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遂放下碗筷,神色疏冷地转过脸,看向生雅娇。
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
这让生雅娇更加恼火:“你看着我做什么?你倒是说话啊!你难道不和我解释一下?”
“我需要解释什么?”
男人语气凉薄又傲慢,眼神更是冷的可以凝冰。
“阿遂,你这么说话可就过分了吧?”生东返走了进来,脸色平静,“娇娇也是担心你,不然也不会知道你在这里就立马要和我赶过来。”
“我不在意。”鹤遂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你――”
生雅娇被气得红了眼,跺了一下脚,转头对生东返说:“爸爸,你看他!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鹤遂变化巨大,变得奇怪。
生雅娇觉得眼前的鹤遂陌生又冷漠,就像之前和鹤遂重逢后的周念,她也觉得那时的鹤遂陌生又冷漠。
可他明明就是一个人不是吗?
生雅娇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坐在男人旁边的周念,问:“你是为了她留在这里的吗?”
男人没有回答。
生雅娇又问:“京佛一班子剧组的人在等你回去,你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鹤遂眉梢一挑,漆黑的眸里尽是不了然:“说话注意点,我在这可不是浪费时间。”
周念微微垂着头,只当没听见。
生雅娇说:“可是明明是你之前说不认识这女的,你现在又在发什么疯?”
听了这话,周念也不由得在心里想,对啊,明明是他之前说不认识她的,现在折腾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这让周念忍不住开了口:“你跟她回去吧。”
鹤遂的眉瞬间皱了起来。
周念语气平静:“回去继续当你的影帝,你的确没必要在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空气瞬间安静。
除了周念,其余三人都能看清楚鹤遂脸色变得有多么阴沉可怖。
他缓了一下后,沉沉开口:“念念,你不会死,我也不会回去。”
“你不回去?”
生雅娇的眼睛里只差没喷出火来,“你不回去爸爸的新戏怎么办,我的订婚宴怎么办?你答应过我会参加我的订婚宴,参加的时候还会表演节目助兴,你怎么能骗我,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说完一番话,生雅娇伤心地哭了起来,转身跑出了餐厅。
生东返心疼地喊了好几声娇娇,都没能把人留住。
混乱间,周念还在仔细想着生雅娇的话,她说要鹤遂参加她的订婚宴,那就说明她和鹤遂并不是那种关系。
那先前在精神病院看到的种种一切,完全就只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纵容。
绝对不是情人间的亲昵暧昧。
周念回忆着那些画面,确实是一个妹妹在和哥哥撒娇。
搞清楚这一点的她,内心深处的某一个点像被戳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伪装着,不让任何人发现她内心的一点触动。
她伸手摸到了勺子,又摸到了汤碗,主动地低头开始喝汤。
生东返开始和鹤遂谈话。
他语重心长地说:“娇娇那么喜欢你,她的订婚宴你还是要去的。“
男人没有回答,脸色寡淡。
生东返又说:“剧组那边景都布好啦,什么都搞好了,就等你啦。”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后,鹤遂垂着眼,以漫不经心的态度说:“抱歉生导演,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生东返怔住,脸上出现疑惑:“你叫我什么?”
鹤遂:“生导演。”
生东返大为震惊,指着鹤遂说:“你这小子,你向来都是叫我生爹,什么时候这样叫过我?生导演?”像是被这个称呼气笑了,又加重语气念了一遍,“生导演!”
鹤遂面无表情地听着,眸色平淡。
……
周念对此有印象,在京佛的精神病院时,她的确听鹤遂叫这位导演为生爹,非常亲密,像是真正的家人。
他到底为什么有着如此大的转变?
他刚刚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他说自己不是生东返要找的人?
周念现在心里简直有一万个疑惑点。
生东返也问出了其中的一个疑惑点:“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倒是说说看,谁才是我们要找的人?”
鹤遂没有明说。
他沉吟片刻,才开口:“以后你们会明白,我现在没空解释。”
鹤遂从周念手里端过碗勺:“我现在得喂念念吃早餐。”
第81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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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东返被气走了。
此时此刻,正在悉心喂周念吃早餐的鹤遂,眉目不动地发问:“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无疑是在问餐厅里的第三个人。
郁成表情稍显尴尬,吞吐了几句,才老实说:“生导逼着我说你在哪里,我被逼问得实在没办法,只能告诉生导。”
见鹤遂脸色阴沉,郁成立马滑跪认错:“我的问题,遂哥,我下次不敢了。”
“……”
鹤遂没再说什么,淡声道:“出去。”
“哦。”
郁成往外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小心翼翼地说:“遂哥,总得给粉丝们一个说法吧?大家都在等你,要不你发条微博说要休息一段时间?”
“随你。”
男人语气寡淡至极,一副毫不挂心的模样,“我手机在卧室,你自己去拿。”
郁成应了一声,然后去卧室拿鹤遂的手机。
餐厅里只剩下周念和鹤遂。
周念微微偏头,躲开他喂过来的东西,鹤遂挪开勺子问:“怎么了?”
她没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周念轻声开口:“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鹤遂平静反问:“什么话?”
“你说你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周念完整地复述着他说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对他发问。
鹤遂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惆怅。
高兴她终于不再对他不闻不问,不再对他漠视;惆怅她的第一次发问就如此尖锐,像一根锤进灵魂深处的钉子。
“你要是不说,那我们之前就再无话可说。”周念说着近乎威胁的话语。
她刻意放缓呼吸,坚定眼神,以此来增加这句话的份量。
鹤遂的呼吸与她同频,变得又缓又轻,因此两人的气息同时减弱。
彼此的存在感在加重。
他和她都在凝神注意着对方动静,区别在于一个看得见,一个看不见。
周念靠听,也许是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听觉灵敏不少,有点回到刚失明时的状态。
那时候,她的听觉是最灵敏的,是普通人的好多倍。
她可以听见一声极其微弱的蛐蛐叫,听见身边人清晰的心跳声,也能听见一阵从旷野吹来的凉风。
比如现在,她完全能听清鹤遂的呼吸声,他的呼吸越来越慢。
最后,他的呼吸慢到令她快要听不见。
她听见他屏住了呼吸。
周念的周遭陷进一片诡谲沉默里,她没有反应,在等待。
等待他的坦白亦或是逃避。
他的呼吸消失了足足一分钟。
等周念重新听到他的呼吸声时,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急而短促,像是情绪动荡得厉害的表现。
旋即,她又听见他竭力控制自己恢复到正常的呼吸。
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鹤遂伸出指尖泛着苍白的手,轻轻握住周念放在腿上的手。
周念想要抽出手时,反而被握得更紧。
她放弃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