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前线

　　“咔咔……！”谢家华从自己腰间的子弹带里掏出一颗颗黄橙橙的子弹，压进手中80式步枪的弹夹当中，很快十颗子弹便已经全部压满。随即谢家华利索的拉动枪栓，抬枪瞄准了一下后，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把枪放到了自己随手能够够到的地方。方便美国人上来的时候，他能够第一时间拿枪射击。

　　虽然谢家华参军的时间还不到半年，但是伊利前线激烈的战事早就把他锻炼成了一个优秀的战士。

　　把步枪压满子弹之后，谢家华又检查了自己手榴弹储备的情况后，才真正松了口气，身体靠着坚硬的水泥墙，半躺了下来。也幸亏冬天刚过，气温依旧非常低，降雨也没有多少。否则，他们恐怕就要挣扎在泥坑当中打仗了。

　　一个多月的战争，已经让谢家华这个参军不过半年的新兵蛋子明白了，无论什么时候，如果你想在激烈的战场上生存下去，那么你的身边绝不能没有武器。所以，即便是想要躺下来暂时休息的时候，也必须检查好自己的武器，并及时做好补充。

　　原本封闭的机枪暗堡，已经被美国人的150mm大口径重型榴弹炮炸开了一个直径接近一米的大洞，而初春里温暖的阳光，就通过这道口子照射进来，让已经近三天没怎么合过眼的谢家华，全身上下暖洋洋的，不由自主的从内心深处涌出强烈的睡意。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决不能睡，否则将再也无法集中起全部的注意力应付接下来的战局。而无法集中精神在激烈的战场上有多危险，只看他周围牺牲的战友就知道了。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火柴之后，却没想到烟盒早已空空如也。按照霍家军的后勤条例，每个士兵的月薪是银元10块，然后每年有两套夏衣，两套冬衣，两套军礼服，两套作训服，两双皮靴，六双袜子，而后每月还有两盒烟卷和一包三十颗装的糖包等高热量食物。

　　当然这个补给标准和薪资条例在战时是翻倍的。不过就算如此，谢家华自己分到的四包烟也早就被他抽干净了。

　　就在他摸着空烟盒懊恼的时候，一根白色的卷烟突然飞了过来，谢家华下意识的接住之后，不由看向卷烟扔来的方向，随即一张长相憨厚的黝黑大脸出现在他的眼中。

　　“老黑，谢了！”听到他的话，对面的黑人士兵露出了白的耀眼的牙齿，朝他憨厚的笑了笑。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双方尚因为肤色和语言的关系，并不怎么亲密的话，那么经历了这一个多月的战争之后，身在同一个战壕的他们已经成了真正的生死兄弟。

　　拿出火柴点上烟，麻利的抽了一口后，谢家华的精神一震，看着抱着步枪坐在自己对面的黑人问道：“老黑，战争结束之后，你准备干什么？是准备继续当兵，还是准备做一个农场主？”

　　“班长！”黑人士兵嘴巴嗫嚅了一阵后才有些小心的说道：“我不想继续当兵了，我想去当农场主！”

　　早在两年前他就加入霍家军黑人仆从军，直到现在经历了一番严格的军事训练之后，他不仅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而且原本只是奴隶的他也为自己取了一个中国名字‘程兵’，跟他新兵训练时候的连长是一个姓。

　　另外，早年曾经在密西西比州一个白人农场里被奴役的经历，让他虽然出生在美国，但却对美国没有丝毫归属感和国家荣誉感，而只剩下憎恨的同时，也培养了他对土地的特殊情感。

　　对于他的回答，谢家华并没有丝毫的意外，曾经他手下的那些黑人士兵都曾经做出同样的选择。也许是早年被美国农场主们压榨的惨痛经历，让他们比中国农民出身的霍家军士兵，对土地更加渴求。

　　“班长，战争结束后，你会选择继续服役吗？”看着谢家华阳光下满是黑灰色的烟灰，并不比自己白多少的面庞，程兵笑着问道。

　　闻听此言，谢家华夹着烟卷的右手忍不住顿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接受训练时教官说过的那些话，以及国内仍然在清政府统治下，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只是麻木的活着的相亲。

　　“会，我会继续在军队里干下去，直到所有中国人都获得解放的那一天！”

