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爱祥】丰川祥子和千早爱音不需要做梦,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 Mygo同人短篇集

【观前提醒】
①总之更了,我这辈子都要被爱祥缠上直到明年一月了(好短的一辈子)
②魅魔和别的坑……魅魔这周或者下周、会、会更的……

———总之这是剪切线——

——万里的晴空突然染上了一层阴霾。

没有任何征兆、无声无息……以某朵乌云悄悄地遮天蔽日作为信号,原本令人难耐的烈日就这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阴沉沉的、让人提不起劲的一抹灰色。

三角初华呆呆地注视着这样的天空:她想,她大概、可能、应该……确实是疯了。

因为疯了,所以才会看到【那样的光景】;

因为疯了,所以才会对丰川祥子说出【那样的话】;

……因为疯了,所以、才会【喜欢上丰川祥子】。

喜欢么?

商场的玻璃墙,隐约映出了金发少女的脸庞:伟大的、完美无瑕的、无愧“偶像”之名的这张脸,如今就像是被剥去了名为“微笑”的面具一般,变得跟外面的天空一样毫无生气。

——她喜欢祥子么?

少女心想,她大概是喜欢丰川祥子的。

这份情感,除了“喜欢”以外没有任何别的词语能够定义——它就是那么的模糊、却又那么的清晰:三角初华知道自己喜欢丰川祥子,却一直搞不清楚这份喜欢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情愫将她推向那道月光。

友爱?恋慕?还是某种近乎亲情的依存?

三角初华无法看清自己的倒影。

她只知道,幼时的憧憬、以及那段无法忘却的美好记忆,是推动着她从遥远的小岛来到东京的最大动力:她想起了那个回不去的夏日,想起了那只独角戏,想起了蓝发双马尾女孩头顶的遮阳帽,想起了……想起了……

“……。”

她想起了那个短信——金发少女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她想起了那个电话——曾经以为是遥不可及、虽然闪耀却又不可触碰的月光,带着哭腔地说出“让我忘掉一切”的那个电话。

——我的小祥,需要我。

她想,无论丰川祥子需要她做什么,她什么都愿意做的。

哪怕是要她在Sumimi和Ave Mujica之间两头奔波、哪怕是要她成为一张“被利用的底牌”——只要丰川祥子开口说出“我需要初华”这句话,三角初华就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初华试着回忆,却发现自己的回忆已经被那抹蓝色彻底占据:她有点想不起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她只能想起来丰川祥子的一颦一笑、想起与丰川祥子久别重逢时的那份欣喜——她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与那位白月光般皎洁的大小姐躺在草地上,仰望着璀璨的星空、那夏日大三角……

一幕幕的光景,不讲道理地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闪现、闪现……直到,她想起了那个吻。

——丰川祥子,和千早爱音的那个吻。

“……。”

紧抓着护栏的手,或许是因为用力过猛、手背上隐约能看到青筋般的纹路。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金发的少女微微张了张嘴、松开了手。

“……哈。”

然后,她笑了。

笑得很苦涩、很艰难,完全不像是一位当红偶像应该展露的表情——这就跟她刚刚和丰川祥子通话时所发出的笑声,一模一样。

眼睛酸酸的,鼻子也是……胸口有种被看不见的手紧紧揪住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

为什么呢。

是因为喜欢的人、【被夺走】了么?

不。

少女闭上了眼睛——

【“拜托了,初华……让我、忘掉一切。”】

【“——约会什么的,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

少女睁开了眼睛。

朋友、关系。

……三角初华和丰川祥子,是朋友关系么?

也许,不是吧。

【“——祥子,普通的朋友关系、应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Kiss)吧?”】

自己并没有被当作朋友看待,而是“应当提防、保密的对象”。

在理解了这一点的瞬间,三角初华突然觉得很多事情都能说得通了。

【“——我,原来并没有被祥子信任着么?”】

——不被信任、也不被需要。

三角初华的眼中只有丰川祥子一人,但她能看到的,却始终只有丰川祥子的背影:戴着遮阳帽的蓝发女孩、那面朝着她展露的灿烂笑容,似乎只能存在于回忆之中。

丰川祥子的眼里没有她。

丰川祥子的吻,也永远不可能属于她。

在她还为了类似“成功邀请小祥一起团建”这种小事而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又向前迈出了一步的时候,一切其实都已经结束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丰川祥子有了别的依靠。

