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宋大军却是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缓缓开口自信满满地道:“大额娘,您口口声声说是我打了地下这些下人们,可是您让大家瞧瞧,这些人个个身强体壮,我一介书生哪来的力气跟她们抗衡?”
这姚婉婉,人如其名,已经是人步入中年,却是徐娘半老,风韵依存,那纤细的腰肢只要这么一扭一动,便如随风摆动的杨柳一般,让人心驰荡漾。
再配上一对如丝般的媚眼,一眨一眨间,便能摄人魂魄。只是看她的气质,只怕因是多了心机的缘故,更像是一个铜壶煮三江斤斤计较的酒店老板娘。
此时的姚婉婉已经有些慌神,实在是没想到被自己话中的疏漏给绊住了。
放眼一看,地上的下人们个个身强体健,一边的宋大军倒是弱不禁风,怎么也看不出是他将地上这些人搞得如此惨状。
宋大军继续道:“您若说是偷盗的罪名,我就更加担不起了,私灶而已,要说拿,左右不过是食物,难道还是银钱不成?再说这大将军府里的食物,我堂堂二公子不能动,动了便是盗窃么?”
姚婉婉来不及多想,这听着这话不对,连忙回道:“大军你这是哪里话,整个大将军府你想干啥都是你的自由,什么都可以是你的,怎么能这么说,可别让老爷误会了,说我偏袒。”
她自然是惧怕的,自己为难宋大军的事让宋天鹤知道了,自己也别想好。于是她连忙上前很是殷切地抓住宋大军的手,眼角又斜斜看着一旁的宋天鹤,唯恐他觉察出什么端倪。
宋大军暗笑,却也不推开,而是显得难为情地道:“大额娘可不要这么说,原是大军的错,怎么好冤枉了您。这蓝齐儿孤身一人,且来这里不久,自然是不够得力也不够懂事,罗乃妈又忙着别的事情力不从心,这才只能让蓝齐儿前往,不知却有了误会,真是不该,下次我会注意的,自己去取,也就是了!”
明安蕾就郁闷了,这哪是百无一用的书生,明明是大高手啊!
这话说得,不但叫人难以招架,更是为自己找了好些好处来,这样的话都出口了,可不是在说自己这边缺人手么,这姚婉婉哪有不在打发几个下人给他用的道理。再者这么一来,几乎是在所有人面前炫炫威风,叫人不敢再将他小瞧了去。
一切不出所料,姚婉婉登时就紧张不已,唯恐这宋天鹤再多想一点,就怀疑到了自己为难宋大军一事,连忙引开话题道:“杨嬷嬷,你怎么当差的,我上次说了二公子这边要多差人伺候着,你怎么还没办好,到现在也只有这蓝齐儿跟罗乃妈在,能顶上多少用处,你是不想在这大将军府混了不成?”
杨嬷嬷心里不服得紧,哪有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道理,只是眼下自己只得被当了挡箭牌去,不然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只得假装自己刚想起来一般,战战兢兢道:“夫人啊,小的该死,竟然将这等大事给忘了,真是该死,只怪我操心的事情太多一时疏忽了,您可恕罪啊,小的马上就指人过去……”
姚婉婉依然不放心,一脸的亲切模样。拉着宋大军的手不肯松开,宋大军心里已经笑成了花,这姚婉婉真是自作自受,这会看起来笑靥如花,还不知道在心里将自己咒成了什么样子。
她既是要装,那就陪她装好了,于是这宋大军看准了地上,死死拉住姚婉婉的手,假装足下一滑,便惨叫着倒了下去。
姚婉婉根本没反应过来,还是死死牵着宋大军,这下便好,被一下扯到了地砖上,背部着地。宋大军也是死死下落,看好了方位,整个人砸在了姚婉婉的肚子上……
姚婉婉可是堂堂大将军夫人,哪里受过摔倒的滋味,这还不算,在众人以及六公主的面前就这样四脚朝天,也实在是丢人,最重要的是还被宋大军给死死压在肚子上,坠落下来砸中肚皮的疼痛让她难以自持,竟痛得喊了出来,声音尖锐,犹如鬼叫。
宋天鹤满脸寒意,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在这个难得来一次的贵客六公主跟前,他今天可算是太丢脸了。
于是他忙叫一边的奴才将二人搀起,气得说不出来话。
摔倒本是算不得什么的,叫出来虽然失态也可以原谅,只是这砖地非同寻常,上面是蓝齐儿前会打落的馊了的汤饭,早都变了味道,如呕吐物一般,实在恶心。这姚婉婉不经意落在其中,哪里能避开,竟满满沾了一身污秽物,汤菜糊了一脸,梳理得整齐精致的发髻此时已经不忍直视,那样子实在叫人忍俊不禁,煞是丢脸。
一边的众人虽是不敢,但是那样子实在可笑,都有些难以自持地偷笑起来。
这也是怪不得谁的,眼前的一幕不过是出自无心,这姚婉婉只能是自认倒霉。
其实刚才的一幕,有人完全看在了眼里,那便是明安蕾,看似是无心之失,其实一切都是宋大军一手造成……
明安蕾不禁觉得十分有意思,这酸儒还真算得是腹黑啊,这般有手段。
一边的杨嬷嬷看着众人嘲笑夫人,她又是这姚婉婉的第一忠实下人,自然是义不容辞地上前替姚婉婉解围,见她还未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之处,只得一边吃力地起身,一边伸手要捉掉姚婉婉发髻之上的食物。道:“夫人您别动,您这里……”
只是那杨嬷嬷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刚刚挨过打的人,腿上还被绣花针封过穴道,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眼见着手刚够到了姚婉婉的发髻,却是身下一软,当即软软跪下,只是手中还是来不及放开,一下子就扯开了姚婉婉梳得精致的发髻。
瞬间本就狼狈的姚婉婉形同疯妇一般,披头散发,这下实在是气愤难耐,也是习惯随意发火,当即发飙,对着杨嬷嬷的老脸就是一记十分响亮的耳光,只打得杨嬷嬷在地上翻了个滚。
“你……”宋天鹤彻底懵了,明安蕾就在跟前站着,这可是将脸面丢到老家去了。却是不能发作,只能硬生生忍着。
宋大军见状觉得好笑,忙趁机走上前去,也没看看自己的伤势如何,一脸殷切地就拉住姚婉婉道:“大额娘,真是抱歉啊,您怎么样了,刚才我实在是疏忽,是我该死,对不起啊!”
