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格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道:“艾丽,你还是先听我和林公子将这件事情谈完吧。我答应你,等你听完我们的对话后,这件事情将由你做出最后的决断。”
艾丽看着修格苍老且略显憔悴的脸,心中一阵黯然,微微点了点头,便静静的坐在了一旁。
修格回过头来,笑道:“林公子,还是接着我们刚才的话题吧。”
林小七笑了笑,道:“好啊,你老人家接着说,你要的是什么承诺?”
修格轻轻吸了口气,一字一顿的道:“帮我们找回曾经属于我们的荣耀,以及曾属于月之女神的信仰!”
林小七同样轻轻吸了口气,也同样一字一顿的回答道:“我答应你!”
修格略显意外,道:“你这就答应了?难道你不想弄清楚这其间的因由,以及存在的危险和可能带给你的麻烦?”
林小七看着修格,静静道:“我当然想知道,不过这是我做出承诺之后的事情了。因为,在我履行这个诺言之前,我必须先做一件事情,而对我来说,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能使这件事情最大限度的实现,我要将所有的危险缩至最小,而传送阵也是其中的关键。当然,没有传送阵,我同样有信心达到我的目的,但世事往往就是这样,当某件东西能带给你哪怕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帮助时,你同样不会因为它的渺小而拒绝它!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我实在是不敢冒险,哪怕这风险同样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笑,道:“不瞒你们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实在是输不起。”
修格忽然有了一些感动,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仿佛是一个谜,一眼看去很透彻,但仔细观察时,却又发现,原来他还有很多有自己所认识不到的地方。他笑了笑,道:“林公子,尽管我不知道你要做的是什么事情,但我能理解你的这种心情。”
林小七点了点头,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答应为我制做传送阵了?”
修格笑道:“原则上来说是这样,但我刚才说了,这件事情的最后决定权是在艾丽的手中。所以我想咱们还是将整件事情说的再清楚一点吧,这样有利她做出正确的选择。而我呢,也有很多地方不太明白,想要知道的更清楚一点。”微微一笑,他看着仍是一脸迷惑的郁带衣,又道:“而我同样相信,林公子你和郁总管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所以这最后的决断不必急着做出。更重要的是,林公子的诺言将以什么方式来实现,以及这个诺言的可靠性……呵呵,我这么说,林公子不介意吧?从本质上来说,我们之间是一笔交易,所以我有权利……”
林小七适时打断了他的话,道:“老修,不用说的那么直接吧?不过这样也好,话说明白一点总是好的,说吧,老修,需要我发下什么样的毒誓呢?还有,我要怎样做,才能让这位艾丽小姐认同这笔交易呢?”
一旁的郁带衣忽然站了起来,道:“等等,等等,我实在是受不了,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林小七惊讶的道:“老郁,你不都听见了吗?”
郁带衣苦笑道:“我是听见了,也明白你们做的交易。但是我的公子爷,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为了一个传送阵,就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诺言,这可不太符合你的性格啊?你别怪带衣多嘴,我问你公子,修格长老他们虽然并不象是什么坏人,但你了解他们吗?知道他们的来历吗?”说到这里,他看向修格,又道:“还有你修格长老,你只顾着谈交易,却对自己的来历只字不谈,也不说这个承诺究竟是什么?这未免也太那什么了吧?”
修格同样苦笑道:“郁总管,这可不能怪我,我问你,关于我们的来历,你问了吗?”
郁带衣呆了一呆,这才想起,关于修格和艾丽的来历其实真不能怪人家不说,而是整个过程中,林大公子压根就没问过。
林小七却笑了,道:“老郁,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过你忘了一年后我答应怒瞳的事情了吗?两相比较,怕还是他老人家的事情危险一些吧?所以呢,这叫债多不愁,虱多不痒,一件也是做,两件也是做。只要先救回小胡,其它的事情都是次要的!”
郁带衣又是一呆,他忽然悟到,林小七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个结果而已,其他的确实并不重要。而更为关键的是,自己的这位林大公子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最终的结局!而在这结局来临之前,他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救出古无病!
