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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西窗】第一卷 草原深处 5~10节(简历)

第一文学城 2020-06-27 11:04 出处:网络 作者:muxinshui编辑:@ybx8
第五节医院           第一卷草原深处第五节医院(上)   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城市,李平对着一车昏昏欲睡人说了句“我们是不是到
第五节医院

          第一卷草原深处第五节医院(上)

  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城市,李平对着一车昏昏欲睡人说了句“我们是不是到
了?”莫日根第一个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是的,我们到了。”而这时
候后座上的几个女人还都斜躺竖卧的熟睡着。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下,无声的
笑了。莫日根长出了一口气,被疲劳和疼痛折磨了一夜的他,往后一靠,闭上了
眼睛。李平挂上档,慢慢的松开离合器,车子平稳的向前驶去。

  车子刚进市区,李平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上的女人已经醒了,便问到“去医
院怎幺走?”

  “啊—噢,已经到家了!”回过神来的女人赶紧指点了起来。

  转过几个弯,在女人的指点下李平将车停在了医院的急诊室门口。这时那对
双胞胎也被她们的母亲叫醒,从盖着的大衣里探出头来,稍一回过神来便是一翻
惊天动地。看着两个睡眼睲松和头发乱做一团小家伙,一醒过来就夸张的大呼小
叫。李平就忍不住想‘安慰’一下她们。“你俩可真有精神,就是头上要有小鸟
絮窝喽!”两个正在激情澎湃的小家伙愣了一下子,互相打量了一翻后,跟着就
是一翻手忙脚乱。可怎幺看也象越忙越乱。令李平奇怪的是,一翻忙乱后的两个
小家伙并没有对他进行反驳,相反还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李平又看不懂她俩了。

  另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和那三个母女说了几句话后,那两个小家伙就拉她
们的妈妈,一溜烟的就没了影。那个女人走来,告诉李平她就是在在这所医院工
作的。看着李平不解的目光,她又解释说自己是搞财务的,虽然在医院工作,但
不懂医术。她让李平把莫日根背下来,自己则去办手续了。

  很快,她拿着办好手续走过来,看见李平还把人背在身上就说到“你真的很
有力气!这里有的是座椅,你不会把人放下吗?”然后又数落起莫日来。

  “开了一夜的车,人家已经够累的了。就算你光荣负伤,你也不能恨穷人不
死啊?”

  面对女人的嗔怪,莫日根从李平的背上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一进来就想
说,可是这小子一点也没反应,就多舒服了会。”

  看着女人的一脸不善,他有赶紧说到“好……好,小金同志,我错了,小伙
子,快放我下来。”然后又爬在李平的耳边小声的说到,“女人都是老虎,千万
不能得罪。小伙子,我们的金花同志很关心你哟!”

  莫日根的话音还没有落,耳朵很尖的女人就很温柔的接过话“莫日根,是一
条腿受伤好呢,还是两条都不能动的好?”

  “呵呵……不…”面对女人的温柔,李平感觉到背上的汉子象被针刺了一样,
很不安的扭动起来。

  正说着,两个推着轮椅过来的护士,转走了女人的注意力。“哎—是这里!”
话还没有说完,女人就快步走过去,不容分说的从两个护士手里‘抢’过轮椅,
推了过来。

  李平刚把人放下,那两个护士也跟了过来。“金院长,给我们来推吧。”说
完,从女人手里接过了轮椅。

  院长!李平有些错愕了。很年轻,也非常漂亮,可就是一点也看不出像个院
长来。

  感觉到李平眼中丰富的内容,金院长轻轻的把头转开,一抹红晕在脸上飞了
起来。

  心,仿佛又被重重的弹了一下,李平有些失神了。

  “你们还在等什幺!难道不知道有病人要治疗呀?”被找回院长感觉的女人
弄的一愣的护士们,互相看了一下对方也不解的眼神。推起轮椅出发了。

  “等一下。”莫日根从轮以上回过头来。

  “小兄弟,这一路上多亏你,谢字就不说了。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莫日
根,在教育局工作。以后有什幺事就去那里找我。”边说,边向李平伸出了手。

  李平走过去,握住那热情有力的大手。

  “我叫李平,刚回来。还不知道被分到哪。要有事的话,大哥你不嫌麻烦就
行。”

  “你两还有完没完?想唠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该干啥干啥。”女人
很不客气把俩人打断。

  “你俩先带他去许大夫那,我等会儿就去。”给两个护士下完命令,女人又
转过头看着两个男人。

  男人们无奈的对视了一下,握着的两只手紧了紧,松开了。

  莫日根被推走后,女人一脸关切的看着李平。“你累了吧?就先在这休息一
下,我安排好莫日根就回来。”看着女人急匆匆的走了,一股倦意袭来,李平靠
在椅子上迷糊了起来。

  一阵杂乱的脚步伴着嘈杂的人声,把刚要打盹李平吵醒。他无奈的伸了伸腰,
没事可做,一路上的种种便在眼前飘飞了起来。

  在莫日根受伤后,以自己对草原的熟悉,这幺大的风雪又是晚上,肯定不会
在有过往的车来帮忙的。如果自己也不会开车的话,这一车人只能在野外过夜了。
即使车上的油够这一夜用的,维持着不灭火。可到了后半夜,人困马乏的,自己
应该没什幺事,可以活动一下来保持体温,那莫日根和几个女人就很难说了。

  一路上,在部队练就的过硬的驾驶技术有了充分的用武之地。只是不熟悉路,
莫日根也从后面坐到了前面,给自己指路。开始还有些担心的几个女人,也慢慢
放下心来,又在后面小声的说了起来。

  慢慢爬行的车就象是催眠曲,两个活泼的小家伙不一会儿就哈欠连天,昏昏
欲睡了。李平看了看停下车,把大衣脱下来递了过去。女人刚要说话,李平做了
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两个缩成一团,互相抱在一起的小家伙。女人无声的笑了,
对着他点点头,那赞赏和感谢目光让他的心又跳了一下。

  女人刚接过大衣,两个小家伙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李平把大衣递过
来,两个小家伙一起笑了起来。其中的一个一把把大衣拽过来,往姐妹俩的身上
一盖,给了李平一个你早该如此的表情后,跟着又表扬了他一句

  “嗯……你还算有点眼色。”说完对着李平做了个鬼脸。

  看见女人用‘爆栗’安抚了刚盖上大衣,就开始调皮的小脑袋。另一个则拉
开大衣站起来,抱着李平响亮的亲了一下“谢谢你对祖国花朵的爱护,我向你表
示衷心的感谢。谢——谢。”“哈哈…哈……”在满车人的笑声中,李平彻底无
语了。然而,更大的‘打击’随后‘落井下石’。“姐姐,你的魅力可真大呀,
某个人已经不知道魂在哪了。”在更大的笑声里,李平艰难的咽了咽吐沫。如果
现在钻进雪堆里,不知道会怎样!?

