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格’号游轮下层,足有足球场大小的货仓内部。
一如既往的昏黄灯光下,十几个带着鸟嘴面具的裁决所成员,整齐划一地站成一排,迎接着陈哲和洺的到来。
在光明会内部,它们被称为审判员。
陈哲站在货仓入口,感觉面前这群人无论是称号还是观感,都时时让他有种置身欧洲黑死病时期的感觉。
神秘又危险。
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站在最前面,伸出了带着手套的手掌,将身份材料递还给了陈哲。
“身份通过。”嘶哑的声音和他们在德佩房间的衣柜里里,偷听到的如出一辙。
手掌悬在半空,等待着,并没有随着陈哲拿过材料而放下。
将假冒的材料收起后,陈哲拿起脚边的密码箱,交给了面前的审判员。
他本以为对方会对他的个人信息严加审查,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对于他这个带来恐虐能量的人毫无兴趣,检查身份完全是走了个形式。
陈哲意识到,他们其实并不关心,送来恐虐能量的人究竟是谁。
当那名队长接过密码箱的一瞬间,他身后所有其他审判员,集体往前踏了一步。
‘嗒。’
规整的步伐使空气骤然凝聚,陈哲仿佛透过那十数张鸟嘴面具,看到里面一双双淡漠的瞳孔。
他们无形中站成了一个半月,提防着陈哲在将密码箱夺回,将手持密码的队长围在中间,缓缓走向了货仓的深处。
再没有人对陈哲多说一句话,漠然地将他们留在了原地。
陈哲和身边的洺对视了一眼,同时微微蹙眉。
在发现船舱里的色孽法阵不仅没有停息,还愈演愈烈之后,他们第一时间来到这里找到了这些裁决所的审判员。
按照他们来之前的想法,外面好歹还有很多光明会的成员,这些审判员多少应该会管一管,说不定彼此之间还能分享一下信息,让他们可以想办法找到另一个色孽法阵的线索。
眼下面对这些人完全置身事外的态度,陈哲只能自己主动开口道:
“现在这艘游轮的情况很古怪,外面的很多成员都看起来都被……”陈哲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色孽二字吞回,“被某种神秘的魔法影响,陷入了狂乱之中,连组织这次游轮的德佩也不知所踪。”
但那些审判员依旧背对着他们二人,沉默的黑色披风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走去。
“不用管。”回答他的只有三个沙哑的字符。
陈哲愣了一下,即使有些准备,还是被对方的冷漠惊到了。
此时此刻,除了这间货仓以外的区域,其场面堪比生化危机,人们全都被色孽法阵摧残成了发情的野兽,在罔顾身体极限地寻求欢愉。
在这么持续下去,等到了希腊,船上怕不是只剩下上千具可怖的人干。
他又尝试道:“我怕这次是有不明势力的敌人潜入了船舱,想要干扰我们的圣徒转化仪式。”
“驾驶室在我们的掌控中。”
这便是它们对陈哲最后的解答。
潜台词显而易见,只要这艘船能顺利抵达目的地希腊就行,别说普通人,连其余所有光明会成员的死活都不用管。
陈哲这次放弃了劝说,沉着脸默默地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空旷的货仓里四下寂静,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在回响。
洺跟在陈哲身边,扭头打量了一下他的侧脸。
她很少在陈哲脸上看到如此冷峻的脸色。
“我很难将这些人,当成是和我生活在一颗星球上的同胞。”陈哲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洺微微点头,她能明白陈哲的意思。
这艘游轮上的光明会成员,呈现出了两种极端,外面的‘贵宾’身为会中的底层,还保留着在人类社会中的虚伪,言语间高高在上,自命不凡。
这里的审判员在会中地位更高,但他们已经完全舍弃了人类社会的一切,对除了教会任务以外的事物充耳不闻,漠不关心。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凌驾于其他所有同胞之上时,他就已经背叛了自己的种族。”
这是陈哲对这个出现在自己漫画世界的组织,做出的定性。
“那你呢?”
“我只是一个,恰好拥有了特殊能力的普通人。”陈哲回答地很平静,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嗯。”
这番问答让洺恍然想起,她最最一开始知道这个世界有个所谓的‘创世神’的时候,一度认为这个黄漫作者,一定是个拥有了特殊全能,就会胡作非为的色魔。
不知不觉,距离那时她冲进他的世界已经过了好久了,幸好,他确实不是自己想象的模样。
“老婆。”
“嗯?”