没有任何的竞争,也没有任何的对立,从最初的最初,她三角初华就没有踏上过赛道。

“……原来如此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想要被小祥依赖、想要被小祥需要——然而,为他人带来梦想与希望的偶像,似乎无法实现自己的心愿。

她突然有点想不通,自己的【存在意义】为何。

……名为“三角初华”的角色,在失去了“丰川祥子”之后,到底还能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三角初华本人发现,自己好像无法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玻璃倒影中的自己,看着自己脸上那扭曲的笑容——那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似的“笑容”。

她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她失去了丰川祥子。

……不对。

“小祥……”

她从来没有【拥有过】丰川祥子;丰川祥子,也不是她的【所有物】。

所以,这不是“失去”——而是她三角初华,就在刚刚、亲手葬送了所有的可能性:

【“——祥子,平时总是很忙的样子,我们都很担心你会太辛苦呢。”】

故意没有用更加亲昵的称呼、而是直呼名字——隔着不存在的电话线,就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障壁一样,将人心与人心分割开来。

三角初华,藏起了自己的本心。

【“不过,太好了……那个女孩子——千早同学是个好孩子,还是小灯的朋友。有她陪着祥子,我也就放心了呢。”】

少女将那即将发狂的晦暗内心、死死地按住……作为代价,她也失去了平时的那份温柔与察言观色的能力。

【“……为什么、初华会……?”】

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捕捉到电话的另一头、蓝发少女声音中的那份颤抖与恐惧……

【“真好呢,谈恋爱什么的……啊,祥子不用担心哦,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啦——”】

……也没能意识到,自己强装温柔的话语之中正在不自觉地渗入剧毒:

【“——虽然祥子和千早同学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目光嘛。”】

啊啊,多么体贴的【好友】。

不会说出“明明是我先来的”这种麻烦的台词、也不会干些妨碍别人的坏事——

【“总而言之,你们要加油哦——祝你们幸福~”】

——大大方方地献上祝福、像往常一样继续守在丰川祥子的身边,哪怕对方的眼中并没有自己也无妨。

这样的【好友】,多么的完美啊。

“……哈。”

多么的完美啊——在电话线被剪断之前,三角初华真的是这样想的。

当然,手机和手机之间是不存在电话线的,毕竟又不是她老家的那台座机电话。即便如此,在丰川祥子挂断电话的瞬间,少女突然就清醒了。

——自己、搞砸了。

无形的剪刀剪断的并不是什么电话线,而是她们之间的“关系”。

在名为秘密的窗户纸被捅破的瞬间,很多事情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太迟了呢。”

而当三角初华终于找回理性、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她看向外面的天空,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阴霾。

没有星星、也不可能有星星——毕竟,现在还是大白天。

……但三角初华却觉得,自己大概再也看不到那一天的夏日大三角了。

——【距离大雨落下,还有21分钟】——

…………………………………………

——长崎素世对“命运”这个词语非常敏感。

她相信着所谓“命运的相遇”,却也曾经因为“命运的共同体”而受伤——直到现在,她仍拒绝着人们口中的“命运的离别”。

“哈啊……哈啊……”

……但是,跟以前不一样的是,至少、现在的她从某人那里学会了“追逐”。

不再是呆呆地站在舞台上,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消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梦落下帷幕——虽然还没到“跟命运做抗争”这种夸张的、稍微有点中二病的程度,但现在的长崎素世确实已经能够鼓起勇气、在第一时间追上那所谓的“命运”。

“……啧。”

——然后,她跟丢了。

过于杂鱼的体力让长崎素世属实不太擅长追逐战这种田径项目,“命运的相遇”让她再次遇见那抹蓝色,但“命运的离别”终究还是让她失去了那两人的踪迹:怎么回事,那两人是什么马拉松选手么!?

映入眼帘的只有来来往往的人群,站在商场门口的亚麻色长发少女、气喘吁吁地抹了抹额间的汗水。

“……算了。”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长崎素世化身长椅素世、直接开摆:她只觉得自己体内那许久没怎么全力运转过的引擎近乎报废,从小腿到后腰都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如果不好好做做拉伸的话,估计今晚和明天会酸痛得厉害……以后还是少窝在家里、多出来运动一下好了。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琐事的时候。

长崎素世揉了揉眉间,感受着内心那杂乱不堪的情绪波动:她甚至不太清楚应该从哪里开始理顺比较合适。

——为什么小祥会在这里?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巧合。

——为什么小祥会拉着爱音逃走?