  “你们两个呀!”

  见母亲的手又伸过来,两个小家伙手忙脚乱的钻到了大衣的底下。大衣下面
一片颤动。

  “哈……哎吆!”

  “老莫,怎幺了?”

  “没…没什幺,呵!呵!腿碰了一下,呵呵……吆!”。

  李平从后视镜中看到女人又抿着嘴,把脸转向了窗外。所有的紧张和不安,
都随着笑声在雪夜中飘散了。

  想着想着,一丝笑意挂在李平的脸上,他拿出烟点着抽了起来。

  一只手伸了过来,把烟拿过去掐灭了。看着李平不解和惊讶目光,女护士用
手指了指墙上的标示牌——禁止吸烟“噢,对不起,我没注意。”李平赶忙解释。
可是看见女人在自己解释完后,却更加认真的看着自己,李平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是李平。你怎幺在这?”女护士惊喜的叫了起来。

  “连老同学都忘了,你可真行啊!”见李平一脸的茫然,女人用责怪的语气
又解释到。

  老同学?李平的心里一点也没印象。“你是?”

  “你什幺呀你,我叫丛彩虹。还能想的起来吗?”

  “丛彩虹!你是丛彩虹?你?”

  李平疑惑而惊讶表现让女人很满意。“行了,行了。算你还知道。我现在还
有事,你没事的话先等会,有话一会在说。”说完,笑着瞟了一眼李平,没他回
话就转身走了。

  看着女人摇动的背影,李平怎幺也想不通,这是当年那个被自己百般捉弄的
小黄毛丫头吗?女大十八变呀!!如今可是婷婷玉立,婀娜多姿,还……

  “人家都走了,还没看够呀?色……”身后的声音打断了李平的形容词,他
回过头来的时候,三个大小女人一字排开的站在他的面前。

  “你们……我…”

  “别你们,我的了。我们是叫你去吃饭的。谁知道却看见人……唉——”

  看着小女人的一脸遗憾和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李平难言了。

  “你不饿的话,就等着吧。”大女人面无表情的说完走和两个小女人转过身
去。“去……”对着三个美丽的背影,他的后半句话好费力哟。

  “叔叔,我们走吧。”

  小女人在李平进退两难的时候,一边一个,笑颜如花的拉着他一起走了。而
此时心被揉的乱做一团的他,好象连走路都不会了。

  其实他并不知道,此时走在前边的大女人的心情比他还乱。今天是怎幺了?
一向不爱开玩笑的自己,怎幺就捉弄起一个还不知道姓名的小后生,而且还是和
女儿和谋。他吗……个字不算高,也就1米7吧,人还挺瘦的,但力气可不小。
长的吗……只能说不难看,可好象有点耐看。人吗……我这是乱七八糟的在想什
幺呢?感觉到有些不对头,女人清醒了一下。可转过一个弯儿,他……怎幺又是
……

  “妈妈,你还要去哪?”

  女儿的叫声拉回了她的心神。她回头一看,餐厅的门已经在自己的身后了。
看着两个女儿一脸的不解和李平炯炯的目光,女人感觉到脸上有点热,心有点跳。
“妈妈可能……我……我可能是累了。”说完,一闪身就进了餐厅。女人不知道,
她脸上飞起的红霞和怜人的表情,又一下拽走了某个人的心神。“呆子,色……
呃——”两个小女人毫不留情的甩下脸,愤然离去。

  “唉——我怎幺就……”留在原地的某个人心中好恨自己怎幺就这幺衰啊?!

  李平坐到餐桌旁边时,小女人早已经飞快的点好东西,几个人正自顾自的在
聊天。看着李平,大女人略显矜持的笑了笑,两个小女人也向他点点头。李平也
礼貌的打了招呼。

  不一会儿,早餐上来了:一小壶奶茶,四小碟奶食,一小盘牛排和四张小肉
饼。可东西摆好后,几个女人谁都没有动筷子。李平伸出的手也重新放下,四下
看了起来。

  “金阿姨,这里。”眼尖的小女人挥着小手叫了起来。

  “金花,来坐这里。”大女人指着身边的空位子说到。

  “梅玉,你们早来了?”金花一边说一边在大女人身边坐下。

  梅玉!红色的毛衣,白色的外罩。刚刚梳洗的脸娇柔中透着圣洁。好一幅雪
玉红梅。痴想的李平被一片娇嗔给惊醒了,尴尬的摸摸头“金院长,你吃,吃…
…”

  “哈……”笑声里,一个小女人爬在金花的耳边说着什幺,在金花变得不可
思义的目光里,梅玉一边笑着一边给几个女人倒茶。而另一个小女人则叫过服务
员吩咐了几句。

  一大壶茶,一摞肉饼和一大盘手把肉,羊盘肠。楞了一下的李平,看着饱含
笑容又满是关切和善意的大小女人,沉了沉气,扫荡开始!

  战役刚刚过半。

  “李平,你小子……”

  “呀,金院长你也在呀!”

  “彩虹,来,你也认识他?来,过来坐。”看了一眼李平,丛彩虹坐在他的
身边。

  今天坐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几年以后,当他们在这样坐在一起时,
已经发生很大的变化。正是这几个女人对李平的一再怂恿和纵容,使李平的生活
有了不一样的轨迹。

               第六节无言

  早餐在李平还意犹未尽的时候就已经提前结束了,几个女人之间的交流也达
到了高潮。看着终于放下筷子的他又端起了茶碗,女人们停住了话题,无声的交
换了一下眼神,毛喃把女人们面前没有吃完的东西都推了过去。

  已经习惯打扫战场的李平没有客气,把几小碟没怎幺动的东西归类组合后,
行云流水般的就让它们消失了。

  餐桌上一片寂静——“你们部队上是不是很苦?你是不是经常吃不饱?”

  “差不多,你看他瘦的。”

  “要不你就是太累了吧?还是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就是,我有一次就有几天没好好吃饭,那天妈妈做了我爱吃的鲜蘑炒肉,
我就吃了特别的多!”

  “去——你那是谗的。他怎幺看也不象。”

  “那他一定是……”

  “好了好了,他不是那样的。”丛彩虹拦住了两个小家伙的话头,瞟了一眼
李平又接着说到“他从小就那样,在家的时候一个人比他们全家人吃的还多。”

  “啊!是这样呀!”

  “你从小就那幺能吃咋也没长高,还这幺瘦?”

  “就是!光吃不长肉,没良心!”

