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动弹不得的重压,全身被撕裂的痛楚……
意识在苏醒的边缘挣扎,身体的控制权仿佛被剥夺,拼尽全力都睁不开双眼。
碎石的一角正压在脖颈,像是锋锐的刀片切割着他的皮肤,让他难以呼吸。嘴巴像脱水的鱼儿般张开,不仅吸不到多少空气,反而被洒落的石屑掉入嘴中……
“咳咳……”
他被呛到剧烈的咳嗽,浑身的伤口被带动,他现在没有一块骨头是完好的,剧痛撕扯着意识,差点让他再度陷入昏迷。
星辰神选的能力保住了陈哲的命,但也仅仅是留了条命。
不幸中的万幸是,当他咳嗽声响起的刹那,死寂的黑暗里响起了异动。
嘭……嗒!
响声来自他的正上方,是石块被移开的声响。
如果是在以前,他朦胧的意识将不得不开始担忧,究竟是何方势力锁定了他位置。
但幸好,即便双目无法睁开,他也‘看’到了,一抹朝他越来越近的光影。
“初……九……”
上面的人似乎听到了他气若游丝的呼唤,石块被移开的速率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焦急。
直到耳边响起了‘叮咚,叮咚……’的急促警报,和猛地一声,轰——
压在他脖子上的尖锐被一把丢了出去,未停的雨点从天而降,他像是沙漠里饥渴的旅人,贪婪地大口呼吸,仿佛要让更多的雨水落入嘴中……
然后,一对微凉又柔软的小手,捧住了他的脸。
是下午在博物馆无意间牵过的那双手,他当时就感觉到,初九的手比想象中柔软的多……
掌心的柔软凌乱地触碰他的身体,从脸颊一路轻拍到胸口——那不是暧昧的抚摸,是失明的她,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确认他的伤势。
但那双手才刚刚从头摸到小腹,就轻颤着缓缓停住了。
陈哲不用睁眼去看也很清楚,初九这一路摸下来,估计手上触摸到的,除了血还是血……
“没事……我现在死不了……”
初九理论上,现在是听不到他的声音的,可她仿佛这知道这个家伙这种时候会说什么。
“活该……”
声音轻微打着颤,陈哲猜如果初九能听得见,绝不会让她自己发出这种声线……
接着,那双手撞住了他的衣领,毫无征兆地一把将他从废墟里拉了起来。
“呃……”
这骤然的起身,无疑再次牵动了全身的伤势,痛得他差点没让他当场背过气去。
但这也刺激得他意识逐渐清明,虚弱地睁开了双目。
在朦胧的视线里,他看到自己高大却无力的身躯,被一道纤细的后背撑住,脑袋落在初九瘦削的肩膀上。
他比初九高了整整二十公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使得姿势非常奇怪。
“嗯……”
初九发出了一声吃力地轻哼,身体在原地停顿了片刻,才缓缓扛着他直起了腰背。
很明显,她已经不是刚刚那个手持巨斧,神挡杀神的女战神了。
她用力蹬地,他们浮上天空,朝着远离战场的方向飞去。
陈哲现在没有力气去看周围的场景,不知道初九刚刚毁天灭地般的一斧,造成了多大规模的伤害,但这里显然不是安全的地方,谁也说不准还有没有藏起来的,或苟活下来的混沌眷属。
而且,头顶的天空依旧被玫瑰花海所笼罩,这代表着维持这座领域的色孽眷属至美还安然无恙,他们依旧无法逃离这座城市,战斗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刻。
可他双脚只离地了十几秒,初九便不堪重负般地落在了地上。
“哈……呼……”
耳边传来了疲惫的喘息声,他微微侧过头,看到初九的脸颊上泛着鲜艳的,极不自然的红晕。
当战甲脱去,战斗中吸食的那些意义不明的毒物,开始疯狂地摧残她的身体。而更坏的结果,是千变仿造的画像人偶还未消失,人偶的共感还在影响着她……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停歇的时候,勉力地再次跃起,可这次只隔了几秒钟,她就虚弱地落回了地上,扶着街道旁的一道矮墙,大口喘息。
陈哲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他强逼着自己暂时忘却浑身的痛感,聚精会神地尝试唤醒自己的能量回路。
很快,在两人身体贴合的部位,缓缓地浮现出淡金色的光芒,被初九黑红相间的星空战衣吸进体内。
随即她身体忽然颤了颤,连带着大腿不自然地内收打摆,差点踉跄着软倒在地上。
“嗯……”
一声湿腻的轻哼飘出红唇,她转过头,紧闭的双目意味难明地‘看’向陈哲。
当属于星辰神选的能量汇入王女的体内,几乎枯竭的能量回路死灰复燃般地沸腾。
那传说中牵引着彼此的共鸣被骤然点燃,本就在强行按捺体内燥热的初九,轻吐幽兰的红唇不自觉地就靠向了陈哲……
最终,她神情猛地一凝,咬了咬牙强行撇过了头。
“好点了。”
除了一开始能量流入时,那股猝不及防的刺激,汇入的能量如同一道暖流般扫遍全身,实际上正在逐步抗衡她体内的淫毒。
感觉状态好一点的她再度跃起,虽然依旧无法坚持太久,但至少不至于摇摇欲坠到随时可能跌倒了。
在空中时,搭在她左臂上的手指,轻轻地勾画了两笔。
她能感受的出来,陈哲是写了‘谢谢’两个字。
沦为废墟的楼房在她耳边闪过,到处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弥漫的黑焰。
她落回地上,又再度跃起,沉默良久。
“我说了你是我的东西,你现在就是想寻死,也由不得你。”
穿过战火的硝烟,雨势在逐渐变小,陈哲微侧着头,在雨幕中打量她的侧脸。
“你现在是星辰神选,能量回路在没有受到影响的情况下,身体的伤势会恢复得非常快。”
他的左手则继续在初九的左臂上勾画着,只是和对方的话没关系。
‘我以为你冷笑着说:呵,还需要我来救你这个保镖。’
当最后一个字符写完,他感到扛着自己的右臂弯曲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如果不是自己现在伤痕累累,这弯起的一肘子怕是已经砸在胸口了。
前方,齐整的高楼住宅开始映入眼帘,他们已经逐渐远离了刚刚的战场,朝着城西侧尚且完好的房区跃进。
虽然花海领域还未解除,但只要躲进这些楼房里,他们至少可以得到宝贵的喘息时间……
但在这片和混沌作战的战场上,美好的祈愿总是容易落空。
“嚓!”
一道尖锐的嘶鸣,突然从他们的正前方传来。
陈哲抬起头,看到在距离他们几百米以外的位置,出现了几头深蓝色的人形怪物。
那是奸奇的魔物,很可能是类似圣徒的存在,刚刚就是它们和千变一起在诺雷特庄园外试图埋伏自己,之前恐怕一直在城市里搜寻他的踪迹,导致没有被初九的一斧波及到。
他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在初九的手臂上勾画,提醒目不能视的她前方有敌人,让她赶紧停下来。
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些奸奇魔物便如草原上的猎豹,眨眼间便扑向了它们的猎物。
那速度恐怕比现在的初九还要快,几乎不存在逃跑的选项。
低空飞行的她不得不下落,随着‘嘭’的一声响,他们落在了一辆靠在路边的集装箱卡车上。
以目前的状态,任何的敌人都可能对他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心知这一点的陈哲焦急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试图寻找一些类似小巷的阴暗区域做迂回。
可他们还未完全脱离方才的战场,四周尽是坍塌的废墟,空空荡荡,无处遁形。
忽然,他感到初九反手抓了他的衣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间,自己的视角骤然边低,随即身体擦着地面被一把丢了出去。
嘭——
后背在闷响中撞在了马路牙子上,看着头顶近在咫尺的车底,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初九丢进了集装箱卡车的下面!
