笑,答应了自己一旦小蒋她们没事后,继续让自己跟着他避难的要求。
既然有求于人,自然要全力以赴,特别是在关系到自己的生命时候。对于这点,在浪尖锋口混了这么多年的罗发荣心里再也清楚不过,更何况随着这几天对聊城现状的逐步了解,他竟惊讶的发现好像真的有个巨大的机会再次摆到了自己面前,使他那颗对金钱有着狂热爱好的心又强劲的跳动了起来。
再者,西厢里的那两个神秘伤者也确实引起过他太多的好奇和注意,如果一切正如自己所猜得那样,那么这样的好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嘿嘿嘿。。。。
从工商局出来,手里捏着用了足足八万现金才换回来的那张和解书,方榕就站在工商局门口前的马路上,一时间竟陷入了要先去那边的犹豫中。
按照本心,他当然想把这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小蒋她们,这几天尽管小蒋和小林她们日渐憔悴的模样和眼中日益浓郁的黯淡,让方榕觉得心里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而今阴云散去,当然想第一时间去告诉她们。
可是另一面,方榕清醒无比的理智却告诉他,应该第一时间就把手头的这张和解书交给警方,尽管催促警方消案才是,只有这样,身后楼上的那位刘副局长才会彻底死心。因为就他刚才在和解书上签字时,阴沉的脸上眼中的神情给方榕的感觉,随时都有反悔报复的可能。
点了颗烟,就在第一口浓烟被喷出的时候,方榕尽管心里不是很情愿,但还是先决定把和解书送到警局去。
刚拐进警局所在的柳树巷,方榕就看到自己要找的达叔正陪着一群人迎面走来,就在看到达叔的同时,他全身的寒毛忽然就唰地全都竖了起来。
随即,他就感觉到两道目光就像激光般的扫到了自己身上,带着一股奇异莫名的压力!
近乎本能的,就在神意感应到那道异样目光的同时,他的心跳忽然缓和了下来,全身竖起的毛孔也在目光压力来临前的一瞬,就像从来未曾竖起过一般的迅速的平复了下去,就连血脉中气血的脉动,也忽然变得平稳了许多。
就连他略显憔悴的脸上,也微微泛起了笑容。可是,心里却还是在暗暗叫苦。
因为挂在胸前贴身的朱雀镜却在这要命的时候,温度有了变化。
“咦?”
果然不出所料,方榕暗暗竖起的耳朵清晰的听到了达叔身边那个看上去再也平凡不过的男人,那双带给自己奇异压力目光的主人低低的咦了一声,紧接着,那两道目光中夹带着的压力忽然就变大了一倍。
恍若不觉的依旧含笑迈步,随着双方距离的逐渐接近,方榕清晰的感觉到那两道目光中,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逐渐形成了一个奇异的无形力场,不停地在自己前后左右回旋波动,诡异的撼动着他神识。
那是一种只有曾经修炼过的人或者一些天赋异禀的人才能感应到的神秘压力,就像在草原上,当猛兽开始出击的时刻,会有一些动物能提前感应到危险一样,那是一种普通人类几乎已经完全感应不到的压力,但是方榕能感应到,而且能迅速的放松下来。
因为他并不是普通人!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愈来愈强烈的奇异力场窥探下,依旧恍若不觉,依然面带微笑,一副完全放松模样的方榕都已经看到五米外看到自己的达叔放缓脚步正要开口,忽然就心头一动,“哎呀!”一声的惊叫里,他跳了起来!
根本不顾眼前有一大群人被自己的惊叫和举动给吓了一跳,跳起来的方榕只管手忙脚乱的从怀里往外扯着一件物事。
“方榕你怎么了?”和周围迅速站住,做出警戒样子的众人不同,就在方榕跳起来的时候,达叔一个箭步就抢了过来。
“烫死我了,烫死我了!”心急火燎般的从怀里把朱雀镜掏到外面,微弯着腰,好似深怕再被烫着的方榕这才苦着脸对达叔说道:“不知怎么的,刚才忽然一下我胸前的这面护身镜就开始发烫了,对不起达叔,刚我吓到你们了吧?”
说着话,带着歉意的笑容,方榕诚恳无比的望着达叔和他身后的这群人点头示意。借着这一望的功夫,他发现除了那个让自己深感不安的目光主人外,在这群因自己的忽然举动而猛然戒备的人群里,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靓丽的年轻女性也并没有任何异样的举动,只是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用她那双锐利的有些过分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厉害!”心里在暗赞的同时,就真正的松了口气。因为他同时也感觉到了带给自己压力的那双眼睛在看到自己朱雀镜的同时,眼神一亮,随即压力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镜子发烫?呀!”说话的同时,达叔也伸手过去摸,结果也被吓了一跳。
悬空在方榕胸前的那面样式古旧的那面小镜子竟真的有些烫手。
“你怎么会戴着它?是护身用的么?”好奇的打量了两眼,身负重任的达叔在收回目光的同时,随口问道。
“是啊,就是护身用的,小时候身体不好,一位长辈送的。”看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方榕便含糊的应着,顺手把镜子塞了回去。
“还是为那事?”看到他目光向自己望来,达叔便知道他来的目的,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件事自己说过很多次了,爱莫能助,怎么他还来?偏偏还挑这个时候来,真是的。”
“嗯,达叔你看这个!”方榕微笑着点点头,递上了和解书。
“哦?”达叔展开扫了一眼,眼睛一亮,随即便有些惊讶的看了正含笑望着自己的方榕一眼,点了点头:“我回头叫人去办,现在我还有点事。”
方榕也微笑着点点头,聪明的避到了一边。
“是我们这边一个书店的小老板,挺纯朴的一个人。孟组长,小杨,这边请!”在达叔他们即将拐弯的时候,方榕敏锐的耳朵里听到了他想听到的东西。
紧接着,他看到领头的那一男一女竟同时回头向自己望了过来。一种危险的感觉忽然就在他们身影消失不见的同时,爬上了方榕的心头。
汗毛再次竖立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暗夜(1)
第六集第三十五章暗夜(1)
方榕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这才注意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唉,难道自己真的太过懦弱了么?”呆呆站在门口昏暗的灯影里,望着星光灿烂的夜空,就在热浪依旧袭人的夜幕里,方榕仰天长叹,黯然的不能自己。
他没想到身后躺在医院里的小蒋和小林在得知不会再被拘留后,竟会有那么出奇的反应。
先是这几天来一直不肯说话,面色苍白若死,阴郁到令人心惊的小蒋在半晌之后忽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原本空荡荡的双眼中喷涌而出的泪水浸湿了整条毛巾,还没等手忙脚乱头大如斗的他哄住小蒋的哭声,身边似乎被这好消息惊呆了的小林也在木立了半天之后,忽然的昏了过去。
等感觉不对的他返身抱住小林摇摇欲坠的身躯时,这才发现小林满脸的潮红,在这忙乱的关头她竟发起了高烧。
紧接着就是一通好忙,等喊来的医生给她瞧过病,打过针安顿好她之后,方榕这才发现从小林昏倒到打了针入睡,这么长时间的忙乱中,躺在病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哭声的小蒋竟一句话都没说过。
“小蒋?”
惊讶的转身往小蒋望去,方榕看到的是一张雪白到叫他痛心的脸和一双直勾勾盯着自己,含意莫名的眼。不知怎得,他当时就觉得这双眼睛看上去好陌生,好惊心,当时心里就没来由的一沉。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面前的小蒋很冰冷,也很陌生,陌生到自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她,冰冷到自己好像从来和她不曾有过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