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无色】安柏叛逃记(第七章) | 安柏叛逃记

同样的天明,安柏与冰蕙二人不知远方蒙德城的会谈,早已退了房走在通往归离原的路上,再往南就是大名鼎鼎的璃月港。
爷爷…你在哪里到底做的什么营生?安柏满怀惴惴不安,走在通向归离原中心的大路上。
昨晚睡得很晚,好在早上冰蕙送了她两碗冲泡式大碗茶,提神静气方才神清气爽。要问睡得为什么不好…
冰蕙的“关照”自然是个原因,但,不仅是这样。
昨晚睡觉的时候,冰蕙累了先睡的,睡后过了好久,梦话连连。
“对不起了,早上我不该问那件事的…你还在生气吗?”原因无他,安柏把昨晚听见的梦话拿去问冰蕙,然后她的脸色比龙脊雪山还可怕,一直绷到现在。
冰蕙没有答话,安柏也不敢多言语,两人默默走过望舒客栈的南桥,踏上了传说中的归离原。
“喂,前面的小妞~到了这儿想必身上怎么着也有点小钱~咱们盗宝团缺钱花…哟,脸蛋儿不错,陪哥哥们好好玩儿上一周~”
盗宝团的五名匪徒从一旁的废墟跳将出来,拿大铁铲的,手握飞刀的,个个眉飞色舞,见来人均是年纪轻轻的女流,没有保镖护身,更是轻慢不少。
“安柏,你往后退。这里交给我…”冰蕙不慌不忙把准备动手的安柏格挡在身后,变化出之前名叫凤求凰的古筝,看她翩翩作态,对面的盗宝团们乐不可支,以为是为自己作曲。
“等等…大哥,现在这气温怎么这么冷啊!不对,她用了冰元素,快跑…”
不等第一个觉察出不对的匪徒逃出生天,古筝琴弦飞速拨动,音波驱动空气中的水汽凝结冰霜,任匪徒们个个反应不及间被快速凝聚的冰雪冻结成块。
冰蕙仍不着颜色自顾自弹琴,直到一声琴拨曲终,先前冻好的五个冰疙瘩出现裂痕,进而破裂、飞散,在空气中消磨成之前的冰雾,却再不见那几名匪徒的肉体凡胎。
这一瞬间,安柏仿佛感觉身前处变不惊的她,其实一直是昨晚说梦话的她。
为什么她不能坦率一点,正视自己的内心呢?
“好了,安柏,我们接着走吧。”
冰蕙的语气有所好转,起码不像早上退房那会儿那般隐忍怒气。安柏不知为何,只好悄悄跟在她后面。
当她们走到归离原中心的遗迹区,四周都是青石制的古代房屋,恢宏壮观之处毫不亚于安柏曾陪荧目睹的风龙废墟。
不等安柏感怀伤时,一直默默走路的冰蕙走到一处坍塌的石柱旁,温柔地抚摸着过往的历史。
“安柏,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叫归离原吗?”
出身璃月的爷爷从小跟她讲过许多故事,但是,归离原的来历说得很模糊,只说过归终与钟离两位神灵得来这么个名字。
“归终的名字,确实是很有诗意的。绕花千杯不觉醉,古迹闻酒泪无追。如梦如常如崔嵬,似仙似眠似绝对。连我这样的三流诗人都吟诗了…“
趁着现在气氛对,不如…安柏于是把早上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归海…是怎么伤害到你的?还有你的姐姐吧?“
冰蕙眉宇微微一皱,虽说这类私事完全无碍于愚人众与“女士“的公务,随便对一个…好吧,现在不能算外人的安柏说,何尝不可?
谁让自己做梦说了梦话,不打自招?
依靠着荒凉的废墟,冰蕙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清风徐徐说出了“梦话“的原委。
原来,冰蕙与姐姐水蕙来自轻策庄,是曾经的名角若心与那位一去不回老水手的孙女。她们的父亲原先是清泉镇的猎户,打猎途中遭到丘丘人突袭而迷失方向,乱走乱碰间竟走到了轻策庄一带,认识了靠采琉璃百合等花卉为生的母亲,于是有了她们姐妹俩。
那位名叫归海的水手,原先是轻策庄人,姐妹俩的青梅竹马。从小的嬉笑打闹之间,三人生出了莫名的情愫,到了最后,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
虽说璃月人谈婚论嫁的风俗比蒙德开放,但一个男子娶两位平等妻子的事还是在轻策庄引起了轩然大波。
若没有数年前一次“意外”,“先上车后补票”的三人也许将在轻策庄老人们指指点点的注视下找个时间一起搬到璃月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归海素来热爱航海,一心想要离开大山深处的轻策庄去外面闯荡,“上完车”没几天就听着信说璃月港那边招募水手,于是软磨硬泡两位女友,说去去便回,安顿下来就把她们接走。
等了足足一年,姐妹俩望眼欲穿,直到愚人众的一位债务处理人找到了这座大山深处的村庄。
事情很简单:归海在璃月港当水手认真做事之余,某次经不住嫉妒他的同事劝诱出入赌局,一夜输了个精光,开赌场的自然要他拿东西抵债。
债务处理人正好专业对口,愚人众与那家赌场有业务往来,顺藤摸瓜把归海在赌场昏天黑地签下的“典妻状”拿着来找人。
故事到了这里,本来应该是水蕙冰蕙卖入花船、归海身败名裂加入盗宝团了事。
“后来,我遇见了她,也就是你们俗称的‘女士‘。她给了我们姐妹机会,说归海签了一堆文书后逃跑无踪,要是能在一周之内找到,我们就不用去窑子。”
安柏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夺去女孩子的纯情,而后撒手不管放浪形骸。
“我和姐姐吃了很多苦,遇上史莱姆,遇上丘丘人,遇上盗宝团,过程写下来能比一本小说厚。我们拿着‘女士‘各发的一把刀,最后在明藴镇的废弃矿井里找到了他。
真的,我不敢相信,过去那个抱着我说‘一生一世‘的男人成了这副模样!看样子愚人众那边也在追他,所以他觉得我们姐妹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后来呢?你们收拾他了吗?”安柏带入情绪,要是她碰上这么个男人,不射他个万箭穿心哪里能解恨?