这家伙……
没人比他更清楚初九现在的状态有多糟糕,连背着他起飞都吃力,更别说她现在失明加失聪,根本无法判断敌人的方位。
这样不行……必须想想办法……
他拼命地试图想出帮助对方的方法,受限的视野里,只能看到减小的雨幕中,初九那对黑色的连体高跟,一动不动地挡在卡车外。
“嚓!”
在视野以外,奸奇魔物用尖锐的嘶鸣宣布了它们的到来。
他看到一对生着利爪的深蓝色脚掌,落在了足尖前方的水潭里,捡起纷飞的雨水。
“嘶……”
利爪前踏,伴随着吃痛的闷哼和高跟的后退,无法判断方向的初九无疑被击中了。
但后退只是片刻,锐利的高跟骤然站定,随即闪电般地扬起踹了出去。
“飒——”
视野里的利爪朝着后方倒飞而去,飞散的血花喷洒在卡车外。
“嘭——”
可下一刻,陈哲头顶的卡车在一声巨响中剧烈摇晃,初九的双足朝着他的方向快速后退。
显然是被敌人一击命中后,身体砸在了集装箱上。
“滚!”
但她的身体立马回弹了回去,伴随着娇叱,又一头奸奇魔物直接被她轰飞了出去,喷洒的血污和坠落的尸体,一起落在陈哲视野的远端。
初九是故意站在原地,等着敌人来攻击她,她就能靠着身体受击的部位,判断敌人的方位,在敌人贴身的瞬间,反击毙敌。
虽然他刚刚给予了初九部分星空能量,可总归也就持续了几分钟,而外面的奸奇魔物可不止一两头,这种以伤换命的打法她能持续多久……
但知道了她的打法,陈哲就有办法帮她。他转过身仰躺在地上,强忍着剧痛抬起能微微移动的左臂,手指沾染身上的鲜血当染料,在车底座上飞速作画,就画初九每每都能抓住奸奇魔物打在她身上的手臂!
从以往的经验,他的画可以很潦草,只要他认定画中的人是谁,即使不画的入木三分,画面也可以生效。
所以他左手画的飞快,鲜血干枯了就忍着痛楚,抠破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试图帮上哪怕一点的忙。
可没过多久,卡车外就响起了初九苦不堪言的闷哼。
“嗯……”
陈哲连忙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初九栽倒在地的侧影,和扑在她身上,朝着她低头嘶吼的奸奇魔物。
这些奸奇魔物不是失智的怪物,相反,它们极具智慧,在看到前两个同伴当场暴毙后,就不再着急进攻,而是犹如捕食的狼群,睁着狡黠的双目围在她周围,每每都是两三个从不同的方向同时进攻。
当身体四面受击时,在没法使用能量的情况下,初九反应再快也不可能把同时抓住所有魔物,而这些魔物也没有为同伴拼命的想法,其中一头被抓住后,其余的魔物会快速抽身,等待下一波攻势持续地消耗她。
直到她像现在这样,首尾难顾间被扑倒在地。
兴奋的奸奇魔物们立马一拥而上,一对对尖锐的利爪出现在了卡车外的视野里,围在了初九身旁,扑在了她的身上。
可陈哲即便心急如焚,也没有办法再帮她了,因为那群魔物早就看到了初九把他甩进卡车底的动作。
“嚓!”
一头似人似鬼的魔物突然在外面趴下,那咧着满嘴獠牙狰狞面孔,骤然出现在了陈哲的视野里。
它用头撑起有些狭小的卡车底座,关节扭曲地撑着地上朝陈哲爬来,动作和神情堪比恐怖片中的厉鬼,如果陈哲是刚刚穿越来这个世界,怕是当场魂飞魄散。
但现在的他不是毫无依仗,唯一能动的左手当即抬起,指尖射出一道细微的金光。
他本就还不擅长进攻光束,仓促之间那能量光线细到和红外线差不多,还好冲进车底的魔物在狭小的空间里避无可避,被瞬间贯穿了脑门。
可还没等他确认对方的死亡,数头魔物紧跟着就钻进了车底,甚至还有另一对利爪抓在了卡车的边缘,看着另一侧被抬起的轮胎,那架势怕是要把陈哲身上的卡车整个掀起来!
下一刻,就在陈哲也要顾此失彼时,那将要被抬起的轮胎就‘嘭’的一声,落回了地面。
轮胎砸入水潭,飞溅的水花中,那对纤细的黑色双足,再次出现在了陈哲的视野中。
“嚓!”
面前一头头奸奇魔物在刺耳的尖啸中,挥动着距离陈哲差之毫厘的利爪,被初九蛮横地拽出了卡车外。
即使目不能视,她也知道敌人的首要目标还是陈哲,在挣脱之后立马就奔过来替他解了围。
接着,便是卡车外一声声拳拳到肉的搏杀声,和奸奇魔物们此起彼伏的悲鸣。
陈哲在车底看不见战斗的全貌,但光是初九每一次受击后那颤抖的双足,就能够想象,她是靠着莫大的意志力,才能拖着虚弱的身躯坚持到现在……
随着地面的水潭被魔物的鲜血浸透,陈哲遥遥地看到剩下的几头奸奇魔物,在片刻的迟疑后奔向了远离初九的方向,看上去是暂时撤退了。
但他丝毫没有长舒一口气的想法,对方明显是看到一时拿不下初九后,去找其它同伴通风报信了。
他们必须在奸奇的增员到达前,立刻离开这里。
大雨垂落,滴答作响,可当敌人全数撤离后,他却发现初九挡在卡车外的高跟,就像焊死在原地了一样,良久都没有动作。
他以为初九是无法确定敌人是否离开,便想着强行扭动身体,爬出卡车外提醒她。
可忽然,他表情一变。
“叮……咚……”
原本无比急促的能量灯报警声,忽然变得极慢,极缓……
嘭——
随着一声轻响,在确认再无敌人靠近后,初九的身体,软绵绵地栽倒在了陈哲的面前。
一道微光的金光在她身上亮起又消散,随之散去的是她黑红相间的星空战衣,那套精致的黑纱礼裙,重新浮现在了她身上。
她倾尽了一切,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能量。
“初九!”
陈哲目眦欲裂地看着初九昏迷的背影,纷飞的雨点肆意地打在她身上,乌黑的长发萎靡铺散,鲜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打湿了她华丽的衣装。
娇美到令天地失色的她就这么颓然地,倒在了她最讨厌的肮脏泥泞里。
这时候别说刚刚的奸奇魔物去而复返,随便路过一头混沌魔物,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带走她。
深怕这一幕在眼前发生的陈哲,再顾不得身体的痛楚,拼尽全力地朝着卡车外扭动身躯。
“初九……等我……”
他两腿的状况稍好,至少可以蹬踏地面,双臂则只有左前臂可以移动,完全无法发力往外爬动。
于是为了更快地出去,他只能脸贴着地面,忍着全身的剧痛,腰身发力一圈一圈地往外滚,直到不顾同样可能被敌人发现的风险,才终于滚到了卡车外。
初九的背影终于近在咫尺,他圆瞪着双目,左臂弯曲手指勾住初九的礼裙,想要尝试着把她往车底拉。
该死……身体动起来啊……
可他左侧肩膀尽数断裂,手臂能够弯曲就已经是极限了,即便手背青筋暴露,双目发力到近乎要瞪出眼眶,也无法拖动初九身体。
没事……即便不用手……
他当机立断放弃用手拉,上身骤然前倾,张开嘴一口咬住了礼裙的边缘!