……因为她们认识?

——但是,爱音不是说过、她跟小祥并不相熟么?

……是谎言?

不,满口谎话又表里不一的人,可不是千早爱音。

……也许是跟自己的情况差不多,在那之后,爱音突然跟小祥拉近了距离也说不定……?

——但是,为什么呢?

……毕竟是爱音?

“……?”

不对劲。

——前略,跟千早爱音一样,长崎素世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孩子。

她开始回忆印象中的“丰川祥子”,回忆着她的美好、也回忆着她的冷漠。

【“——你这个人,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呢。”】

“……。”

总觉得,心脏被刺痛了一下。

少女轻吁一口气、摇了摇头,将那份冰冷的记忆甩出脑海。

——丰川祥子拒绝着长崎素世。

这是客观上的事实,虽然不太好评断这份拒绝当中“讨厌”的部分占比有多少,但长崎素世自己非常清楚,现在的祥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祥了:她的身上,早已长满了名为“拒绝”的刺。

曾经抬头仰望的月光,其背后的暗面到底还隐藏着怎样的阴影呢?

长崎素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只知道,那样的丰川祥子、拉着千早爱音的手……一起逃走了。

……?为什么?

如果是因为讨厌、或者说是拒绝着长崎素世,那么丰川祥子的逃走确实是合理的,长崎素世对此无话可说。

——但是,为什么小祥会带着爱音一起逃跑呢?

不如说,归根究底,为什么千早爱音和丰川祥子会同时出现在台场呢?这真的是可以用单纯的一句“毕竟是爱音”就能解释清楚的问题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长崎素世突然想起了这句话,眨了眨眼:

“……等一下。”

【“诶,S、Soyorin怎么知道还有人跟我一起……”】

——粉发少女刚刚那份不自然的窘迫,浮出脑海。

不自然的窘迫、拘谨……

【“我确实在等朋友没错……她去接电话了来着。”】

……如果这个朋友指的就是小祥的话,那么,爱音和小祥就不是偶遇,而是打从一开始就“约出来一起逛街”——这样的关系么?

……现在的丰川祥子,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么?也会愿意跟“新认识的朋友一起在周末出门逛街”么?

长崎素世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脑海里关于那道白月光的印象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所谓细节决定成败,长崎素世虽然有点容易钻牛角尖,但她也确实是个擅长抠细节的女孩子:惊世智慧开始高速运转,少女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如果说“丰川祥子”的身影正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模糊、消去,那么“千早爱音”的身影就正好相反,是越来越清晰、明显的那一个——也就是说,这位粉毛笨蛋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素世想起了这阵子她观察到的各种“异常”,就像是某种推理游戏一样,她试着将所有的蛛丝马迹全都拿出来、铺在脑海里:

最近的千早爱音、经常走神,还比以前更喜欢傻笑;

最近的千早爱音、不知为何进步神速,甚至学会了很多乐理乃至作曲知识;

最近的千早爱音、喜欢上了Ave Mujica;

——今天的千早爱音,和丰川祥子在一起。

惊世智慧的小马达转得飞快,蓝色的双瞳闪过了光芒:长崎素世,好像想到了什么。

还差最后一步。

将这些线索、这些关键字拼凑在一起的【原点】,这一切“事出反常”的【根源】——

“……啊。”

——梦。

不,说的不是什么名为Crychic的梦这种东西,而是……大概两个月以前的某个下午,千早爱音找自己聊过的那个梦:千早爱音梦到自己跟隔壁班的、不太熟的同学接吻……

……“不太熟”、“隔壁班”……

“……?”

她又想起了那天Ave Mujica的演出结束后、二人的对话:

【“——这么说来,你最近还有在做那些下头的梦么?”】

【“——为什么突然会提到这个!?”】

哪怕当时是大晚上,借着路灯,素世还是能隐约窥见千早爱音脸颊上的红晕——仔细想想,平时这位吉他手发呆、傻笑的时候,脸上的红晕好像也差不多是这样。

如果把这些线索全部串联到一起的话——

“……嗯、嗯?”

——嗯嗯嗯?

