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本人自己都有好几个女廷臣，包括刚才给众人治伤的一个湖神先知也是他的情人，弗朗索瓦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过他倒是有些奇怪，莱恩作为湖中仙女的神选冠军，为什么没有选择让湖神先知为他服务呢？
不过既然湖中仙女都没说什么，弗朗索瓦也不好过问。
“现在还不是。”莱恩轻轻地摇头，特蕾莎的身体被透支严重，女术士可能需要休息好几个月了。
现在城外依然有吸血鬼的大军，莱恩等人又受了伤，暂时无法离开城堡，只能先安顿下来，用湖神先知祝福过的清水清洗伤口，防止吸血鬼的剑身上有毒或者腐化。
等到莱恩沐浴更衣之后，弗朗索瓦已经在他的卧室中等着他了：“怎么样，莱恩，没事了么？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和你聊聊。”
“没事，我伤得不重。”莱恩摇摇头，他身上有些小伤，但不碍事。
图瑞斯城堡的房间里面非常朴素，只有最基本的一些生活用品和家具，侍从送进来了许多白面包、蔬菜和大量的肉食，弗朗索瓦儒雅地摸着自己的胡须，他一身蓝底白纹的秘银全身板甲，外面套着闪亮的罩衫，脸上掩饰不住对莱恩的称赞和喜爱，面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他真是越看越顺眼：“莱恩，你真是带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惊喜，这次，你的伯爵之位稳了。”
莱恩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高强度的战斗让他感到饥饿，但是听到弗朗索瓦的话之后，莱恩却有些疑惑地停下了自己的行为，他取出餐巾抹了抹嘴巴：“能杀死血红公爵确实是大功一件，可是……理查他会愿意再给我晋爵么？上次我从曼弗雷德的手中救下了莫吉安娜殿下，理查陛下也什么反应都没有。”
“怎么？觉得心理不平衡？”弗朗索瓦笑道：“你当了女士的神选冠军，还拥有女士的高塔，这都不满足？”
“胜无言坐得，败无言坐免。”莱恩轻轻地说出了一句著名的帝皇语录。
这句话的意思是，对抗黑暗，消灭邪恶并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因为这正是我们赖以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根本，而同样，失败也并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必须自己去承担失败的恶果。
“我只是疑惑在于，之前的功劳，我们的国王陛下都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为何你这次就可以笃定我一定能够晋升伯爵呢？”莱恩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能理解到这一层意思，莱恩，你再一次让我感到惊喜。”弗朗索瓦点头，公爵道：“但是你显然是弄错了什么，救了莫吉安娜的事，我们的陛下可以不赏，但是你击杀了血红公爵，并将吸血鬼的攻城器械焚烧一空，我们的陛下不得不赏，而且还必须重奖。”
“还请教我，我的公爵。”莱恩这下脸色严肃了起来，他很郑重地请求弗朗索瓦教导。
莱恩在人情世故上已经非常地老练而且成熟，但是在贵族之间的博弈和宫廷的权谋之上，他显然相距弗朗索瓦还是有所差距。
“你救了莫吉安娜，奖励你不难，但是奖励之后呢？我们的陛下要如何平衡他的权力，湖神女巫和国王之间的权力原本就晦涩不明，平日里，国王和湖神女巫之间的权力界限就非常地模糊，两者看起来互不干涉，国王为主，湖神女巫为辅，但是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湖神女巫不止一次废黜了国王，然后自己任命新的国王。”弗朗索瓦海蓝色的眼珠中充满着睿智。
莱恩闻言恍然：“是了，各司其事，各安本分，我只看到了我救出了莫吉安娜，却没有注意到国王权力和湖神女巫权力的平衡。”