是啊,换了自己怕也要做如是想吧?郁带衣心中忽然有了一丝难过,一年后的冥界之行他知道,大周天剑宿主的最终下场他也知道。郁带衣很清楚,有了这两件挥之不去的阴影始终盘旋在林小七的头上时,生命对他而言,确实并不重要了。也无怪乎他的行为会如此的乖张,没有了生命的束缚,多一个诺言确实没什么大不了,也并不需要去了解些什么。一切,只需要显示出存在的意义,这样,对林小七来说就已经足够!
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吧?郁带衣没再说话,他静静的看着林小七,心中如是想着,这一刻,他的心中有一丝的难过,亦有一丝的失落。但是他却忘记了,自己的命运其实是与这位林大公子牢牢捆在一起的,当林小七的生命不复存在时,他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七贤山,云深之处。
山之绝顶,有风轻来,吹起这山岚间的蔼蔼白雾,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迷离。
古无病就坐在这山顶的一块巨石之上,他静静的看着那白雾迷离变幻,眼中亦是变幻迷离。他来到这七贤居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除了最初的一段时间,他每天都要来这山顶坐坐。他从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活了这么久,而且从表面上看去,这日子过的还很逍遥,很惬意。当然,这样的逍遥与惬意只局限与这山顶和远处的那座简陋的草庐。
身后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古无病并没有回头,他知道,在这山顶上,除了自己,只有一个人可以站在这里。那就是智者,整个七贤居最受尊崇的人,也是将他禁锢在这方寸之地的人。
“今天的功课做了吗?”远处,智者淡淡的问道。
古无病笑了笑,回过头来,道:“老头,你究竟打算关我多久?我真不明白,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说起来,我也算是你们七贤居的仇人,原本打算就将这条小命丢在这里的。但我没想到,你不仅不杀我,却反而教我一些平常人根本难以触及的法术。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智者慢慢行来,他的身边永远都笼罩着一层白雾,林小七上山一年多,却从未见过他的真正面目。
智者淡淡道:“难道你没发觉自己真的是一个修道的天才吗?只要你勤奋持久,相信再有二十年,这天下就很难找到你的对手了。”
古无病摇了摇头,道:“我是天才吗?就算是吧,可我却总觉得,我就象是一头猪,被人养肥后再一刀宰了!而你呢,就是那个屠夫!”
智者身边的白雾仿佛有了些波动,“你这样的感觉可真奇怪,你觉得我象是一个屠夫吗?”
古无病笑了,道:“谁知道呢?哎,你还没回答我,你究竟想关我多久?如果你不打算放我的话,不妨直接说了出来,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能随遇而安。要是出不了你这七贤居,我也就死心了,跟着你修习道法,说不定还真有成仙的可能呢?”
智者忽然笑了起来,道:“你猜对了,我确实没打算放了你。不过世事往往难料,或许再有一段时间,我不想放你也是不可能的了。”
古无病皱眉道:“老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智者轻轻叹了一声,道:“刚才我给自己算了一卦,月余之后,我或有血光之灾,而这灾难正应在你的身上。”
古无病一呆,道:“开什么玩笑?应在我身上?”
智者淡淡道:“不错,正是应在你身上。”
古无病摇了摇头,往石上一躺,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你一根指头就足以解决我,这样的话说来,你自己信吗?”
智者道:“我确实不信,不过应在你身上却并不代表就是你杀了我,而是指这件事是因你而起。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古无病心中一个激灵,猛然直起身来,道:“因我而起?”
智者道:“不错,而且这凶兆来自东方,这也正应了我在那边的一桩心事。”
古无病喃喃道:“因我而起,难道……难道是……”
智者道:“想必你已经猜了出来,是啊,一年前你的兄弟离奇失踪后,现在也该是他出现的时候了。”
“真是小七吗?”古无病忽然笑道:“哈哈,要真是这样,我便是死了也值得。”
智者道:“是我有血光之灾,又不是你,你好好的提死字做什么?”