随后他绷紧了牙关,死死地咬住礼裙的布料,扭动腰身,用双腿摩擦地面,用牙齿拖着初九的身体,一点一点,缓慢地卡车里拖动。
初九的体重再轻盈,全身重量被牙齿拽着拖动,也让他感到牙齿仿佛要连带着牙龈一起崩飞出去般的痛楚。
可红了眼的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绝不会让你们……再在我面前被带走了……
远处,废墟中燃起的火焰逐渐被雨水浇灭,奸奇魔物的尸体,七零八落地暴毙在城市的街道上,四周鸦雀无声,只有衣物在地上摩擦的细响,在雨中缓慢地想起。
礼裙柔软的布料被陈哲向后撕拽出长长的一节,随着他喉咙深处一声声发力的低吼,初九这才无声地朝前耸拉着四肢,被他硬生生用牙拉进了卡车底,暂时遮掩住了身形。
随即他顾不得全身的痛楚,左臂微抬搭在初九的腰间,上身贴在她的后背上,不顾一起地催动体内的能量回路,汇入初九的体内。
他对能量的使用还是太生涩,重伤在身不能聚精会神的情况,就没法像她们星空战士一样,随心所欲地驱使能量,与其留在他体内还不如全交给初九。
没过多久,他就感到初九本来近乎沉寂的能量回路,再度出现了跃动,开始积极地回应其陈哲送入她体内的能量。
同时,初九的身体也出现了反应,像受寒的少女般蜷缩着身体,紧靠在他的胸口,微微打着颤。
陈哲从未见过她如此柔弱的模样,过往连想象,都很难勾画出她这么弱不禁风的姿态。
他低头看着初九紧锁的眉间,殷红的小脸发出着虚弱地喘息,心如刀绞的他不由得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嗯……哈啊……”
下一刻,她身体忽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娇颤,喘息不仅变得急促,还带上了暧昧的鼻音。
她开始不自然地扭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瘙痒着她的娇躯,又似是有一团令她燥热难耐的火在体内熊熊燃烧,她找不到排解的方法,双手只能无助握紧胸口的衣襟。
逐渐得,她身体扭动地愈发妖娆,膝盖抵在一起,穿着黑丝的大腿向内收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裙下挑逗着她,两侧大腿忍不住地彼此厮磨,试图压抑腿心处的瘙痒感。
攥紧领口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下徘徊,直至一只手留在了鼓胀的胸部,另一只手探进了娇颤的大腿之间,试图去触碰,去缓解那令她欲火焚身的根源。
陈哲当然看得出来,当能量散尽,全身的淫毒,和如果还存在的画像人偶的共感,会毫无保留地作用在她的身上,折磨她的身心。
不过现在可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至少要先初九从昏迷中苏醒……
但他贴在背后的身体,尤其是两人能量回路的共鸣,无疑对于此刻的初九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不仅上身缩在陈哲的怀里扭动,裙下不安的臀部更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往身后靠了过去。
很快,她就找到了,能缓解她腿心瘙痒的硬物。
“嗯……嗯……”
她发出了一声似满足,又似哀怨的低吟,丰满的臀部紧贴在陈哲的胯前,水蛇般地细腰情迷扭动,上下厮磨。
“嘶……”
陈哲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重伤的他本来真没什么邪念,初九的臀部刚顶上来时,他还被触动了伤口,痛得冷汗直冒……
可当痛感退却,即使隔着裤子和裙摆,他的下身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裙下的柔软,尤其是当她发现目标后,被黑丝包裹的臀肉,开始用充满弹性的触感,在他逐渐充血的肉棒周围来回磨蹭。
而他的脸本就埋在对方体香缭绕的发间,更有一声声娇媚酥骨的轻吟在他耳边缭绕。这销魂的体验就不是靠着理智能控制的了……
很快,他的性器被迫痛并快乐着昂扬挺立,被初九似有所感的臀部紧紧贴住,被两团销魂的软肉夹进了股间的沟壑里。
别说身中淫毒的初九,光是能量回路的共鸣,就让陈哲在这亲密接触中开始燥热难耐,他感到怀里的佳人有着无穷的魔力,那娇颤的身躯充满了媚感,诱惑着他唯一能动弹的左臂,去抚摸她……
不行……这时候要是我们两个都情迷意乱就完了……
还好伤口的痛感也在强逼着他清醒,让他在忍住与对方贴合的欲望,除了灌输能量的手还搭在腰间,身体朝后退了退,远离了初九的身体。
可这却招致了昏迷中的初九的不满。
当感知到身后的胸膛消失,本来背对着他的初九不仅转过了身,更是直接用腿跨过了他的腰间,骑坐在了他的身上!
卡车下空间狭窄,高度有限,坐在他身上的初九只能弯腰俯身,几乎是贴合在了他身上。
被骤然压在身下的陈哲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紧闭着双眸的王女,嫣红的脸颊仿佛熟透的苹果,嘴中暧昧的热气径直打在了他的嘴角。
那本是无比艳丽的画卷,如果换在平时他绝对愿意去采摘,去吮吸这颗娇美的苹果。
只是此刻太过不合时宜,没法再躲的他,唯一还能做的,只有更加卖力地催动能量回路,试图让初九尽早清醒过来……
“你冷静点!马上就会有奸奇的魔物甚至眷属来追捕我们,你要是现在失控我们两就都完了。”
他知道初九失聪了,在现在和她陈述利害纯属是死马当活马医。
但出乎意料的,初九仿佛能听到他的话语,本来都已经要落下去亲吻他的螓首,忽然颤抖了一下,悬在了半空,甚至手臂也撑在了地上,让自己的身体没有和陈哲贴在一起。
发丝垂落,帷幕般挡在两人的脸侧,他们的鼻尖碰着鼻尖,就这么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呼吸,‘看着’对方。
“初九?”
他感到对方的身体开始更为激烈地颤抖,不再是情动中本能的扭捏,尤其是撑着他脸颊两侧的双臂,手掌用力到捏碎了掌下的地面,仿佛身体正和精神做着对抗。
她紧锁着眉头,脸部紧绷,嘴里忽然颤抖着说道:
“我……不要……”
说完,她的右手骤然握紧,猛地锤了一下地面。
陈哲的耳边当即传出一声闷响,嘭——
可更令他心颤的,是初九痛苦的声音,“被敌人……影响……控制不住身体……这种事……我不要!”
