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吕冬问道:“刚看你不是挺好奇?”
吕兰兰说道:“七叔说里面有大兔精……”
吕冬随口胡扯:“大兔肉好吃,逮住扒皮下锅,红烧或者清炖都行,肉特别香,你没吃过。”
“真的?”说到吃,吕兰兰就不怕了:“冬哥,大兔精是不是晚上出来?要不今晚上咱们一起过来,抓大兔精?多喊着几个人?”
她接着摇头:“不行,人多了,分走的肉就多了,剩不下几块。”
吕冬继续扯道:“你先去问问七叔,那大兔精是他养的。”
吕兰兰挠头:“这样……赶晚上我去问问。”
对了,以前七叔还讲过皮狐子的故事,说是这玩意能迷人,不知道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吕冬跟五爷爷和范工说一声,准备回家去,大概从吕冬这里拿到好吃的,吕兰兰继续跟着他。
“冬哥,你要去大学城?”吕兰兰问道。
吕冬明白她意思:“你想吃啥,直接去县城店里就行,苗雨不是认得你?店里记在我账上就行。”
吕兰兰不嗑瓜子了:“行,我叫着钉子去!”
她急乎乎的往回走,喊上钉子去厂里骑自行车。
回到家里,吕冬拿了昨天买的东西,去集街南边找吕振丁。
因为早就说好了,吕振丁今天推掉其他活,专门帮吕冬做银手镯。
来到架着炉子、脚蹬抛光机等物件的院子里,吕冬先跟吕振丁家里的人打了招呼,又掏出东西来:“振丁爷,你看这个够不够。”
吕振丁接过不大的小元宝,说道:“用不了,太多了。”
吕冬很讲究,给钱肯定不要,干脆说道:“我建明叔不是刚有了二胎?多出来的给孩子做个小玩意。”
吕振丁说道:“这不行!”
吕冬坚持:“孩子过满月,我就不专门买了。”
听到他这么说,吕振丁也就没再坚持。
烧上碳炉子,他拿出几个铝制的款式,让吕冬挑。
吕冬对这些不太懂,就说道:“跟我年纪一样大的女孩子戴的。”
吕振丁很讲究,专门找出一个用料比较多的款式给吕冬看:“冬子,你看这个,叫做筷子镯,讲究条杠四四方方,有棱有角,最适合年轻人。”
吕冬接过铝制模型仔细看:“感觉像是一根银筷子弯曲起来的。”
吕振丁笑:“对,所以叫筷子镯!”吕冬跟他说过,想要亲自上手,所以他考虑到了这一环:“手镯没有闭口,摘戴都很方便,没有太讲究的工艺和太繁复的花纹,朴素简约,制作也方便。”
那些太过于繁复的,吕冬也不会弄,弄也弄不好,问道:“能刻字?”
“能!”吕振丁说道:“刻字要求高,得我来刻!”
吕冬说道:“也行。”
虽说想亲手制作,但吕冬有自知之明,整个工序仍然要以吕振丁为主。
在吕振丁的指导下,他穿上厚实的工作服,先是跟吕振丁一起制模,等做好模型,又坐在火炉边上,用力拉老式的风箱,好提高炉温,让银块快点融化。
老式传统手艺活,自然谈不上效率,但体验感十足,尤其这种老式风箱,吕冬也就十岁之前拉过,貌似上初中后,就很难再见到了。
风箱呼呼的大喘气,吕冬穿得厚,又在炉子跟前,很快就满头汗。
这活看起来不算很重,重复拉起来并不轻快。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吕振丁喊道:“冬子,好了!”
吕冬站起来,看炉子里面,不大的盛具里面,银元宝早已熔化成一滩银水。
吕振丁递过来短柄火钳子,吕冬拿它夹住盛具夹口,端起来到放置好的模具旁边。
“手要稳!”吕振丁叮嘱道:“倒!”
吕冬手还算是比较稳,从小又没少干活,还算比较快的将银水倒进模具的开口里面。
吕振丁点上根烟:“沉住气,等一会。”
吕冬将一干工具放好,坐在马扎上耐心等起来。
抽完一根烟,又闲聊一阵,吕振丁这才拿起工具,打开模具,取出里面已经定型的镯子,来到一边的桌子上。
“冬子,刻啥字?”吕振丁问道。
吕冬早已想好,说道:“一头刻吕冬,一头宋娜,都刻在内侧。”
吕振丁戴上老花镜:“宋娜?孙媳妇的名字?”