“看,那个就是所谓的圣徒了。”
陈哲的呼唤拉回了洺有些飘散地思绪,他们一同将目光看向前方。
那是一间被钩锁悬在半空的金属牢笼,一个浑身赤裸的白人男性,被五花大绑地捆住手脚,昏迷不醒地倒在牢笼中央。
他就是即将被密码箱里的恐虐能量,转化成混沌恶魔的圣徒。
对于这个人,陈哲心里没有半分的怜悯。
来之前他就看过资料,一个战场上的雇佣兵,在非洲和中东等地犯下过无数命案,除了有敢于对抗正规军的勇气和身手以外,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
这时,洺忽然拍了拍他,朝着另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陈哲这才发现,在货仓角落的阴影里,居然还有一座牢笼。
里面被关押的同样是一名男性,他并没有被捆绑也没有昏倒在地,而是虚软地瘫坐在地上,身形消瘦枯瘦如柴,脸颊凹陷双眼圆凸,幽深的黑眼圈仿佛被烟熏过一般,刻满了纵欲过度的痕迹。
不用细看就能分辨出来,这绝对是德佩那个病入膏肓的儿子。
“啧,这家伙居然真在这。”
陈哲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意味难明的叹息。
既然德佩儿子就在这里,被裁决所的人看管着,那他刚刚的一个猜想八成就要被证实了。
转过头,重新将目光看向了审判员的方向,他们已经无声地按照特定的阵型,散步了开来。
九个人以空中的牢笼为中心,站成了一个圆心。剩下的人则操纵着附近的仪器,用高空的钩锁轨道,将一个同样被吊在空中的集装箱悬在了牢笼的不远处。
以陈哲现在的视力,可以清晰地看见集装箱的内部墙壁上,刻满了纹路繁杂的术阵。
如按照正常的流程,恐虐恶魔被成功转化后,应该就会被暂时关进这个集装箱里限制起来,待到船只抵达希腊后,再从陆路前往乌克兰参加救赎日行动,他和洺的潜伏行动就完成了第一步。
此时,仪式已经缓缓开始,那名审判员队长走到了牢笼的正下方,将密码箱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的物品陈哲看过,是一个用秘法封存的透明容器,里面装有一团血红色的气态能量。
审判员的队长将容器放在地上,没有完全将其打开,只是将封印略微松动后,便转身快步撤出了法阵。
队长离开后,恐怖嘶哑的咏唱声从九名站成一个圈的审判员嘴中响起,诡异的深蓝色纹路自地面浮现,最终在九人的脚下汇聚成了一个睁着独眼的奸奇法阵。
代表恐虐的深黑色气息自容器中点点涌出,在被法阵吸纳之后,缓缓飘上了高空,流进了牢笼中那名‘圣徒’的体内。
“啊!”
空旷的货仓里响起了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和身上绳索一一崩断的声响。
仪式看起来一切顺利,一个完全由地球人转化的恐虐恶魔即将现世,陈哲和洺并不需要在这里多做些什么。
但在审判员们聚精会神之际,陈哲和洺却同时回过头,神情凝重地看向了他们来时的方向。
货仓紧闭的大门足有数层楼高,上面还印刻着一副巨大的法阵,在昏暗的视线中闪耀着属于奸奇的幽光。
正在此时一缕缕紫黑色的气息,仿若黑夜里觅食的豺狼,狰狞地飘进了货仓的内部。
陈哲看着这些黑气飘向仪式的方向,没有出手阻止,“这些鸟嘴人八成是死定了。”他冷冷地说出了他的判断。
他刚刚就想通了,为什么德佩要看似多此一举地,用两个不同的色孽法阵吸取能量,还把其中一个比较简单的法阵构造图,和他儿子的注射记录放在一起给裁决所的审判员看。
因为那第二个威力更强的色孽法阵,提取能量的功能只是顺带的,真正的作用,恐怕是要用来对付这些否认他儿子是圣徒的审判员。
空中的牢笼和锁链忽然爆发出了剧烈的震颤声。
牢笼里的男人皮肤已经完全异化成了猩红色,一对畸形的兽角从额头的位置爆裂而出。
而下方原本漠然诵唱着咒语的审判员,也仿佛突然遭到了神秘力量的影响。有些抱着自己鸟嘴面具,有些突然疲惫般地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那名审判员队长看上去收到的影响较小,在发现情况不对后终于变得激动了起来,沙哑的声线试图指挥手下保持镇定,稳住仪式运行。
可九名法阵维护者之一的审判员,却在此时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过身,和甲板上那些光明会成员们一样,发狂了一般猛地将队长扑倒在地。
手套炸裂露出了变异的兽爪,一把将队长身上的披风撕了个粉碎。
垂地的长披风下,露出了一双白皙长腿,看皮肤的细腻程度,这鸟嘴面具下嗓音沙哑的队长,居然还是一名年轻的女性。
审判员的队长和发狂的队员,在地上扭打在了一起,法阵缺失了重要的一角,越发混乱的仪式也没有了指挥。
“吼!”
牢笼里的男人已经彻底变成了狰狞的恐虐恶魔,它扯开身上残留的绳索,张开大嘴,锋利如刃的舌头激射而出,切断了拴住牢笼的锁链。
“轰!”