长崎素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锤子敲了一下似的、有点发昏。

——什、什么东西,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跟在法庭上唐突出示律师徽章的新人律师有区别么!?

打住打住,重来重来……少女将脑海里绘制出来的线索图全部涂掉、将那一根根串连起来的线条全部剪断——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脑袋里只剩一团浆糊了。

“……哈啊。”

算了。

长崎素世觉得,自己偶尔也要重拾一下自己的老手艺。

虽然论追逐战,她大概永远不会是某个粉毛的对手,但是——

“……。”

——素世熟练地点开LINE、打开了千早爱音的私聊窗口。

“……我也变了呢。”

指尖敲打着屏幕的同时,亚麻色长发的少女也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她曾经预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她能再一次跟丰川祥子坐下来好好聊聊的话,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也许是飞鸟山公园之役对她的伤害太深,每一次的回忆、每一次的脑内预演,长崎素世都只能看到满脸窘迫、跪倒在地的自己。

【“——你这个人,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呢。”】

……但是,真到了与丰川祥子偶遇的时候,长崎素世却发现自己意外地冷静。

是因为,自己已经走出过去的束缚了么?

不。

长崎素世摇了摇头,尽管心中思绪纷飞,她指尖的动作倒是一刻也没有停歇。

【“……我或许这辈子,都忘不了Crychic。”】

这句话绝非谎言,但现在的长崎素世,也绝非“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

至少,比起“自己的事情”,现在的她其实更在意乐队里的某位粉毛笨蛋跟丰川祥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大概就是,长崎素世这个人最大的转变了吧。

经历过伤痛,自然会变得成熟。

“……啊。”

回过神来时,聊天窗口已经被长崎素世的讯息所填满:

【爱音,发生什么事了?】

【你刚刚说的朋友就是小祥吗?】

【她现在还好么?】

【你们去哪儿了?】

【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详细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嘛?】

“……。”

看着自己下意识地发出去的文字,长崎素世痛苦地捂住了脸:到头来,她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转变,这难道算是什么肌肉记忆么……?

“……唉。”

亚麻色长发的少女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商场玻璃墙外的阴霾。

思索片刻后,她的指尖再次跃动: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然后,她又补上了一句:

【还有,好像快要下雨了,你们带伞了么?】

……呵。

长崎素世自嘲似地笑了笑,放下了手机。

讯息无人回应,不如说,就连“已读”的标记都没有。

算了。

少女抬起头来,商场的灯光有些令人目眩、跟外面那逐渐被阴霾彻底侵蚀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多愁善感的少女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了那一个个孤独寂寞的夜晚、想起了那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的私信轰炸——想起了在每一个孤独寂寞的夜晚盯着那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私信、眼神空洞的自己。

再次低头,手机屏幕里依旧没有出现“已读”的字样。

……但是。

“那个笨蛋,应该能处理好的吧。”

——不知为何,长崎素世对于千早爱音有一种奇妙的信任感。

明明不喜欢那个烦人的粉毛笨蛋,但长崎素世也很难说出自己“讨厌千早爱音”。

……为什么呢。

【“我不会退出乐队的——所以,Soyorin也不要退出哦!”】

——大概是因为她们是那什么“不脱退同盟”的盟友关系吧。

“那是什么啊,真无聊。”

就像是爱音本人就在眼前似地、长崎素世撇了撇嘴,轻声吐槽道。

然后,她关掉手机屏幕、站起身来:

“——加油哦,我的盟友。”

坦然、释然。

少女的胸前没有任何的酸楚与刺痛,她只是长吁了一口气——

“啊好痛。”

——然后发现自己的小腿,已经开始酸痛起来了。

……要不要顺便去办一张健身房的会员卡呢?

不擅长运动的长崎素世小姐,如是想道。

——【距离大雨落下,还有12分钟】——

……………………………………

……关于【千早爱音是个怎样的人】这个问题,认识她的人或许会给出许多不同的答案。

“爱音同学?嗯……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呢!我们都很喜欢她哦!”

——她的同班同学,大概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啊~你是说小爱亲么~那孩子很活泼呢,上次赏花会的时候,育美和大家都跟她玩得很开心呢!”