陈哲抬起左手,于心不忍地帮她将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
初九这激烈反抗的模样,直叫人感到更为心痛,原本同样有些心猿意马的心思彻底烟消云散。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当然不行。”
陈哲将自己的声音放缓,变得平稳,“虽然我不得不承认,在昏暗又狭小的空间里,被你突然这么贴在身上,确实是件很旖旎的事情。”
他像是在安抚一头即将暴走的凶兽,让语气尽可能的温柔。
“但看看这四周围,脏乱的卡车底,光线暗到我都看不清你的脸,还有这四周的点缀,是魔物的尸体和血水,闻的是卡车的汽油味和我身上的血腥气。这里可配不上星空国的王女殿下。”
他手上的金光更亮了点,不仅灌输着能量,还替初九拭去了衣裙上沾染的鲜血和污垢。
“就算是我,这个你眼中的色痞,也不想你是因为在战斗中被敌人所影响,才被迫和我亲热的。”
“属于你的,至少也应该是金碧辉煌的雅阁,沁人心脾的焚香,摇曳的烛光和方才出浴的水露。”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两情相悦,情投意合,需要王女殿下全身心地准许才行,对吗?”
初九仿佛真的恢复了几分听觉,被他轻柔的话语将注意力从体内的欲火中转移。
紧锁的眉间略微展开,在地面上扣出凹痕的十指逐渐放松。
陈哲自然也察觉了对方的变化,当即继续说道:“放松一点,然后把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到能量回路上,试试看能不能更快地吸收我给你的能量,我能感觉得到它在复苏。”
初九微微点头,紧闭的眼皮不再颤抖,呼吸也逐渐趋向于平稳。
陈哲看着她趋向于入定的状态,心里安定了几分。
他刚刚的话可不是单纯地鼓励,同样是灌输能量,在给予洺和初九两人时的体验是完全不同的。
或许是能量回路枯寂的原因,向洺输送能量时,就像是给水瓶灌水,他作为水龙头只用观察瓶子是否装满就行。
但如果说,林泠所谓的‘聆听星空的心跳’,是试图让他理解能量运转的一个浪漫概念,那这个概念便在他将能量给予初九时成为实质。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初九的能量回路,那心跳般地跃动,他输入的能量会如血液般被吸收,继而使其变得更有活力。
忽然,从他触碰在初九腰间的掌心处,他居然能感受到一股更为精纯的能量,如温暖的溪流般流转回了自己的体内。
他惊异地发现,那与他共鸣的回路不再是一味地索取,在如心跳般地跃动间,能量在初九的体内开始了良性地运转,回馈到他体内的能量开始冲刷他体内的伤势,伤口的痛感居然在这一过程中被逐渐缓解了。
初九的状态也这一过程中完全平稳,艳红的脸颊只剩下一抹健康的樱粉,喘息的红唇逐渐闭合,身体挣扎的抖动彻底平息。
她强撑起也逐渐软绵绵地,趴在了陈哲的身上,这一次不再有情迷地扭动,她像是安心地睡着了一般,枕着陈哲的肩膀,发出了婴儿般的平稳呼吸。
车外的雨幕‘滴答’作响,安宁的氛围驱散车底的旖旎,陈哲用手轻搂着初九的背,侧脸看向她熟睡的面庞。
只有在这一刻,她与生俱来的气场完全散去时,才会发现,初九尖俏的下巴上生着一张微圆的小脸,单论五官,她甚至比林泠还要更甜美几分,反倒是林泠在外表上,其实要更像一名御姐。
只是她们平时的气质,让人很难察觉到这一点。
趁着这最后休息的间隙,陈哲还是忍不住,凑向她软糯的脸颊。
啵~
“不管怎么样我忍得都很辛苦,向王女殿下讨要点奖励,应该不过分吧?”
他自言自语着笑了笑,随即试着稍微活动了一下在快速恢复的四肢。
初九说的没错,他现在的体质配合上能量回路的共鸣,身体恢复地超乎想象,至少两条腿已经可以走动了。
知道此地不能久留的他,当即搂着初九从车底爬了出去。
外面雨势减小,淅淅沥沥,天边昏黄的光束越过凝聚的乌云,再次照拂在了满目狼藉的城市里。
陈哲观察了一下四周,在确定暂时还没有魔物去而复返后,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初九搂在怀里,让她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臂弯,朝着城西的房区,有些踉跄地勉力奔去。
先前是她奋力扛着自己的身躯,现在该轮到自己了。
期间,他回头望了眼战场的方向,即使早有预期,嘴巴还是惊异地张开,久久未能并拢。
在距离初九把他挖出来的废墟,恐怕只有最多十几米的位置,天地之间,被劈出一道深深的疤痕。
大地被劈开,留下的深坑深不见底。天空的云层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断层,至今都有能量的余波在空中盘旋,乌云无法凝聚,花海也只能避其锋芒,缩在城市的边缘。
整个索菲亚市北郊的山林,现在已经变为了一块荒芜的废地,高山被斩断,树林被焚尽。
而地面上,正中斧刃的乌索然已经灰飞烟灭,没剩下半点痕迹。而远处山林里的迪瑟拉,正从正中的位置被一分为二,巨大的花蕊向两侧栽倒,粗长的根茎藤蔓悉数萎靡。
但陈哲感觉它并没有就此死透,因为他能看到从城市的方向,飘散出了花粉般的微光,飞向了迪瑟拉的方向。
那恐怕是在吸收城里市民的生命,恐怕再过一段时间,这株恐怖的混沌魔物就会以上百万地球人的生命为补品,浴火重生。
一想到这,陈哲不敢再耽搁,他先是抱着初九,躲进了一间还算完好的低层小楼。
他将还需要时间恢复的初九,放在了小楼的沙发上,随即因为随身携带的数位板早就在刚刚损坏,他从房间里找出了纸和笔,快速地画了一副魔物从小楼门口擦肩而过,无法找到她位置的画。
“虽然我知道,你醒来之后八成会生气,但谁让我现在是你保镖呢。想办法让你消气的事,还是交给之后的我吧。”
说完,他最后看了眼初九熟睡的脸颊,拖着还不太利索的双腿,拿上刚刚找出的纸笔,一瘸一拐地跑出了小楼。
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除了可能去而复返的奸奇魔物,还有一个眷属,他无法判断是否在初九刚刚的那一击中一命呜呼了。
色孽眷属追猎,这个以虐杀和折磨他人来寻求感官刺激的魔物,还拥有着近乎法则般的追猎能力,只要是与它战斗过的对象,它都能追寻到对方的踪迹。
想要让他不去追杀还未苏醒的初九,唯一的方法就是更有价值的自己了。
很快,他的耳边就想起了奸奇魔物的尖啸声。
在如今死寂的街道上,他这么一个奔跑的大活人实在是太显眼了。
这些魔物在发现他身边,没有了那个恐怖的星空战士后,立马兴奋地冲了过来。
他的身体还未恢复,在速度上完全比不过这些疾驰的奸奇魔物,眼看着对方的利爪就要伸到他的背后,他却依旧没有回击的手段,将毫无防备的后背留给了对方。
直到锐利的指尖刺中了他的脊背……
“嚓?”
