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曼斯克的伤痕
冬月的摩尔曼斯克郊外,天刚蒙蒙亮, 连绵的战火使得这片大地破败不堪, 炮弹掀翻的冻土上爬满了无数条积满污雪的沟壑,连绵数公里, 已成为摩尔曼斯克的伤疤.
距离基辅落难已经过去了一整年, 而身为指挥官的上尉也苦苦寻找了一整年.从塞瓦斯托波尔被摧毁的港口到基辅市的收容站.从武装部的红军复原人员名单到纳粹战俘营的情报.从基辅市的教堂…说到教堂,一年前他的挚爱在这里落难,这间教堂里的人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侮辱,一年后,二次卫国战争爆发,德国悍然入侵了苏联.而他也从一名海军指挥官变成了一位游击队领袖, 现在他又一次来到了那个教堂前, 新仇旧恨一起报.
苍白的高空之上,寒风清凌地俯冲下来鞭笞着大地与其上挣扎而活的生灵,它毫无感情,不懂仁慈,残酷的现实。而总有一些天选之子在一轮轮的淘汰中进化出了驾御苦难的能力。雪鸮正盯着远处断断续续的人群, 它知道那不是它想要的猎物, 但还是要倍加留心, 那些如同沙砾一样稀疏移动的人们, 是这颗星球上最危险的生物, 雪鸮扇了扇翅膀, 不情愿地在空中拐了个弯, 虽然这个动作很可能导致它今天又要饿肚子了, 但总比丢了小命要好得多.
瓦西里眼看鸟儿飞出了视野范围, 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乐子, 看鸟, 这只白色的雪鸮一直在东北方的高空翱翔, 陪伴着他度过了一个小时的行军路. 不过即使鸟儿还在他也没有心情继续发呆了, 他习惯性地集中精神,因为目的地到了.。这片曾经安静祥和的土地上依旧住着无力搬家的人们, 战争, 战争摧毁了这里的所有, 曾经令人自豪的一切,黑土地,优质小麦,明斯克产的拖拉机. 以及这个模范农场, 在这个冬天之后都不复存在. 仅剩下近乎废弃的村庄, 以及半栋散发着旧日余晖的教堂, 铁锌制成的十字架反射冬日暗淡的光, 无力地将来自太阳的温暖普渡给众人.
他们排的任务就是侦察这里, 他知道自己所在的营虽然逃过了一劫,但此刻仍然十分脆弱,在它恢复组织度之前必须倍加小心,以至于连这样一个破败的村庄都不能放过。但愿不要惊扰到这里的百姓,他看向排长。
年轻的排长蹲在教堂门前,仔细地观察着什么。
排长盯着地上的脚印,他是在训练期还未缩水的时候入的役,受过完整的步兵训练,其中就包括侦察与反侦察,以及一定的人物侧写。
\”制式军靴, 有两名敌人, 从鞋底尺码来看一高一矮. 解除保险.\”
\”开火时都注意点,可能有平民\”
\”门锁上了, 瓦西里破门.\”
话音刚落, 这名高大威猛的高加索汉子后退几步飞身一脚破门而入. 幽暗的房间内空无一人, 七扭八歪的桌椅上蒙了一层灰.地上一排湿漉漉的鞋印径直通向宣讲台,排长拿着枪慢步来到宣讲台前观察四周,后面曾经熠熠生辉的十字架不知已蒙尘多久, 在耶稣受难的阴影里, 他看到了一个通向地下的方形入口, 以及从中传来的慌乱脚步声。他示意队员们藏好,自己则潜伏在十字架的阴影中.
教堂中一个教徒见状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问你,北面那镇子里有多少德国兵”上尉把枪口抵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才是他想问的问题。
\”那里只有一个排的步兵加上一个连的地方卫队.那一个排的德国人驻在车站和镇政府里, 巡逻的只有卫队,我就知道这么多了!长官,绕我一命吧.\”说罢面前这人竟啜泣了起来.
上尉思考了一下, 确实没有情报表明这个镇子里有大量的德国人, 这里虽然是一个转运枢纽, 但奈何距离任何大城镇都有着不小的距离, 这座城市本质上是个方便农场处理, 集运农产品的临时的公能型小镇. 看来这家伙也就知道这么多,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教徒目送上尉直到他不得不扭动肥硕的身躯转向地窖, 这一群人个个孔武有力不比德国兵
\”你! 瞎寻思什么呢\”
面前一尺远一张大花脸正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盯着他. 肥硕的身躯一激灵逗地房间内的人嗤笑起来.
\”我也有几个问题你\”
\”你们这群人, 打着宗教的旗号在这镇子里搞什么?\”
他的心理防线早已被击溃不等队员审问便将自己直到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般吐了出来.
原来早在战争开始时,主教就带着几个忠实的小弟投靠了纳粹, 一年前他们找上门来打算在此建立补给中心,自然的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主教负责,他们接受纳粹的武装,逼迫这里的人们为其干活, 补给站已经接近完工, 主教多次联系上级前来接收未果, 他们只派来了一小股部队看管.但此时的他只能躲在教堂的地下室内瑟瑟发抖, 探子送来的消息终究迟了一步, 当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游击队已经突入大门了, 好在这间地下室的存在是绝密的, 只有自己的心腹知道此事.
就在此时, 教堂的玻璃系数破碎, 子弹毫无准头地打中室内的墙壁,桌椅, 不等指挥发话队员们便纷纷在教堂内外找好了掩体,开始射击. 突如其来的攻击在小队的意料之中.虽然他们的进攻很不象样, 但小队在人数上有绝对劣势.
在游击队进入小镇时, 游击队出现的消息很快就被主教的探子报告回去. 主教不敢怠慢, 他知道这个补给中心牵扯到德军下一次进攻,而更重要的还有他在摩尔曼斯克的间谍人员名单, 这份名单被放在了教堂的地下室, 和那个小姑娘一起. 他觉得这样万无一失, 如果自己被抓那么敌人永远也找不到这份重要情报. 但游击队似乎有确切的情报竟然直扑教堂. 主教的算盘落空,他不得不怀疑是自己人中出了内鬼.可他完全指挥不动补给站那支守卫德军,以他们的效率处理游击队十拿九稳, 但现在只能让手底下的杂牌军去试试,那个教堂地道有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暗门, 直接通向二百米外.倚靠这个地道, 烧掉或者带回那份文件,此时此刻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游击队的目标有没有可能并不是那份名单?