古无病哈哈笑道:“老头,咱真人不说假话,要真是我兄弟来救我,你又岂会轻易放了我?奶奶的,这血光之灾,怕是老子要先你而应了。”微微一顿,他又道:“不过说真的,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你总算待我不错。我问你,你既然已经算出这血光之灾,那么就没有方法躲过去?”
智者摇了摇头,道:“此兆极凶,怕是躲不过去了,不过……”说到此处,他欲言又止,身边的白雾仿佛滚水般荡漾开来。
古无病皱了皱眉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智者的情绪如此激荡,道:“不过什么?”
智者嘿嘿笑道:“不过我也不会束手待毙,无论如何也要拼上一拼才是!”
古无病也笑道:“换了是我,也是要拼一下的。老头,你是不是打算拿我做诱饵啊?想当年我和小七厮混的时候,这样的手法没少用过,想不到今天终于是轮着我自己做这诱饵了。”
智者笑道:“养你千日,用在一时,你是他真正的目标,我自然是要将你的作用发挥到极至。不过始终是有点可惜啊,我原本是打算将你……呵呵,现在说这个已经没用了,不说也罢。”微微一顿,又喃喃自语道:“不过有你一个始终是不保险,我还得再另找一个。”
古无病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由眼中放出阴光,冷笑道:“老头,别说我不提醒你,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与我兄弟斗一场,如此,或许还有保命的机会。若是玩阴的,我怕你有九条命都不够用!我这兄弟别的不行,要说阴谋诡计嘛,普天之下,他认了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而最重要的是,他是因人而恶,你不找这保险还还好,若是找了,我怕你最后的下场极是难看。多半就是形神俱灭!”
智者默然,默了半晌后,才悠悠叹了一声,道:“是吗?且瞧着吧!”
第十一章
逍遥岛又有了新气象!
因为婆娑岛上木妖族的大批移民的到来,原本就于这东海之中如同一颗璀璨的绿宝石的逍遥岛,在短短十日内,变的犹如一座树木与岩石砌成的巨大的宫殿!在木妖族人的共同努力下,原先被木氏兄弟毁去的十里树木不仅恢复了原样,他们更是将整座岛上的树木连接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而逍遥岛上的所有居民也被授予了一个由檀木雕琢而成的木牌,若是少了这个木牌,那么他将无法在岛上任何一个地方通行。好在这木牌薄如蝉翼,也只有指甲般大小,可以制成耳坠、又或是链坠随时带在身边,却并不容易遗失。而树木花草本有灵性,它们对每一个逍遥岛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记忆,即便遗失了这牌子,也不会因此而召来杀身之祸,至多会被捉弄一下,然后等着别人来营救。但是对于外人来说,这捉弄就会变成一场灾难!
郁带衣对木妖族的这项贡献最是满意,如此一来,他就再不必对岛上的防务而操心了。且木氏三兄弟回到岛上后,也很快的进入了属于自己的角色。木青檀依照林小七的要求,开始训练起岛上的石妖来。而木青扬和木青柳两人将那条死亡峡谷重新整顿、开辟,因为那里灵气居与全岛之首,最是适合木妖族人修炼、栖息。同时,他们又协助郁带衣将整个岛屿分为四个区域,其间用高大的古树做了分隔,除了死亡峡谷外,这四个区域各有用处。其中最大的一块在逍遥岛的中央,基本全是空地,这是用来给离焰岛来的移民建镇用的。因为他们大多是普通人,全无自保能力,所以被安排在了岛中央,这里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其余三片区域,一片被划分给石妖们居住,一片被木青檀用来训练石妖,另一片区域暂时闲置,以待后用。
木妖族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林小七也因此对木氏兄弟大加赞赏。而最让他满意的是,他的那座石宫从此再不必以石为名了,因为木妖族里的花妖已经将那里变成了一片花的海洋!以石做基,以花为饰,整座石宫可说是美仑美奂。尤其是轻衣阁,其间花草藤蔓沿石壁雕梁四处蜿蜒,或与窗沿外探进,或与房顶上漫生,可谓无一处不香,无一处不见奇巧!