下一刻,这群魔物的脚步骤然停止,因为它们发现眼前明晃晃的陈哲,居然在被触碰的一瞬间凭空消失了。
它们在空旷的街道上面面相觑,却又未能在附近看到陈哲的身影,只能疑惑地朝四周散开,开始了又一轮搜查。
而此时,真正的陈哲,正躲在一旁的房屋里,透过玻璃窗观察着马路上的情况。
他先是试着画了一副在路上奔跑的自己,随即在脑海里试图让他化形成现实。
这是他基于先前的某件事,为了证实一个猜想所做的尝试,没想到这以假乱真的功夫真的成功了,他可以画出迷惑他人的幻想。
这应该是星辰神选能力的又一演练了。
不过在初九苏醒之前,还不是去解开谜底的时间,他现在不需要逃出太远,只要拖够时间,等醒来的初九通过能量回路的共鸣找到他即可。
于是乎,在四周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个虚假的陈哲,倒塌的废墟,寂静的工地,甚至在马路骑着自行车。
这些明明栩栩如生,但一碰就会消散的幻象,让追来的奸奇魔物完全陷入了混乱,在街头愤怒地嘶吼着。
出乎意料的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奸奇眷属的身影出现,它们四个就好像是完全放弃了这片战场。
但这还不是值得庆幸的时候,没过多久,站在窗前的陈哲突然脸色一变。
他看到面前的玻璃上,莫名地糊上了一层寒霜。
所处的房间气温骤减,他感到身体如坠冰窟,浑身的皮肤冒出了成片的鸡皮疙瘩,一股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压,将他笼罩。
仿佛一头冷血的毒蛇,正在房间的阴影里凝视着他。
他不敢回头去看,当机立断从屋内跃起,从面前的窗户撞了出去!
在他消失的原地,房间里浮现出了一个小丑般的阴影。
而他撞碎玻璃的巨大声响,当即便惊动了街道上徘徊的奸奇魔物们,他们闻声而动,立刻朝着陈哲所处的方位包围而来。
陈哲可没心情在马路上和他们赛跑,他虽然一瘸一拐,但在能量加身后速度瞬间变快,一个闪烁间便闪进了阴暗的小巷,一把拉开了一扇掩合的房门。
然后,他的脚步就停滞在了原地。
房间里亮着忽明忽暗地吊灯,闪烁的光线下,小丑V字型裂开的嘴角,在阴影里阴森的笑。
仿若索命的幽魂。
陈哲的嘴角抽了抽。
“因为我小时候害怕小丑,所以才仿照着设计了你的形象,没想到到头来吓到了我自己,还真是活该啊。”
说着他的身形朝后爆退,撞在了小巷另一头的墙壁上。
在原本站着的地方,一柄诡异地弯刀一闪而过,再晚半拍他的双腿就要离他而去了。
“既然父神讲述了设计我形象的理由,那我还真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追猎狞笑着走出了忽明忽暗地灯光,当它站在小巷里,陈哲才看到,它身上的伤比自己还要严重的多——在它的左胸上方,有一道极其平整的切口,左肩连带着整条左臂,被削去得无影无踪。
伤口处血肉模糊,似乎还有能量的体内未曾消散,刚有新肉要长出就被绞杀粉碎,爆出猩红的血泡。
血花飞溅到追猎的嘴角,让它笑得愈发残忍,“父神让我酷好残虐,最擅在敌人的伤口上施以难以忍受的痛苦,使我得以在他人的哀嚎中欢愉。可偏偏我的敌人,那些星空战士,个个都拥有着坚不可摧的身躯,身体几乎不可能受到任何的外伤。”
“敢问父神,我的能力还有何用?”
陈哲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耸肩摊手,“嗯……小丑嘛,既然娱乐不了自己,那要不娱乐一下大众?比如就这么把我放了?”
“父神,我感觉你是不是忘了,虽然星空战士的身体不会受伤。”
追猎不怒反笑,阴森的笑脸骤然凑到了陈哲面前。
“但是你的身体会啊。”
噹——
在弯刀即将把陈哲开膛破肚的刹那,一道蓄势待发的能量护盾即使出现,挡在了他身前。
陈哲可不敢用能量和追猎硬碰硬,在护盾消失之前,他立马转身朝着小巷深处狂奔而去。
弯刀同时再度抬起。
只是这一次,它的目标不是陈哲。
嚓——
一头试图偷袭的奸奇魔物从墙壁顶端一跃而下,结果身形在半空便被弯刀骤然划过,尸首分离!
铺散的血水从天而降,追猎沐浴其中,身携血气疾驰而去。
即使身受重伤,但它本就以速度见长,追上腿脚不便的陈哲不过几息之间。
“父神这是何苦。”
又一刀从背后袭来,极其阴险地朝着底盘双腿而去,那架势至少也是要让陈哲变为残废的瘸子。
仓促之间,又是一道金色光强闪现,虽然瞬间就如玻璃碎裂般四分五裂,但好歹延阻了片刻,避开了要害的部位。
滋啦——
只是他右腿上的长裤,还是被刀尖划开了一道伤口,从中崩出了一道纤细的血痕。
陈哲也借着这背后的冲击力,顺势撞进了小巷侧面的拐角,结果刚想再发力,右腿一软,差点没一头撞在墙上。
嘶……名不虚传……这也太痛了……
右腿上那道细不可查的伤口,居然传来了比刚刚身体动弹不得时,还要剧烈的痛楚。
下一刻,追猎便尾随着出现在了身后的拐角。
它讥讽地看着面前,因为疼痛抽搐着脸颊,坐倒在地的陈哲。
“自己为角色设计的能力,被用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好受吗,父神?”
它说着缓缓走向陈哲,为了以防万一,准备先把陈哲的四肢废掉,以它的能力,那惨绝人寰的痛楚绝对会让父神当场昏厥,一劳永逸。
“更何况您明明投奔了那些星空战士,结果到头来还要你一个地球人替她们拼命,您到底图些什么?”
说罢,它扬起弯刀,朝着陈哲的脚踝斩去。
噹——
结果,那弯刀直接穿过了‘陈哲’的身体,径直砍在了地面上,而这捂着伤口的虚假陈哲,也随即凭空消失。
被戏弄的它脸色骤然下沉,豁然抬头看向了小巷更深处,发出一声冷笑。
“距离纳垢一战没过多久,父神的本领倒是多了不少。”
此时,陈哲早就跑出了百米开外。
他在房间里故意留了几幅画没有用,其中就包括刚刚那副自己受伤倒地的画像,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之后肯定就不好再这么糊弄追猎了,初九再不来的话,实在不行他只能把林泠叫出来了……
受伤的陈哲无法拉开双方的距离,可前后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寒就再度盯上了他。
“没有初九,这样的小把戏可帮不了你脱身。”
嘭——
昏暗的小巷里亮起凌厉刀光,弯刀卷起飘零的雨势,从侧面横削,将陈哲背后的能量罩劈出了粉碎的声响。
陈哲在空中旋转几圈,摔出了小巷,撞碎了一面破旧矮墙,砸在了外面的马路中央。
咔咔——
听着自己胸口两声脆响,他知道才刚刚愈合的肋骨就再次断裂了……
在地面上又狼狈地滚了几圈后,感到浑身伤势被尽数牵引的他痛不欲生,左手当即准备去握住胸口的项链。
可下一刻,那毒蛇獠牙般的弯刀,就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父神宁可自己玩命,也要保护她们,就这么舍不得这些星空战士被我们顺带抓走吗?”