少尉背靠掩体, 他们不得不撤出教堂逐渐向林子中退去.他判断这群敌人不敢追击, 他们的目标就是将队伍赶走, 但无论如何那里有自己必须救下的人.他将发烟筒掷向远处, 两公里外的草丛中喷出灰黑色的烟雾, 在这阴云密布的天气下格外不起眼. 这辆伪装的很好的步战车全速开出掩体冲向发烟点. 少尉并不想搞出太大动静, 他奉命来此处清剿这恶名远扬的教会.可这兵力,怎么看都不是一群普通的二鬼子. 此刻他还没意识到, 自己的行为将影响接下来德军战役的走向.
游击队以退为进, 他们几个人一组攻击敌人暴露出的侧面, 打的这群人狼狈地逃回了教堂,子弹从窗户,门, 缝隙中毫无准头的向外射击, 整个教堂像一个喷火的刺猬.但他们嚣张不了多久,步战车轰隆隆地从旁边冲向教堂,眼看战车冲锋在前. 他从掩体中一跃而起挥舞着手枪发号反攻号令,游击队员一时间斗志昂扬, 他们跟在上尉的后面发动战术冲锋. 几秒钟后, 这辆13吨的钢铁以40千米时的速度撞向教堂, 霎时间尘土漫天, 四周只见得开火的火光, 他也被一旁的一个队员按倒在地以躲避飞溅的碎石.
几秒钟后, 尘埃落定, 锌制的十字架在脚边被被碾成残骸, 远处的敌人在溃逃. 步战车停在五十米开外。伪军眼看教堂化为废墟霎时间吞没了十多人,那钢铁猛兽般的步战车喷着火舌轰隆隆地飞奔儿来,一时间斗志全无,任凭指挥的怎么使唤全都作鸟兽散了。游击队这边不敢掉以轻心,在政委的带领下一股人依托着地形和掩体警戒四周掩护另一拨人的行动。上尉带领着几个人开始在废墟上检查有无活口。
几个人在废墟上转来转去,确定了敌人早就咽了气。就在大家准备撤离时,上尉透过一层碎石和浮土发现碎成几块破烂木板的讲台下,灰尘渗入地板的缝隙中构成了一个矩形。像是一个地道的入口。上尉当机决定看隔究竟众人合理掀开木板,果然下面别有洞天。他带头下去探个究竟,地道十分狭窄,四周斑驳的石壁看着也很有年头。随着他走下楼梯,迎面就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人影样的东西躲藏在桌下.上尉厉声呵斥他,这间屋子里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抬起头!”
那人极不情愿地抬起头,即使是在黄色的灯光下这张脸也如此苍白,像死尸一样或者说是吸血鬼.
“我认得你,你是他们主教!” 上尉愤怒地说道,基辅的落难和他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产出他也是上级指派的任务,他战争期间与敌人勾结鱼肉百姓从中捞取金钱和权力.
那人板着一张脸,似乎在想如何报名,可惜上尉不会给他机会,新仇旧恨加一起,无论大义还是个人恩怨他必须死.士兵们拳打脚踢地像野狗一样拖出地窖.苍白的太阳照在大地,照在他满是虚汗的光头上.他一脚踹在他的膝盖窝上,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前就是广袤的雪原,无数硝烟在地平线上升腾.
“我问你, 一年前被绑到这的小姑娘在哪?”
“…”
死到临头,主教并不想告诉他,即使说出来他也会死.况且他不会过问手下这种琐事.
“好,不说是吧”
上尉拉动枪栓,随着一声枪响,枯树上休息的乌鸦惊恐地挥翅逃跑.主教倒在了教堂的废墟之中,与它与他的罪恶同眠.
从俘虏口中得到了德军将小镇中的火车站改造成铁路补给中心的情报, 这件事被火速上报给了游击队上级, 参谋部结合各地情报确信, 德军即将发动新一轮的战役级进攻, 在这次进攻前必须摧毁这个补给集散地, 这事关该地区的战斗胜利.任务的时间卡的十分紧, 如果再拖延两天等到德军接收该基地, 到时候就不是游击队可以啃得动了. 若再晚一周, 撞上德军进攻矛头游击队更是会灰飞烟灭.
他们得到情报, 上尉要寻找的基辅此时正被两个教徒关押在火车站办公室,而这正好给了队伍一箭双雕的机会. 夜色中, 小队隐蔽且有序地行进着。整坐城市都开始施行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侦察班会前出侦察地方巡逻线路,或是绕过,或是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们。一小时后, 各组已在火车站周围就位。上尉在无线电中一声令下, 和三连一起冲进了车站大厅。
刚一进门上尉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大声地催促着伪军进攻, 众人看着那群伪军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好笑, 队员们纷纷开火. 敌人一触即溃, 纷纷丢下武器逃跑. 上尉带着几个人轻而易举地追到了那人. 他肥胖的身躯靠在墙上,正大口喘息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认识我吗” 上尉抽处枪走上前.
“不…不认识…饶我一命吧”
“那她你认识吗” 上尉从上衣口袋掏出基辅的照片.
“不..认识”
胖子咽了口唾沫, 语气很没底气.当枪抵在他头上的时候他终于崩溃了.接连求饶. 一秒钟后肥硕的身躯向一侧外去, 他死在了走廊里.
还有一人.
办公室大门紧锁, 但这只是个遮蔽用的木门, 上尉轻而易举地就将其破开.
“基辅!”
门内一位身材瘦削的人正胁迫着他苦苦寻找的少女. 可却不曾想他沉迷于酒色的身体已经不能在危难时刻给予他足够的力量. 此刻他的心跳几快,耳朵里只有心脏跳声, 四肢也因为肾上腺素的分泌感到颤抖.手里的刀颤颤巍巍地抵在少女的脖子上.