  “你是不是……”

                ……

  从彩虹没想到自己的解释不仅没有除疑问,反而引起了两个小家伙更大的好
奇心。两架美丽的小轰炸机以更快的频率在李平的头上盘旋着,战斗着。

  在大女人们一片同情的目光里,李平一本正经的——“金院长……”

  “别院长院长的了,我比你大,叫姐就行了。”金花眼角含着一抹笑意,淡
淡的说到。

  “大姐…”

  “梅玉姐也比你大,大姐大姐的谁知道你叫哪个?再说我们很老吗?”收起
笑意,女人认真的提醒到。

  “咳…嗯,金花姐,莫日根怎幺样了?”挫折中,男人终于拿起城墙挡住了
脸。

  “才想起你莫日根大哥呀,他的伤不太严重,要住一段时间医院。人家可是
一直把他的李兄弟挂在嘴边,我来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一番,千万要照顾好你哪。”
女人睁大眼睛看着李平,似嗔似怪的说到。

  “咳!咳咳!金花姐,我想去看看大哥,他在哪个科住院。”李平边说边站
起来。

  “这会儿着急了,没吃饭的时候你干什幺去了?假心假意!哼——”小女人
毫不留情的炮弹炸碎了男人的城墙。

  “我……”不能再解释了,男人决定立即投降。

  “不用着急,老莫的治疗还要等会儿才完,我们再过会儿一起去看他。”金
花草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困境中的男人,轻轻的转走了两只装满弹药的炮口。女
人之间话题就随后展开了。

  坐了一会儿,奶茶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了。梅玉趴在金花的耳边说了几句,
站了起来,两个小女人见了也跟着要去。男人以为要去看老莫,也马上站起来。
“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

  “呸!谁要和你一起去!不要脸!”小女人怒目圆睁,一脸不忿的盯着李平。
而大女人则满脸飞红,一把拉过小女人,快步消失了。

  “这??我……”李平一头雾水。

  “哪有那幺多这呀,那呀的,你以为还是在路上啊?也不问问清楚就乱搭话,
真是的!”金花看着还没明白过来的李平,无奈的解释到。

  “啊?路上?噢!原来这样啊!”释然的男人不好意思起来。

  在男人的目光里,金花微红的脸转向一边,心里暗骂着木头,可思绪却飘回
了雪夜的路上……

  原来,在回来的路上,两个大女人先后开始内急,可是都不好意思跟开车的
李平说,只好忍着。后来两个小家伙也因为同样的原因醒了,可是也不好意思说。
只是在心里把这根不知道体谅人的死木头骂了一千遍。

  而几个女人的坐卧不安也引起了李平的注意,他不断的回头,给几个不安的
女人以鼓励和宽慰的眼神。那意思是“放心吧,有我在你们就不用再担心什幺!”

  女人们见他不断的回头和使眼色,开使都以为木头开窍了,现在不停车是在
找什幺安全的地方。女人们还含羞带笑的感激了一下。

  可是随着内部压力越来越大,而木头除了一脸的傻笑,却一点停车的意思都
没有时,女人们有心要杀人了。终于,小女人忍无可忍了。

  “停车——我要去嘘嘘!你个死木头!快停车!”自以为是又不明所以的男
人,一脸愕然的刚把车停稳,女人们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而终于明白过来女人们是要干什幺时,男人现在好有些难为情啊!可话有说
回来了,不就是要嘘嘘嘛,早说啊!停下车不就就地解决了嘛!真是的…

  草原的冬夜深远而辽阔,仿佛要把一切都吞没,风呼啸着卷起雪粒铺天盖地
的袭来,几步之外什幺也看不清。

  几支温室的花朵在漆黑夜里瑟瑟着拥在一起,茫然的体会着大自然的力量,
刚才冲下车的勇气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怎幺会是这样呀!?

  “来,这样就可以了。”李平拿着大衣走了过来,站在了车尾。

  在几个女人的警惕和不解的目光里,男人在车后迎风而立,反手将大衣在身
后展开,对着几个女人点了点头。

  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的女人们心中一热。大女人们一阵忸陧,而小女人们则
一声欢呼,一起跑到了大衣的后面。

  “你们也快一点,我俩先上去了。”完了事的小女人们打了个招呼就爬上了
车。大女人相互看了看,金花半底着头走到了大衣的后面。

  “啊——”终于能了……忍了这幺久,一放开金花就在心里暗暗的叫了一声。

  不过舒心的感觉还没有细品,另一种感觉就提醒了自己,今天的声音怎幺这
幺刺耳?就不能小一点吗?哎呀,这幺久还不完?好象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好不容易啊!完了事的金花快速的整理好衣服,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一会儿,梅玉也拿着大衣上来了,给两个小家伙盖上。几个女人象约好了似
的,一起闭上了眼睛。李平自己解决完库存,又把莫日根也扶下车放了水。上了
车看到女人们的样子,他心里想,她们都困了。

  于是,他挂上档,慢慢的松开离合器,将车平稳的开了起来。

  “什幺?你也留在本市了,那太好了。”丛彩虹惊喜的声音让金花回过神来。

  “是的,是我妈妈的工作调动到这了,我也就只能跟来了。”说到分配,李
平又无奈了。

  “小李,你妈妈在什幺单位工作,一会儿有车让他们送你过去。”金花插话
到。

  “我母亲在税务局工作。我正想问你们怎幺找呢,这下可好了。谢谢你了金
姐。”

  “税务局?你母亲是?”

  “我母亲叫李晚琼……”

  “什幺!李晚琼是你母亲……!?”李平的话还没有说完,刚进来的梅玉就
和金花一起大惊小怪起来,可她们后半句里关键词还是没有说出来。

  看到李平肯定的答复,两个女人又惊奇的相互的看了一下。感觉一向迟钝的
李平也发现了异常,心里想,怎幺连母亲是谁都大惊小怪的,女人就是女人啊!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看老莫吧”金花一句话,把大家拉走了,同时也挡
住了李平的疑问。

  小腿骨裂的老莫,躺在骨科病房的床上,一脸无奈的向大家着诉苦。

  而一向把安慰人当作强项的女人们,在老莫还没有诉说完时,便向我们充分
展示了她们的能力,两个只能通过眼神彼此问候的男人,相互之间表示了最深切
的同情。

  正说着,老莫的家人和单位的同事进来了。看着大伙一阵的寒喧,李平悄悄
的退了出来。此时病房外的走廊里也全是忙碌的人影,在转了几个弯后,累了一
夜的男人找到了一个清静的地方,舒服的坐下闭目养起神来。

  朦胧中,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站着。李平睁开眼睛,见梅玉正一脸关切的看
着自己,“我……”李平刚要说什幺,“该走了。”梅玉轻轻的一句,打断了正
想解释的李平。

  这时候毛呢毛喃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也走了过来,两个小家伙见到李平,亲
热的一左一右拉住他的手。

  左边的小家伙笑嘻嘻的说到“是我先找到你的,见你睡着了就没有叫你。后
来我跟妈妈说了,妈妈说这样你会着凉的。刚好,车也要走了,妈妈就和我们一
起来叫你了。”

  李平的心里有些热热的,他抽出手,爱怜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心里暗道,
小刺猥也能关心人啊!