嘭……
这一次,街道上响起的碰撞声,比之前小了很多。
轰隆——
取而代之的,是墙壁被砸穿倒塌的轰鸣声。
追猎的弯刀远比他触碰项链的动作要快,他还没得及完全凝聚起能量,身体就倒飞着,砸进了身后的一家店铺里。
“认命吧父神。”
比起撞在墙壁上的痛楚,更无法忽视的,事腹部近乎将他扭曲的撕裂感。
这看上去本是一家花店,没有被卷上天空的花朵,随着倾倒的屋顶埋在了他的身上。
手下意识地摸向伤口,无需低头去看,入手处滚烫的液体,代表着这一刀已然洞穿了他的腹部。
光是忍着不在地上难堪地抽搐,就已经让他拼尽了气力,现在是彻底没有逃跑的可能了……
“嘶……”右手掌心传来了更为尖锐的剧痛。
追猎似乎察觉到了,他总想去摸胸口的右手,狞笑着投出弯刀,刺穿了陈哲的掌心,将他的手钉在了地上。
“你既想着战胜我们,又想着将那些星空战士占为己有,甚至不希望她们受到一丝一毫的玷污。如此的贪婪又充满控制欲,父神,色孽就是最适合你的神灵啊。”
它走到陈哲的面前,看着对方脸上意味难明的苦笑,又变出了一把弯刀,抬手扬起。为了保险起见,在带走陈哲之前,它还是要先削去陈哲的双腿。
虽然,它其实以为,父神会在此时露出惊恐和绝望,但毕竟之后有的是时间,它本打算未来在盘问……
但也在这时!
咻——
天外传来凄厉尖啸!
如果索菲亚市的民众还能清醒,他们就能在天空中看到一条突兀的黑线。
那黑线将雨幕洞穿,带出一个漩涡,刹那之间便跨过了数条街道的巨鹿,在声音传来之时,已经如同一道黑雷霹下!
熟悉又恐怖的危机感在心底喷发,追猎想都不想,身体当即朝一旁闪去……
轰隆——
它收刀回头,透过漫天尘埃,只见父神所在的小店门口,被瞬间削出了一片凹层,凹坑中心之处,赫然插着一柄漆黑的巨斧。
斧身通体墨黑,斧刃大半没入地底,只余一截斧柄留在地面上,嗡嗡作响。
追猎不由得抬起头,看向被巨斧洞穿的雨幕。
一道黑影,正以更匪夷所思的速度当空下落,砸在了陈哲的身前。
咚!
落地动静太大,震散了周遭的雨点与尘雾,瞬间将小店前清出了一片清明的空地,映入眼帘的,是穿着黑色衣裙,傲然而立的初九。
身侧的裙摆短了一截,转而变成黑纱质地的眼罩,遮住了她受伤的左眼。
但右眼已然锋芒毕露的睁开,猩红的眼眸盯着前方的色孽眷属,犹如盯着孤魂野鬼的罗刹。
雨幕飘扬的街道陷入了死寂,在冲天而起的杀起中,追猎的表情骇然变色。
“眼睛……好了?”
在颤抖的话语中,追猎的狞笑瞬间凝固,失去了左臂,同样伤重的它根本不敢去赌,这位刚刚在战场上理应精疲力尽的王女,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它转过身,飞也似地往远处逃窜。
但它才刚刚转过身,背后凌厉的声线便突然由远及近。
“敢动我的人。”
顷刻间,它的后脑就传来一股钢筋剔骨般地重握。
“找死!”
随着一声怒声娇叱,它的视线骤然降低,从远处还在愈合地迪瑟拉,变为了沾满雨水的冰冷地面。
嘭——嘭——嘭——
街道上的战斗还未开始就宣判了终结,陈哲知道,外面那一声声震天动地的闷响,不过是一场泄愤式的虐杀。
他躺在地上苦笑着摇摇头,“在最后的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化险为夷,这在别的故事里不都是男救女吗?怎么到我这就成了美女救英雄了。”
他捂着血流不止的小腹,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劲,从倒塌的墙壁和散落的鲜花中爬了起来。
期间,他的目光看向了花店深处,那里还没有被刚刚的战斗所波及,若有所思。
直到几分钟之后,他踉踉跄跄地从店里走出来时,街道上的‘嘭嘭’声才终于落下帷幕。
陈哲望了一眼初九的方向,在她双精致的黑色高跟下,追猎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块,死得不能再死了。
因为场面实在过于血腥,他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了雨幕里,一身黑衣的初九。
敌人的鲜血,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她依旧是战场上最娇媚的玫瑰,只是赤红的独眼,让她身上的荆棘显得更为凌厉了。
陈哲有些虚弱地靠在墙上,强撑着笑道:“只有左眼没好吗?那看上去千变的赝品制造的伤害,是可以缓解的,这比想象中要好。”
但初九没有回答他,街道上再度陷入了死寂。
陈哲这才意识到,她的双眸依然凌厉,死死地盯着他嘴角的鲜血和小腹的伤口。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低沉的,压抑着怒火的质问,打破了街道上的沉默。
“刚刚那种情况……”
“我问你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当第二声质问传来时,初九一个箭步冲到了陈哲身前,一巴掌拍掉了他捂着腹部伤口的手,转而用自己的纤手盖了上去。
“嘶……”
初九的力道显然算不上轻,那诅咒般的剧痛更是没有随着追猎死亡而消散,痛得陈哲身体差点缩成一团。
不过很快,一股温暖的能量就从伤口处涌入体内,先前在车底感受过的能量共鸣,开始逐步缓解起了他身体的疼痛。
心中一暖的同时,他看着这时初九的脸上没有一点戏谑的神情,她是真的生气了……
“没事,这点伤还好,我忍得住……”
“呵?忍得住?你是听不见自己发飘发抖的声音,还是不知道你那脸白得跟鬼一样?”
她厉声质问着,同时另一只手轻搂着陈哲的腰,用能量托着他凌空飘起,朝着远离这片战场的方向飞去。
知道自己有些冒险的陈哲只能低声道:“刚刚实在不行,我肯定也会叫林泠出来的……”
“那你算过从你摸项链身体失去控制,到进意识空间把她叫出来,需要多久吗?”
“几秒吧……”
“那你猜几秒钟的时间,够不够追猎把你砍成人彘?”
陈哲被怼的哑口无言,没了话语。
飘零的细雨中挥洒着昏黄的光,他们轻搂着彼此,在空中漂浮,彼此之前的气氛,却在逐渐走向低沉。
初九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我允许了吗?同意了吗?你和我商量过吗?谁让你这么自作主张的?”
初九的语气逐渐在冰冷中愈发激动。
陈哲试图解释道:“刚刚的机会稍纵即逝,哪有时间商量。你的能量万一耗尽了,不能一举给予对方重创的话,我们就彻底没希望了。”
但初九的目光半步不退,“我让你救我了?”
“那我怎么办?在远处看着你被混沌眷属俘虏,还是躲在车底看着你被奸奇魔物带走?”
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语气,陈哲的声调也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初九冷笑一声,“从我抛去王女的本职不当,跑去做一个星空战士时,战败会有什么后果我早就接受了。而你,一旦被抓走,那一切就都结束了,你觉得自己很伟大?”
“那你让我怎么做?躲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混沌玩弄吗?”
赤红的独眼盯着陈哲的脸庞,明明矮上一头的她,却总有着那么高傲的气场。
“我不需要你在这可怜我。”
这是陈哲第一次恼怒于初九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知道初九的无名之火的来自何处。
就算猜到他会生气,也没想到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都沾染不到。
于是,他有些冲动地,烦躁地,忽然扬起了手臂。
‘啪’。
随着天空一声清脆的响声,两人漂浮的身影骤然停在远处。
初九的神色瞬间冷到了极点,赤瞳朝下扫了一眼。
陈哲的左手,刚刚突然伸到了她的身后,一巴掌扇在了她裙下的臀部上!