巨大的牢笼从天而降,震开了周围的审判员,也将地上那罐承载着恐虐能量的容器砸了个粉碎。
充满了杀戮欲望的暴戾能量喷涌而出,又被恐虐恶魔吸入体内,本就高大的身躯开始迅速膨胀,猩红的双目看向了周遭站着的所有人。
空旷的封闭场所,昏暗的视线,失控的法阵,信奉邪教的人和一头恶魔,此情此景像极了恐怖片里的桥段。
唯一让陈哲感到惊讶的是,面对这头彻底失控的恐虐恶魔,四周那些被色孽法术严重干扰的审判员,除了已经精神失控的人,居然没有一个落荒而逃。
有些人直接暴起,露出了变异后的肌肤和四肢要与恶魔作战,有些依旧声嘶力竭地颂唱着陈哲听不懂的法术。
最意想不到的是那名队长,情急之下她一脚踹开了发狂的队员,起身后居然掉头冲向了货仓的墙壁,猛地一掌按了下去。
墙壁上瞬间亮起了幽异的蓝光,陈哲这时才注意到,这货仓里里外外都刻满了法阵,一路连同到了他们进来的那扇大门。
“不能让圣徒离开!”这位队长扭头发出了厉声的命令。
陈哲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显然不是这位审判员良心发现,怕这头恶魔冲出去滥杀无辜。
她是要用这个货仓上的法阵困住这头恶魔,只要船只接下来能够顺利抵达希腊,港口接应的其它光明会成员,就还有机会把它带回去!
至于货仓里这些人的死活,看起来并不是她的考量范围。
事实上她也没机会去思考其它事情了,在她几个箭步冲到墙边的功夫,她那一个个看上去身怀绝技的队员,在恐虐恶魔的力量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
鸟嘴面具崩裂掉落,异化后的身体只一拳就会就轰个粉碎。
不知该感慨他们悍勇还是走火入魔,因为无人逃窜,在真正的混沌力量面前,这些地球人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裁决所的人顷刻之间就在恶魔手中全军覆没了。
眼看着那位硕果仅存的队长还要回过头去送死,洺忽然从地上捡起一截断裂的锁链,抬手朝着那名审判员队长丢了个过去。
“嘭。”
锁链正中鸟嘴面具顶端,完全没察觉到洺动手的长,茫然间转过了头,颓然倒在了地上。
她眼中的最后一个场景,是死绝了的队员,还有站在‘圣徒’面前的陈哲和洺……
“留一个活口,当我们的证人。”
洺淡淡地解释着,陈哲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他们刚刚在短时间内,找不到第二个色孽法阵的位置,于是只能来找这些审判员完成圣徒的转化静观其变。
既然德佩觊觎他手中的恐虐能量,那么在仪式进行时就一定会出差错。而在来之前,他甚至还想过,如果仪式出问题,恐虐恶魔暴走,他该怎么当着这些审判员的面化解危机,以获取信任,让自己潜入光明会的行动更顺利一些。
但这些人刚刚对同胞异常冷漠的态度,让他对他们的横死,就像看恐怖片里作死的主角一样,实在难以产生同情。
‘嗒嗒’。
在所有审判员都倒下之后,恐虐恶魔踩着地板上猩红的血水,自然而然地将目光看向了货仓里最后站立的两人。
之前一直选择袖手旁观的陈哲,默默地走到了洺的身前,和已经比他高出了快两倍倍的恐虐恶魔,四目相对。
在奈安的口中,这些被精纯能量转化的圣徒,除了没有属于混沌的特异能力,肉体战斗力堪比眷属。
陈哲抬起右手,全身上下泛起了金色的微光,一股难得的热血在心头翻涌。
“虽然你现在的身体比较特殊,但能站在你的身前,还是一件让人忍不住心潮彭拜的事情。”
洺看了眼他的背影,嘴角弯了弯,随即神情迅速变得冷厉。
“这家伙刚刚被混沌能量腐蚀,现在完全是凭着本能在战斗,缺乏思考,真实实力是不如眷属的,很适合当你的磨刀石。”
而就在这三言两语间,他们的敌人已经疾驰而来,货仓的地面发出了剧烈的颤动。
“吼!”
恐虐恶魔骤然发出了一声怒吼,朝着陈哲的方向疾驰不过三步,就猛地一跃而起,咆哮着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先防。”
随着洺在身后教官般的提示,陈哲站直身体,单手朝着侧上方抬起,璀璨的金光自指尖涌现。
身为星辰神选的他,对能量的感知力超乎想象的好。
那神秘的金光仿佛早就潜藏于体内深处,又仿佛在银河的深处听凭他的呼唤,不需要太多的学习,就对能量的掌控突飞猛进。
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在脑海中勾勒能量具现的形状,对这个过程,他有个更心仪的称呼——
聆听星空的心跳。
距离只剩几米之时,半空中陡然浮现出一道金色的能量屏障,挡在了恐虐恶魔的必经之路。
“嘭!”
货仓的黑暗被金光照亮,一阵沉闷的巨响随之响起。
恐虐恶魔在战斗中绝不可能退后,庞大的身躯径直撞在能量屏障上,整座货仓都在巨大的冲击力前战栗着摇晃。
金色的屏障裂开了细微的裂痕,恶魔也被弹飞了出去。
“别急!”
随着洺在身后的一声娇叱,陈哲没在第一时间转守为攻,更多的能量被灌入了屏障内。
“吼!”
只见那恐虐恶魔在落地之后没有半分停歇,腿部肌肉如弹簧般弯曲发力,身体骤然前冲而去。
庞大的身躯化为了一道赤红的雷霆,声势之迅猛更甚之前。
‘嘭嘭嘭!’