“不错，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理查他甚至会感激你，因为莫吉安娜殿下的重伤，他更加自由了，但是他如果奖励了你，王国的宫廷要如何平衡？如果你坐到我的位置上待二十年，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疑问了。”对莱恩，弗朗索瓦从不吝惜自己的提点：“但是反过来，你这次杀死了血红公爵，我们的国王陛下就必须有所表示了，莱恩，我问你，国王的权力来自于谁的赋予？”
“从传统意义上来说，国王的权力来自于女士的赋予。”莱恩选取了一个最标准的回答。
弗朗索瓦翘起嘴角：“莱恩，你的这话不完全对，不错，国王是女士给的，但是国王的权柄却是整个王国的所有贵族给的，如果理查无法得到贵族们的拥戴和支持，他空有一个国王的头衔却连一队骑士都无法调动，那么他就算是个国王又有什么用呢？”
“布列塔尼亚的每一位骑士，组成了整个王国的贵族体系，想要号令整个王国的所有骑士，不在于你是否有国王的这样一个头衔，而在于你是否能够让王国上下心悦诚服。”弗朗索瓦坐在椅子上，朝着莱恩轻声说道：“权在下，不在上，否则国王的头衔也不过是个空中楼阁。”
“所以，之前在亚登森林的骑士道战争，我劝你退一步，因为那时的你还没有太多资本去争取什么，可是这一次，我认为你要进一步，血红公爵带给了我们太多痛苦的回忆，你对他的击杀是众望所归，你理应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否则整个王国的骑士都会有意见，理查原本就只拥有那点可怜的权威，以他的聪明来说，他知道这次不仅要奖励你，还要破格提升，这才能让整个王国的贵族满意，我们该进一步了，莱恩。”弗朗索瓦露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
城内，莱恩和弗朗索瓦正在密谈，城外，吸血鬼大军的营地之中。
曼弗雷德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胸口，惨遭背刺的吸血鬼伯爵胸口留下了一个可怕的伤痕，白色的净化之炎贴着骨头和腐朽的皮肉不断的渗透进了他的身体内部，吸血鬼伯爵无论尝试了何种办法都无法熄灭这可怕的火焰，最后当火焰灼烧到靠近心脏之时，曼弗雷德只能选择壮士断腕――他将火焰灼烧的皮肉全部撕了下来，然后大口地喘气。
“红公爵死了，他的灵魂被毁灭了，他再也不可能复活了。”红公爵的战死轰动了整个穆席隆的吸血鬼势力，巫妖王阿克汉不得不立即赶到前线。
“莱恩-马卡多和他的同伴传送进了图瑞斯城堡！”曼弗雷德手捂胸口，吸血鬼伯爵的胸口有一道可怖的巨大伤口，他挣扎着说道：“攻城武器被毁了，我们攻不下图瑞斯城堡了！”
“啊啊啊！又是莱恩-马卡多！”巫妖王阿克汉拄着法杖，他的口气中带着怒火：“一次接一次，他总是破坏我的计划……能杀死红公爵，那一队血骑士一定也是让他消灭的。”
“他现在受了伤，被困在图瑞斯城堡……阿克汉，这是个机会，一个好机会，战争失败的，但是我们仍有可能让这个国家感受到痛苦，尤其是让莱恩-马卡多感受到痛苦！”曼弗雷德不甘心地大吼道，他给出了一个建议：“我们现在，连夜拔营，穿越夏隆森林，我们将屠戮莱恩-马卡多的整个领地！我们将带给他永生难忘的惨痛回忆！”
巫妖王阿克汉犹豫了，他眼中青色的火焰来回摇动，有些举棋不定，图瑞斯城堡拥有上万大军，精锐的城防和矮人火炮，还有弗朗索瓦这个圣域级别的圣杯骑士坐镇，绿骑士也刚刚在此处出没，他们已经不可能攻下图瑞斯城堡了。
相反，吉恩男爵领精锐尽出，领地防守空虚，就连莱恩本人都来到了前线。
而且，巫妖王一直怀疑，莫吉安娜可能就在吉恩男爵领之内疗养。
阿克汉的内心摇摆不定，看到了曼弗雷德的坚决，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不过在这之前，先让我们想办法骗过守军。”
…………
于此同时，夏隆森林内部，三道金光从天而降，在森林的下方，吞世者基因原体安格朗带着两个帝皇禁军已经在底下等待：“父亲，考尔阁下，还有……基里曼？”
人类之主伟岸的身影落在了地上，他神色严肃，至高无上的威严在他的周身转动，极限战士基因原体基里曼则是发出了不可思议地喊声：“安……安格朗？天呐！哦，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见安格朗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基里曼有些热泪盈眶了。
“嘿，基里曼，你现在也是摄政了，怎么还像福根那个娘娘腔一样喜欢动感情？”安格朗兴致很高，他给了基里曼一个热情的拥抱：“很高兴见到你，我的兄弟。”