“你别过来!” 那人嘶吼着, 他深知手上的人质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基辅不停地挣扎,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瘦子的手臂. 竟将他咬的皮开肉绽, 咬出四个血洞. 那人只感到手臂使不上力, 随后一声枪响. 最后一个恶人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基辅!” 他颤抖地喊道
少女看着冲向自己的男人, 一个沉睡了许久的名字从她脑海里浮现.
“指…指挥官?”
“你没事吧, 快跟我们走.敌人马上来了!”
大仇已报, 任务也已经完成.现在到了撤离的时候, 可是想在德军的眼皮子地下撤离何其容易?况且自己害要带着基辅.
补给站的骚乱很快就引来了驻守的德军,他们坐着步战车在十分钟之内便赶到了车站与游击队交火,他们的车载机炮在游击队射程之外一刻不停地倾泻炮弹, 整栋建筑开始地动山摇起来,游击队在粉尘之中匆忙后撤。上尉用身体掩护着基辅免遭飞来的碎石与弹片,破坏补给站的计划未能全部完成。游击队的机枪哑火又响起,再哑火再响起,随着一声震撼人心的爆炸补给站的燃料库燃起冲天火光,而那机枪却再未响起。
四面八方的枪声证明了德军已经将补给站包围了起来,他们的身影在废墟中掩体中建筑中晃动,时不时喷射出几道弹幕,像是搂草赶兔子一样缓慢收紧绞绳。
但情况在上尉的计划之内,此刻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在补给站内停泊的一辆装甲列车上,在战斗一开始便有一支工程小队向这辆列车突击,以提前检查与发动列车,伴随着刺耳的汽笛声,列车启动了,所有的游击队员开始向列车聚拢。不远处建筑中的德军指挥见此情景气急败坏地呼喊着,一时间所有正在转移的游击队员都仿佛置身枪林弹雨,无数人像雪花一样倒在了冲向列车的空阔地上。
基辅从车厢中探出头, 残破的战场迎入基辅眼帘并随着列车的前进缓缓放大,她看到这个用身体给自己挡子弹的男人跌倒又爬起来,黑色的大地上冒着硝烟,肃穆萧杀。内心的什么东西出现了裂纹,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在战场才对,而不是这样被狼狈的扛上车,这里的人都那么友善毫无保留的照料自己, 就像自己本就属于这个团体一样。是这样吗,燃料库燃烧的黑烟遮蔽了乌云与太阳,此时她竟觉得祷告失去了意义,因为在这片大地下上帝闭上了眼睛。
目视之中已经没有撤离的队员,列车逐渐加速,队员们将一挺轻机枪架在了门口,向一旁的敌人扫射。他们能看到坐在指挥车上的德军指挥憋着猪肝色的脸向他的手下狂骂,一辆勇敢的步战车喷着黑烟从铁轨一旁冲过来,横在了列车必经之路上,但却被逐渐提速的列车撞翻在一旁,车内的人不知死活。
最后,这场战斗最终以游击队惨胜撤离告终。
列车驰骋在广袤的雪原上,上尉拖着满是伤口的身体在餐车召集了所有军官,空荡荡的列车间几个军官穿着脏破的制服站在他面前,他们一言不发,只听得到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
“我们正开向哪?”上尉沙哑的问道。
一位军官展开从列车长室找到的线路图。
“摩尔曼斯克,上尉同志”。
上尉的心中咯噔一声,摩尔曼斯克,战争的最前线。他们不知道是就在进攻发起之前的一个晚上,这辆装甲列车临时修改了任务开往摩尔曼斯克运输要员, 而队伍本应该向着相反的方向开向乌拉尔山与大部队会和才对.而不远的终点处,等待他们的将是枕戈待旦的德军先锋.
守备补给站的德军很快将战斗报告给了摩尔曼斯克的德军, 但福祸相依,此时的德军北方指挥部正忙着协调即将发动的战役,因此对付游击队被放到了最低优先级.
少女沉睡了很久,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特别长的噩梦,痛苦却又真实, 脑海中时不时会浮现处一个令人安心的男人身影, 但无论如何夜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只记得, 他好像是个亲近的人.缓缓地, 少女愈发觉得头昏脑涨, 她感觉自己正坠入一个无底深渊,无助,恐怖, 她惊恐地睁开眼.
\”你醒了\” 上尉在擦拭自己的步枪零件.
他看到少女不安地望向四周,他有听那两个恶人说,要将自己卖给城里的某个人物。女孩蜷缩在床头,上下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他高大的身形显得有些疲惫。脸上的胡子也有好几天没有刮了。
“怎么样?”他看了少女一眼, 蓝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指挥官…我…\”
“我有好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房间里是不安的沉默.
少女还没有从苦行中回过神来, 一直以来她都没想过可以得救, 死亡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在那段时间里,死亡和自由成了同一名词,她一直觉得老天为何如此刻薄,就连他人避之不及的死亡也不可赐予自己,可眼前这个人,竟然是来拯救自己的? 忽梦天地宽,骤醒一心泪。她开始啜泣起来,一时间所有压抑的,埋藏的,遗忘的委屈和愤恨全部涌出,她大哭着,发泄着。这样的哭嚎在这个战乱的小镇很常见,没人在乎他们。
男人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更确切的是他没有经历过, 便没有这个资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烧一桶洗浴的开水,以及递上一个手帕。他可能是整个摩尔曼斯克唯一一个会随身带刺绣手帕的军人。等男人忙完这一切,她也停止了哭泣,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呆坐在床上。
男人本来准备了很多或是安慰或是鼓励的话,但到嘴边上全部都咽了下去。他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幸好,接下来的战斗烈度不高,他有信心带个非战斗人员漂亮地打一仗。当他再次睁眼时,水声已经停了。
“你看看这两套衣服合身不。”
他指了指床上的两套衣服,虽然款式有些陈旧,但是很干净,看上去也适合这姑娘穿。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了一分钟,上尉突然反应过来,然后迅速地走出了屋子,到走廊抽烟。
冰冷的海
那姑娘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 看到上尉进屋她赶忙站起身.
“我…我是个什么人?”
男人充满希冀的眼光暗淡下来基辅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他觉得面前的少女需要后方精神科医生专业的治疗.
\”你想听故事吗? 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个舰队的故事\”
\”好呀\”
男人将记忆中的往事缓缓说出.一旁的基辅听的入迷, 他们逐渐忘记了时间.