——某个会破坏世界观的乐队里的成员,大概会给出这样回答。

“啊……小爱……我、我觉得,小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是、是她带着我——不,是跟我一起,在迷茫中前行……我们约好了要组一辈子……不,是【一定】会组一辈子的乐队……因为……(以下略)”

——千早爱音所在乐队的主唱,大概会这样(省略了约莫两千字)的回答。

“越来越有趣的女孩子,还会请我吃抹茶芭菲和煎饼糖,喜欢。”

——会说话的猫绝对会这样回答。

“啊啦,虽然感觉会是个好孩子,但明明上一秒还在跟蓝发双马尾的小姑娘亲亲抱抱、下一秒就趁着人家离席就跑去跟另一个亚麻色长发身材还很好的女孩子眉来眼去,感觉会教坏我家女儿呢……”

——不是,你谁啊?

总而言、言而总之,千早爱音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尽管她绝非完美无缺的圣人,但她那些可爱的缺点放在她的交际圈当中可以说是顶级的人畜无害了——然而。

“千早爱音?”

已经换回便服的椎名立希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看向了自己的友人:

“海铃,你打听她的事情干嘛?”

“不是说了么,受人所托——不需要太在意,你只需要说说你对那个女孩子的印象就行了。”

“……好可疑啊,那家伙不会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犯了什么事吧?”

“原来如此。”

八幡海铃在笔记簿上记下了“给人一种容易犯事的印象”这一条。

“等一下,你别瞎记啊——我想想。”

将嚷嚷着“我要吃抹茶巴菲——”的白猫从自己身上推开,Mygo!!!!!乐队的鼓手坐直了身子、摸了摸下巴。

关于【千早爱音是个怎样的人】这个问题,认识她的人或许会给出许多不同的答案。但如果要问这个人的话——

“她很擅长跑步。”

——椎名立希,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

八幡海铃眨了眨眼,平时没什么变化的表情少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

“……这位千早同学,是田径部的?”

“不,怎么说呢——咳,是我的说法不太对。”

黑发的少女从白猫手里躲回了自己刚买的乌龙茶,单手拧开瓶盖。旁边的要乐奈看得眼都直了——吓直的。

“应该说,她很擅长【追人】才对。”

“?”

八幡海铃不知道的是,椎名立希,确实没说错。

“哈啊……哈啊……”

“…祥祥……”

——就比如现在,她就完美地追上了丰川祥子的脚步、没有被拉开哪怕半个身位。

断断续续、停停走走……就像是在逃离着什么千早爱音看不见的怪物一般,丰川祥子盲目地奔跑着、逃窜着,漫无目的、犹如一个因为迷失道路而陷入恐慌的小女孩。

这样的“逃跑”持续了二十多分钟,虽然爱音感觉还好,但拉着她奔跑的祥子却是终于透支了体力:她逐渐放缓了步伐,最后再也无法迈出下一步、在海边停了下来。

而千早爱音,依旧在她的身边。

“……祥祥,你还好么?”

阴沉的天空让爱音想起了某个当地料理非常糟糕的异国他乡,而眼前的丰川祥子则让她想起了那天的梦——尽管阴沉的天空尚未落下雨点,但那像是瓷娃娃一般易碎的蓝发少女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喜欢这样。

“……呜。”

轻声的呜咽,有点像是某种柔弱的小动物受到重击时所发出的悲鸣。

丰川祥子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蹲下身子、蜷缩成一团——她将脸埋进膝盖,无言地颤抖着、无声地抽泣着……

“……等、等等!祥祥,像刚刚那样跑完之后就这么蹲下来是很危险的啦!”

“……。”

……在爱音的搀扶下,失去力气的少女好不容易才慢慢走到石凳旁边、理顺了呼吸之后,无力地瘫坐了下来。

海风,好冷。

爱音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明明刚刚还是烈日当空、热到不行的天气,现在却开始让人感到发冷——这样的转变,简直就像是什么神明的警告一样。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让接电话前还笑容满面的丰川祥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侦探爱音愁眉苦脸地开始认真办案:难道说是因为Soyorin?自己发消息发晚了,导致祥祥被迫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跟Soyorin见面……

不对。

长崎素世到底只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又不是什么恐怖变态杀人犯、怎么可能把祥子吓成这样呢?

更何况,考虑到刚刚的丰川祥子是从背后接近她们的,哪怕没有看到爱音发过去的讯息,祥子又不是近视眼,怎么可能认不出来素世的背影呢?

……也就是说,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打完电话后的丰川祥子满脑子只想着拉着爱音一起逃跑……?