神圣的金光和暴力的猩红相撞在一起,仿佛星空与炼狱的交汇。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迅疾如风,残影肉眼难辨,陈哲刚刚修复的能量屏障上当即裂开了更多的细纹。
陈哲维持着站立姿势,目光如炬,脚步沉稳,并未刻意加速能量的流动。
直到那恐虐恶魔连续几十拳呼啸而出后,忽然势头一滞,微停片刻,右臂向后扬起,整个身躯在腰部的带动下骤然发力,一记重拳直指屏障的正中央。
‘咔嚓!’
能量屏障发出了一声悲鸣般的碎裂声,玻璃崩碎般的裂纹密密麻麻地出现在屏障表面。
可就在恐虐恶魔的拳头看上去就要砸向陈哲的一瞬间,洺在身后突然疾声道:
“现在!”
早就做好准备的陈哲突然放下右手撤去了能量屏障,随即身体迎着恐虐恶魔骤然反冲了过去。
陈哲相比之下堪称渺小的身躯,闪电般刺入了恶魔怀中,蓄势待变已久的左手沐浴着饱满的能量,如出膛的炮弹般轰在了敌人的胸膛。
“喝——!”
恐虐恶魔的攻势看似势如破竹,但久攻不下后那最后一拳声势浩大也是强弩之末,还没来得及后退蓄势,就被陈哲抓住了机会转瞬即逝的机会,结结实实地用身体接下来这恐怖的一拳。
货仓里传出了一声爆响。
嘭——
这一拳的力度,甚至出乎了洺的意料。
只见那恶魔的胸口先是以陈哲的拳头为中心,出现一圈恐怖的凹陷,血肉也是随即迸射而出,其恐怖的身躯如弹弓般弯起,朝着后方轰然褪去。
陈哲止住身形,甩了甩自己的左手,没有着急地去乘胜追击。
敌人的肉体犹如铁塔般高大坚硬,震得他虎口微麻。
但更多的是一股酣畅淋漓的爽快感,男人嘛,看着女人打架久了,总归更想自己亲自上阵的。
不过战斗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刻,身中一拳的恐虐恶魔虽然胸口凹陷看着恐怖,但只是短暂地错愣后,猩红的双目之中很快就爆发出了更旺盛的战意。
恐虐绝不会因为挫折和疼痛而退后,敌人的强大只会更加激发它们战斗的欲望,直到它们身死力竭。
眼看着那一拳并没有给敌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洺再度出声道:
“选把武器。”
陈哲手腕一翻,能量随心驱使,不知道是受黎的影响,还是想着一寸长一寸强,一杆金色的长枪自他手中浮现。
嗒,嗒,嗒……
恶魔如紧盯着猎物的猎豹,在爆发前浑身肌肉紧绷,将利爪缓缓地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凝固的空气里,一人一魔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遥遥对峙。
片刻之后,那体格巨大的恐虐恶魔,突然身形微蹲扭曲,脚步重踏于地,蜷缩的身体再度冲出!
“吼!”
獠牙密布的巨口急速靠近,但直面过泯灭的陈哲还不至于被恐虐的压迫力所动摇,他屏气凝神握紧枪杆,枪尖直指来犯之敌。
金色能量自掌心流出,丝丝电流般在枪尖凝聚,他并未选择被动抵抗,一道闪电般的光束激射而出。
极短的距离下,高速冲刺中的恐虐恶魔在半空中避无可避,只是腰腹于空中强行发力扭曲,避开了要害位置。
嗤!
空气中发出了光束穿透血肉的声响,负伤的恶魔身形稍微停顿,但身体的痛楚看上只会更加激发它的凶性,右手利爪带着幽森寒芒,直指陈哲头颅。
或许是想让陈哲更早适应战斗的节奏,洺这次没再出声提醒。
但凭着直觉,陈哲也觉得自己短时间凝聚的光线收效甚微,他转而横转长枪置于胸前,加持身体技能的能量凝聚于双手手腕。
“嘭!”
没有了能量屏障的阻隔,恐虐恶魔的利爪直撞枪身,霸道的冲击力从虎口传来,发酸发麻的手臂让陈哲看上去无法硬顶,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后,身形止不住地向后连退数步。
眼看着一招破了面前男人的守势,恐虐恶魔自是咆哮着乘胜追击,抡起的左手以更迅猛的势头一拳轮出,试图一举轰碎陈哲的头颅。
同时,货仓里响起了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
连连后退的陈哲手中长枪顺势向身后滑出,突然左手发力用枪尾点在了地上。
“叮!”
撤后的身形当即一止,靠着点地的反推力,身形一弯躲过了敌人原本势在必得的一拳,同时浑身肌肉紧绷,握紧枪身猛地超前一刺。
‘嗤’!
突如其来的回马枪打了恐虐恶魔一个措手不及,锐利的枪尖刺破胸腹,猩红的血液飙射而出。
“喝——”
陈哲随即一声爆喝,浑身气劲爆涌,几乎撕裂了身上的西装外衣,脸上化为赤红,那本来将将入肉的枪尖硬是大半没入了恶魔的胸腹!
身形三米有余,将近陈哲两倍之高的恶魔,庞大的身形居然硬是被陈哲发力反推了数步,长着利爪的双足蹬碎了货仓地板,在地面上拖出两条长长的裂痕!