“他说了,说得很彻底。他玩过靓女,赌过玉石。说是当水手,实际是在码头当搬运工。为了骗我们,他特意找那种质量很差的竹签纸写信,点上的‘泪‘都是茶壶倒的水…赌场虽然是第一次去,妓院却不是第一次去了。逢场作戏…作戏到了床上!哼!这还是那个陪我数星星的归海哥吗?”
似乎感觉到内心的情绪迸发了出来,冰蕙努力把多余的冲动压制回去。他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美好与不幸都随之而去,何必对着与此无关的安柏发火呢?
“你应该理解不了,这种发小相亲相爱,有朝一日突然来了这一手的痛苦…”
总之,见到酒色摧身加仓皇逃命如丧家之犬的归海,姐妹俩最后的一点期望渐渐化为泡影。
就算跟着这样的男人一起跑,侥幸能跑出愚人众的追捕,他,还能靠得住吗?
为了与他在一起,姐妹俩这一年来忍受了同村人多少的指指点点。亲生父母不让进门,若心奶奶有心无力,她们只好在距村子较远的“梅花桩”旁的山崖上搭建房屋,靠种竹子和霓裳花权且度日。
当她们渐渐失去耐心,准备带着归海去赌场复命的时候,他却看两人似乎没有防备,抄起从身后捡起的矿石砸向她们,而后撒丫子往矿井门口跑,准备再往下一个地方继续逃命。
“就在这时候,‘女士‘带着两个雷锤哥守在矿井口…”
归海那被酒色摧垮的身子骨哪里是雷锤哥的对手?其中一个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他带到“女士“跟前,她不多做言语,上来是两个响亮的巴掌。
“你这样人渣的男人,不配拥有这两个女孩子的心。“
归海后来的下场,她们不大清楚,听说是被没钱抵债气炸的赌场老板杀死了,也听说是送到哪儿做苦役还债了,踪迹全无,消息全无,大概是死了吧。
不过,她们姐妹俩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轻策庄。
回去干什么?自信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私定终身之后饭做好了等他回家吃,床铺好了等他澡后睡,一边一个陪着他暖床“造人“,顶着包括父母在内全村人的鄙视过了一年,就为了回去跟大家说一句”我们瞎了眼“,加紧尾巴悄悄做人?
“先奸后嫁”的“不检点”至此地步,她们已无颜活着回家,璃月没人会愿意收留有这样过往的她们。
这样的经历,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肯问津了。璃月男人是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者,不喜欢“隔壁老王“那套,一星半点的嫌疑都不行。
“哦,我明白了,那你们姐妹俩的神之眼是‘女士‘给的吧?不然你们过去怎么不对欺侮你们的村民动手?“
冰蕙听到这里会心一笑,这确实是她最值得自豪的地方。
“过去那个举案齐眉细心体贴,一丁点风吹草动就会吓得找归海求安慰的冰蕙,已经死了。同样,我那个无原则热情洋溢,只想着有个小家过小日子柴米油盐的姐姐水蕙,也不在了。不管愿意与否,命运让我们不能回头。”
“女士”赏识她们,是因为她们居然能从那么多魔物与恶徒夹击下死里逃生不说,居然还能大海捞着针找到归海的隐蔽处。
其实,水蕙与冰蕙到此已然明了,“女士”是拿这个事“养盅”试探她们有没有资格为她卖命。
得了“女士”皇恩浩荡赏赐的神之眼,冰蕙被送去龙脊雪山,水蕙被送去孤云阁“强化特训”。
至少,“女士”身边有她们的去处。
就这样经过一年强化“恶补”,冰蕙一只古筝闭着眼都能玩大冻物件,水蕙一只单手剑背过头都能砍出平地激流,再不是当年只知道围着男人转的小家碧玉了。
不过,这期间冰蕙自作主张去了一趟自由之城蒙德城,风之翼便是当时迪卢克在职骑士团时发的,后面她又主动回到了“女士“身边。按理那时她应该在蒙德城住了些日子才对…
蒙德城这段往事“无关大局“,其间经过”不足为外人道“,冰蕙不说,安柏不问,一边另把猜疑藏在心底。
“所以,我对‘女士‘的敬仰发自内心。是她,将过去那个眼里只把心上人一颦一笑挂在心间的小女孩,变成现在这样能处变不惊独当一面的人。她改变了原本一心相夫教子和和美美的我们姐妹俩。我谢谢她,真的。”