——那这个所谓的“某种原因”,只能是那个跟三角初华的通话了啊!

“……那个,祥祥……”

果然还是要开口问问吧。

千早爱音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不懂就问:她还是秉持着自己一贯的行事作风,拒绝谜语人、拒绝误会、拒绝任何可能因为误会与拖延问题所导致的矛盾恶化。

然而。

“……爱音,不要问。”

“……!”

——丰川祥子,拒绝了她。

并不是拒绝了“千早爱音”这个人,而是再一次、又一次、一如既往地拒绝了来自千早爱音的提问——以及一问一答之后必然会有的、“来自千早爱音的帮助”。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大海的方向,然后轻声说道:

“……借你胸口用一下。”

“……嗯、嗯,请随意……?”

丰川祥子并没有等到爱音把话说完,就将脸埋在了爱音的胸前。

爱音没有拒绝她、也不可能拒绝她。粉发的少女只是温柔地将脆弱的人偶搂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后背。

——数秒后,祥子主动推开了爱音。

“……抱歉,感觉不太舒服。”

“啊这。”

“……说的是姿势。”

毕竟是并肩而坐的姿势,想要把脑袋埋进对方怀里,祥子的腰确实会扭得有点难受——

“还有,爱音出了好多汗。”

“……毕竟刚刚跑了那么久呢。”

——明明祥祥也满身是汗。

千早爱音苦笑着,倒也没有真的这样调侃她的恋人。她只是翻了翻包包、掏出了纸巾——

“我没哭。”

“……我是拿来给祥祥擦汗的啦!”

“……。”

蓝发双马尾的少女,别过脸去。

——脆弱,易碎。

这样的文字就像是某种标签一样漂浮在丰川祥子的身边,让人下意识地不敢触碰这样的“易碎品”。

粉发的少女陷入了微妙的纠结:她不喜欢看到她的祥祥露出这样的表情,但她也确实跟她的祥祥约法三章、不可轻易越界——

“……抱歉,祥祥。”

——这样做,对吗?

千早爱音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种比较、抉择,正如她不喜欢将别人放在自己心中的天秤上衡量。

所以,她决定在这个时候任性一把:那个总会保持合适的距离、很有“分寸感”的千早爱音,准备越界了。

“……肩膀,可以借给祥祥哦?”

“……谢谢。”

丰川祥子并没有防备这样的起手式,也许是失去了这样做的余力、也或许是单纯地想要依赖一下自己的恋人——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好好依赖个够吧。

这样想着的爱音,开口问道:

“就算祥祥不回答也没关系,但我还是想要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没有回答。

蓝发的少女只是将脑袋靠在爱音的肩上,呆滞地注视着前方的大海。

——就像是,坏掉的人偶一样。

粉发的少女抿了抿嘴唇,强行无视了胸口处的阵阵钝痛:她也学着祥子那样看着前方的大海、看着远方的彩虹大桥,不忍心去看恋人的表情。

“Soyorin,之前也去看了Ave Mujica的演出——她已经认出祥祥和小睦了哦。”

这绝对不是应该在这个时间点、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跟这个状态下的丰川祥子说的事情。

但千早爱音还是投下了这一剂猛药,作为结果……

“……。”

……丰川祥子,没有任何反应。

是早已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一天、还是单纯地没有把这件事当一回事呢?

大侦探爱尔摩斯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现在的丰川祥子面对的问题,比起Oblivionis的身份暴露还要严峻许多。

……也意味着,现在的丰川祥子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崩溃,也跟长崎素世没有什么关系。

这大概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坏消息是从刚刚开始她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个不停,感觉重量在持续增加。

但此时此刻的她也没有余力处理Soyorin那边的事情了,迫在眉睫的难题,是丰川祥子。

“……是初华小姐那边,出了什么事嘛?”

灰银色的双瞳悄悄瞄向了身边的恋人——

“……爱音,变得不懂事了呢。”

——说中了。

“所以我才会先道歉嘛。”

“……。”

沉默。

千早爱音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任由这份沉默继续蔓延、任由海风吹得她有些发凉——她下意识地凑近了自己的恋人,握住了对方的手。

这一次,丰川祥子没有拒绝。

……沉默、沉默,然后是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千早爱音并没有着急:她说过,她会相信祥祥的——

“……抱歉,刚刚是我失态了。”

——而正如她所相信着的那样,她的祥祥、也确实很坚强。

原本那脆弱的、带着哭腔的嗓音,姑且算是稳定了下来。丰川祥子停顿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初华……看到我们了。”

“哎?”