陈哲作为一个社畜原画师当然没练过武,没有任何格斗基础是他现在最大的弱点,眼下这一招还是来之前,和黎临时抱佛脚学来的。
‘你现在就算真的上战场,八成也是被人追着撵的命,学招回马枪说不定能有奇效呢。’
虽然小情人当初教这招的理由,令人无语又难以反驳……
几敌滚烫的鲜血喷洒在身,沉浸在战斗中已经有些亢奋的他,作势就要撤回枪尖,再乘胜追击捅对方几个窟窿。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忽然一滞。
手上的再一发力间,却感到长枪纹丝不动,仿佛被焊死在了恐虐恶魔的胸腹。
他抬眼便看见,面前的敌人丝毫不顾被枪尖捅穿的伤口,正被能量金光绞得血肉模糊,利爪居然直接握住了枪尖,强行止住了陈哲撤退的步伐。
变异后扭曲的头颅泛起了可怖的狞笑,令人作呕的寒气喷涂在了陈哲面前。
下一刻,足以瞬间斩断铁链的舌头,从嘴中利剑般刺出!
这是陈哲第一次在战斗中切身感受到了死亡的寒芒。
差点没反应过来他一瞬间浑身寒毛倒立,电光石火之间在头颅前凝起一道能量屏障,堪堪挡住了近在咫尺的长舌。
但临时凝聚的屏障非常脆弱,转瞬之间便满是裂痕。
就在他不得已之下,准备暂时弃枪后撤时,身后忽然响起了洺清冷的声线。
“遇战不能急,在实力占优的情况下,和敌人拼气力是最愚蠢的行为。”
洺不知何时来到了陈哲的身后,手从风衣中探出,握住了枪尾。
“发力方式不对,能量不是这么用的。”
纤手上,亮起了一抹陈哲给予她的金光。
只亮了那么微微一瞬。
“嗤!”
下一刻,陈哲感觉手上的压力骤减,长枪不受控制地往前刺出。
而那眼看就要再度发力的恐虐恶魔,居然直接倒飞了出去,庞大的身躯像脱了线的风筝般失控地砸在地面上!
货仓的地面瞬间炸裂,恐虐恶魔的身躯几乎陷进了地里。
陈哲目瞪口呆地转过头,看着已经飘然走到身侧的洺,黑色假发恬静地披在肩头,让人难以想象刚刚那股巨力是来自面前这窈窕的美人。
自己刚刚还在那整得热血沸腾的,结果洺只是飘然一记推手,就把敌人轰飞了?
“战斗经验匮乏,但情况所限,今天就到这里吧,勉强过关。”
他看到洺的眼神有意无意间,看了眼身后的货仓大门。
陈哲暗暗点头,出声道:
“你来?”
洺飘然走向前方,手则抬起朝他勾了勾。
陈哲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将手中长枪丢给了她。
“你还会用枪?”他自认当初在做人设的时候,肯定没写过这条。
“算会。”
洺现在的身体条件,可以支撑她借着陈哲灌输的能量完成短暂的变身。
但面前的敌人显然不够格让她穿上星空战衣,陈哲甚至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
‘呲……’
货仓里响起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洺右手握住枪尾,枪尖向后拖在地上,缓缓地走向了恐虐恶魔。
她的敌人也从破碎的地面里站了起身,似乎是洺足以让空气凝固的可怕气场,让负伤的它变得更为兴奋,身上的肌肉随着昂扬的战意变得更为壮硕。
“吼!”
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它扑向了那个身形纤细,却令它恐惧到亢奋的女人。
洺随之停下了脚步,赤红的身躯转瞬即至,眼看着就要将她吞没。
下一瞬,货仓里传出了一声爆响!
漆黑的背影亮起了细微的金光,风衣下摆无风自起,洺单手持枪尾,如同甩长鞭一般,将长枪从后往前抽了出去!
如果是在以前,陈哲甚至难以用肉眼,去看清那一瞬间发生的场面。
金光只在洺的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她的手臂刚刚抬起,笔直长枪就在骇人的加速度下崩成弓形。
纤细修长的身段在一瞬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长枪所到之处空气尽数炸裂,气流的爆破声在陈哲耳边炸响。
“嘭!”
就连以悍勇著称的恐虐恶魔也露出了片刻的错愣,疾如雷霆的长枪好似点亮货仓的强龙,寒光一闪间,正中它的身躯。
货仓昏黄的灯光下,亮起了绚烂的血花,洒向高空。
恐虐恶魔巨大的身躯轻如薄纸,被一枪抽飞了出去,炮弹般砸在了货仓的仓库上。
“轰……”
被刻满了蓝色纹路的墙壁按理说要更为坚韧,但在恐怖的冲击力面前顷刻间就凹出了一个深坑,溅起一片碎裂尘埃。
而恐虐恶魔的碎肉与鲜血,则在半空中被气浪裹挟,落在地上,硬生生划出了一道猩红的廊桥,
手中的能量长枪缓缓消散,洺侧过身,凌厉的长发被甩到耳后,在陈哲的视野里露出了一张冷峻的侧脸。
“黎的枪法,是我教的。”
陈哲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和洺相比,他觉得自己刚刚的焦灼场面,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除了打的热闹没半点含金量。
真帅啊……
至于那头恐虐恶魔的情况,根本不需要去检查,洺除了会给它留半条命,现在估计浑身上下没有有一块骨头是完好无损的。
接下来只要想办法,把它放进裁决所事先准备的那个集装里,转换圣徒的事情虽然出了点意外,基本就大功告成了。
就在他暂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发现洺的视线穿过了他,一脸凝重地看向那堵货仓的大门。
陈哲随之转过头,眼底里闪过一抹错愣。
这扇门上的守护法阵,是那名审判员队长最后拼了命也要去激活的,但很显然,那道法阵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靠谱。
法阵上的蓝光已经变得微不可察,一抹鬼魅的,让人忍不住牵动视线去望询的紫色气焰,将它缓缓吞没。
大门被推开了一道细缝。
下一刻,异变突生!
