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即便是分身，那也有强弱之分。
如神念分身、精血分身，或者融入了本源道则的分身，虽同样是分身，可爆发出的实力却是大相径庭。
其中，神念分身最弱，精血分身次之，至于融入了本源道则的分身，那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在脑中那具大圣人的传承记忆里面，武扬更是知道，一些强大的本源分身，甚至能够发挥出本体两到三成的实力。
堪比一名大圣人两到三成的实力，哪会有多强？
无法渡测。
完全无法渡测，想来，最少不会比最顶级的渡劫仙尊弱吧？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以燕南天、拓跋灭天等人的骄傲自负，哪怕已经通过武扬等人伤而不死的情况判断出，毁灭圣人来的只是分身而非本体，他们依然要跑过去恭敬拜见。
毁灭圣人不开口，整片虚空，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
不光是这边，更远处，诸多还在鏖战的至强者们，也都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而在他们脚底下，正在浴血奋战的地界魔人和玄真天修士，同样全都受毁灭圣人的气机威慑，纷纷罢斗。
其中，地界上百万魔人显得最是狂热。
当那股圣人天威降临之后，他们几乎全都跪伏在地，恭敬叩首。
跪拜，一来是因为圣人天威实在太强，太不可抗衡，二来，毁灭圣人本就代表了地界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无论从实力还是内心来说，他们都愿意且必须去跪拜对方。
魔人跪成了一片，人皇门一方，现在仅存的数十万修士，一样有许多人撑不住了，有种强烈跪地参拜的冲动。
一些实力达到轮回境的大高手，如傅采臣、林海山等人，哪怕重伤濒死，倒还能抵抗一二，不是太受影响。
可轮回境之下的修士，就没那么好过了。
若非知道毁灭圣人是敌人，是降临过来灭杀人皇门的恶魔，此刻跪地的人皇门修士就不止一大批，怕是全都会顶礼膜拜。
当然，也有一些心志过坚，傲骨天生者，即便膝盖都被那股覆盖而来的圣人天威压弯了，压碎了，甚至连身躯都被压得暴起汩汩血水，七窍淌血，可他们，依旧不愿低头，不愿向敌人跪拜。
没错。
圣人很强。
圣人是天。
可他代表的，却不是人皇门这片天。
他们人皇门，只尊人皇，即便要跪，也只是跪人皇一人。
嘭嘭嘭！
一具具泣血的身躯，接连爆开，横死当场。
那是一些不愿低头，不愿臣服，可终究因为实力太弱，而扛不住圣人天威的人界修士，超过了承受的极限，直接爆成血雾齑粉，烟消云散。
那是一片如何壮烈的场景？
战场上，看着一个个并肩作战的同僚、道友、同宗、同族，相继死去，傅采臣、林海山等人，只恨得目眦欲裂，悲愤欲死。
他们想阻止这一切，可他们做不到。
能够让自身保持住不跪不拜，已经算是难得了，再想去帮助其他人，救援其他人，却是妄想。
就在此刻，一把怒喝声蓦然从天边传来。
“凡我人皇门的儿郎，全部不跪！”
是武扬。
在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后，顿时凝起一股澎湃的真元法力，猛地怒吼出声。
紧跟着，他更沟通星空世界内的世界树，从世界树中借取无穷无尽的浩大鸿蒙规则之力，径直朝玄真天修士的上空萦绕而来。
咔咔咔……
虚空中，一株紫色神树的虚影，极限放大，很快膨胀成遮天蔽日的树城、树国……树界。
在世界树宏大规则之力的笼罩下，那股压得众人都抬不起头的圣人天威，终于渐渐被格挡在外。
身上压力一轻，数十万玄真天修士军，全都浑身一震，无论是已经跪地的，还是被强压着半跪的修士，俱都直起身，挺直腰板，浑身有滔天杀意和战意释放而出。
“人皇门，不跪！”
“不跪！”
“人皇万胜！”
“人皇门万胜！”
一尊尊轮回、乘鼎、辟海大能，接连怒吼出声。
就仿佛连锁反应一般，顷刻间，山呼海啸的暴喝声，便汇成一片。
站起来了。
玄真天所有参与战斗的修士，全都站起来了。
包括实力最弱小的金丹、元婴修士，此刻也都挺直胸膛，一起释放出高昂斗志，撼天战意。
圣人又如何？
九圣又如何？
任你主宰天地，也主宰不了人皇门众生的意志！
圣人是天，但不是他们的天。
自人皇门成立以来，他们头顶上的这片天空，只有一人，那就是人皇，是武扬。
而人皇，秉持的便是人人如龙，人无仙凡的理念。
他虽地位尊崇，却又平易近人。
他从不以人皇身份压人，更不会以人皇之尊强逼任何自己人下跪。
这，便是众人心甘情愿追随人皇的理由。
是他们愿意为人皇、为人皇门前仆后继，甘愿赴死的决心意志。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为人皇而战，为人皇而死，还不如说是为自己而战，为自己而死。
因为人皇，代表的是平等，是自由，是人人如龙的远大理想。
而三界，从古至今，最欠缺的，便是平等。
……
远处，如同泥塑胎雕般伫立不动的毁灭圣人，终于收回目光，一直都是古井无波的面皮上，也不由得浮起了一丝愠怒之色。
“人皇门……有趣！”
毁灭圣人轻声呓语，旋又朗声长笑，“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看来，我等不在的这些岁月，这三界修行道，已经越来越回去了，连区区一跳梁小丑，也敢妄称人皇。”
笑过之后，毁灭圣人面色一沉，直接看向武扬道：“武扬，你可知罪？”
对面，魔礼青等人闻言全都心头一紧，武扬却是咧嘴一笑，朝他们挥了挥手，之后大步而出，看着毁灭圣人淡声道：“知罪？什么罪？罪从何来？”
“三界只有圣，而无皇，这是铁律，是天条，你妄称人皇，此乃一宗罪。
你不顾三界大局，四处挑起战火，滥杀无辜，短短时间，致使数名至强者陨落，此乃二宗罪。
你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竟敢以凡人之身，挑衅圣人道统，亵渎圣人天威，更连杀多名圣人门徒，此乃三宗罪，凡此种种，你还不认罪？”
“哈哈哈！”
武扬放声狂笑，“好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想不到威震三界的毁灭圣人，居然也如此能说会道。
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你今日既然提起了这些，那我也不介意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武扬卓立当空，不吭不卑，即便直面圣人，脸上眼中也不露半点惧意，就连气势也不落半分。
四面八方，诸强见此一幕，全都被震得惊目搪舌。
可奇怪的是，在震惊之余，许多至强者，心中又免不了生出一些佩服，一些痛快。
尤其是洪开宇、燕南天几个自命不凡之辈，看向武扬的目光，更是变得复杂莫名。
扪心自问，若是易地而处，换作直面圣人的是他们，他们是否又敢如此飞扬跋扈？
答案是否定的。
他们不敢。
哪怕是燕南天，号称人界第一高手，号称是三界实力最接近圣人的至强者，也一定不敢。
究其原因，实在是圣人积威太重了。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圣人代表的一直是天威。
虽人人都在说要逆天，可真正面对神罚天威时，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强势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