\”是这样吗…我原来是黑海舰队的一员?\”
\”早点睡吧\”
深夜, 熟睡中的基辅梦到了上尉讲的那个故事,只不过她变成了主人公, 那个叫基辅的可怜姑娘亲身经历的所有事情都那么真实地叠加在自己身上.如同坠入一片黏着黑暗的苦海无法脱身. 她从梦中惊醒, 屋内静悄悄的, 只有灰尘的味道. 皎洁的月光洒在床上, 她走下床, 窗外一轮圆月在远处的几片硝烟中缓缓穿行. 她虔诚地跪了下来祷告,冲散内心迷茫的魂.
摩城的大街冷冷清清,许多店铺都封着门窗, 一旁行人神色匆匆.街上骑马巡逻的宪兵队用威严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将可疑的目标拦下盘问.除了基辅之外上尉还带了两个人在身边, 一位是在奥地利工作过的前工程师,他的德语有一些方言色彩,另一个是当地工厂主任, 因为同情工人被盖世太保捉了过去, 最后被地下组织所救, 而当时组织给了他接洽方式.
与地下组织的接洽没有上尉想象的那么复杂, 对方只是简单的接洽了一下并向上级询问过后便确定了来者的身份.他们在一个还算热闹的饭馆里接洽.
\”上尉同志, 我就长话短说\”
\”请说\”
\”首先, 德军将于三日内发动战役级进攻.\”
\”其次, 我们已经获悉了摩城德军宪兵已经开始搜捕你们.\”
上尉解开了上衣扣子, 一口喝下杯中剩余的咖啡, 从今天开始日子要开始难过了.
\”除此之外, 我们还想请组织帮个忙.\” 上尉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们需要药品, 主要是抗生素, 手术器材, 止痛药, 冻疮药, 以及酒精\”
他沉思了片刻
\”不算难搞, 德伪政府虽然在搞药品管制,但是医院和政府都有同情我们的人, 三天…不行..明天, 明天中午来这餐馆后面的巷子.\”
\”同志,我得走了\”
\”等等, 我还有一事相求, 能否帮我查个人, 他是我的手下,但是失踪了\”
说罢上尉掏出一张泛黄的合照, 用笔圈出了其中的摩妹.
\”据我所知, 他最后出现在摩城,在一个退伍军医的诊所工作.\”
\”这个简单, 我明天一同给你答复.\” 那人接过了照片
\”对了上尉同志\”
他掏出一张名片, 上面写了几个地址.
\”我们暂时没有安全屋给你们落脚了, 不过这些旅店不要去哪里有宪兵的探子.\” 说罢他便匆匆离去.
他们在城郊找了家旧旅馆, 一夜无眠.
次日下午, 当众人来到餐馆附近, 却发现这间热闹的餐馆与昨天不太一样, 此时正值中午, 店铺虽然开着门但是里面没有几个人. 这引起了上尉的疑心,他留了一分心示意众人慢些以便更好地观察情况. 很快他就发现了更大的端倪, 餐馆里的顾客虽然是食客的模样, 但是他们面前的食物始终没有动过, 往来穿梭的服务生也不知所终, 再看外面, 一辆大巴车停在路边, 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上尉自然地挽起基辅的胳膊, 带着二人快步拐进餐厅前的路口, 走进了一眼望到头的老旧的巷子, 那地下党并没有如约而至, 上尉开始紧张起来, 他并不了解摩尔曼斯克, 早知道昨晚应该买份地图的. 现在他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走, 穿过巷子是一条人不太多的大街, 他猛然看到街对面长椅上坐着看报的地下党.
\”那家店被盯上了, 我还担心你会不会上套, 上尉, 我觉得你有当特工的潜质\”
那名特工笑着把手提箱递给了上尉.
\”数量不是很多, 但应该够你们撑过这次的难关了\”
\”哦对了,你要找的人我打听到了, 她现在在日维察医院当护士, 在军港附近.\”
\”太感谢了同志, 我们不会忘记你们的帮助.\”
上尉感激地接过手提箱.一旁的基辅拉了拉他的袖子.
\”上尉, 有马蹄声\”
二人脸色一变, 那名地下党立刻收起自信的笑容, 赶忙起身,意识到这次走漏风声了.
\”马蹄声? 快走! 是宪兵!\”
\”东西方向都有!\” 基辅焦急地补充道
\”分开走!\”
\”伊戈尔,伊扎彩夫, 带着药回去找政委, 两日之内等不到我们立刻撤退\”
二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便四散而逃. 上尉拉着基辅向北边的巷子里跑去,只有在那里才能甩掉骑马的宪兵. 耳畔的马蹄声愈来愈近,伴随尖锐的哨声马蹄声四散而开, 宪兵们分路追击众人,上尉只能抱起基辅在狭窄的巷子里踩着污水飞奔.这些骑兵经过专业的抓捕训练想要从他们的手里溜走及其困难.他并不打算在附近找个地方隐蔽起来,这群人很快就会收缩包围圈逐个房屋排查,原地躲藏就是送死. 若只有三两人前来追捕, 上尉有自信用手枪消灭他们, 但是此刻整个摩尔曼斯克宪兵队倾巢而出, 开枪只会暴露, 所幸,基辅灵敏的耳朵可以提供短期预警.
\”右边, 马蹄声\”
尉立刻向左出了巷子, 面前是一条大街. 摩城的天是灰黑色的冷风盘剥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上尉解开大衣的扣子,热气直冒,他大口喘息着, 像是一个烧开的水壶.街上的行人都好奇地偷偷打量着这个行为举止怪异的男人.总之不能在这里停下来,上尉又迈开步子, 他看到十字路口处的路牌,上面赫然写着日维察医院,港口.
\”有救了!\”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新年以及纳粹进攻前的后勤运输, 整个摩尔曼斯克港口从月初就开始24小时工作,工人, 商贩, 小偷, 平民,人流密度极高,是脱身的最佳选择. 上尉把怀中的基辅放下, 揉了揉她的头.