“有胆子打我屁股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随着她冷漠的话语,两人的身影猛地降到了地面,轻搂的身体随之分开,初九一把将陈哲推进了路边的一家店铺里。
“画了个黄漫想看我们几个被凌辱的模样,现在反悔了,起了歹心要独占我们五个的身体,所以控制欲爆棚,嫉妒那些可能侵犯我们的眷属了?”
她双手环绕在身前,带着满脸的冰霜,一步一步地踏进了陈哲被推入的店铺里。
“不就是想占有我吗?我这具最让你有欲望的身体,如果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会不甘心到心态爆炸吧?”
这是一家家具店,远离战场完好无损,陈哲此时正跌坐在店里,铺着席梦思的样板床上。
但他此时拒绝被初九俯视般,捂着伤口再度站起身,径直走到初九面前。
“不然呢?要不是你好看,谁愿意被你呼来喝去,还乖乖地听你差遣?明明刚刚一起出生入死,还要被你的无名之火在这质问?”
他毫不退让地低头看向矮上一头的初九,怒气上头的他连初九的屁股都打了,这时候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是,我承认,我就是垂涎你的美色,我就是对你的身体最有欲望。刚刚在车底你主动蹭到我身上,要不是还未脱困,我早就把你衣服扒了,你满意了?”
初九仰着美丽的脸蛋,嘴角扬起轻蔑和挑衅的微笑。
“怎么?是不是后悔了?刚刚没趁着我昏迷的时候占有我,强暴我?可我不就在你面前吗,你最渴求的肉体不就在眼皮底下吗?”
陈哲听罢,径直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你以为我不敢?”
初九没有躲闪,没有后退,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殷红的,饱满的嘴唇,骄傲地笑着。
“喏,这里,我的初吻,刚刚在战斗的时候,我可是把这里保护的很好的,一点都没有给敌人染指的机会哦。”
说话间,那诱人的红唇,散发着玫瑰般娇艳的色彩,在初九一身黑色着装的衬托下,格外显眼,格外明媚。
随着她的一颦一笑,两人之间凝聚的狂风骤雨忽然变了味道。
店外的雨势逐渐减小,浓密的乌云缓缓散开。魔域的黄光仿佛初升的朝阳,城北的战场硝烟散去,命运未卜的城市被重新点亮。
两人所在的家具店位于城市的一角,随着阳光般的光束照入店内,冰冷的气氛也仿佛被融化。
火气上头的陈哲停止了动作,他看着初九的嘴角,那里冰冷的温度转化得太快,转眼间就有股将他看穿一般的狡黠。
可她偏偏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当他的手碰到初九的身体后,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凑近了些。
而初九却仿佛对他的神态极为满意,讥讽般的冷笑着。
“呵?即便我准许了也不敢?说什么……唔……”
直到她挑衅的话语终于被一道炽烈的,充满占有欲的气息堵住了后续,明艳的红唇被男人的几乎蛮横地含在了嘴里。
城市的天际上,浮现出了优美的彩虹,雨后清新的空气携着玫瑰花香,酝酿着甜蜜的气息,朝着四面八方飘起去。
陈哲败了,因为她挑拨人心的话语,因为想要教训她的冲动,还有她那该死的美色。
家具里,响起了旖旎的唾液交织声。
这是一个,热烈的,霸道的,充满了占有欲的吻,正如初九所说,这是陈哲第一次,将他对她的欲望赤裸裸地表现出来。
但依旧她没有躲闪,没有反抗,脸上的轻蔑和冷漠都在热吻中融化,仿佛刚刚那声声尖锐的质问只是一场把戏。
她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只手捂着陈哲腹部的伤口,一只手抚着他的脸颊,任由对方在她唇上索取。
清风吹入店内,拂起她的裙摆,陈哲轻微喘息着低头看去。
能量顺着他的伤口,在两人的身体之间交融转化,他浑身的血迹被初九不经意间抹去,焕然一新。
“初九……”
“我说了,这是我初吻。”
她神色忽然平静下来,就像天空静谧的彩虹,再不见刚刚的暴雨腥风。
“温柔点。”
于是,他们开始第二次接吻。
仿佛暴风雨后的宁静,这一次,他们彼此的动作温柔了许多。
没再着急去探索对方唇腔内的柔软,像是一对青涩的校园情侣,浅浅地厮磨着对方的嘴唇,温柔地吮吸彼此的温度。
直到初九身体无力般,靠在了陈哲的怀里,两人双唇分离,额头相抵,好像才能支撑彼此站立的身体。
“初九……”
“嗯。”
陈哲的神情也平静了下来,他看着初九平静的脸颊,捂着自己伤口的伤,语气里有几分懊悔。
“如果你们真的是因为我,才来到地球经历这一切,那所有的危险就理应由我先承担。你……理解为占有欲也可以。”
“但我当时其实没想那么多……当你的身影被粉色浓雾笼罩的时刻,我看不清里面的场景,看不见你的情况,我心急如焚,只要我联想到你被混沌抓走的场面,我就会感到恐惧,绝望,我一度想要自己个冲进那团粉雾里。
抱歉……我知道你刚刚的话其实都很对,但我无法做到那么理智,更无法我原谅自己做一个袖手旁观的看客。所以当机会出现的时候,我其实根本没思考太多,因为害怕到即使豁出一切,我也想要救你的地步……”
赤色的右眼闪烁了一下。
那一瞬间,初九仿佛看到了,那抹黑暗时间里朝着敌人奔跑的光点,用牙齿将她拖入车底的悲鸣,还有把她放在安全处,孤身离去的背影……
她眼神躲闪了,微微撇过头。
“如果你刚刚早点说这些,我可能就不忍心,质问你那么多句了……”
她的语气难得少见的有些软糯。
陈哲温热的手掌捧住了她的脸颊,将她被吻得愈发红艳的嘴唇,微微正了过来。
“我可以,再亲你一次吗?”他的语气,也不寻常地带上了沙哑的嗓音。
她用轻盈的语气,命令道:
“我准许了。”
自然而然地,他俯下身,她踮起脚,两人第三次把唇贴在一起。
这一次水到渠成,浅尝辄止的厮磨很快带上了湿腻的声响,家具店里响起了男女间,暧昧的喘息声。
甜蜜在初九心中沉默,这是她此生超出预计的体验。
她已经不想去思考,是不是因为体内还残存着敌人的淫毒,抑或是能量回路共鸣的加持了。
欲擒故纵的恋爱把戏,真的是最危险的游戏,他说的没错。
‘嘭’。
随着一声轻响,陈哲被一把推开,仰躺在了背后的席梦思床垫上。
但他的手没松,拉着初九顺势就往床垫上拽了过去。
有一万种方式去反抗的初九选择默许,平静地躺在了他的身边。
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红着脸,在轻微地喘息声中,一起躺在家具店的样板床上,仰头看着窗外朦胧的彩虹,再不见刚刚争吵时的血雨腥风。
沉默半响,初九用平淡地语气说道:
“不能再亲下去了,误事。”
她的胸口有些凌乱,黑色纱裙上泛起不自然的褶皱。
“嗯,这里可没有宫殿,焚香和珠光。”
她轻哼一声,“揉那么用力,我以为你忘了。”
陈哲干笑两声,轻握住初九垂在两人之间的手。
初九任由他握着,淡淡地说道:
“我真的原谅你了,不用多想。”
“嗯?”陈哲的表情一时有些莫名。
“那你刚刚那么生气的原因是?”