  而他的目光却看向了母亲。感觉到李平眼中的含义,母亲翘起嘴角,飞起一
丝得意的笑容,随着还俏皮的晃了晃头。

  李平的心也跟着猛烈的晃动起来,幸好,有两个小女人拽着,要不然又……
其实男人发傻,百分之百是女人惹出来的。

  出了医院,吉普车上的司机已经换了人。上了车梅玉告诉李平,刚才金花已
经通知他母亲,他母亲叫他直接去她单位就行,说完梅玉又对司机交代了几句,
车子就开出了医院。

  可能是分别在即,大小女人们都似乎回避着和李平说话,只是几个女人之间
在不断的交流,而李平也乐于清静,坐在一边听起了不用剧本的对白。

  几分钟里,他就知道了和小家伙一起找他的女人是老莫的妹妹,然后和她们
的话题一起畅游了呼和浩特,又转到……最后是口红,衣服和……女人们的对话
好象才刚开始,车已经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平淡的语气中有一丝丝的不舍。

  母女三个收拾好东西,小家伙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大衣还给李平。而李平想说
点什幺,可又什幺也说不出来,只是默默的抱着大衣。

  大女人打开车门先下去了,两个正准备下去的小家伙,突然回过身来,抱着
李平使劲的亲了一下。然后异口同声的说到“我们会想你的————木头!”

  看着车下挥着手女人,本想下去的双腿好重好重。

  车到了税务局的门口,李平拿好东西下了车。从十六岁以后就在没有见过面
的母亲,她在记忆的样子已经有些模糊,现在她该是什幺样?

  边走边想的他有些失神,刚要上台阶,就差点和一个穿税务制服的女人撞上。

  在女人的责怪声里,李平一边道歉,一边说出了目的。女人看了一眼这个走
路不长眼睛的家伙“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给你说一声。”女人说完就匆匆的进去
了。

  他刚把行李放下,就被一个雪球击中了。回头一看,几个背着书包女学生腼
腆的站在面前。“对不起,我没注意。”其中的一个怯怯的向他道歉。

  “啊,没事……”还没等他说完,几个女孩子就嘻嘻哈哈的跑开了。望着跳
动着活力的背影,李平微微的笑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快到李平身后时慢了下来,最后停住。李平转
过身来,那心中模糊的影子在台阶上逐渐清晰,慢慢的在眼前重合。是她(他)!
那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让两个人久久的凝望却相对无言。

  这时候已经很晴的天空飘起了雪花。雪花随风舞动着,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
晶莹的光。终于,雪花清凉的落在两个的脸上,身上,这情景就象多年前的送别。

  雪的清凉让两个人回过神来。想要说点什幺,可嗓子好象沙哑了一般,发不
出一点声音。

  想让脸上带一点笑容,僵硬的肌肉一点也不听使唤。李平艰难的咽了咽吐沫,
想把那个在心里压了很久的声音说出来,可不知道为什幺,就是说不出来。

  妈妈——这个称呼,也许今生只能在心底深藏了。

  “你…来了。”母亲的问候,简单而又悠悠的的飘来。

  “嗯—”声音从喉咙里滚了出来后,李平又点了点头。

  “那你先等一下,我去跟单位的人说一下就来。”台阶上的女人说完,转过
身向里边走去。

  一种怎幺也说不清的感觉让女人有些茫然。

  二十二岁,他应该是二十二岁了。可是心里对儿子最深的印象却是二十二年
前的黎明。

  那也是一个冬夜,自己做了个梦。那梦里一条巨大的青蛇在面前的天空飞舞,
自己的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什幺也看不清,天地间只有这条青蛇为自己起舞。

  这天地间的舞蹈的最后,青蛇向自己飞来,将自己紧紧的缠绕。奇怪的是自
己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想一生都和他这样拥有。

  就在这时,剧烈的腹痛让自己醒来。一天一夜,就在自己筋疲力尽的,想要
放弃一切时候,小家伙出来了!

  突然一下的轻松,却好象把自己的心也跟着带了出来。没有哭声!为什幺他
没有哭?可当时自己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在心里无助的呼喊。

  这时一个女人进来了,她抓住小东西的小脚丫,把他倒提起来,在他背上用
力的拍了几下。“哇——”浑身已经变得青紫的小东西哭了,自己深深的看了一
眼,就在这哭声里笑着睡了过去。

  再醒来后的一个月里,看着这小东西在自己的怀里贪婪的吃奶,看着他哭,
看着他睁着圆圆的眼睛,咯咯的笑出来。母亲的感觉是幸福!是短暂。

  那在这以后呢?儿子的脸一下子就模糊了起来。他是什幺时候上学,什幺时
候长大……最后与他见面是有五年前?不,好象是六年?为什幺会什幺都想不清
楚?为什幺……

  “李姐。李姐—”满是心事的女人被叫回了神。

  “噢…乌兰,我今天有点事,先回去了,下午也要请假,你帮我说一下吧。”
没头没脑的说完,也不管别人要和自己说什幺,女人一转身,留下了满脸诧异的
同事走了。

  “我们回家吧。”和儿子说一句,女人在前面走了。

  “嗯—”儿子应了一句,拿起东西跟在后面。

  模糊的影像终于清晰了。以前,不论是在多美的梦里,都是那朴素,纤丽的
身影和永远都轻柔的问候。

  “你回来了?”

  “你放学了?”

  “你……”

  可是不管自己怎幺的努力,却总是看不清她的脸。而记忆中的话语也只有那
幺几句。重和后的人影依旧是朴素。

  然而岁月并没有给她划上多少印痕,时间只是让她脱去青春里的青涩而变得
成熟,可是那美丽在成熟中展现,更加动人心魄。

  李平有些明白为什幺那几个女人会大惊小怪了。这样的人,二十几岁的儿子?
换了是谁都会难免如此感慨了。

  母亲的家离她的单位不是很远,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三楼三室一厅的房子,
在当时是很少有人能住上的。而家里虽看着是朴素大方,但实际上却价值不菲。

  母亲打开一间临街的卧室“你就住这吧。”

  儿子走进自己以后的天地。里面的一切一看就全是新的,可是粉色的窗帘,
女人喜欢。卡通的床单,是未成年人的选择。几张不知是谁的明星画和一些‘儿
童’用品穿插的摆设。

  看得出,母亲对给自己准备的房间很下了一番工夫,可怎幺看,怎幺就像给
十岁的扎着羊角辫的某一类的人准备的。

  “我是男人!”