但这样的美景林小七也只仅仅是欣赏而已,这段时间里,他不仅没住在轻衣阁内,却反而是将它让给了艾丽做了寝宫。而他自己却是和修格一起钻进了那间原本用做地牢的石屋里,一连七八日不出,且又让碎银在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就连郁带衣想见他一面,也要事先和碎银磨上半天才行。
这一日无事,郁带衣在山顶一人漫步,时近傍晚,暮色四合。白天洚赤从离焰岛回来,告诉他离岛上一切安好,绛无际那厮也再未回去过,眼看就是绛落水他们出关的日子了,郁带衣对离焰岛的安危是愈发的挂心。虽然从理论上来说,离焰岛可谓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但有了那无行浪子绛无际的存在,郁带衣不得不多上点儿心。谁又敢保证,那厮不会对自己的族人下手呢?也因此,他将绛赤调了回去,以确保万全。
有风轻来,吹乱了郁带衣的发丝,他轻吸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想起自己腹中空空,也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正欲迈步下山的时候,身后却有清音传来:“郁总管,你今天怎么有空上山观景?我见你平时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啊。”
郁带衣转身,看向面前一袭黑袍的艾丽,笑道:“是艾丽小姐啊。”
艾丽微微点头,在她身边喀利儿正扑扇着翅膀,捧着一块蜜饯吃的不亦乐乎。
郁带衣道:“艾丽小姐,在逍遥岛住的还习惯吗?”
艾丽脸色依旧冷艳,并无笑容,淡淡道:“谢谢郁总管的关心,逍遥岛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地方,能住在这里,可称得上是幸福。可是……”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郁带衣道:“可是什么?”
艾丽微微摇头,道:“逍遥岛再美,可毕竟不属于我。郁总管应该知道,在一个旅人的心目中,最美丽的地方永远是他的家乡。”
郁带衣道:“艾丽小姐是想家了吗?”
艾丽幽幽道:“也仅仅是想而已……此时此地,我还能做些什么吗?”
郁带衣笑道:“艾丽小姐,多忍耐一下吧,若是没有差错,明年的此时,你就可以踏上回家的路了。”
艾丽苦笑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修格长老是怎么想的,尽管我尊重他,但这次我对他的决策依旧不抱有信心。”
郁带衣皱眉道:“既然这样,那你当时为什么同样了这笔交易呢?”
艾丽幽幽道:“我说过了,我尊重修格长老,他做出的决定,我从来没有反对过。”略略一顿,她又道:“而最重要的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能力拿回月之晶石,在这种情况下,与你们合作也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你们天朝不是有句俗话吗,叫做死马且当活马医,换做是你,你又会怎样呢?”
郁带衣哈哈笑道:“艾丽小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实在太小看了我家公子。我虽然不知道你需要的月之权杖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但我却知道,我家公子手中的剑足以代替它且有余。”
艾丽苦笑道:“是吗?如果是这样就好了……记得我上次说过,我们西方大陆和东土一样,是由很多国家组成的。但与东土大陆不同的是,在西方大陆上只存在两个教派,一个是我们的拜月教,另一个是我们的敌人光明教会。光明教会信奉的是光明神,而我们信奉的则是暗月女神,千百年来,我们为了各自的信仰而争斗不断,但因为实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十几年前,这样的情况却发生了转变,光明教会自上古神迹处得到了可以召唤天使的天器。从此以后,因为可以展现神迹,他们的教众比我们多出了数倍。我们彼此间的实力也由此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更可怕的是,因为得到了大多数国家的支持,拜月教逐渐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异端邪教,并且由此对拜月教展开了最疯狂的清洗……”
说到这里,艾丽闭起了双眼,仿佛对往昔之事不忍多忆。而这一段曾经发生在西方大陆上的故事,郁带衣已经听过,因此他并没有再问下去。那一次清洗实际就是一场战争,虽然失去了民众和的大多数国家的支持,但拜月教仍有实力一战。不过,到了这场战争最关键的时候,光明教会召唤出了数十名下阶天使助阵,至此,这场原本是旗鼓相当的战争彻底变成了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那一战过后,拜月教几乎全军覆灭,只剩下数百名教众逃到了离东土大陆更近一点的某座岛屿。这其中就有艾丽和修格,而他们也正是拜月教的首席长老和暗月女神在世间的行走者!在这之后,艾丽和修格为了重振拜月教,他们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寻访,这期间,他们徒步走遍了东土大陆大多数国家,为了就是逍遥岛上的这块月之晶石!在他们教会的典籍中曾有过记载,只有找到月之晶石,才能炼制出暗月女神曾使用过的月之权杖!而唯有月之权杖,才能召唤出暗月女神与这世间的分身!
