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四章 一把短刀
时当深夜,燕军军营一片肃静,行将六月,这天气亦是炎热的很,只不过营里的将士们依然穿着甲胄,在这种时候,谁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韩漠此时依然是在帅营中灯下读书。
接触军事,也只是这两年的事情,在那之前,韩漠自然也是偶尔翻越了不少兵书,大多都是生涩难懂,没有经过真正的战争,对于书中的许多军事道理很难明白。
但是自从得到萧怀玉传授的兵法之后,许多的道理却是深入浅出,韩漠却是看的兴致勃然。
如今萧怀玉那套兵法,韩漠从头到尾翻了几遍,也都细细阅读过,但是想要消化,却并非短时间内完成,如要灵活运用,那更是需要经过一场场大战去历练实践才成。
萧怀玉兵法中的许多道理,韩漠深以为然,也越看越佩服,他亦是找了许多的军事史书,细细阅读,从古代的战例中寻找与萧怀玉兵法中相吻合的道理,用于加快消化。
此时他所阅读的,却是汉时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的战例史书,便是夜深,却也依旧舍不得放下书卷。
忽听得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又听得一个声音问道:“大将军可歇息了?”
韩漠听出是夏侯德的声音,放下手中书,道:“是夏侯总兵吗?可是有紧急军务,你进来吧。”
夏侯德这才进了帐内,拱手道:“大将军!”
韩漠看着夏侯德,问道:“夏侯总兵,是有军务?”
夏侯德抬起头,看着韩漠,张开嘴,欲言又止,神情颇有些古怪,但是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韩漠越发觉得奇怪。
这几日夏侯德就显得沉默寡欲,似乎满腹心事,今夜却又在这夜深之时前来,而且看起来也显得很是怪异,禁不住皱起眉头来,问道:“夏侯总兵,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夏侯德护腕下的两只手竟是握起拳头来,终是道:“大将军,末将……末将有一事相求!”
韩漠笑道:“你说。”
“末将冒昧,若是大将军应允的话,请大将军现在随末将去一个地方!”夏侯德神情看起来很是凝重,声音也很缓慢。
韩漠一怔,问道:“去哪里?”
夏侯德道:“大将军,恕末将无礼,你只要随末将去,便知道是什么地方。现在……末将还不能说!”
“夏侯总兵,你这是葫芦里卖什么药?”韩漠皱眉道:“究竟出了何事?”
夏侯德坚定道:“大将军,你什么都不必问。你若是还信得过末将,现在便随末将去,若是……若是大将军不愿意去,就当末将没有说过。”拱手道:“末将打扰大将军,还请大将军恕罪,这便告退!”
韩漠淡淡道:“你等一等!”他将桌上书卷收拾好,这才出来,道:“带路!”
夏侯德一怔,道:“大将军……愿意跟末将去?”
韩漠笑道:“夏侯总兵深夜前来,邀本将去往一个地方,自然不是小事情。本将既然能帮上忙,自然也不会推辞的。”
夏侯德叹道:“大将军果然是好胆识,既然如此,还请大将军换一身普通兵士装束,大将军这套甲胄,太过显眼。”
韩漠一身银色盔甲,在夜里还真是显眼。
他心中十分疑惑,实在不明白夏侯德这是弄的什么玄虚。
……
燕军近十万大军,军营蔓延几十里地,夏侯德负责大军左翼,韩漠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装束,甚至骑上了一匹普通的战马,随着夏侯德往燕军左翼营而去。
到得左翼营,夏侯德放缓马速,向韩漠道:“大将军,咱们下马!”