巨大的仪器中，已经升魔的福根还在惨叫不停。
“我也……很高兴，安格朗。”基里曼也热情地和他相拥，安格朗用力地拍了拍基里曼的肩膀，精工动力装甲传来一阵响声。
“莱恩呢？”帝皇看见两个儿子相拥，眼底有些波动，他移开了视线。
“莱恩去前线对付吸血鬼大军了。”安格朗放开了基里曼，朝着人类之主说道。
“……没事，我们这次过来有别的事，不急着回去，等几天也无妨。”帝皇面色平静地说道。
“那么跟我来吧，我最近弄来了几头肥美的金枪鱼，还有一些来自南方的咖啡豆。”安格朗于是示意众人跟着他去，两个禁军将封印着福根的巨大仪器举起，跟上了几个人的脚步。
一行人来到了林间溪谷的安全屋，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安格朗带着帝皇等人在小溪边的露天庭院内坐下，烧水，然后磨碎咖啡豆，给帝皇和基里曼端上了两杯热情腾腾的咖啡：“来，父亲，基里曼。”
初夏季节，鸟语花香，微风拂过树林，基里曼惬意地端起杯子，满饮一口咖啡，长叹一声：“真美，我感觉好像回到了马库拉格。”
帝皇则是在端详着安格朗的收藏，各种头颅摆得到处都是，他端起咖啡杯满饮一口，即使是人类之主也有非常多年没有尝到原汁原味的咖啡了：“味道不错，安格朗，你现在也会泡咖啡了。”
“是么？嘿嘿嘿！”安格朗就像是一个得到大人夸奖的小孩一样，忍不住自得，这放在一个两米多高的大汉身上实在是很违和，但是安格朗却真正地像个小孩，渴望着得到自己父亲的认可和夸奖。
过了一会儿，禁军端着一大盆奶白色的鱼汤放在了木桌中间。
“尝尝我的手艺吧，父亲，基里曼，这是金枪鱼鱼头汤，烤鱼排马上就来。”
第254章 让他们去吧
夜晚，图瑞斯城堡之上，成群的骑士大声地喊道。
“血红公爵授首！”
“血红公爵授首！”
“血红公爵授首！”
海神骑士们骑着战马在城堡之内四处奔驰，为首的掌旗官高举血红公爵的头颅，四处激励着守军，图瑞斯城堡之内的守军见到血红公爵已死，士气高涨。
城堡外，吸血鬼的大军却在逐渐靠近城堡，吸血鬼的军队进攻时既不击鼓也不发出巨大的响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为数巨大的僵尸军团和骷髅军团不声不响地朝着图瑞斯城堡靠近，相当诡异的是，这支军队几乎只由僵尸和骷髅组成，连荒坟守卫的数量都很少。
亡灵大军渐渐靠近了，守卫城堡的军队还沉浸在消灭了血红公爵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只有几个军士取出长弓，在箭尖上点燃火焰，然后朝着河对岸方向射出。
“咻~”这是夜间防守时守军必须做到的事，每过一两分钟，就会有火箭从城墙上射出，侦查附近的动向。
火箭落下，掉进了亡灵大军的内部，刺穿了一个僵尸的肩膀，尸油被点燃，僵尸立即在火焰之中化为灰烬。
“敌袭！”城堡上传来凄厉的喊声，人类军队立即做出了快速的反应，他们重新集结，农奴弓箭手们拉开了短弓，长枪步兵团和剑士步兵团们聚集，然后是成群的游侠骑士。
长时间的对峙让守军形成了快速的反应，当僵尸军团的云梯刚架到城墙上时，城堡之内的守军已经完全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场激烈的战争在所难免，与之不同的是，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激战，博德里克和弗朗索瓦都感到奇怪，甚至就连农奴都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了。
吸血鬼的攻势看起来很猛，可实际上，很弱，大群的僵尸和骷髅军团确实数量繁多，但是战斗了一段时间之后，守军就发现，亡灵大军之中完全失去了那些高级兵的身影，强悍的荒坟守卫、亡灵骑士、嗜血天鬼们通通消失了。
他们的敌人只剩下了无尽的尸潮和骷髅军团。
这些军队的强度甚至连农奴都能压着他们打，因为亡灵巫师对僵尸或者骷髅的控制力可谓极弱，只要受到任何伤害，这些亡灵就会立即倒地，失去控制。
农奴们越打信心越足，越打士气越高涨，他们将亡灵大军的势头牢牢地遏制在城墙上和城门口，如果不是博德里克担心有陷阱，严禁出击，农奴们甚至感觉自己能把这些亡灵杂碎赶到河底去喂鱼。
“开~炮~~”矮人工程师杜根大喝一声，重型加农炮发动，一发火炮飞出去在亡灵大军的阵型中轰出了一整条直线，数十个僵尸被炸得粉碎。
无论怎么看，守军都牢牢占据上风，但是亡灵始终保持着现在的添油战术。