“滚开!”姚婉婉下意识厌恶地看着抓住自己的宋大军,一把将其推开掉。不想瞬间又反应了过来这是什么场合,心下一紧,忙又拽着宋大军的手道:“大额娘好着呢,大军不必愧怍,不必愧怍……”
任她说什么,刚才的一幕已经被宋天鹤跟明安蕾看在了眼里,真是丢脸!
此时她心里任有千般怒火,也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直憋得她难受,只有她姚婉婉整治别人的份,何时被人这么算计过?
一边的明安蕾此时却是大步上前,一副管闲事累不死人的模样道:“哈哈,素闻大将军勤俭,今日一见是果真啊,堂堂大将军府的二公子,竟也是吃糠咽菜,想也以身作则,本宫实在是惭愧,以后自当向大将军看齐……”
这一句话出来如同炸弹,直炸得这姚婉婉心里一阵不安,最害怕的事还是出现了,她当即吓得不敢出气。只听宋天鹤道:“夫人,你就是这么操持府上事宜的么?”
姚婉婉知道恐怕是要东窗事发,急忙拜倒,道:“老爷恕罪啊,我可没有那坏心眼,只是最近实在是繁忙,这才顾此失彼,未能顾及到大军这里,是下人们不尽心,妾身一定会严加惩戒的。您可不要多想啊,这大军,妾身可是一直都视如己出,定然不会是故意叫她不好过……”
一边的杨嬷嬷自然是极力附和,道:“老爷这是真的呀,奴才在夫人跟前当差这么久,夫人疼爱二公子,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真真是比自己生的的还亲啊,怪就怪我们疏忽了,老爷您降罪……”
杨嬷嬷正说着。忽然一边的姚婉婉嘴一歪,竟然晕死过去。
杨嬷嬷见状急忙上前,紧张道:“夫人,夫人,你这是咋了,莫不是昏厥的顽疾复发了?”
谁不晓得这不过就是姚婉婉无计可施串通家奴沆瀣一气准备逃离,却偏偏只有宋天鹤看不出来,或许看出来也断断不会说破,六公主就在眼前,叫她醒过来丢人现眼么?
宋天鹤忙道:“好了好了,夫人既是身体不适,你们带下去好生看着。”
说完,又是满脸苦闷地对一边的宋大军道:“大军,你也给我安分点,以后无事少要出门,听见没有!”
接着宋天鹤便一脸怒意大踏步离开,似乎是怕沾了晦气一般。
那些个刚挨了打的奴才见姚婉婉占了劣势,连忙尾随着宋天鹤离开,恐怕跑得慢上一步就又是一顿胖揍。虽是腿上没了力气,但也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此刻屋子里还剩明安蕾在,她只是一笑,接着道:“呵呵,难得难得,果真是人中龙凤,只是不晓得你这柔弱任人欺凌的名头是怎么传出去的,真有人瞎了不成?”
宋大军一惊,回头看了看这六公主明安蕾。
不得不说,那一张脸足以叫每一个看见她的人为之屏息,实在是美得离谱,线条轮廓十分硬朗美观,皮肤光滑却不腻,真真如金雕玉琢一般。尤其是一双美眸,闪闪发亮,顾盼神飞,里面有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英姿。
前会只是看到了一点点轮廓,就觉得她好看,眼下看来,此人真是难得的大美女啊!
但是不知为何,她让人看着很难有亲切的感觉,眼神里尽是一种叫人难以接近的冷漠。眼神里或许是精明又或许不是,总之就是有种能洞穿事实的清明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