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无巧不成书
天下无巧不成书,苏娘是锦衣卫出身,廖妈妈也是,两人还是出自同门。廖妈妈资质最高早早出师却不愿在锦衣卫久留,苏娘资质最差,却一路混到头,成为齐颖身边名义的陪嫁妈妈和乳母,实际上的贴身护卫。
若干年后,她们在国公府再度相见,没想到通通换了面孔,改了性子,谁都不认识谁。
苏娘醒来,廖妈妈单独审问。苏好没有去干扰,据说锦衣卫有自己的审讯方法,也许廖妈妈是想保存苏娘最后的一点尊严。
而齐颖那边,护着刘励满是恐惧,但张掌柜向她展示巧儿已经被医好的事实后,虽然齐颖仍然十分不放心,但也最终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刘励被张掌柜带下去服用了解药,不多久,他便睁开了眼睛,虚弱道:“娘……”
“娘在,娘一直都在!”齐颖扑过去,紧紧握着刘励的手,将他贴在自己的脸上。
刘励喃喃道:“儿子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娘,你怎么瘦了?”
苏好见刘励言语神智都十分清明,带着震惊的神情地看向张掌柜。
张掌柜得意地抚摸胡须道:“老夫研制的毒药,自然也只有老夫的解药能彻底根治!”
廖妈妈审讯完苏娘那边出来,脸色有些难看。
“苏娘咬舌自尽了。”
她看了刘励一眼,才沉声道:“在此之前,苏娘把一切都招了。刘励不是大奶奶的亲儿子,大奶奶的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这个孩子是苏娘偷偷捡来的。苏娘的干爹就是太子身边的老太监,苏娘一直是效忠于太子的。但在锦衣卫多年,她与大奶奶感情深厚,所以一直想保护大奶奶。大奶奶嫁入国公府就是太子的授意。苏娘还说,太子一直暗恋着咱们二奶奶,但二奶奶只钟情刘辉,所以太子对刘辉一直心存怨恨。太子对付将军府,是想让二奶奶孤立无援,最终只能依靠他。但没想到,因为被二奶奶发现了太子与英国公的密谋,二奶奶就被灭了口。”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苏好抬起头,一字一顿问:
“下令杀二奶奶的凶手,是英国公?”
“……是。”
“那苏娘究竟是大奶奶的人,还是国公爷的人?”
“苏娘首先是太子的人,然后是大奶奶的贴身护卫,最后,又和国公爷结成联盟。”
“英国公……为什么会和苏娘结成联盟呢。”
廖妈妈叹了口气:“因为陈清泠难产的那夜,苏娘企图狸猫换太子,被英国公发现了。为了不让大奶奶知道这个噩耗,她也不得不被英国公利用。”
“那……苏娘还说了什么没有?”
廖妈妈抬手向众人招招手,所有人立即将她围成一个圈。
廖妈妈压低声音道:“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你可别卖关子了!”人偶师烦躁地挥挥手,“坏消息!”
“坏消息是,皇帝迟迟不对将军下手,太子疑心皇帝会不会已经知道真相了。他准备提前启动计划――城外的军营已经在紧急部署,太子,要谋反了!”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捂着胸口,面色惊恐。
苏好咽了咽口水:“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昨日我已经收到了夫人的来信,她已经接到了陈将军大战告捷、平安归来的消息。圣上对太子早有忌惮,恐怕这一次,是他对儿子最后一次试探了。”
众人:“……”虚惊一场!
“不愧是高夫人!”人偶师听完一拍大腿,张掌柜抚掌大笑,“此计甚妙!”
“若是让太子倒台,请带上我吧。”
一声柔柔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却是齐颖从儿子的床榻边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势单力薄,但我娘家还有不少锦衣卫熟悉城门守卫的结构。”她淡淡地开口,“先前我与白玉串通杀了陈清泠,到底是我的不对,所以报应全到我身上,我也无怨无悔。苏娘为我犯下如此多的罪孽,但……我也恨不起她。现在,我只希望能够尽我所能帮助你们,赎清我和整个齐家的罪孽,仅此而已。”
苏好和廖妈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切的喜悦。
有整个锦衣卫世家的协助,他们的计划无疑会顺利许多!
苏好掏出了密信,露出狐狸般狡诈地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给太子送上一份大礼吧!”
……
刘辉生辰那日,太子从英国公口中得知,那份地图和密信是真的被苏好偷走的消息,当即一怒之下,一巴掌甩在了英国公的脸上。
“本宫怎会和你这废物合作!”