陈哲先是感受到一股恐怕压迫感从门后袭来,随即从门缝处骤然飞出了一柄紫黑色的短刀,刀锋所向直指洺而去!
虽然刚刚两次使用了能量,但每次不过短短一瞬,还不至于对洺的身体造成负荷。
就在她抬手间准备拦住飞刀的一刹那,理应亮起的金光却没有出现,她的身形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
在她的视线中,周遭的时间仿佛被定格,短刀的刀尖,刀身的纹路,清晰地映入了她碧蓝色的瞳孔。
目眩感突然袭来,她的眼前,出现了许许多多不该出现的画面,她记得的,模糊的,完全没印象的……
冰冷洁白的雪原,天空望不见边际的黑暗,眼前源源不断朝她涌来的敌人。
枪炮声,爆炸声,飞船陨落的轰鸣,响彻在纷飞的大雪里。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就好像,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记忆里某个被她遗忘的角落,见过这柄短刀……
最后,杂乱的画面定格,陈哲高大宽厚的身躯,挡在了她的身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一层层亮起的金色屏障完全拦不住那柄短刀,当洺的思绪恢复正常时,她只能错愣地看着那短刀的刀尖,从陈哲的背后刺出。
没有鲜血涌出,短刀仿佛在另一个空间穿透了陈哲的身体。
比起刺穿身体,更像是刺中了他的灵魂。
“陈哲!”她的声音里,很少见地带上了焦急。
可下一刻,另一道艳丽的身影,已经随着短刀飘然而至,一手握着刀柄,一手轻柔地把陈哲拥进了怀里。
湛蓝色的长发无风飘扬,空气里散满了果酒的芬芳,将刺鼻的血腥气冲淡。
“父神大人真是的,又这样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替别人挡刀。”
藏青色西装外套,胸口纽扣紧绷到要爆裂的衬衣,只及大腿的短裙配上泛着油光的深灰丝袜,蜜萝丝散发着由内而外的妩媚气息,想搂着情人般,一对狐狸眼娇嗔般地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陈哲。
“尤其还是为了这么个叫人不值的女人,真是又嫉又恨呢。”
当她的目光转而看向洺时,充满磁性的声线瞬间变得冰冷。
仿若有寒风吹入船舱,两个同样身形高挑凌然,但气质决然不同的女人,冷冷地注视着彼此,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周遭的温度骤然降低。
洺虽然没有参加与纳垢决战前的那场作战会议,但事后,她也听说了眼前这个色孽眷属的信息。
不仅是上一条世界线让陈哲堕入色孽的人,且一直深爱着陈哲……
在感知到陈哲只是昏迷,身体看上去并无大碍后,洺没有着急有所动作。
“你对他做了什么?”
“放心,这柄魔刃伤不到父神的性命,最多嘛……”
蜜萝丝的嘴角露出嘲讽的冷笑,她说着居然用手捧起陈哲的下巴,当着洺的面,用殷红饱满的唇亲在那张昏迷脸上。
“最多就是让父神重归色孽的怀抱罢了,反正对你这位忠心耿耿的队长来讲,身边没有了父神,无非就是少了个帮你完成任务的工具而已,你其实也不太介意吧?”
双拳在腰侧攥紧,碧蓝色的双眸微微眯起——这是洺怒极之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黎曾经在长白山的温泉里,让她想象过,如果陈哲和蜜萝丝亲在一起的场景……
当时的洺只觉得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但此刻,当这幅场景切实出现时,那股无名之火让那凛冬的寒风几乎失控。
她厉声道:“你觉得光凭你自己就能带他走?”