光明教会可以召唤出下阶天使,但有了月之权杖,那么暗月女神的分身就足以匹敌这些来自天界‘凶徒’!
又所谓苍天不负有心人,十年的寻觅,艾丽和修格终于是在逍遥岛上发现了月之晶石的踪迹。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岛上的石妖却是强横无比,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更可怕的是,当事情有了转机之后,在艾丽眼中比恶魔更可怕的林大公子终于是粉墨登场了!再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已是郁带衣亲眼所见,其中脉络,他比艾丽更为清楚。
艾丽口吻忧伤而绝望,她看向天边的暮色,幽幽道:“我知道,林公子确实很厉害,但我实在不敢相信,少了月之权杖,这凡人又怎么可能是天使的对手?”
郁带衣耸了耸肩,这是他从林小七那里学来的,已经练了很久。他说道:“依我想来,你说的天界大概就是我们所说的仙界,那什么天使或许就是西方的神仙吧?而你也说了,那些天使是下阶天使,并不是什么主神,所以艾丽小姐你放心好了。只要我家公子答应帮你们,那这件事情基本就不会有问题。你和修格长老是西方大陆来的,对大周天剑或许不太了解,作为大周天剑的宿主,我家公子一定会找出方法对付那些天使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不瞒你说,自我家公子得到这大周天剑之后,他所要面对的就不再是这世间的凡人!再过一段时间,他将要去的地方和要将对付的人,是你想都不敢想的!而这也正是他的宿命!”
艾丽微微皱眉,道:“宿命?”
郁带衣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一想到这些,他的心情就变的无比沉重。
艾丽道:“从你的口气我能听的出来,这样的宿命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宿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很疑惑,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呢?”
郁带衣哈哈一笑,道:“两个原因,其一,既是宿命,那它就是无法阻止的!至少不是我一个凡人所能阻止的!其二,我所说的宿命未必就是不好的结局!而在这宿命还没有到来之前,公子所要做的就是战斗,这不是与人斗,而是与天斗!只有不断的战斗,他才有可能改变原本延续了数万年的宿命!所以,我不仅不会阻止他,相反的,我还要尽我所能的去帮助他!你们西方世界也好,有去无归的冥界也好,其实,越是凶险的地方就越有改变宿命的契机!”
山风轻来,吹起艾丽满头金发飘扬,因为郁带衣的激昂,她的眼中似乎也燃烧起希望的光芒。但无论如何,她对郁带衣的话语以及林小七的选择始终不能有一个很明晰的认识,因此,她轻轻叹了一声,喃喃道:“我有些迷惑了,但是你这么一说,我倒多了些信心……与天斗吗?唉,我又何尝不是呢?”
石山顶上,轻衣阁边,艾丽心思悠悠,郁带衣心中亦是别样滋味。但与此同时,林小七与修格在地牢中却有另一番的景象。
现在的地牢已非往日那般阴森潮湿的景象,原本就相当开阔的地牢经过一番修整,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看上去相当奇怪的地方。地牢中央摆放着一个硕大的石桌,桌上各式器皿乱七八糟的放着。这些器皿有陶瓷的,有金属的,还有西方大陆才有琉璃瓶。而在石桌的正中,一个镌刻在某个金属结构上的魔法阵正吞吐着氤氲的五彩烟雾,此时,林小七和修格正两眼通红的盯着这个魔法阵,两人都是蓬头垢面,眼睛充血,也不知几天几夜没睡了。而在地牢的其他地方,更有各类奇异的材料四处堆放着,比如什么万年的海蛟骨,深海的蓝金沙,又如什么可在黑夜里发光的石块,脱离土壤但却可以依靠可吸收动物的血液继续生存的古怪花卉……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从离焰岛和婆娑岛弄来的,在修格答应林小七替他打造传送阵后,林小七便做主将这个地牢改造成修格口中的实验室。而这也正中修格的下怀,因为除了传送阵之外,作为东西方大陆唯一可以制造天器的制器师,在看到逍遥岛上有如此丰富且怪异的材料后,他并不想只单纯的打造林小七所需要的传送阵。他心中清楚,在不久的将来,当他再次回到西方大陆时,他在逍遥岛上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得到回报!