韩漠一心想弄明白夏侯德要搞什么鬼,刚开始见他神神秘秘,还以为他要带着自己离开军营去往偏僻之处,可是一路所过之处,皆是在军营之中,此时更是到得了左翼营的大将帐外。
韩漠下了马来,夏侯德拱手道:“大将军请随末将来!”径自往大将营帐过去。
那大将营帐处于大军之中,乃是夏侯德的营帐,此时营帐内并无火光,看上去漆黑一片,而且营帐四周,却没有一名守卫,两百米之内,竟无一名兵卒。
韩漠感觉事情大不寻常,跟在夏侯德身边到得营帐边上,夏侯德停住步子,向韩漠道:“大将军,请进!”
韩漠皱眉道:“你便是要带本将来这里?”
“是!”
韩漠问道:“夏侯总兵,都到了这里,你想要做什么,尽管说来,为何要与本将故弄玄虚?”
夏侯德立刻肃然道:“大将军,末将不敢故弄玄虚。大将军进去之后,所有的一切自然明白。”
韩漠瞧着那漆黑的帐篷,眉头锁在一起。
此时虽然十分诡异,但是韩漠却反倒觉得夏侯德应无害人之心,否则也不会这般直接让自己过来,让自己生出提防之心。
他实在不知道帐内究竟是何情况,好奇心大起,终是向夏侯德道:“夏侯总兵,咱们进去吧。“
夏侯德摇头道:“大将军,末将在外面守护,不能进去。”
韩漠更是感觉古怪无比。
却见夏侯德已经单膝跪下,恭敬道:“大将军不要怀疑末将,末将以性命保证,今日请大将军秘密来此,乃是有大事,你进去之后,所有的一切便都明白。”
韩漠犹豫了一下,终是道:“好,本将信你!”他上前去,掀开了帐篷,心中兀自戒意十足,提防着埋伏,轻步踏入了帐内。
帐篷之内,死一般的寂静,更是一片昏暗,韩漠虽然视力比之常人要强出不少,但是在漆黑一片的帐中还是难以看清。
隐隐听到轻盈的脚步声在自己的前方几步远微微响起,更是隐隐瞧见在自己的前面有几个身影闪烁,韩漠双手成拳,屏住气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平静道:“夏侯德带本将来此,是你们要见本将?”
对方并无说话。
韩漠冷笑道:“既然敢叫本将前来,却怎地连话也不敢说?你们究竟是何人?”
忽听得寂静的帐篷之内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
韩漠心中一惊,虽然仅仅只是一声轻叹,但是他却感觉颇有些熟悉,究竟是谁,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忽见其中一个身影上前两步,随即帐内便出现一点火光,却是那人打开了火折子。
那人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帐内顿时便亮了起来。
借着火光,韩漠此时终于看清,在这帐中,竟然是早就有了三人。
桌子后面,背身站着一人,虽然是炎热夏日,可是此人却披着长长的紫色袍子,袍帽盖在头上,那宽敞的袍子将那人的身形完全掩盖住,只看背影,一时间却也不知是何人。
倒是在那紫袍人两侧,却各站着一名黑色劲装之人,这二人细腰挺胸,虽然俱都蒙面,却都有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经豁然是两名女子。
这两名女子看起来身手应该不弱,两人的手中竟然俱都扣住暗器,灯火之下,手中的暗器隐隐泛着寒光,那两双看起来颇为漂亮的眼睛,此时正满含戒意地盯着韩漠,显得极是小心。
韩漠皱起眉头,沉声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话声落后,终是听到一个柔美的声音轻轻道:“韩大将军,多日不见,你现在可真是风光无二啊!”话声之中,那紫袍人缓缓转过身来。
韩漠见到那紫袍人面孔,大吃一惊,失声道:“公……公主殿下!”