面对蜜萝丝却毫不在意,讥笑道:“呵,如果是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我还有心情逗逗她。你就算了,洺队长,我劝你还是不要大动干戈的好。
这里可是奸奇的地盘,我们在这闹出大动静,到时候被发现了,便宜了那帮最喜欢暗中算计的家伙们来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蜜萝丝也没急着就此撤去,转而将插入陈哲胸膛的那柄紫黑色短刀拔了出来。
“当然了,我知道你们肯定叫了帮手,这时候我一个人出去,估计过不了多久,要么遇上你那个还挺酷的妹妹,要么撞见那个讨人厌的大小姐,如果运气不好,碰到那个暴力狂王女,我今天栽在这都有可能。”
说着她居然把那柄满含着色孽能量的短刀,朝着身后的方向随手丢了出去。
“所以在此之前,我需要一个帮手。”
随着她轻佻的声音,那柄短刀落在了一个男人的身前,德佩。
这个今天一直消失的男人,在刚刚二女的交谈中尾随着蜜萝丝钻进了货仓。
此刻看着面前的短刀,这个中年男人一时间居然激动地热泪盈眶,他颤抖地蹲下身,将短刀从地上拾起,犹如托着神圣的圣物般捧在掌心,朝着货仓的深处狂奔而去。
他的目标自然是那间关着他儿子的牢笼,后者处于货仓的角落,在刚刚的战斗中幸运地没受到任何波及。
压抑的货仓里,只剩下男人奔跑的脚步声。
德佩在奔跑中,余光瞥见了审判员四分五裂的尸体,沉积在墙角的‘圣徒’,还有洺冰冷的视线。
裁决所的人都死光了,被成功转化的圣徒奄奄一息,只有这个东方女人还毫发无伤的站着!德佩都不敢去想洺究竟是何方神圣,也不敢看那两个恐怖的女人,捧着短刀头也不回地跑到了牢笼前。
“史蒂芬……史蒂芬!爸爸成功了,你有救了,你才是真正的圣徒,上神没有放弃我们!”
锵——
紫黑色的短刀削铁如泥,钢筋制成的牢笼被轻而易举地劈开。
面对着枯瘦如柴的儿子,他神情愈发兴奋,激动到癫狂。
“去吧儿子,代表人类完成我们真正的进化吧!”
他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史蒂芬的体内,代表着色孽的紫黑色幽光从伤口处爆发,狂暴地将史蒂芬的身躯吞没。
“啊!”
瘦骨嶙峋的儿子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而面前的父亲却兴奋到了极点,沸腾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
“上神在上,这……这才是我们地球人真正该有的模样!”
当洺远远地看着德佩的举动时,蜜萝丝搂着陈哲昏迷的身体,悄然落在了洺和德佩中间的区域。
“洺队长,你现在的情况可不适合再生事端哦。”
一对勾人心魄的狐狸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洺,巧笑嫣然。
“虽然你不是我想象中,那较弱无力的模样。但我刚刚看到你使用的能量不是专属于你的银色,让我猜猜,你现在用的金色能量,是父神觉醒了星辰神选的能力后,强行给你身体灌输的吧?这艘游轮现在被色孽法术影响的那么深,你却毫无反应,想必也是父神的功劳?”
她一只手搂着陈哲,让后者昏睡的头颅抵在她的肩膀上,自己则伸出纤指,在陈哲的胸膛上愉悦地勾勒着,跃动着。
“但我可不信永恒豁出性命,对你能量回路的诅咒一点用没有,你现在这幅身体,强行变身的话能支撑多久?一分钟,三分钟?”
看到洺沉着脸不说话,蜜萝丝知道自己恐怕猜的八九不离十,表情更为随性。
“别到时候身体扛不住,被我们色孽的法术给影响了,你那我都有些羡慕的身段,要是把后面那头新生的恶魔糟蹋了,那场面,啧啧啧……毕竟我这可怜父神大人最中意你了,他可是要心疼死的。”
在她们交谈的间隙,史蒂芬已经彻底被色孽能量吞噬,不仅皮肤上长满了片片刀刃,就连头颅的正中央处都钻出了一截锋利的刀尖!
“吼……吼!”
但它并没有像刚刚那头恐虐恶魔那般,快速适应这幅混沌的身躯,它跪坐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咆哮,全身上下的刀刃在剧烈的颤抖中撕扯着他的血肉。
很明显,它不是圣徒,它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如此磅礴的色孽能量。
正在此时,眼看着刚刚完成‘进化’的儿子就要坚持不住,德佩猛地扑了上去,不顾刀刃划破他的手掌,抓住儿子已经完全混沌化的身体用力摇晃。
“史蒂芬!冷静,看那边!那边有完成你进化的最后一环!”
顺着父亲的呐喊,‘史蒂芬’抬起头看向了货仓的墙角。
在一片废墟之中,筋骨断裂的恐虐恶魔正躺在那里。
它立刻找到了生存的希望,犹如发现猎物的豺狼般饥渴难耐地越过了父亲,纵身一跃飞出了几十米的距离,来到了恐虐恶魔的身边。
然后,像是最原始的动物,用身上的刀刃割下了恐虐恶魔的血肉,送入嘴中,大口咀嚼。
‘嘎吱,嘎吱……’
废墟里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啃食声。
洺也再没有注视这里的心思。
因为在她的面前,蜜萝丝不仅再次抬起了陈哲的下巴,还示威般地朝她讥笑着:
“那么,在我那头恶魔彻底转化成功前,我可不想浪费和父神相处的宝贵时间。反正你和父神现在应该毫无关系,不会介意的吧,嗯?”
