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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支穿云箭(探案) 第63节

  “上去看看再说,”束穿云此刻浑身已是汗涔涔的,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想这些。

  “小姐,你先歇息一下,我去看看还有多远。”

  园子心疼束穿云,扶着她来到一处大石旁坐下歇会脚,自己三两下攀上一旁的大树,单手搭在额上向远处望去。

  “小姐,那边有几间茅屋,应该就是大富家了。”

  山间闷热,寂静无风,只闻雀鸟的啾啾鸣叫声。

  三人都受不了这份热,各个脸蛋红通通的,尤其是元凌。

  她一屁股坐在束穿云身边,喘着粗气用衣袖为自己扇风,聊胜于无的一丝凉意让她长舒了口气。

  她瞅了瞅高耸入云的山峰,听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几声动物的吼叫,神叨叨的靠近束穿云挤巴着眼道:“穿穿,你说这大富是不是十分可疑?这山上一无人烟,二又是遍布危险,什么人才会想着把家安在这里?”

  见束穿云沉吟不语,她又接着道:“据我所知,只有那些隐世高人或是江洋大盗才会避世而居,前者是因为不欲和常人为伍,后者是因为躲避朝廷的追捕或是江湖追杀。反正,这个大富咋看也不像是隐世高人,所以,他有没有可能是为了躲避什么才会住在这里…”

  元凌边说边寻求束穿云的肯定,“穿穿,我说的对不对?”

  束穿云歇了一会,脑子清楚了些,听了元凌这番话,觉得有几分道理,遂点头道:“是有些可疑。”

  但她又道:“大富无亲无故,若是他本就性格孤僻,住在远离他人的山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些都是她们的推测,还没见到他本人,不宜早下论断。

  束穿云抬头看向天空,山里天气多变,此刻虽然艳阳高照,但隐有一丝乌云挂在天边,这山中又是如此的闷热,恐怕今夜会有大雨。

  山中的天黑的早,她们一会还要下山,所以不宜再耽搁时间。

  歇了片刻后,三人又开始沿着山路前行。

  园子在树上眺望时觉得那茅屋就在眼前,可当几人真正行走时,却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茅屋门前。

  屋后是万丈悬崖,屋前是几丈平地,几座茅屋就那般孤零零的矗立在山峰之间。

  屋前的平地上正有一个小女孩蹲坐在那逗弄一只小花狗,“咯咯”“汪汪”的笑闹声回荡在山林之间。

  “汪汪,”小花狗率先发现了来人,嗞着满嘴的锋利牙齿双眼防备的看着束穿云三人。

  小女孩站在小花狗身后,睁着一双大眼好奇的打量着她们,“你们是谁呀?”

  束穿云这几年虽过的无比清闲,但一手带大束穿杨这点很是让她骄傲,所以和这般大小的孩子说话,她也是有些经验的。

  只见她向前弯了弯腰,隔着一丈多的距离,和小女孩平视着,嘴角轻抿,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道:“我叫束穿云,你可以叫我束姐姐,我们来寻你爹爹打听个事情。”

  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有些不解,“姐姐你是在骗我吗?我爹说了,我们在山下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你怎会认得我爹呢?”

  束穿云笑容不变,“你爹从前在山下做过事啊,我就是他在山下做事时认识的呀。”

  小女孩蹙眉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呀,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听爹和娘说过,他从前是在山下做过事。”

  随后她又扬起小脸,大眼睛里带着几分愧疚,道:“姐姐来得不巧,我爹没在家。”

  “那你是一个人在家么?你娘呢?”

  方才她还在怀疑,她和小女孩说了这么久的话,按理说动静也不小,屋里若是有人,怎一直不见有人出来瞧瞧呢?

  原来是小女孩的爹出了门,那小女孩的娘呢?

  小女孩听了问话,脸色突然黯淡下来,愁容满面道:“我娘生病了,已经在床上躺了好久了,我叫她也不起来。”

  束穿云和元凌互看了一眼,见元凌点头,遂指着元凌对小女孩道:“那个姐姐是大夫,让她为你娘瞧下病好么?”

  “真的么?”小女孩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她偷偷听娘和爹说过,请大夫要花好多银子,她家没钱请大夫,娘才总躺在床上。

  小女孩如今不过五六岁,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竟然十分的聪慧,束穿云只听到她用踟蹰的语气道:“可我家没钱…”

  束穿云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笑道:“不要钱,就当我们和你爹打听事情的报酬好么?”

  小女孩虽不懂眼前的姐姐说的“报酬”是什么意思,但她听到了前面那句“不要钱”,她只惟恐送到眼前的大夫改了主意不再为娘亲瞧病,她立刻弯着一双月牙般亮晶晶的大眼,重重的点头道:“好…”

  然,此刻年幼的小女孩却不知,一个简单的“好”字,不仅托付了她的一生,也交换了一条命…

  ……

  茅屋中陈设简陋,一位面黄肌瘦奄奄一息的妇人正躺在床上,怪不得她们在外说话,屋中全无动静,原来这妇人正在沉睡当中。

  元凌坐在了妇人床头,探出手搭在了妇人的脉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元凌却依旧没有松开妇人的手腕。

  束穿云瞧着元凌渐渐紧蹙的眉头,不由生了几分疑惑,不管治不治得了,元凌都不该是这副表情。

  “阿凌,怎么样?”