太子怒不可遏,大闹英国公的书房,让英国公颜面尽失,对太子的恼怒陡然提升。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太子从英国公书房出来,径自走向后院的客房,一路上小厮、丫鬟、婆子、管事想阻拦,却都被他身边的侍卫一脚踢开。
太子直接来到客房,一脚踹开大门,只听里头一声惊呼,包含着缠绵后的缱绻与娇媚。
太子绕过屏风,把浑身赤裸纠缠在一起的太子妃和刘辉一并拿下。
火速赶来的英国公和阙夫人看到这一幕,双双吓软了腿,险些昏死在客房门口。
太子上奏折,历数太子妃和英国公府罪行,要求皇帝严惩。
皇帝果断拿下英国公府和太子妃娘家,将一帮人通通捉拿下狱,并以七出罪名将太子妃从族谱除名,并下令两家以后的族亲,都不准参与选秀。
……
这又是一番腥风血雨,然而这一切还未尘埃落定,又有一捷报传入皇宫。
失踪多日的大将军陈佑明,不仅一举击败罗摩藩叛党,还揪出了内贼梁上宜,并罗摩藩新首领一起进京,商议和解的种种事宜!
消息一出,全京哗然。
太子慌了神,立即跑到宫中向父亲告罪,说自己受了奸臣蒙蔽,实在罪该万死,恳请父亲看到他如今蒙受被扣绿帽的奇耻大辱,能够暂且饶他一命。
老皇帝看着儿子信誓旦旦,心诚志坚的表情,微笑着,掏出了那张地图和密信。
太子看到那些物件的那一刻,心下一沉,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原来高氏进宫撒泼滚打,名义上是要为女儿求得一份哀荣,实际上,是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那些秘密资料通通递了上去。
太子被禁足的消息一传来再度轰动朝野。
随即,锦衣卫首领齐正上书,将太子监国期间私收贿赂、结党营私、残害兄弟、联敌叛国、行事残酷不仁等多项罪名都递交了上去。
朝臣们闻风而动,纷纷上述,斥责太子种种大逆不道的罪行。太子党战战兢兢,为求自保,大多都上书同数罪状,并撇清自己干系以求自保。太子党群龙无首,一时间化作鸟散,太子地位已然岌岌可危。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子妃娘家与英国公这两个太子的左膀右臂都被太子亲手剪除,还有谁能放心大胆地为太子办事呢?
太子原本指望城外的五营军队为其撑腰,没想到,陈将军连夜带上俘虏回京,三皇子带兵与其里应外合,把欲发动叛变的太子部队一并歼灭了。
就这样,太子失去了他最后的倚仗,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的事情人人都会做。皇帝看到上书勃然大怒,下令废黜太子之位,将其关押宗人府终身监禁。另加授三皇子监国之权,隐隐有设为储君的打算了。
太子在狱中供出了一切,包括他拉拢陈将军不得,便打算让英国公扳倒陈将军,再让英国公把陈清泠休弃,这样他就可以将陈清泠彻底占有。谁料想英国公会错意,认为太子的本意就是将陈府诛灭,于是抢在他前头,杀了陈清泠。
从那一刻起,英国公在他眼里就是一颗弃子。他早就知道太子妃和刘辉私下旧情未了,故意放纵二人,也是为了抓住把柄休了太子妃,并让刘辉一辈子抬不起头。但是看到苏好秘密写给他的信,对他被绿的事情大加嘲讽,太子尊严受损,才会大发雷霆,不顾一切要将二人苟且之事公之于众。
而英国公也在狱中揭露自己的罪行,承认自己的动机与指使过程。皇帝下判决,英国公府男丁斩首,女眷流放。大奶奶齐颖因为娘家最终站对位置免去流放,判其与国公府和离,带着她那并非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儿子刘励回娘家。而梁静从得知父兄被斩杀的那一刻,便服毒自尽。国公府死的死散的散,偌大一个家族,几乎一夜之间,便人去楼空,好不荒凉。
而苏好和廖妈妈回到了陈府,高氏感念苏好查清女儿被杀的真相,有心要认她为干女儿。苏好执意要拒绝,廖妈妈笑道:“夫人肯认你,那是你的福气!想当初,你们两个初次见面就互相拜了姐妹,如今认夫人为干娘,怎么还认不得了呢?”
她说到这,苏好倒是想起陈清泠的那间神秘的屋子:“姨母,为什么咱们小姐要把屋子取名为望海居呢?”
廖妈妈翻了个白眼,拍拍她的肩:“你的记忆真是被二奶奶一起带走了!你忘了?你年幼时候在海边贪玩,结果被海盗给劫走,要不是小姐出海归来偶然经过那个海岛,你可能早就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