　　看着班长脸上坚定的表情，尽管程兵并不是特别理解他话中的含义，但是却并不妨碍他本身对于班长的尊敬。

　　在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当中，只有在加入了霍家军之后，他才真正感受到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而不是美国农场主手中可以随意欺压、玩弄的工具。在这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尊敬。

　　特别是他从自己最初的受训地堪萨斯城，当然现在那里有了一个美丽的中国名字禹州市，开赴前线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一个中国老大娘把热乎乎的鸡蛋塞进了他的手里。虽然这只是简单的一件小事，但他却感受到了除了父母之外，一辈子都没感受到的关怀。

　　就像眼前这个个子比他矮，却性格强硬的班长，并没有因为他有着迥异于中国士兵的黑皮肤而歧视他，自从他被分配到这里来之后，是班长的帮助让他快速融入了这个集体。

　　谢家华并不知道，自己对面的大个子黑人士兵在想些什么。他想的更多的还是眼前的战局，自从美国人大规模的增兵之后，他们这里的仗就变得越来越难打了。自从2月20日开始，他手下一个班14名战士，已经换了差不多一半，补充进来的基本上是来自黑人仆从军的战友，他这里如此，想来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由此可以推理出，整个伊利前线的霍家军防御力量正在缓慢的下降。

　　就在谢家华整理脑中对现在战局的一些思路的时候，远处抱着枪蹲在观察口上，拿着望远镜监视美国人动静的一等兵迟阳陡然高喊起来，“班长，有情况！”

　　闻听此言，谢家华原本靠在墙上休息的身体，立即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一个箭步来到观察窗前，快速接过迟阳手中的望远镜向远处看去。

　　很快，从他手中八倍双筒望远镜的视野中，出现了大量身穿灰色军装，手中端着步枪，正相互散开，弓着腰向这里急速跑过来的美国士兵，看那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的样子怕是不下五六万之众。

　　“老黑，快叫醒他们，美国人要上来了！”因为部队相对较少，防御压力很大，以及美国陆军不分白天黑夜的进攻，他们这个班十几号人已经三四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所以，只能找不打仗的时候，轮流睡一会，补足精神。

　　听到班长的话，黑人程兵刚刚坐起来，就听到了重型榴弹炮发射时那种特有的呼啸声，‘轰’剧烈的爆炸，让周围的土地一阵晃动，这下不用他去交，哪怕睡得再死的人也睡不着了。

　　“快起来，美国人上来了！”

　　“快点，快点，王老三快给机枪准备弹药！”伴随着一阵鸡飞狗跳的混乱，十四个人全都找好了自己的战斗位置，粗大的12.3mm毒蛇重机枪也重新抬起了枪口，而谢家华也早就抱着自己的步枪指向了正在朝这里快步跑过来的美国士兵，等他们进入自己的最佳射程之后，发起凌厉的攻击。

　　像今天这种情况，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现在伊利前线的美国陆军跟两年前的美国陆军根本就是两支军队，前者进攻疯狂，近乎于悍不畏死，后者只要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便会举手投降。

　　这种明显的差别，一直让谢家华想不通。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让美国人意志提高了这么多，但是他需要做的只是守住自己的防线，不能让美国人越过雷池一步那就够了。

　　听着外面‘隆隆’的炮声，和脚下剧烈的震动，谢家华知道现在双方的炮兵已经展开了激烈的炮战，但是相比之前，己方的火炮优势已经不想刚开战的时候那么大了！

　　“妈的，这些该死的美国人，打仗越来越狡猾了！”通过望远镜看着远处美国部队刚刚进入霍家军要塞防御线两百米的时候，便快速的爬了下来，而且相互之间散的及开，让霍家军内部大量的机枪火力的杀伤力降到了最低。而且迫击炮的效果也远不像战争之初那么好用。

　　听着战友嘴里的牢骚，谢家华也是皱紧了眉头，大量的战争虽然让几乎没什么经验的美国人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但是更多从战场上生存下来的士兵却迅速的成长起来，并成为经验丰富的战士。这无疑迅速拉近了双方士兵之间作战素质的差距。

　　“好了，不要抱怨了！守好你的站位，等会美国人上来的时候，用你手中的步枪狠狠的揍他们！”谢家华适时的鼓舞己方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