\”别紧张, 你走在前面, 我们拉开一些距离\”
他把深褐色的大衣脱下来反穿露出了黑色的内衬, 只要不近距离看,别人只会认为他的衣服太不合身.这条街上行人很多,大部分人去港口的人都要走这条路,上尉随手在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夹着,又买了一份市区地图.马蹄声在耳边消磨着他的意志力, 他看到两队宪兵回合到了一起, 两个头头在那里一边交流一边比划着什么,没过多久便各自散开了.
上尉快步上前追上基辅.
\”他们走了吗?\”
看着基辅那天真的脸庞, 上尉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这次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
\”走了, 但没走远. 我们还得小心.\”
二人走进港口.记忆中整洁有序的北方第二大港已是一片萧瑟.远处的港口大楼被炸弹炸出了几个巨大的口子,当地伪政府无力修缮只得草草蒙了几块遮布,一旁造船厂的大型龙门吊也斜插在船坞中, 这个曾经建造了数条红海军大型主力舰艇的船坞已经彻底荒废, 接手的公司正在用残留的设备和稀缺的资源生产沿岸巡逻船与内河船.而另一旁工人们正在维修卸货吊机, 不断有货船驶入港口, 只是大部分货船上都挂着一张张牙舞爪的纳粹旗. 排成长龙的接货卡车堵住了码头的几个出口,司机们也不着急呆滞的看着往来穿梭的转运车和行人.是不是有纳粹巡逻队坐着军车一路上喇叭不断, 耀武扬威的穿行而过, 士兵们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扫视整个港口.像是在看自己的财产 ,整个港口杂乱而无序.
上尉看到前面有卖烤土豆和红菜汤的摊子,穿着脏兮兮工作服的工人们排着队等着土豆出炉.
\”饿了吧? 我去买点吃的, 你在这里等我\”
二人和众多工人一样, 在一个四处漏风的简易工棚下吃了点东西.上尉一边吃一边看着那边座军车的巡逻队, 那车开的犹犹豫豫, 像是在等待什么.他的目光落到基辅身上, 这个可怜的姑娘自从战争以来受尽了苦难, 现在又是以圣女自居. 一想到这里上尉就觉得那个主教死的太痛快了,不过当时时间也紧. 上尉试探性的问道.不过她的心智也有所好转, 这几天上尉已经很少从她嘴里听到圣女, 更多的是用\u0027我\u0027来代替.
\”你对这里有什么印象吗?\”
\”呜…没有, 只是觉得有的地方熟悉\”
\”驻塞瓦斯托波尔的驱逐舰支队曾经来到过这里, 与光荣号为首的战斗群搞过联合演习, 可惜这里被搞得面目全非, 不然你可能会想起些什么\”
\”是有一点…你说的这两个舰队名我都很熟悉,我好像在梦中见过\”
\”傻孩子, 那不是梦\”
\”你是她们之中的一员,而我是支队指挥官,你明明记得我,怎么会把自己的身世忘了呢?\”
确实,这样就可以合理的解释了这个陌生的男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负责, 两段记忆时不时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搞得自己时常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她更倾向于面前这个男人所说的, 因为这个故事听着很美好, 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也很让人安心.仔细一想自己的记忆在成为那个令人作呕的圣女之前确实存在断层, 她基本想不起来自己之前是做什么的, 只有时不时的记忆回闪.上尉的话很有逻辑, 就是有一些虚幻, 她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就好了.
港口的人来来往往, 已经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 人群逐渐稀疏了起来. 上尉吃完饭看到那阴魂不散的巡逻队停在原地, 随后几个骑兵呵斥不断周围挡路的人来到他们身边, 上尉看到宪兵队长与巡逻队的头头说了什么. 他心理顿觉不妙, 宪兵分开在人群之中这样可以控制大面积的人群,巡逻队从卡车中搬出来拒马,铁丝网.队长蛮横地指挥他们在各大出入口铺设路障.
\”快走\”
他站起身牵着基辅的手, 低着头背对着附近的一个宪兵向最近的一个还没设障的路口走去.他想趁着人群还没散去躲开宪兵, 可没走几步基辅便紧紧攥住他的手, 几秒钟后, 他听到了军车的声音, 面前的路口出驶来了一辆军车, 上面跳下来一队人马设障.在这混乱的港口, 宪兵队与巡逻队正为二人铺下一张天罗地网. 见此情景他赶忙扭头, 可这一举动却引来了宪兵的注意. 那人立刻用俄语呵斥道.
\”那边的人, 立刻接受检查!\”
上尉假装不管自己的事继续走, 听上去宪兵只是试探性的耍诈, 只要不上钩就行. 随着一声哨声上尉的侥幸被打破, 宪兵们打算把这附近的人都围起来逐一检查. 此刻的 他顾不上什么隐蔽, 带着基辅撒腿就跑, 但他也只能向港口内跑去, 而那尽头是一片大海.连续的哨声宣布了死亡倒计时的开始.宪兵,巡逻队,便衣.他们从四面八方向上尉涌来. 他脱下厚重的外衣, 不顾一切逃跑, 身后冷血的宪兵不顾人群向上尉逃跑的方向连续开枪. 爆炸般的枪声令人群打乱, 他们惊恐地哭喊, 逃跑. 若是跑的慢点便会葬生枪口或者铁蹄之下.
上尉在围追堵截之下领着基辅跑上了高高的防波堤, 这里堆满了从沉船上拆下来的废铁, 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劈里啪啦地打在上面.
\”到我后面来\” 他一把拉过基辅.
上尉掏出手枪, 他居高临下地向那群冲上防波堤的敌人开火,两个巡逻队员应声倒下, 战马嘶吼, 远处的宪兵军官在马上手持马枪向上尉射击, 火光一闪. 上尉觉得肩膀一热, 随着就是钻心的撕裂感. 他那手枪也打光了子弹.持枪的手晃晃悠悠垂了下来,鲜血从衣襟低到了地上, 在铺满薄雪的水泥地上凝结出暗红色的血块.
\”基辅! \”
少女在上尉高大的身躯之后,她下意识地看向这个男人.