面前这紫袍人,竟豁然是已经隐居在紫藤谷的秀公主。
韩漠这一惊实在是非同小可,他知道秀公主如今应该身在紫藤谷,离这里亦有近千里之遥,实在想不到她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秀公主的面孔看起来依然是秀美无比,一双媚眼儿凝视着韩漠,只是那张漂亮的脸蛋此时却显得很是苍白。
秀公主的肌肤素来白嫩细腻,但是往日里都是那种娇嫩的白皙,完全不似今日这般,那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她那曾经红润无比的香唇,此时却似乎显得有些发干,色泽暗淡了不少。
但是她的气质依然是一如既往的高贵优雅,站在那里,如同美丽的牡丹花静静绽放。
她抬起双臂,将袍帽往后褪下,便显出了美丽至极的容颜来。
虽然年过三十,但是风姿绰约,颜若秋水,面似芙蓉,肌肤若雪,鸦鬓乌亮,那绝美容颜和成熟气质的组合,绝非一般女子能够比及。
“本宫听说,为大将者,当有处事不惊的本领,韩大将军见到本宫,却显得如此吃惊,看来这个大将军实在有些不称职。”秀公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清美无比。
韩漠上前两步,单膝跪下,恭敬道:“臣将参见公主殿下,臣将不知公主殿下前来,未能迎候,还请公主殿下赐罪!”
“你还当本宫是公主?”秀公主淡淡问道。
韩漠皱起眉头,秀公主这冷不丁的一句话,颇有些怪异,韩漠一时闹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道:“公主殿下,臣将若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殿下降罪!”
秀公主幽幽叹道:“韩漠,本宫问你,你想不想杀了本宫!”转头看了旁边一名女子一眼,那女子立时上前,取出一把短刀,放在了韩漠面前的地上。
“你想取本宫性命,便用这把刀。”秀公主幽幽道:“本宫死在你的手上,并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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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五章 伤痕
韩漠闻言大惊,沉声肃然道:“公主,臣将不知哪里做错了,会让公主对臣将有如此误会。若是臣将有所差错,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秀公主凝视着韩漠,终是轻叹道:“韩漠,你先起来吧!”
韩漠起身来,微一沉吟,才终于问道:“公主,你来这里,却不知所为何故?公主乃万金之躯,这战场凶险,实不宜在此多留。”
秀公主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淡淡道:“你们先出去吧!”
那两名女侍卫躬身退下。
“韩漠,其实本宫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来到这里。”秀公主在灯下,容颜如玉,但是神情却颇有些黯然:“或许本宫内心之中,只觉得你能够帮助本宫吧。”
韩漠心中奇怪,但还是上前两步,已经能够闻到秀公主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体香,轻声问道:“公主是有事要吩咐韩漠去做吗?”
“你先坐下吧!”秀公主看了韩漠一眼,脸上微现疲倦之色:“本宫到这里已经三日,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让夏侯德带你来见本宫。”
韩漠皱眉道:“公主已经来了三日?为何不早些传召臣将?”
“因为本宫一直在犹豫。”秀公主缓缓道:“本宫不知道你是敌是友!”
韩漠微微吃惊,沉声道:“公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何公主今日所言,臣将听不明白?”
秀公主美眸盯着韩漠眼睛,俏脸上显出似笑非笑之色,淡淡道:“韩大将军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与本宫演戏?”
韩漠只觉得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诡异,轻叹道:“公主,演戏的事情,是台上戏子们干的,我韩漠只做光明磊落之事,在公主面前,也不会虚伪到演戏的地步。”
秀公主见韩漠神色真挚,心知韩漠所言只怕十有七八是真,淡扫蛾眉微微蹙起,沉吟片刻,终于道:“韩漠,本宫给你看一样东西!”
韩漠问道:“什么?”
秀公主并不答话,只是缓缓起身来,转过身去,解开了紫袍的领带子,褪了下来,里面亦是一身紫色的裙装。
韩漠疑惑间,却见到秀公主又将上身外衣脱了下来,只剩下了里面贴身的洁白小衣。
“公主……!”韩漠有些吃惊,此时此刻,秀公主突然宽衣解带,实在出乎韩漠的预料。
但是他却感觉到,秀公主此时十有八九不是为了诱惑自己,更不是要做某些香艳的事情,她褪去衣裳,只怕是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