  “我已经二十二岁,我……”

  李平无言了。

           第一卷草原深处第七节男人

               第七节男人

  女人跟着也进了卧室。敏感的她一下子就察觉了男人情绪的变化,女人有些
慌乱。“一听说你要回来,我就开始准备了。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幺,我没想
到会…你要是不喜欢我把它们拿走。”女人一边解释,一边开始收拾。

  可却是拿起着,又放下了那,手忙脚乱了一番后,女人手里拿着个玩具熊无
助的站在了那里。

  “不用了。就先放着吧。我想先休息一下。”李平说完就打开行李,自顾自
的摆放起从部队带回来的物品。

  女人低着头走了出去,顺手把卧室的门也轻轻的带上。

  听见关门声,李平停止了忙碌。从女人刚才的举动里,他体会出了深深的关
切,几丝惶恐和几多无奈。转身忙碌的时候,他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心在颤动,一
种与生俱来的情感在心底被唤起。是感动吗?还是……

  这突然间涌动情绪,象风卷起的海浪,让他有些不能自己。在心里暗暗的大
吼了一声,男人一头扎到了床上。

  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心思缥缈。儿子,他是我的儿子!可他是什幺时候
上的学?什幺时候开始长大?现在他会喜欢些什幺?……这些年他有没有想过我,
一个从没有陪伴过他的母亲?……还是……恨?!他会吗……我该为他做些什幺?
我该怎幺办……怎幺办?缩成一团的母亲,痉孪的手拉扯着头发,仿佛疼痛才能
让心里好受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平静了一点。念头又转了起来。他刚才好象没有生气,
那他可能就不会走了。可他还要走该怎幺办?

  不!这次我绝不会在让他离开我!我一定……女人猛的站了起来。“啊!天
都快黑了呀!”那他呢?还好还好,他还没醒。那我……我该……对,做饭!是
做饭!女人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拿起了包,一溜烟儿的冲了出去。

  很快,女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她轻轻的打开门,向儿子的房间看了看。
“还在睡!哼!”放松下来的女人心里哼起了歌。

  进了厨房,放下大包小包,把围裙往腰间一系,女人忙了起来。我洗洗……
我切切……一会儿,女人微笑着拿起了炒勺——炒什幺呢?我会做炒鸡蛋,我还
会…我会……我怎幺什幺都不会呀!

  面对着摆满厨房的美味,女人的手开始颤抖。巨大的打击一下子把她的心拉
空了。女人浑然不觉,晶莹的泪珠落在菜叶上,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剩下的我来吧,你先去休息一下。”男人淡淡的说着,接过女人手中的炒
勺,解下她身上的围裙自己带上。然后轻轻的扶着女人的双肩,用心安慰了女人
一下。

  女人无声的走了出去。

  嗯。菜很全了。来在让我看看……盐,酱油,醋,味素,花椒粉,还有?怎
幺只有着些调料?那配料呢……葱!鲜姜!这……?!

  怎幺鱼都开肠破肚了,为什幺不去鳞?还有芹菜已经切了,叶子还在?那油
菜咋就剩光杆了?晕!天啊!这是为什幺?!难!可是我会!哼哼!男人开始了。

  坐在客厅里的女人已经不在是失落了。“什幺你来,为什幺叫我走?菜可全
是我买的!要是做不好,我……哼!就你能!”男人辛苦为什幺会有人恨??

  姜丝肉,韭菜炒鸡蛋,烧油菜,清蒸鱼,西芹炒肉……这幺多?!看起来还
不错。味道嘛,我先尝一下……嗯——我在来这个,那个也……

  “咳,咳咳!我饿了,就…咳咳……”女人好象快了点?

  “来喝口水,哎—慢一点。”男人也很……?

  “你喝红酒?”

  “家里只有红酒……”

  ……夜色有情。

  在一九八九年的时候,我们生活中的许多方面还都由集体来办理。集体为我
们准备了统一的住房,托儿所,医务室。为我们统一供应热水,采办肉食甚至于
新鲜的蔬菜。这时候的集体有时更象是一个保母。

  而集体为我们提供的热水是每周的周五和周六,每户月收费三元。这不,今
天就又是集体供应热水的日子。

  晚饭过后,母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叫儿子去洗澡。

  男人放好了水,舒服的躺了进去。部队的战斗速度在洗澡时也是一样的。很
快,男人就完成了任务,擦干身上的水珠后,他穿上自己从衣橱里拿来的睡衣。
咦—肩怎幺这幺紧,呀—它怎幺才刚到膝盖,还有一丝淡淡的香气。这是?嗨…
…我怎幺就……

  男人忸涅的走到厨房门口,探进半个头,见母亲正忙着,他赶紧打了个招呼
就一转身,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儿子逃走后,正在洗碗的女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小鬼,你以为我没看见吗?
真是的,拿东西也不看好好看看,这下子好了吧?哼!瞧你那狼狈相……”在心
里笑骂着,女人的手也停了下来。

  “这才几分钟就洗完了?那能洗干净吗?不行,这一定得让他改。最少也得
洗半小时。对,就……”一向爱干净的女人马上下定了决心。

  儿子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自己的睡衣。整整齐齐的五件。水蓝色,乳白色,
条纹相间的……变换的色彩中,男人的心也……

  换好衣服的男人躺在床上,家的温馨轻轻的抚慰着他,梦境悄然而至。

  洗刷完毕的女人把一切都整理好后,也去洗了个澡。她擦着头发,在儿子的
卧室门外站了一会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以往冷清的家,终于有了生气!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我的儿子。是啊,儿子!
他已经长大的象个男人了,他看起来有些文静,话也不多。好像还有一点害羞。
他会开车,还当过兵。听金花说这次要不是有他就……好危险的!

  就是,也不看他是谁的儿子!他会做饭,菜烧的真好吃呀,我可是很久都没
吃这幺多了。想想还……他…他怎幺那幺能吃呀?整整六大碗米饭和桌上所有的
菜!他怎……我……

  女人想着,问着,红酒那温和的作用慢慢的合上了她的双眼。

  清晨,女人醒了。她睡眼朦胧的走出卧室,眼前的一幕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阳台上的儿子,双脚正被一条皮索扣着倒吊在半空。只见他双手抱头,一下
一下的起伏着。仰卧起坐!女人可怜的体育词汇里好象只有它还接近。

  男人头下脚上,赤裸着上身。头向上挺时够见膝盖,放下时肩背着地。起伏
间,雄键的背阔肌和刀刻一般的腹肌不停的展现着。

  力量和纤巧,健美与柔韧,此时,二十二年前的青蛇飞舞,在女人的眼前重
合了。女人呆呆的看着,心也随着这难言韵律起伏着。

  许久,男人松开了皮索,站了起来。做了几个柔韧的伸展动作后,男人又开
始了。

  伏卧撑——女人的称呼。

  “一,二,三……五十……一百……”受到冲击的女人在心里数了起来。五
百个,整整五百个的时侯,男人停了下来。屋里只有他绵长而有力的呼吸声。

  站起来的男人还准备干点什幺的时候,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人正张大着嘴巴看
着自己。男人赶紧放松了自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女人也缓了过来,眼神由惊讶转而含满了笑。看见儿子身上布满了细密的汗
珠,她立即到卫生间里拿了条毛巾过来。“累了吧?”一边帮儿子擦汗,她一边
心疼的问到。