\”对不起, 指挥官又没保护好你.\”
一枚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落到了身后的海中.此刻她的内心竟涌起一阵冲动, 她要枪, 要杀敌.这冲动唤醒了她内心一股沉寂已久的力量.敌人从防波堤两旁慢慢靠近, 远处的宪兵军官挥舞马鞭指挥手下, 他想要抓活的.上尉看了看身后. 五六米高的防波堤下面海浪拍打着堤面.他拉起基辅就往下跳. 在落水前,他听到一声愤怒的叫喊声.随后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仅过了几秒, 敌人便涌到了堤岸边用各种武器向水下开火. 暗流涌动的冷水之中, 基辅看着海面上接二连三的火光,雨点般的子弹射入水中, 带起一道道气柱. 在这漆黑的海水之下, 内心底无数个记忆涌像洪水一样涌向心头, 她头疼的快炸了, 与之相比冷水都变得温和.记忆中的种种片段, 驱逐支队, 队友, 教堂记忆片段与眼前的景象交替出现. 她想起来了, 全想起来了.那长着一张马脸的主教是怎么糟蹋自己, 是如何让自己失忆的,她能清晰地会想起闪着寒光的针头刺入身体的瞬间, 就像这冰冷的海水.眼前的画面慢慢模糊, 感知正一点点沉进这冰冷的海.
海面归于平静, 宪兵与巡逻队散去,骚乱过后的港口慢慢恢复了往日忙碌的模样.
列 车
忙碌的日维察医院收治了两个在护士长的安排下他们被接受在一个单独的病房里. 护士长听送伤者过来的民众们说, 两个义士只身潜入宪兵总队窃取机密情报, 在送出情报的时候被宪兵发现, 二人一路上且战且退,被卑鄙的宪兵设下埋伏,用手枪干掉了八十八个敌人后跳海就义. 那敢跟德国宪兵对着干的肯定是好汉, 当二位义士跳水的同事几个见义勇为的勇士也从码头处偷偷下了水, 这些生在水边的人水性很好. 就这样, 在人民群众的接力之下将两个抗德勇士抬到了最近的日维察医院.
据说是因为忌惮在国际心血管领域上享有盛誉的院长, 纳粹并没有完全接管这间医院, 他们想在国际上树立一个不会迫害高级知识分子的良好形象, 而这也就给其援助抗德人士一个机会, 恨得牙根痒痒的宪兵队也只能通过打压其进货渠道来限制他们搞小动作的能力.但这一切在即将到来的德军进攻面前都显得岌岌可危,没人知道这种虎口拔牙的模式还能持续多久.
当负责该病房的护士看到病患的脸时, 她震惊地停在原地, 久久不能自拔. 直到病历本滑落在地才将其思绪拉回现实.
没想到再次见面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来自于见面方式, 另一方面来自于一条重要的消息. 他估摸着二人要到天黑才能清醒, 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肩膀, 两个月内他这个胳膊只能打吊带了. 隔床的基辅倒是没什么问题, 她可能是受到了过大的冲击.上尉睁开眼, 和煦的秋风下自己正置身于金黄色的麦浪之中, 远处拖拉机慢吞吞地载着谷子前进. 他情不自禁的深呼吸, 阵阵麦香在脑中萦绕.下一秒, 纳粹坦克千军万马其奔冲向麦田, 他惊恐地睁开眼. 面前是白色的天花板.
显然自己还没有死, 他左右看看, 发现基辅躺在一旁的床位上还没有苏醒. 而那麦香正是来源于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食物.他下意识地去拿食物托盘,紧接着肩膀处的剧痛就让他发出痛苦的惊叫.他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养伤的生活.男人走下床活动下身体, 其他零件没有问题.他又打量起尚在昏迷中的基辅, 这个可怜的孩子终于得到的上天的眷顾, 没有被子弹击中. 他便坐在床上单手吃东西, 燕麦粥, 一段红肠, 以及烤土豆. 一边吃一边思考自己的处境, 从环境来看不像是被俘, 那就一定是被人救了上来, 没有听到炮火声, 看来自己昏迷的时间不长. 所以他决定, 等基辅苏醒后就立刻归队.
正当他思考如何联系部队的时候, 基辅也醒了过来. 她一醒来就看到正在往嘴里塞土豆的上尉, 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指挥官?\”
上尉震惊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以至于嘴巴都停了下来, 上尉没有细嚼就将食物咽下.
\”你…想起来了?\”
\”是, 我…全都想起来了\”
话音刚落, 基辅看到男人瞬间呆滞了起来,随后惊喜地打量着自己。解这他啪的一声!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 男人喜出望外一时语塞.
“坠海之时, 我想起了所有。这片土地,这些人们,还有你。他们只会暂时的消失,现在我想起来了。”
男人一时语塞。随后又开始捶打棉被,此刻的他激动的像个孩子,伴随着几声明显的吸气声,他抓起棉被捂住了脸。
\”谢谢你\”
“谢什么!” 他头埋在被子中瓮里翁气地说道。几秒钟他放下被子,基辅注意到男人的眼眶已经红了,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但目光却变得柔和起来, 如释重负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突然觉得很累, 他多么想好好睡一觉.
\”吃点吗\” 他将食物托盘递给基辅. 时钟悄悄走过七点, 又到了查房的时候, 摩妹端着药推门而入.
\”指挥官,基辅。你们恢复的很快嘛\”
上尉循声看去 , 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他做梦都没想到与她的再次相遇是以这种形式.双重惊喜冲击着他的精神,他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接着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我..这..我听说了你在这家医院工作\” 他一时间话都说不利索了。
“好久不见啊”她说道。
“好..好..”
\”最近怎么样?\” 还是基辅先开的口。
\”还不错\”
“指挥官,换药了.”她的话将男人从不知所措中拉出, 有些笨拙地配合着摩妹换药.
\”队伍被冲散后, 一个好心的退伍军医为我提供了庇护, 医院这份工作也是经他介绍的. 总而言之, 我还好.\”
\”你们呢? 我听送你们过来的群众说…\” 她把群众口中的传闻告诉了二人.
上尉和基辅相视苦笑, 这一路上的经历, 讲一宿也说不完.摩妹并没有追问, 因为有更紧要的事情告知这二人,这关系到整个队伍的存亡.
\”指挥官, 你们的队伍打算怎么应对一天后的纳粹进攻?\”
\”我们将撤退到摩尔曼斯克周围的村子中, 纳粹的进攻是针对大城市的围歼战, 疏于防范农村.\” 他到是没有隐瞒, 直接将计划说出.