“她也在台场。”

“……啊。”

粉发的少女想到了她的偶像今天在拍外景广告的事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闭上了嘴。

——所谓的“看到我们了”,指的是什么呢?

她的心里出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想,而非常遗憾的是,每次千早爱音有这种“不祥预感”的时候,这个预感往往会成真、或是已经成真。

“……她看到了我们约会、看到了我们接吻。”

“啊——”

——这一天还是来了。

哪怕不是今天,也会是未来的某一天:爱音心想,以她和她的祥祥那极其糟糕的自控能力,在熟人面前暴露关系也只是短时间问题而已。

……问题是,【只是这种程度】的暴露,真的会让祥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么?

应该,还有下文。

比如说,三角初华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还说了些什么……?

侦探爱音陷入了迷茫:她只是大概从祥子的嘴里听说过初华和祥子之间的亲友关系,记得当时的自己还因为说了句“呜哇~好羡慕祥祥~能跟初华小姐当幼驯染——”什么的、被生气的吃醋小章鱼锤了两下。

……理论上来说,如果真要挑一个人率先知晓二人交往的秘密,这样的【亲友】难道不该是最好的选择么?

——不。

千早爱音很快就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将心比心,换做是她,她其实也不想让高松灯那么早知道二人的恋爱关系,不是么?

难道说,祥祥跟先前的自己一样、正在被那股背德感所折磨……?

——不,也不对。

爱音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掰开祥子握紧的拳头、再跟她十指紧扣。

……祥祥的手,好凉。

跟自己完全不一样——没错,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丰川祥子,不是千早爱音。

所以,丰川祥子的烦恼,也不可能这么简简单单地用“将心比心”就能轻易共情。

跟阴沉的天空一个颜色、却又依旧闪亮的灰瞳,再次望向大海——

大海,岛屿,梦。

——梦中的【房子】。

灰银色的双瞳,猛地缩了缩。

粉发的少女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大概是跟某只小企鹅混得久了,她的直觉也变得更加敏锐了。

隐隐约约地,她好像摸到了谜底的小尾巴……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把即将坠入深渊的丰川祥子、一把揪出来。

“怎么了,爱音。”

许久的沉默后,率先按捺不住的反而是祥子这一边:

“……我还以为你会说些什么呢。”

“祥祥觉得我会说些什么呢?”

“……比如说,正论?”

——前略,关于【千早爱音是个怎样的人】这个问题,认识她的人或许会给出许多不同的答案。

“千早同学么……嗯,是个好学生呢。”

——她的任教老师们,大概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虽然从能力上来说很希望她能加入学生会,但是私生活方面……呃,嗯……不不不,有些事情我不能乱说啦!别、别问了!”

——知道得有点太多的羽丘现任学生会长兼咖啡店店长,大概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那家伙,认真起来的时候特别难对付”

——Mygo!!!!!乐队的贝斯手小姐,大概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总觉得,大姐姐的吻技会很高超呢,我长大以后也要成为大姐姐那样的人!”

——不是,你又是谁啊。

“简单来说,这位千早同学……风评意外地欠佳呢。”

而从椎名立希这边采访到第一手消息的八幡海铃,则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倒也不能这么说。”

——然后被采访源本人径直反驳了。

“?”

“……咳,怎么说呢。”

RiNG外的天空乌云密布,黑发的鼓手看向窗外、轻声说道:

“那家伙虽然有点烦人,但说实话……没有她的话,很多事情都不可能顺利完成。”

“原来如此,又是出乎意料的高评价呢。”

“才没有高评价,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Rikki,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关我什么事……喂,野猫,你别乱跑,给我回来……哈啊。”

看着白色的身影以人类七倍的速度消失在了门口、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椎名立希臭着一张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的乐队也意外地很辛苦呢。”

“海铃,别露出这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我其实很羡慕你哦。”

“哈?”

“……还是说回千早同学吧。”

——千早爱音、千早爱音。

椎名立希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说道:

“真要我说的话……那家伙,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呆头呆脑、大大咧咧的样子,但认真起来的话——”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认真斟酌着用词。

“认真起来的话?”