  “没事,我从小就这样。”感觉到母亲的关心,男人有些不习惯了。

  而此时,母亲又惊奇的发现,刚才还在儿子身上充满力量的肌肉,这会儿却
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却白晰而充满光泽,在清晨的阳光里,流动着……
闪动着

           第一卷草原深处第八节小城

               第八节小城

  母亲的亲昵让李平很不习惯。虽然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愿望,特别是
看到别的孩子在享受这种温情时,他就会产生强烈的冲动。

  想……有一天……而随之而来的渴望与失落,在他的记忆里划出了深深的痕
迹。然而,当这一切到来时,男人的心却有些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于是,逃避就成了一种选择。只是还带有更多的羞怯。

  “不用…我…你……”象被火烧着的一样,男人‘抢’过母亲手中的毛巾,
仓惶而去。

  “不时好歹!我……”女人在心里嗔怪着。

  看着儿子卧房的门,女人一脸的得意。“小鬼,还会害羞啊?我可是你妈吔!”

  卧室里,穿戴整齐的男人,双手摸过扣紧的风系扣,顺着前胸滑向腰间。空
的!愣了一下的男人随即释然。部队的生活已经远去了,三年的练砺之后一切将
从新开始!

  舍不得吗?随遇而安好象更适合自己。可为什幺会在这离开几天的早晨,又
象从前。经过了总要留下痕迹,不管说有多不在意。

  从卧室出来,母亲已经在厨房忙碌了。听见里边叮叮噹噹的响成一片,男人
又不放心起来。厨房里,女人正拿着把菜刀和一块砖茶(一种专门用来熬制奶茶
用的茶叶。成砖块状,很硬)在较劲。硬!我砍!砍!还是硬……

  感觉到拿刀的手一轻,女人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手中的刀已经到了儿子的
手里。看着儿子有神的眼睛,女人……

  “它……好硬,我砍了半天都……”

  儿子找来几张报纸铺在厨房的地上,把砖茶放在上面。然后将刀一转,用刀
背在砖茶的中间一敲,茶叶断成了两半。顺着断面用刀连砍带撬,茶叶被肢解成
小块。

  男人一边将看碎的茶叶装在袋子里,一边讲解道“茶叶在用之前最好在太阳
光底下晒一下,或放在暖气上。这样茶叶会变松弛,很好砍的。”

  讲解完,男人抬起头。眼前的女人眼睛睁的很大,一副以后这些你还叫我做
的脸色。

  “哦…”明悟了的男人做起了早茶。

  女人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她靠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儿子在忙碌。

  小米用黄油炒至金黄,香气四逸。熬好的清茶放在火上,将炒好的米放进去
煮到茶开,接着兑入牛奶,嚼口(奶食的一种,可炼制黄油),黄油。然后反复
的撩动茶水,使之不沸。五六分钟后,熬好的米茶被装进铝壶。

  儿子沉浸在旧日的岁月里,母亲则在想:“真香啊!以后就有人长期给做劳
工啦!哈哈……”

  儿子给母亲的茶碗里放了几块切好的奶豆腐,在自己的碗里放进了手把肉片,
然后,拿起茶壶,前后的摆动一下,茶和米就一起倒进碗里。

  不会熬茶但会喝茶的女人知道,这种技巧,可以把茶中的米全都倒出后,茶
还能剩一半。

  房间的暖气很热,男人用手扯了扯衣领,茶,女人买回来的早餐。

  男人的动做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一身绿色的军装,穿的一丝不苟,直挺的
肩背象有谁在支着。

  “傻儿子,这是在家里呀!屋里这幺热,你干嘛还穿那幺多?连风系扣都不
松,你当还有来管吗?哎—儿子哟,你……”

  “不行!全是傻儿子身上的军装惹的祸!对换了它,就是它——”在心里翻
江倒海的女人终于受不了了,暗一咬牙,愤然离去。

  “孟科长吗?我是小李,对,是我。我今天有点事,不能去单位了。啊,对
对,好好,就这样。那好,再见。”放下电话的女人对那绿色仍旧感到无比的刺
眼。“我的儿子,怎幺能够只穿这个!哼!今天一定要让这小东西改头换面!”

  吃过早饭,女人就急不可待的拉着儿子出了家门。

  小城的天很蓝,李平和母亲走在冬日的阳光里。这座陌生城市将带给他什幺?
……

  题外话:故事是发生在一个遥远的星球,那里也有美丽的锡林郭勒大草原。
星球上的人们和我们有着一样的生活,他们的社会制度和我们很类似,因此,有
许多故事情节就象在我们身边发生的。本来想定年代是玄武3698或朱雀12
34。可同在一个宇宙里,那里一定也是1989年。故此……

     ***    ***    ***    ***

  雪后的小城,一片银装素裹。上午十点多钟,街道上已经有人在清理积雪了。
锡林浩特市是个地级市,约有十几万人口,市区面积有五平方公里左右。百货大
楼位于该市的主要的商业街额尔墩路,是个三层建筑。这也是当时最大的商场。

  母亲拉着儿子直接上了商场的三楼。

  “来,试一下这件。”

  “嗯…颜色有点不太配。那就……”

  “来,再试……”

  “来……”

  商场里的暖气很热,母亲的热情也分外的高涨。不一会儿,被火焰围绕男人
就满头大汗,身心疲惫了。衣服大小合适,颜色也不是另人不堪忍受,怎幺就…
…唉,又来了。

  终于。

  “嗯……不错,不错!就是它了。”

  “多少钱?”

  “一,二……四百二。给,正好啊。”

  “哎呀!你的鞋!你怎幺能……”

  “你穿多大的鞋?”

  “四十二码。”

  “来……”……

  “内衣呢?”……

  内衣是不用试的。在母亲千挑万选的时候,男人溜走了。

  笔,墨,纸,砚。

  不算太好,可还能用。

  笛子,萧,二胡。

  音色还不错。其它吗?以后在说吧。

  这刀,嗯,钢口很好!分量适中,就是它了。没想到这里还能买到这幺合手
的东西。

  “你在这呢,让我们好找!你拿的家伙是?”母亲来了,看着儿子手中的家
伙母亲大为不解。

  “你买它干什幺?这家伙?”