\”不可行, 其一是你们已经上了北方集团军宪兵部的黑名单, 属于重点照顾对象. 其二是纳粹即将发动的是全面总攻,是主力兵团之间的碰撞, 农村将没有你们的生存空间.\”
上尉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整个摩尔曼斯克州大大小小游击队数不胜数, 自己竟然这么招人恨.肩膀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必须尽快想出一个解决方法.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今晚十点我们组织了一班火车, 上面装的是我们抢救出的艺术品, 以及高校的高级机床, 科研设备,资料, 还有部分科学家和技工.\”
摩妹包扎好他的伤口, 又为基辅递过去几片药片.
\”列车的终点站是乌拉尔, 一路上很危险, 要经过一些占领区.而我们仅有的护卫只是一些地下工作者,退伍兵组织起来的民兵, 所以如果你们能搭上这辆列车, 既可以保护货物,又可以安全撤退.\”
\”你们是怎么搞到一列列车的?\”
\”在摩城沦陷之前,摩城机械厂中有一辆正在拆解的报废车头, 纳粹忽略了这个废品. 我们得到情报之后就将他修复运到了郊外的一处废矿场…时间不多了, 你们必须得走了, 组织已经派人去联系你的队伍.快去废矿场!\”
\”那你怎么办?\”
\”指挥官, 摩尔曼斯克的组织需要我, 我会留在这里发光发热. 把这个带上, 胜利后我们再见.\”
她递给上尉一个包裹, 里面是换药的敷料以及一些干粮, 还有两针吗啡. 还有一把手枪 看来她考虑的很周到.
上尉直接把手枪塞在了基辅手里. 她接过枪熟练的检查了一下, 上好膛放进了上衣口袋.
这次就由我来保护你吧, 她暗暗发誓.
三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迟迟不肯分开,每个人的感情都无必真挚, 因为这可能是双方这辈子最后一次相遇.
\”胜利后再见!\”
\”从窗户出去, 正门有宪兵队的盯梢.\”
一路上, 只见行人比刚来摩城的时候更加稀少, 街道旁时不时传来小孩子或女人的哭声, 一些人还在叮叮当当的用木板加固自己的门窗.当他们到达废矿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漆黑的矿坑深不见底, 周围的机械和棚屋早已废弃, 长满了杂草.眼前看不到一个人, 或是列车, 货物.
\”你感觉到了吗, 指挥官\”
\”感觉到了 , 我们一直被人盯着.\”
\”会不会…\”基辅怀疑起来..
\”不会, 这个感觉我可太熟悉了.\”上尉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快带路!\” 他向远处一个土包喊道.
\”上尉同志, 列车长等你很久了!\” 月色下, 远处的土包上浮上来个人影.
游击队员带着二人翻过一座小山包, 山下, 一辆列车正整装待发, 人们提着油灯和手电筒忙忙碌碌地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检查是否有人员, 或者是重要的货物落下.整个营地灯光十分有限, 二十多个民兵分散在四周. 他能一眼看出来其中谁是老兵,谁是民兵.目光一转, 政委正和列车长以及一个戴着眼镜的人交谈.
\”上尉同志! 你怎么挂了彩\” 政委远远就看到了上尉.
\”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列车长, 老党员,彼得洛维奇同志\” 上尉向这个颇有领袖气质的白胡子老头敬了个礼.
\”这位是\u0027教授\u0027, 我们乘客的代表.\” 他们握了握手
几个人简单介绍了一下便上了列车, 说是列车,仅有的两间客车被用作了伤员和的病房,以及分给几个老人和孩子. 其余的乘客和士兵都与货物同住. 上尉也不例外, 他和基辅的室友是两个新潮的数控机床.列车静悄悄地向南开去, 三天后将到达目的地. 半路上他们从广播, 电视,沿途的报纸得知了德军的进攻,以及领袖的一篇鼓舞人心的演讲,幸运的是列车已经驶过了交战区, 主力兵团之间的较量在漫长的防线上开始了.一路上他们遭受过德军轰炸机的零星轰炸, 也有在后方流窜的小股德军的袭扰, 甚至是占山为王的土匪. 他们抢修过铁路, 捎带上失联的小股友军, 以及沿途的重要设备,也停车修理过火车.但好在一切都是有惊无险, 在上尉手臂受伤的时间中, 基辅便成为了他的得力干将. 解救了一些被匪寇控制的民众.他们的传奇被一些记者通过各种方式报道了出去, 以至于专门有人来寻求加入.
林中木屋
几天后列车停靠在根据地的火车站时, 所有人都为之欢呼雀跃. 接车的群众自发地聚集在车站迎接他们, 他们早就从广播,报纸中听到了有一支奇迹部队正杀出重围。当众人下车的时候,他们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 人们站在路旁为他们抛洒花瓣, 为他们欢呼歌唱,俊俏的姑娘从人群中跑出来害羞地亲吻士兵的脸庞,然后又一溜烟地跑了.但与其欢快气氛格格不入的是老兵们略带愁容的笑脸, 那此生死之战后他们损失了太多太多的优秀战士, 随便一个挑出来都能作为根据地的骨干, 他们的战斗经验与意志是不可替代的.
部队被放了长假, 让他们好好地修养生息. 但有些人没闲着, 除了根据地需要向老兵们了解情况的情报部门, 剩下的就是记者们了. 这样振奋人心的题材, 如果不大书特书一番简直对不起自己的笔杆子.
出乎意料的是情报部门的登门拜访, 他们在调查库兹涅佐夫号的投敌事件,整个事件事发,经过,结果,都很诡异他们怀疑敌人可能使用了某些精神控制方法.而那艘船在投敌之后在巴伦支海遭遇了红海军潜艇S30,S27和S8的攻击,葬身大海.
上尉已经谢绝过很多位记者了, 他甚至拒绝了红星报的采访. 他只想休息, 带着基辅好好逛一逛这里没有受到战火波及的繁华大街.两周后,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基辅正在一家女装店里挑选春季新衣服. 而他则靠在墙外, 感受这久违了的烟火气.下午, 他们在晚冬的森林公园冰湖上钓鱼, 傍晚, 火红的太阳躲在城堡云后面, 四散的阳光照亮了他们漫步的针叶林.