  元凌终于收回了手,面沉如水,起身把束穿云拉到一边,和她耳语了几句。

  束穿云若有所思,沉吟道:“可有办法解了这毒?”

  元凌摇头,“眼下是不能…”

  “你的意思是?”

  “这脉象只在师傅给我的太药经上看到过,若是细心照料,她多活个几月,我许是有办法。”

  “你说这毒是…?”

  “应该是…师傅曾经去过那里…他那会没有把人救回来,十分遗憾,所以特意把这脉象记载在了太药经上,还嘱咐我好好研究,我这些年没事就拿太药经参详,也有些心得,只是其中有几味药材难寻罢了…”

  束穿云明白元凌的意思,药材恐怕不仅难寻且十分珍贵…

  但钱之一物,无论对元家还是束家来说都不是问题,只是…她们凭什么要救这个妇人?

  束穿云回头看去,小女孩不知何时跪在了床头,正一边轻轻为妇人擦拭额角,一边念叨着。

  “娘,你要快些好起来,过几日就是我的生辰了,你答应过每年都要陪花花过生辰的。对了,今天来的姐姐是个大夫哦,她肯定能治好你的,娘,你都睡了好久了,快睁开眼睛看看花花吧。还有呀,小花前几天从山里救了个小猫猫,才这么大一点,和小花刚来咱们家时一样大,我和小花给它做了个窝,这样它就不会冷了…”

  小女孩叫花花,边说边比划着,和妇人说到猫猫时还指了指墙角,束穿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这才看到墙角的破草絮堆里,除了刚才那只叫小花的花狗外,还躺着一只瘦瘦弱弱一把多长的猫咪。

  小花狗正用舌头舔舐着猫咪的眼睛,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孩子一般。

  在这荒山之中,本是对头的狗和猫却意外成了相依相伴的亲人。

  皆因为,它们所在的茅屋,虽简陋,却是能遮风避雨的家。

  可又毫无意外的,若是躺在床上的妇人再得不到救治,不久之后,它们将失去一个爱它们的家人。

  束穿云心中已百转千回,前世的她冷漠疏离,和谁都不亲近,从不知恻隐之心为何物,可如今,她有了杨儿和园子宗叔,有这么多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她也愿意以己之力去救治有需要的人。

  但若是救眼前的妇人,也得等到这家里的男人回来才行。

  那个叫大富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妇人因何会中此毒?

  对方愿不愿意让她们救人,又或者在得知她们的来意后会不会拔刀相向?

  实在很难说…

  想到此,束穿云转身走到床边,蹲下去轻轻揽过小女孩的肩头,抚摸着她略有些黄的头发,柔声问道:“花花,你爹去做什么了?”

  花花靠在束穿云身上,汲取着束穿云怀里若有似无的香气,眨巴着眼睛道:“爹去为娘买药了。”

  束穿云拍了拍花花的小脑袋,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在此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呼喝:“谁?”

  是园子的声音。

  束穿云和元凌疾步来到门外,只看见园子的背影倏忽消失在了茅屋前的树林中,伴随着飒飒的风声。

  山中起风了。

  第70章 经年白骨案11

  束穿云和元凌面面相觑,两人在茅屋前等了约莫一刻钟,才看到园子垂头丧气的回来。

  看这情形,怕是没追到人。

  “被他跑了…”

  束穿云问她:“看清人了么?”

  “没有,”园子摇头,“只有这个…”

  园子手中攒着一根布条,束穿云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白灰色的粗麻布,以她的眼力,实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衣服上的料子。

  “普通百姓多是以这种粗麻料子做外衫或是裙子,那人是男是女不太好说,”元凌凑过来瞧了一眼遗憾的说道。

  所以仅凭手中的布条根本无法判断方才那人的身份。

  元凌又道:“会不会是大富?”

  束穿云没出声,因为她也不敢肯定对方是谁。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们此行是来对了。

  “束姐姐,我娘醒了...”

  恰在此时,茅屋门口传来花花惊喜的唤声。

  “真的醒了?”

  元凌面上露了几分喜色,一个箭步蹿进了屋中,束穿云紧随其后牵着花花的小手也进了门。

  床上的妇人脸色蜡黄,唇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青紫色,浑身都散发着灰败的气息。

  她正极力要坐起身,元凌一把按住了她,“别起来,你身子受不住。”

  妇人只被元凌按了一下,就再没有力气动弹,她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侧过脸来,一双大眼睛无力的望着花花,“花花,来娘这里…”

  花花立刻松了束穿云的手,乖乖的走到床边,为妇人撩起耳边焦黄的发丝,趴在妇人颈边,小小声道:“娘,就是束姐姐她们救醒了你。”

  花花方才看见元凌喂了她娘一粒药丸,想当然的认为她娘是吃了药才醒过来的。

  妇人讶异的看向元凌,元凌点头,“你的身体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我刚刚给你吃的药丸顶多能让你清醒个一时半刻,解你身上的毒是不能的。”

  “毒?你说我中了毒?”

  妇人脸上闪过几分不解,看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元凌诧异,看向束穿云,束穿云也觉得此事透着蹊跷,不由问道:“你不知道?”

  妇人摇头,“我不是病了么?”

  束穿云觉得话已说到这份上,就没必要再瞒着妇人,遂定定的看着妇人一字一句道: “不,你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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