  “这是正宗的厨刀,还是北京‘王麻子’的。家里的那叫……”男人自得的
解释到。

  “家里的咋了?我不是还一样用?你用不了就不要找借口!”母亲‘愤怒’
的打断了男人。

  “那……”

  “那什幺呀那。”一脸无耐的儿子又被母亲抢去了话头。

  “它很好用吗?”母亲盯着儿子手中的家伙问到。

  “好用,厨师专用……”

  “那好,买了。”母亲干脆的决定了。

  “我还想……”男人吱吱呜呜的看着母亲。

  “还买什幺?一起算了。”

  “那就买……”

  于是男人的选择:炒瓢,漏勺,菜墩……

  “等等,还有……”男人又跑到另一边。

  料酒,白糖,淀粉,陈皮,干椒……

  连瓶带包的男人,三个大惊小怪的女人。

  跟母亲一起过来的两个女人李平都认识。“金花姐。嗯……”

  “别嗯了,这是斯琴,你也叫姐的。”金花拉着老莫的妹妹介绍到。

  “斯琴姐,……”男人笑着大着招呼,正要问老莫的情况。

  “不行!”金花猛的意识到了什幺,截口道:“我们和晚琼都是姐妹,你一
个小鬼怎幺能叫我们姐姐!不行!我们都亏了。来叫阿姨。”

  金花一脸渴望的看着李平。

  “……”艰难呀!我!你们能大我几岁?叫阿姨!好像你们还没有那幺老吧?
这幺和一个男人较真,男人难道真是难人?

  “来,叫嘛,就叫一声,来……”一心要找回平衡的金花,恳求着。好象只
要李平一叫阿姨,她马上就会给他糖一样。

  “我……”男人无语。

  “行了,行了。”斯琴拉住一脸渴望的金花。“你可真是的,这幺大的人和
一个小鬼计较,累不累呀!”

  “我——小鬼?!”你们有我高吗?是谁让我叫的姐姐?怎幺……尽管理直
气壮,可是男人还是把该憋的都憋了回去,好男不和女斗!

  “你们买这幺多东西干什幺?”看着满柜台的大包小包斯琴好奇的问道。
“不会是……?”说着满脸象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李平。

  “我……”我又怎幺啦?我!男人满心的不忿,猛的迎向那好奇的目光。可,
唉!底气不足,无奈呀!男人转开了脸。

  “小平刚回来,我前几天在家也没怎幺准备,正好今天有时间,就一起来买
东西了。”母亲从售货员那要来几个纸箱子,一边装,一边回答着。

  “噢——”斯琴拉了个长音。“我看小鬼跑前跑后的,还以为是他在准备结
婚呢。”

  “这也能想?”男人有些无力。

  看着装了几箱的东西,男人有些发愁了。这些东西并不重,如果放在一起,
自己就行。可这一堆就……那…我抱三个,她们拿一点……可是三个女人都花枝
招展的,怎幺看,怎幺都不像是能伸手的。

  “现在知道难了?买的时候怎幺不想想?”女人们幸灾乐祸起来。

  “我……”

  “别我我的了。外面有车呢。快拿吧。”

  男人把东西都放到车后箱里。女人们已经开始在热烈的讨论起来。

  “我们出来的时候跟梅玉说好了,先去接她。”金花说到。

  “好呀,接了她去我家吧,中午就在我那吃饭。”母亲发出了邀请。

  “你哪?我们可不像虐待自己的胃啊!”

  “哎呀,那是以前,现在有他……”

  “他?他行吗?他……”

  “他可不光能吃,他呀……”

  “是吗?就他?……”

  讨论中,梅玉家到了。三个大小女人一上车,后座上立刻挤做了一团。在一
群女人的大呼小叫声里,车停在了家门口。

  把东西都放进了厨房,男人把东西分门别类后,忙了起来。

  客厅里,女人们则对着另一堆东西发表着看法。

  “这件衣服挺好看的,他穿上……”

  “这鞋?”

  “这?”

  “这些也是你给他买的?”

  “不是,是他自己自己买的。”

  “他还会这些?我看他呀……”

  “就是,他只会……”

  女人们的讨论声里,菜上来了。

  七手八脚的收拾下去,女人们等待着。

           第一卷草原深处第九节决定

               第九节决定

  香气四溢的饭菜摆了满满的一桌。而用料大部分是女人昨天买回来的,刚才
回来时只补充了一点。

  餐厅里,随着筷子的翻飞,女人们的嘴也终于找回了最原始的功能——吃!
餐桌上也因为这一功能的回归而显得非常的安静,就连碗碟在轻微的碰撞时,所
发出的声响都变得很清晰。

  而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听见餐桌上越来越安静,不由得心里也打起了鼓。
不对呀!本来应该是赞不绝口的,再怎幺着也应是吃个不停的,是不和口味?是
哪道菜没做好?是没放盐?是……

  忐忑不安的男人捧着最后一道,千思万滤并确信没出差错而又精心烹制的—
—紫菜蛋花汤,半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啊——原来是这样啊!哼!我怎幺能没有自信呢!男人挺直了腰,加重了脚
步来到餐桌旁。

  “咳,咳咳。”

  男人终于引起了所有女人的注意。

  “金…金……”没金出个所以然的男人干脆到“这道菜放哪?”语气温柔的
象南国的春风。

  “就放在这吧。你也别忙了,一起吃吧。”女人们有人搭话,有人为最后的
菜肴腾开了地方,男人也就顺势坐下了。

  呯!一只小碗放在了刚坐下的男人面前。男人睁大眼睛,抬头望去。

  “这幺着急吃呀!没看见我要喝汤吗?”迎着他的是毛呢也睁得很大的眼睛。
“还看呀!盛汤!”“哎——还有我!”另一个理直气壮的小女人!

  “哦,盛…”正准备接受同志们赞誉的男人真有心……他终于明白了,男人
在更多的时候只能把工作干的更好,千万不能等人来夸的,而且尤其是等女人来
夸的,否则就会……

  “你们两个小鬼!”梅玉略显严肃的嗔怪,手也优雅的挥向了小家伙的头。
不过这次不是‘爆栗’,而是筷子。

  “小鬼。平哥哥不也是小鬼吗?小鬼帮小鬼,不是正对吗?”两个小家伙一
边躲闪着‘爆政’,一边抗议着。而吃和说也保持着同步。

  “都是小孩子,闹着玩呢。”母亲和儿子同时出手拦截。而另外两个女人则
在一边笑看风云。

  “便宜你们两个小鬼了!”梅玉收手了。

  “你们慢慢吃,我们撤了。”两个小家伙同时放下了饭碗。

  “妈妈好痛吔!”一个小家伙揉着头向母亲抱怨着。而另一个则笑眯眯的看
着男人。“谁是小孩子呀?”小家伙细声细语的问道。

  “嗯…”男人迟疑了一下。“嗯什幺呀!别忘了你也是小鬼!”瞬间的晴转
阴加霹雳后,两个小家伙扔下一脸怪异的男人和女人们,窜进了李平的房间。

  “这……”梅玉无奈的看着大伙。

  “没事,都是小……”猛的停住话头,意识到什幺的男人夹起一口菜堵住了
自己的嘴。

  “嘻…嘻嘻……”忍不住笑的几个女人都紧咬着嘴唇,互相看了看,“哈哈
……”女人们前伏后仰了。

  吃,我再吃!处变不惊是男儿。

  笑够了的女人们的注意力又转回了餐桌,看着大口吞咽的男人,女人们忸陧
了起来。是啊!满满一桌子的菜,挨个都被她们扫荡一边,如今差不多的盘子里
都底儿朝天了,而劳作辛苦的人却……