安柏可以理解这种“雏鸟破壳第一眼认妈妈”的情结,饶是如此,她依然不能放下对“女士”的心结。
正是她口中的“女士”,先默许D23强暴,再用冰元素玩弄,最后逼她刺杀古德温。
“‘女士‘是个坏人,这个我相信你肯定清楚。你能不能不要给她卖命…”
又来了。冰蕙重新露出不屑一顾的冷漠表情,难得一见的愁容、哀色、心碎、泪花与踟蹰重新收回到上了三重锁的心柜深处。
“安柏,我昨天是有些心事,所以说了梦话。既然梦话把很多事说了头,我藏着掖着你也能从‘别人‘(重读)那儿打听到八九不离十,索性跟你讲了。其他的事,你莫要问。问,你爷爷还在璃月等着你,不要让我难做。”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话不投机半句多,适可而止。安柏不再言语,跟着重新收拾心思往前走的冰蕙。
如果说原先,她跟在后面看到的背影尚显得冷酷无情,到了这会儿,那个背影多出了一份难以言传的落寞。
尽管,背影依旧坚定不移地往前闪烁,可能背影自身也不知,等这次结束,下一步路该出现在哪里。
朝阳终究还是出现在地平线上,驱散了前夜归离原废墟的阴暗。曾几何时辉煌无比的巨城,如今只能靠这些横七竖八的残迹证明人声鼎沸的过往真实可信。
因着废墟“到处有财宝”的传闻,即便两人小心翼翼躲开了几处巡逻的遗迹守卫机器人,还是遭遇到了盗宝团的几股人。
有时候安柏都犯了嘀咕,冰蕙战斗力每次都能把路上这群盗宝团啊丘丘人啊秒杀成冰雾,“女士”那么大费周章找她来做什么?
难道是拿她威胁蒙德城…不可能,她都有假的“开除文书”在案,扯不到蒙德城头上的。
“放心,你的爷爷绝不是作奸犯科之辈。只不过,有些事需要他去做。”
言尽于此,冰蕙“一时”的恻隐之心把话透露到此。安柏虽不是江湖中人,对这套多少能无师自通,心下更是对冰蕙感到不值。
为了“女士”乃至愚人众,冰蕙还有水蕙现在做的不过是高级马仔的事,丢掉了内心难免泛起的良心,这样值得吗?
归离原虽说不算小,两人走得不慢加上路上“摩擦”时间短,及至如日方中,两人走到了岩之七天神像处,宽阔的石阶旁两处雅致的房屋显而易见,冰蕙先是去一旁淑之老太太店里买了点杂货,而后到另一边老刘伯那儿再把东西说成是“淑之奶奶不好意思,委托我送的”。
看着身后渐行渐远害羞不已的老刘伯,走远一段的安柏刚想发问,身旁的冰蕙握住她的手。
“安柏,你知道吗?我见到这对老情人的时候都在想,如果我和姐姐都没有急着在轻策庄让归海左拥右抱,而是有点耐心,等到去璃月港安顿下来再行夫妻之事…真羡慕他们,不去追求不该属于自己的幻影,希望没有变成绝望。“
冰蕙玩笑般用手驱赶着空气中不存在的苍蝇,“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到了这时,安柏才把自交接后冰蕙的一些细节重新映入脑海:采摘风车菊等野生花卉,她不忘留些根茎或种子;捕捉河中湖中的鱼,她不会抓没长开的小鱼;野外生火她掌勺,第一个让她拿到餐具与食物,最后一个走收拾行李,从不跟安柏抢着吃菜,安柏总能吃喜欢吃的食物管饱…
即便号称“杀死“了”过去“的自我,即便始终用冰山脸表现出”现在“需要的面容仪态,即便从围着心上人转的小女人成了神挡杀神的”压路机“…
安柏看得出来,冰蕙根子上还是过去那个冰蕙,区别是把原先直接表现出来的情感锁进了漏洞百出的柜子,让一层冰霜不仅罩在她爱不释手的古筝上。
“那边就是璃月港。如果我们要尽快见到你爷爷,陆路从这个石阶往南还得走一个很长的下坡,那太慢了。我们找个稍微高一点的地方,用风之翼飞到城门会快很多。“
冰蕙可能是因为面子上抹不开,才死心塌地跟着明显和她不是一类人的“女士“吧,安柏心想,顺带眺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繁华大城璃月港。一对风之翼很快出现在空中,正午的阳光照得海面波光粼粼。
宏大的璃月港北门牌坊与长木桥离她们越来越近。与此同时,另一边,“公子“的行动已然有条不紊开始了”前奏“,某位不知名的女性旅行者也即将于当日登上”天权“之所群玉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