林小七与修格有着同样的心思,当然,他的视线所至之处远远超过了修格。他建造这个实验室的目的除了最大限度的压榨修格的所学之外,同时也是给他自己提供一个验证那些古怪记忆的机会。因为修格的出现,他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与东土炼器并不相同的制造法器的方式。而在他的睡梦里,这种炼器的方式并没少出现,不过因为他对此几乎是一无所知,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必须要有修格给他实践上的引导。由此,林小七也暗自猜测着,历代的大周天剑宿主里,必然有一个西方大陆上的人。
修格起先并不赞同林小七的加入,作为一个导师级的制器师,他并不喜欢工作的时候有外人在场。因为这样一来,他很难集中心思进行自己的工作,同时,有很多外人从未企及到的秘法也将面临泄密的可能。但强龙难压地头蛇,在林小七一再坚持下,他只得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要求。刚一开始,修格只做不说,他心想这林小七虽然聪明,但终究是东土之人,对西方制器炼金可说一窍不通,只要自己不多嘴,有很多东西他看了也是白看。他绝不相信单凭看上几眼,林小七就能获悉他穷极一生才弄明白的制器炼金当中最高深的奥义!
但林小七却让修格领略到了什么叫不可思议!
第十二章
在地牢里,修格刚一开始完全贯彻了自己的宗旨,那就是只做不说。而林小七也并没有反对,他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但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当修格在传送阵的雏形上镌刻一些难懂的魔法符号时,他却忽然指出了修格的一处谬误。修格起先不以为然,且言语中颇有嘲笑之意。林小七对这样的嘲讽丝毫不在意,当下侃侃而言,说明了这谬误究竟出自与什么地方。在他阐述的过程当中,不仅满口的制器炼金术的专用术语,而且还引经据典,将这一处谬误的由来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他说完之后,修格已是目瞪口呆,满脸大汗。当其时,他虽然并不完全的相信林小七所说,但却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接下来,修格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按照林小七的指点对传送阵上某个单一的魔法阵重新进行了改造。而当魔法阵完全成形并试探着向里面输入一点魔力后,这位自诩世间唯一能制造天器的导师级制器师彻底的折服了!重新改造后的魔法阵不仅没有出现他想象当中的解体,所吸收的魔力竟是比没改造前足足多了数十倍!这也同样意味着,等传送阵完工后,它所蕴涵的魔力将是以前的十倍乃至与更多!
但是传送阵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它并不仅仅是这一个魔法阵,接下来仍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是因为林小七的诡异表演后,修格甚至想这样的工程永远不要结束才好。虽然他并不知道林小七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但他却清楚,在某种程度上,林小七对制器炼金的见解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所以,对他这样一个痴迷与制器与炼金的魔法师来说,林小七无疑于一座金矿!
林小七本来还想保持一点神秘,但一天之后,因为实在是受不了修格的狂热和痴迷,便主动向修格解释了自己不过是偶尔的灵光一现,真正知道的还不及他的万一。而这也同样是拜大周天剑之所赐。至此,修格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但无论如何,林小七偶尔冒出的一些理念却仍他激动不已。同时,他更加坚信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对的,有了林小七这样古怪且强大的存在,月之权杖似乎真的不再重要。而在之前,他和艾丽的心思其实并无不同,同样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理。只是他更现实一点,面对林小七的强大,在月之晶石绝无可能得到的情况下,那么退而求其次便成了他唯一的选择。而那时,艾丽尽管也知道这一点,但却不愿立刻承认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