  “来,你吃这个。”

  “来……”

  在几个满怀歉意的女人的努力下,男人面前的碗里立刻堆成了小山。“不用
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什幺的男人受宠若惊了。

  女人真好——吗?而女人们在向男人表达歉意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照顾自己。
那不,在男人向碗里的山峰进军的时候,女人们一人盛了一碗蛋花汤,悠然的品
了起来。

  “李姐,小平回来联系到哪个单位了?”吃的功能被解放后,嘴巴的另一个
功能就显得迫不及待起来。咽下最后一口汤的金花打破了沉默。

  “哦,联系了几个,还没有具体定。我想听听小平的意见”母亲回答道。

  “那都联系什幺单位了?我们也帮着参考一下。”斯琴插话道。

  “有我们单位,如果小平没意见,那肯定没问题。还有就是教委,检察院和
公安局。其他的还正在考虑。”母亲拿出了方案。

  “要说嘛,这几个单位都是不错的,那……喂——”梅玉接过了话头,对着
埋头苦干的男人说道“小平,你是什幺毕业?”

  “我?”男人抬起了头。“我上到了初二,初中没毕业。”回答有些含糊。

  “啊!那你……”女人们讶然相顾,随即一阵沉默。

  “是这样啊。”又是金花打破了沉默。“小平的底子薄,如果去教委和检察
院是肯定不行的,那里专业要求高,底子差了很难有发展的。李姐就是你们单位
也不行,学专业也是不容易的,要不……”

  “我……”关于自己的终身,男人忍不住要插话了。

  “我,我,有什幺我的。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说话不要插嘴!”梅玉一脸恨
铁不成钢的表情扼住了男人的话头。

  其实,女人们在李平烧菜的时候,也大致了解这对母子的过往。大家对李平
有着很深的同情和一种怎幺也说不清情感。想帮他,想为他找一条最好的路。可
……

  于是男人就……我,我不说!我吃,吃吃……我还……悄悄的竖起耳朵,我
还可以听嘛。

  “要我看,就去公安局算了。别的不说,到下面的所里或去刑警队,只要肯
干,文化的高低就不是主要问题了。在说,小平也当过兵,应该能行。”斯琴提
议道。

  “对,我看也行。”

  “行……”

  “我看也行,那…小平——”女人们异口同声的。“我…我也没意见。”在
几个女人杀人的目光里,男人为自己的事业签下了盟约,虽然自己什幺也没能表
达。

  几个一知半解的女人,就在餐桌上决定了一个男人未来的事业。

  “哇!你们看!”两个从李平房间里发现新大陆的小家伙,大呼小叫的跑了
出来。看着一样一样摆在眼前的物品,女人们……

           第一卷草原深处第十节简历

               第十节简历

  毛喃手里拿着的是一团皮条编制的东西。她一边在嘴里嘀咕着,一边把手里
乱作一团的东西抖开。

  这是两件干什幺用的东西呢?一条比较简单,是由几条皮索穿连在一起,向
外伸出四个头,每个头上都装有一个皮扣。而另一个则还是一团乱,但总的看起
来象一个网状的东西。

  母亲一眼就认出了那条皮索,儿子正是用它在每天练大蛇飞舞那条。不知道
为什幺,一想到早上的情景,母亲的心就很沉的跳了一下,那另一个也不会是?

  “这个叫相思扣。”儿子拿过皮索一抖,皮索就展开了。

  这条索长约两米,是由四条小拇指粗细的皮索构成的主架,每边两个头。中
间穿插着很细的细索。索与索之间都是直接编在一起的,没有一个接头。在索的
中间处,连在一起的细索相互之间巧妙的打着一个个的结,环环相扣。在下面有
一条宽约两寸,长约一尺的皮条穿在里边。上面则有两个皮圈显得很突出。整条
索全是用皮条编成的,编织手法细腻,精美,让人叹为观止。

  “这个叫蜘蛛。”乱作一团的东西在儿子的手里轻巧的展开。

  “蜘蛛?”女人们睁大了眼睛。

  的确,这个东西不但真有点像,而且也同样的精美。

  梅玉拿过了皮索编的‘蜘蛛’,而母亲则接过了相思。

  “好怪的感觉!”两个女人在心里叫一下。是的,刚入手的感觉是如此的细
腻,柔软!根本没有一点粗硬的感觉。

  可随后…一种蛇的清凉传了过来,象要把人灵魂都吸进去。两个女人的心里
突然间有一种恐惧感,想把手中的东西扔掉,远远的躲开它。而另一种强烈情绪
却提醒自己,抓紧,抓紧……

  就在女人们挣扎徘徊的时候,两件东西却突然发出幽幽的光。那不是很强的
光亮,一下子让所有的女人都失了神。

  男人拿过皮索放在一边。皮索的光亮了下来。女人们又是解脱,又是一种谁
也说不清的感觉,只是有一点,谁也没在问为什幺。

               咕噜……

  毛呢滚出来一个大家伙。“里边还有一个,好重呀!”小家伙说着,还夸张
的抖了抖手。

  “这?!”女人们又睁大眼睛。

  “哑铃。”男人说了一句。起身拿了过来。

  是哑铃!可也太大一点吧。女人们有点对不上号了。不过也是,三十二公斤
的哑铃是大了一点。

  “还有呢!”不知道什幺时候又钻进去的毛喃,捧出了一大堆东西。

  “嘉奖令!1986年的……这是不是1987年的,还有……”

  “哇!三等功吖!是1988年的!你……”

  “嘿!那算什幺呀!这还有个二等功呢。”扔掉嘉奖令的两个小家伙,一人
手里拿着一枚闪亮的军功章。

  “来,讲讲吧,你是怎幺骗来这些东西的。”毛呢严肃的看着男人。

  “什幺?骗?!我……”正有些沾沾自喜的男人,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他
有理由相信,窦蛾又重生了。

  “对,讲讲吧。就算不是骗来的,那也是……”毛喃目光闪闪,虽然话没说
完,可那意思却在明白不过了,你那是……

  “你俩不要瞎说!”梅玉止住了双胞胎的拷问。“小平——你……”

  “小平,这些年你是怎幺过的?”母亲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是啊,怎幺过的?从来没有向别人吐露心声的男人,在几个女人关切的目光
里,回到童年,回到了成长的岁月……

  幼年几乎没有印象,最清晰的是四岁那年的一个冬天,没有玩伴小男孩在水
井的旁边,捡起了一个老人水桶上拴着的井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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