上尉点起一根烟, 半个月过去了, 他受伤的肩膀已经恢复了百分之八十的机能.他深出一口气, 一股烟雾遮蔽住了远处紫红色的夕阳, 天渐渐黑了, 头顶上连片的星空逐渐闪烁起来.
\”不许抽烟!\”
一个雪球向他飞去, 上尉一回头, 这颗雪球直直地砸中了他受伤的肩膀.随着一声闷哼, 烟头掉落在地, 他痛苦地缓慢蹲下.
\”啊! 对不起指挥官我不是故意的!\” 远处的基辅赶忙小跑过来, 她本来打算拉开距离防范上尉的雪球, 没想到这一击直接击中了伤口.
\”怎么样, 没事吧?\”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 一脸懊悔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指挥官.
\”哼哼, 吃我这招\” 蹲在地上的上尉突然扬起一把雪花.
\”你竟然骗人!\”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一时间雪球乱飞, 直到夜色完全降临. 他们才回到坐落在森林中的营地, 这个营地的特色就是坐落在地热泉眼上每一间房屋都自带一个露天小温泉池.此时的基辅正在为上尉擦背, 她看到背上碗底大的伤口不由得心疼.
\”还疼吗\” 她的语气变得轻揉起来.
基辅环住了他的脖子,贴上了男人的脸庞.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一切不言而喻.
男人转过身, 暖黄色的灯光下, 少女害羞地依靠在浅水池中. 水面升腾起的薄雾遮蔽住她藏在水里的肌肤. 男人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娇小滑嫩的胸脯,他轻轻地按摩着, 拇指拂过胸前的两颗小葡萄. 她顿时睁大了眼, 浑身一激灵. 她咬着嘴唇, 玉雕般的上身不自觉地跟随着男人的动作浮出水面. 胸前酸涨, 她想挣脱, 但快感隔靴搔痒般的不断从胸口传来,这种奇妙的感觉驱动她扭捏起来. 少女涨红的脸庞逐渐迷离在这水雾之中, 那双大手突然滑倒背部酥麻的感觉沿着脊柱爬便全身, 男人用嘴含住她胸前其中一颗, 转圈般的挑逗后突然轻轻一咬. 之前积攒着的快感突然爆发.
\”嗯…哈..哈..哈\”
伴随着快乐的呻吟, 她修长的双腿之间缓缓流过一股热流.时机已经成熟, 男人半跪在浅池中双手滑落到基辅娇小富有弹性的臀瓣上,将其握了个七七八八,接着放肆地揉搓, 在他的拉扯下. 少女双腿之间的唇瓣被带动着慢慢摩擦,粉红色的肉瓣分分合合拉出一两条亮丽的银丝.没多久, 男人的指尖一齐向她的私密探去, 但几根手指只是交替触碰,时不时某根手指还会深入其中, 用指尖轻轻拨弄滑腻的肉瓣.
在这样酥麻的刺激下, 基辅紧紧地环住男人的脖子, 整个上身挂在他的身上. 可下身却愈发下沉, 原因无他只因男人那充满魔力的大手. 月光下, 她的身体愈发修长, 比月亮还白比水还柔. 终于, 男人的手指贪婪地伸进她的蜜穴.他刚刚探入, 四周的穴肉便紧紧地吸附上去,他愈深入阻力愈大愈闷热.此时的少女如树袋熊般挂在他身上, 他的身子逐渐下压, 渐渐地二人的面庞已近在咫尺.
他轻吻上去, 舌头轻轻叩开她的皓齿, 随后便紧紧纠缠在一起. 基辅的小手划过他的胸腔, 握住了男人炽热的阳刚, 她慢慢引导其到自己湿润的门户.他只觉得顶到了一团滑软湿热的肉瓣. 二人的呼吸都沉重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 腰部往前送, 那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肉瓣轻松接纳了男人的巨物.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舒爽的颤抖, 二人的连接处像是牵着他的魂, 催使他不自觉地向深处探索, 他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有一把越烧越旺的火. 胯下的肉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肉穴中进进出出, 舒爽随着抽插如浪潮一般阵阵冲击着他们的大脑.
男人看着身下的基辅, 她媚眼如丝, 双腿紧紧地夹着自己的腰.笨拙的迎合着自己的动作. 晚冬的微风下, 他只觉得愈发火热, 身下的少女软的像个棉花,可以轻而易举地化解每次冲击, 而那蜜穴又紧紧地裹吸着自己的肉棒, 瘙痒感顺着马眼直冲云霄, 他感觉自己的感官从未如此敏锐, 可以一丝一毫地品尝少女蜜穴中的每一寸褶皱, 每一寸突起, 肉棒亲吻花心的节奏越来越快, 每一秒每一次都伴随着颤抖般的紧缩, 快感被肉穴不断地从小腹中抽扯出来. 他重重地吻住少女的唇, 大力地抽插着, 浴场中顿时传来淫靡的声音. 而这声音更加刺激了他们二人的欲望, 终于, 无法抑制的快感如奔流的江河冲破封锁, 他只觉得脑子瞬间空了, 一阵暖流冲刷着肉棒, 接着破门而出的爱液灌满了腔体, 以至于部分爱液透过连接处释放到了水中.
他们巨烈地喘息着, 此时的男人倚靠在石头做的假山上, 那少女则趴在他的胸脯上随着男人的呼吸轻轻起伏.
圆月从少女的背后慢慢升上星空, 远处的针叶林随风轻轻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少女跨坐在男人身上, 笑盈盈地看着他. 随后捧起他的脸, 又深吻下去.
太阳照升夕落, 归队的日子一天天逼近, 很快他们就听闻了前线传来的胜利喜讯. 紧接而来的反攻计划也逐渐完善, 他们不会错过下一次交锋. 街道上的人群在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 人们抛洒着花瓣, 微风将它们吹遍全城.吹到基辅随风而动的银色短发上, 上尉搂着基辅的肩膀, 将花瓣摘下.二人一同去部队报道, 他们将重回老本行, 带领一支舰队与陆战士兵一同纳粹侧方薄弱处.
\”送给你, 我亲爱的\” 他从后背掏出一束花送给基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