“……认真起来的话,能说出让人无法反驳的正论呢。”

“原来如此。”

——【正论】。

正确的理论、理论上永远正确的话语、稍微有点道德水平的人都无法反驳的真理——不再嬉皮笑脸的千早爱音,往往能用她自己的方式说出无懈可击的正论。

至少椎名立希是这样想的、也确实亲身体验过这份正论的威力就跟那家伙的追逐战水平一样吓人。

无独有偶,此时此刻的丰川祥子也是这么想的:

“……不说些什么吗,跟往常的爱音一样、对我说些什么?”

不知道谁曾经说过,平时嘻嘻哈哈的角色一旦认真起来、说些什么正经大道理的时候,往往会展现出惊人的魅力。

丰川祥子在等,等待千早爱音又一次上演这样的戏码——然而。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哦。”

——这一次,椎名立希错了,丰川祥子也错了。

“哎?”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琥珀金的双瞳那原本涣散的目光重新变得集中,锁向了突然起身、站到她身前的粉发少女:

“……爱音?”

远在RiNG的椎名立希不知道一件事;而近在爱音身前的丰川祥子也忽略了一件事情。

“正论什么的,太夸张了啦……嘛,如果是面对什么三十多岁还要在便利店门口酗酒闹事的失业大叔的话,我姑且还能仗着自己是女高中生的身份说点什么。”

但是呢——千早爱音露出了笑容、也露出了她那可爱的小虎牙:

“面对祥祥的话,我可什么都说不出来呢。”

“……这算什么,你是在戏弄我么?”

“不,这是邀请哦。”

或者说,这是某种回旋镖。

“祥祥有着自己的烦恼,也有着需要自己独自去寻找的答案——但是呢。”

粉发的少女宛如骑士一般、在蓝发的公主面前单膝跪地:

“——比起正论、比起说些什么‘普通而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更想告诉祥祥的是:哪怕不能陪着祥祥做正确的事情,我也会陪着祥祥一起……不,是【一辈子】犯错哦?”

“——。”

海浪冲刷着海岸的声音,消失了。

千早爱音朝着丰川祥子伸出了手;丰川祥子呆呆地看向了对方的手。

——这算什么。

“……真是、莫名其妙。”

——简直就像是什么舞台剧的演出一样。

“爱音……一点也不懂事、一点也不……完全、不懂事……”

——真是夸张的台词呢,一辈子什么的。

但是。

——好喜欢。

“祥祥,来跳舞吧?”

嘀嗒。

水滴落下。

“……我可不太擅长跳舞哦。”

嘀嗒。

“没关系,我也不擅长、不是么?”

嘀嗒。

哪怕是不擅长,也是一起不擅长;哪怕会犯错,也是一起犯错——所以。

——嘀嗒、嘀嗒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黑与白的背景,被点上了极其显眼的粉与蓝——丰川祥子这才想起来,她眼前的粉红、早已染上了属于她的蓝色:正如她的灵魂,也已经染上了名为“千早爱音”的痕迹一般。

任何的隐瞒,任何的“独自承担”,突然都变得无比滑稽。

……于是,她选择了握住对方的邀请、任由画布上的粉与蓝混在一起。

嘀嗒——

“真要下雨了啊……喂,野猫!赶紧滚回来啦!别感冒了!”

——黑发的鼓手气冲冲地冲出门外、把白发的吉他手揪着领子带了回来;贝斯手在后面注视着一人一猫……呸,是二人的互动,又看了看自己记下的笔记,随后拿起了手机。

嘀嗒——

“……。”

——金发的少女压低着鸭舌帽的帽檐,背对着窗外的天空、不发一言。

嘀嗒、嘀嗒、嘀嗒——

“……。”

——亚麻色长发的少女仰望着墙上的电影海报、看着海报上欢笑着的乐队少女们,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嘀嗒、嗒、嗒、嗒——

“……两个小鬼头不见了,初子也不见了,喵梦亲难道真的被讨厌了?”

——紫色短发的女性左手提着被某人落下的金鱼水袋、看了眼右手握着的“大凶”签,一脸苦闷。

哗啦——

“……。”

——浅绿发的少女放下了手中的吉他,看向了刚刚发出提示音的手机。

————哗啦啦————

“啊,妈妈,外面下雨了!”

“啊啦,真的诶——”

——雨,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