说完她根本不顾洺的反应,旁若无人地再次张开诱人红唇,含住了陈哲的唇。
“父神,萝丝日日夜夜都沉浸在与你的过去。你说过的,我一定会被你拯救的,我可一直都等着你呢。”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陈哲,妩媚的狐狸眼里隐约闪烁着晶莹的闪光,看上去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骨肉的咀嚼声和男女的湿吻声此起彼伏响起,一股原始又奔放的场面在货仓里上演。
洺的脑海里,其实有那天自己中了致幻剂后,和陈哲亲吻的画面。
即使是那时候的自己,多少还是有些羞涩的,只是……当时强撑着气场不说罢了。
但蜜萝丝的吻法完全不同,她和陈哲侧对着自己,让她能完全看清,那饱满的红唇是如何主动裹住陈哲的唇,那撩人的舌苔是如何撬开陈哲的牙齿,挑出他的舌头交织在一起,唾液又是如何在两人唇间交错分泌。
她的媚骨由内而外,每一个动作细微的动作都是情欲的挑逗,和充满雌性魅力的撩拨。
空气里响起了舌吻湿靡的唾液交织声。
“嗯~”还有蜜萝丝毫无顾忌的轻声呻吟,那条不输自己的灰丝美腿略微抬起,在陈哲的小腿上轻轻摩擦勾画,整个人如蛇腰般贴在了陈哲身上。
很快,洺盛怒的眼中浮现出了错愣。
陈哲分明还是昏迷状态,可身体居然被蜜萝丝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一只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另一只手任凭本能驱使,攀上了纽扣紧绷的领口。
饱满的酥胸深深凹陷,衬衣随之泛起层层褶皱,甚至领口一粒不堪重负的纽扣都被崩开。
这有些直接地侵犯,让蜜萝丝忽然分开了陈哲的唇,脸上泛起了一抹艳丽的嫣红。
“嗯~”
她先是发出了一声柔媚的娇吟,随即捂住了自己胸口的手掌,深怕对方离开。
“对,就是这种感觉。”她的脸上露出陶醉又痴迷的神情,“果然只有父神才能唤醒我沉积的身体,只有父神的手才能唤起萝丝的欲望,继续父神,请务必尽情使用萝丝~”
洺铁青着脸,在蜜萝丝的眼中看到一抹真切的得意。
很明显,这个恬不知耻的色孽眷属,就是故意要在她面前和陈哲亲热的。
就在场面即将向着更为露骨的方向发展时,洺敏锐地看到陈哲紧闭的双眼颤抖了一下。
终于……
已经忍无可忍的她,突然冰冷地厉声道:
“就她一个,周围没有别的色孽眷属。”这是她刚刚没有出手的最大原因。
已经作势要去解陈哲衣服的蜜萝丝,眼中露出一抹诧异,她没有反应过来洺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直到她转过头,看到怀里的陈哲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
兴奋的神情骤然凝固,她没有在陈哲眼中看到自己想象中的迷离和恍惚。
那目光中的清明和冷漠,刺得她心底发寒。
“抱歉,那把刀有点用处,醒来花了点时间。”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甚至是忙着像那边的洺做解释。
“父神,怎么会……呃!”
错愣间,她还想在尝试去触碰眼前的男人,体内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揪心的绞痛。
她震惊地低下头,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疼痛就在来自己于,陈哲抓住自己一瓣玉乳的手掌——不是力量地粗暴,是从上面传来的一股玄妙力量……
下一刻,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仿佛同时遭到了重创,她感到自己的能量回路近乎失控,狂躁的能量在体内乱窜,绞得她痛不欲生。
“呃!”
她被陈哲一把推了出去,踉跄着捂着自己的身躯,颤抖着,神情茫然道:“父神……你做了什么?”
陈哲平静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被色孽能量干扰的迹象。
“成为星辰神选之后,我发现我对于能量的感知和操控异常敏锐,甚至其她人的星空能量,也对我非常友善,任我驱使。这让我一直有个没法在她们身上尝试的想法,刚好,你这个堕落的星空战士是最合适的人选。”
蜜萝丝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陈哲应该也察觉到了自己在附近,之所以敢堂而皇之地继续行动,就是因为他有恃无恐。
他作为星辰神选,居然可以直接扭曲她的能量回路,这简直是所有星空战士的噩梦……
可她没有恼羞成怒,表情颤抖着,甚至还出声‘劝’道:
“父神,不要再继续了……她们,尤其是这个洺!和星空国只会利用你,这是一条永无止境的不归路,是异常不可能抵达终点的征途,你除了为她们的星空闪烁出最后一点光亮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说着她还要强忍着浑身的剧痛,再走上前去抚摸陈哲。
“父神,和我走吧,我们远离这些纷争,去宇宙里找寻属于我们的欢愉,我们……”
可陈哲回应她的动作,是手伸进领口,掏出了一串亮丽的红水晶项链。
紧接着,刺目的金光自面前亮起,扑面而来的恐怖冲击将她的身躯骤然轰飞了出去。
她重重地砸在地上,跪坐起身,从凌乱的蓝色长发中抬起眼眸,看到了一个自己本以为不可能再出现的熟悉身影。
“你不是在纳垢花园消散了吗?居然……还能战斗?”
入目处,鲜艳的赤发点亮了昏暗的货仓,林泠自水晶项链中杀出了,锋利的剑尖拦在了她和陈哲之间,直抵她的额头。
“离陈哲远点。”
同一时间,货仓大门的方向响起了一阵轻盈的高跟声。
长发如墨,纤腰似柳,青蓝与银白相间的战衣清新淡雅,双腿窈窕,比例好到令万灵倾倒。
奈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与生俱来的自信从未消失。
“抱歉队长,我应该来的不算迟,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