“情况很奇怪。”内堡之中，博德里克和弗朗索瓦在骑士们的簇拥下观看着战局，波尔德罗公爵奇怪地说道：“血骑士和嗜血天鬼、嗜血蝠狼不投入战斗可以理解，但是吸血鬼不至于连荒坟守卫都没有吧？这些杂碎我率领海神骑士一个冲锋就可以解决。”
“不知道，红公爵已死，现在是谁在指挥这些亡灵大军我也不清楚，我难以判断对方到底是另有安排，还是精心设计的陷阱。”弗朗索瓦微微摇头。
温福特公爵号称亡灵之敌，当年死灵大巫师海因里希-凯姆勒就是被他打败，弗朗索瓦深知，失去了血红公爵和攻城武器的吸血鬼们已经不具备攻下城堡的条件了，所以弗朗索瓦的主意就是耗，依靠着高墙和城防，亡灵绝对更先崩溃。
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城墙上的战斗打得十分热闹，但是并不惨烈。
夜战一直持续到黎明时分，当天边露出了第一抹鱼肚白之后，亡灵大军开始崩溃并全面撤退当博德里克出现在城墙上时，眼前发生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河对岸的吸血鬼大军阵地已经空空如也，所有的军队都撤走了，剩下的亡灵杂碎们被抛弃，它们失去了控制，变成了真正的尸体。
久战一夜，整个城堡的人类守军都感觉到万分疲惫，他们已经无力追赶吸血鬼大军了，博德里克下令焚烧尸体，清理战场。
莱恩也来了，博德里克、弗朗索瓦、莱恩和尤利乌斯等人看着已经撤光的吸血鬼大军营地，久久不语。
尤利乌斯面色严肃地说道：“看起来……吸血鬼像是撤退了？”
“不……以我对吸血鬼的了解，对方不像是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就算他们真的打算撤退，也不会是通过这种方式。”弗朗索瓦很奇怪：“一般来说，如果吸血鬼打算撤退，他们会干脆压上所有兵力大战一场，如果实在无法打赢，才会选择使用大群的尸潮和骷髅杂碎殿后……”
突然，弗朗索瓦想到了什么，他先是抬头看了看挂在城墙大旗上的红公爵首级，然后又看了看莱恩，再将目光投向吸血鬼的大营。
公爵本人脸色大变：“糟了！吸血鬼这不是撤退，这是战略转进，他们要报仇，要报红公爵的仇！莱恩，不好了，吸血鬼大军一定是带着人朝你的领地去了！！！”
弗朗索瓦对苏莉亚极为疼爱，意识到自己女儿陷入危险的公爵甚至有些乱了方寸，嘴巴张了半天，神色焦急：“他们一定是连夜出发了，该死，你现在领地守卫空虚，我们可能追不上亡灵。”
“快！我们召集骑士，立即前去追赶，之前是你帮助我，现在轮到我帮助你了！”波尔德罗公爵也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他立即朝着自己的副将侯尔夫爵士说道：“立即召集所有骑士，我们直接强行军去追赶吸血鬼大军！”
“不用。”莱恩却摇手示意不用。
“为什么？？”担心自己妹妹的尤利乌斯首先疑惑地说道。
“由他们去吧。”莱恩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他们到不了我的领地的。”
“永远都，到不了，也永远都，回不来了。”
…………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夏隆森林内部，林间溪谷，露天庭院之内的宴会还在继续，烤的焦黄的金枪鱼排，美味的黄油啤酒，新鲜的花椰菜，这些在旧世界司空见惯的食物对于帝皇和基里曼来说却是难得的佳肴，帝皇甚至说他已经两万年没有尝过真正牛肉的味道了。
露天庭院的空地之内堆满了各种食物残骸，就像有数只狮鹫过境一样。
一道道阳光透过森林照在木桌上，帝皇和基里曼、安格朗正在商议着事情。
“你说你信任我们，所以将大远征交给了我们，而你要返回泰拉，去继续你的计划，当我们问你的计划是什么，你又不信任我们，所以只字不提，而是拿着所谓的帝国真理欺骗我们。”安格朗一大口黄油啤酒下肚，喋喋不休地抱怨道：“父亲，对于荷鲁斯的堕落和背叛，你理应负有责任。”
基里曼的双手有些颤抖，极限战士基因原体，目前的帝国摄政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恐地将目光放到了自己的父亲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帝皇的脸色就像极北之地永恒的冻土一样冰冷，可他还是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