初九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说道: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陈哲拍拍自己胸口,“托王女殿下的福,现在能跑能跳,战斗可能勉强,逃跑问题不大。不过比起我,更重要的是你的情况怎么样?”
“听力和右眼都没问题,左眼恐怕需要时间,暂时没有转好的迹象。”
“能量回路呢?”
“你的净化效果很好,那个影响我的画像人偶也消失了,虽然距离完全状态有很大的距离,刚刚消耗太大,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复原,但如果只是对付一两个眷属够用了。”
当她这种骄傲的语气用在敌人身上时,听起来就让人舒心多了。
陈哲躺在床上侧过头,看着她微圆的,红润的侧脸,“王女殿下,关于接下来的作战方案,您有什么建议吗?”
初九同样转过头看着他,脸上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笑。
“你这个做部下的,天天让我这个主人动脑,合适吗?”
陈哲随即便答道:“那我先献个丑,说说我自己的看法。”
说着他表情认真了几分。
“虽然我刚刚的行为确实有些冒险,但是,大言不惭地说,其实只有一个追猎来追杀我这件事,远远没有我预想的情况要糟糕,我脑海里构想的战况比这要复杂得多。”
初九风情摇曳地嗤笑一声,笑吟吟地打量着他。
“是挺大言不惭的,继续。”
陈哲继续说道:“你刚刚那一斧虽然声势浩大,但笼罩这座城市领域没有消失,这代表着领域的阵眼,至美,它还没死。同时,奸奇眷属,咒灵和送葬先一步离开了战场,它们也肯定没有被你波及到。
可在你竭尽全力的一击后,明明我和你都拼尽全力了,我重伤不起,你失明失聪能量耗尽,这么好的机会,上述三个眷属都没出现,却只来了个追猎。”
初九笑着朝他挑了挑眉,“嗯哼,继续。”
陈哲知道,他能想到的,初九一定也能想到,如果因为她总是摆出目中无人的架势而轻视她的智商,那一定会死得很惨……
“于是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在刚刚大打出手试图争抢我失败后,奸奇和色孽这个脆弱的同盟已经土崩瓦解了,至美作为领域的阵眼及控制者,拒绝把咒灵和送葬放进来坐收渔翁之利。”
初九不置可否地点头,“听起来没什么问题,那这个至美为什么也不来争夺你呢?”
“这个……我暂时没找到十足的理由,但这个不重要,无论如何,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这座城市里找到至美的位置,解除时空领域,和赶来支援的洺她们汇合。
而关于至美它现在身处何处,这我也不敢下百分百的推论,但我心底里还有一个猜测,待会儿要去实践一下。”
初九转过身侧躺着看,手肘撑着床,手腕拖着脑袋,像只慵懒又美艳的黑猫。
“待会儿?那你是觉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吗?”
陈哲从床上坐起身,想了想又觉得不够正式,索性直接站了起来,转过身面朝向初九。
初九也和配合他的动作,随着他的动作起身坐到了床边,高跟轻点在地,乌黑的裙摆在床榻上铺散。
“白天的时候答应了你,要亲手送你一簇花。”
他从自己的西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几朵盛放的花朵。
花蕊成樱粉色,开得烂漫,在经历过战斗的洗礼后,依旧被陈哲护得极好。
“这花可能因为不算玫瑰种,没有被那头混沌巨兽吸上天空,名字叫突厥蔷薇,也叫大马士革玫瑰。”
初九昂着骄傲的小脸,看看花,又看看他。
“什么时候采的?”
“刚刚被追猎打进的店铺,其实是家花店,我出来找你之前临时采的,结果刚刚一打岔忘了……”
“怪我刚刚朝你发脾气?”
“没这回事……”
“帮我戴上。”
冬日的晚风从门外吹来,吹起她的衣摆,带起她的发梢。
弥漫的花香吹拂在鼻尖,叫陈哲难以分得清,这究竟来自手中花,还是源自眼前人。
他走上前,弓下腰,将那束突厥蔷薇插进了她的发梢。
娇艳的花蕊盛放着,隐匿了她左眼被蒙住的锋芒,她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本就生得甜美的五官,难得得消融了几分棱角,被赋予了几抹独属于少女的色彩。
“好看吗?”
“毕竟是临时摘得,比起你还是差远了。”
在替她插上蔷薇后,陈哲并没有退后,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娇美笑容,忽然下定某种决心般,握住了初九的手。
“初九。”
“嗯,我听着。”她高高在上般扬了扬下巴,示意陈哲讲下去。
“不要再纠结了。”
他深呼吸一口,随即忽然如情绪宣泄般说道:
“去他妈的《黄漫作家》设定,去他妈的神话传说,什么星辰神选和王女的种种,这种条条框框的所谓宿命感,我听了都觉得烦,好像两个人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生来就必须走在一起一样。”
“这次,我来帮你做决定。”
他将初九软糯的纤手握紧。
“我会让你,忘记那些所谓的命运,舍弃那些想要互相利用,若即若离的想法,让初九即使抛开一切身份,也心甘情愿地和陈哲在一起。”
初九泛着玩味的笑,好生打量了一番表情非常认真的陈哲。
陈哲本来就是鼓起勇气,酝酿了好一阵才说出口,被初九盯着看了半天,整个人的气势都下去了,声音都低了几分。
“你怎么不说话?”
“你这算是表白?哪有先亲嘴再表白的道理?”她笑盈盈地问道。
“所以……你的回答是?”
初九两条腿悠扬地搭在一起,高高在上地摇摇头。
“不行哦。”
看着陈哲表情一僵,她笑容更盛,但语气是不容置疑地,
“我不需要别人来帮我做决定,我要跃向哪片星空,星河自然会引领我前行,我本就不会踏入深渊,自然也不需要别人替我做选择,即使是你也不行。”
说着心情很好般,看着陈哲有些尴尬的讪笑,打趣般地说道:
“知道我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吗?”
陈哲疑道:“嗯……因为我刚刚太冒险了?”
初九嗤笑一声,捂着嘴笑了起来。
“噗嗤……你以为我是林泠?人这么好,就因为担心你的安危,发那么大火?”
“那是因为?”
初九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为我呢,非常非常讨厌,自己做出的计划发生了偏差,而更令人讨厌的,是我自己想要推翻我自己订下的计划。所以,我恼羞成怒了~”
陈哲一愣,他头一次听到,有人把恼羞成怒说的这么大言不惭。
“那你刚刚……”
“嗯哼,因为我恼羞成怒了,觉得丢脸,所以我也想看你恼羞成怒,你也破防了,我心理就平衡多了。”
“你……”
“有意见?本王女的初吻都给你了,委屈你了?”
陈哲一时间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这过分恶劣,又过分动人的家伙真是……
可他转念一想,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问道:
“等等,所以你刚刚说的推翻自己的计划,指的是?”
初九上身前倾,娇美的脸庞凑向陈哲,用手指轻盈地勾住了他的下巴。
“我也和你承认过了,这次来欧洲之前,我本打算对你玩些欲擒故纵的把戏,若即若离地利用你为我效力。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说得对,这游戏太危险,得不偿失。”
她殷红的嘴唇贴在陈哲的嘴角,似鲜花般艳丽,又似狐狸般邪魅。
“我说了,你是我的,既然认准了,我就不会松手,相对应的……”
娇腻又不容拒绝的声音,吹入陈哲的耳蜗。
“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