吕冬笑:“是。”
吕振丁忙起来,吕冬去把提前准备好的细砂纸和木炭拿出来。
等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吕振丁刻完字,将手镯交给吕冬,指导他亲手做抛光处理。
吕冬先用细砂纸做粗抛,这活看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一点都不容易,幸好旁边有人教导,吕振丁还时不时喊停,叫吕冬稳下来。
也就是吕冬有自知之明,选了个没有任何花纹,样式也最为简单的筷子镯。
这要是有花纹,有镶嵌,没有专业化的练习,根本干不了这活。
就算如此,吕振丁中间也有几次替他上手,抛光内侧或者棱角之类不好弄的地方。
弄到快中午,粗抛还没搞定,吕冬这个生手,做起来太慢。
回家吃过午饭,回来后继续,粗抛之后上抛光蜡,在脚蹬机上用毛刷进一步抛光。
不得不说,传统的老手艺,比起流水线的机器制作,真的是耗时耗力。
中抛之后还要细抛,很多工序吕冬根本弄不了,只能让吕振丁亲自上手。
“现在都有机器了,手工制作繁琐,又没效率。”吕振丁做着最后几道工序,说道:“这一行,没人干了,等我两腿一蹬,我家里这手艺,就算没了。”
吕冬宽慰道:“振丁爷,您正盛年,别着急。”
吕振丁说道:“我这都五十好几了,能不着急?”
吕冬想了一下,又说道:“等将来大家日子都过好了,手头余钱多了,就会觉得机器加工出来的东西千篇一律,纯手工制作说不定会吃香。”
吕振丁不大相信:“但愿吧。”
又忙活一阵,镯子全部弄好,吕振丁用一块红布包上,将其余的银子单独装,一起塞吕冬手里。
吕冬将剩料放下:“振丁爷,咱说好了的,你要让我拿着,我就得给你加工费了。”
吕振丁没再坚持,摆摆手:“行了,咱爷俩,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他又叮嘱:“老一辈常说,身带银健康富贵会相伴,叫你媳妇常戴着,不戴的时候找个密封好点的袋子或者盒子装起来,防止变黑。”
“晓得了。”吕冬又说几句,揣着镯子回去。
回到家里,也没个合适的盒子装,就用厚实的红布包着。
吕冬这么个生手亲自参与制作,镯子自然谈不上多精美,但纯手工的制作,估计不会找到第二个一模一样的。
五一长假结束,就是黑蛋的生日,到时再给她。
吕冬正想着,胡春兰从外面急乎乎进来,喊道:“冬子,赶紧的,跟我去趟县医院。”
“咋了?”吕冬跑出去,见老娘没啥事,放下心来。
第402章 烂泥与高利贷
黑色的桑塔纳出了吕家村,一路向南直奔县城,吕冬把着方向盘,耳朵却竖起来,听副驾驶上胡春兰打电话。
手机开的声音很大,吕冬隐约能听到一些。
电话是远在西疆的小舅打过来的。
“姐,咱哥咱嫂子我也知道,做的事着实不靠谱,这些年工作忙,我也懒得回去,就是不想看见他们两口子。但说到底,终归是血脉至亲,平时咱不搭理他们,也少跟他们来往,现在出了事,孬好也要去看一眼,以咱嫂子那个人,要不是没办法,也不会给我打电话……”
胡春兰听着,好一会才说道:“我正在赶过去。”
“行,行,姐,你先去看看,再给我打电话,实在不行我就回去趟。”
瞥见老娘挂了电话,吕冬问道:“妈,那边咋回事?”
胡春兰大致说道:“这不刚听你小舅说,你大舅在工地上干活,从架子上掉下来了,幸亏是一楼的架子,好像脚上一根骨头出了点问题,正在县医院住院,上个月你那个老表从里面出来,家里钱都给糟蹋没了,医院催着交押金……”
吕冬点点头,却没说话,对大舅这一家,他啥也不想说,以老娘的想法为主。
胡春兰担心吕冬有想法,说道:“你小舅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说得总归有道理,平时咱就当他们那一家子不纯在,但人受了伤,住着院又没了钱……”
吕冬说明:“妈,我明白。”
县城距离吕家村又不远,车子很快停在县医院门诊楼前,吕冬替胡春兰拿着手提包,一起进了病房楼,直接上二楼,找到一间病房前。
吕冬看了眼,病房门口两边的长椅上,一边坐着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其中一个还染着头黄毛。
就跟守门的门神一样。
这俩人抬头打量吕冬和胡春兰。
胡春兰直接进病房,吕冬跟了进去。
病房是个四人间,只有门口一张床和远处靠窗户的一张床上住着人,吕冬的大舅就在靠近门口这边,正躺在床上,一只脚打着石膏。
大舅妈坐在马扎上,见到吕冬和胡春兰,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你来干啥!”大舅妈没个好脸色。
大舅转过头来,也盯着俩人看。
胡春兰长话短说:“老三给我打电话,我刚知道这事。”
听说是老三打电话叫人来的,大舅开口:“那边有凳子,你坐。”
大舅妈几次张嘴,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当家的受伤躺在病床上,手上那点钱叫刚出狱的儿子诓走糟蹋干净,医院一个劲的催着要押金,眼瞅着就要赶人。
没钱连闹的底气都没有。
两边非常僵硬,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外面突然进来仨人,其中俩是坐在门口长椅上的小青年,还一个岁数大一些,眼角下面有道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