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孤儿院院长问自己有什么理想时，马子健曾骄傲地回答道：“我要守护世界的和平！”
这个答案遭到了孤儿院里大多孩童的嘲笑，只有老院长叹了一口气，道：“子健，先不要想那么多，长大后能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当时他还不理解为什么那些人会那样，人活着不就是要有理想吗？让世界变得和平，人人都幸福开心，难道不是个很美好的理想？
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经历的事越来越多，渐渐开始明白当初的理想有多可笑。不，准确来说，理想这东西本身就很可笑。
因为从未有人告诉过你，这东西其实是个奢侈品，不是每个人都配拥有的。
一个快要饿死的乞丐，说他有很崇高的理想，你不觉得荒谬吗？
所以，当他现在二十七岁没房没车、每月收入也饿不死、撑不着的时候，就将理想、无私、奉献之类的奢侈品给扔了。
毕竟这样一来，心里少了负担，还能过得轻松点。
当然，他也有决绝无畏、热血沸腾的时候，比如赵然迷惑女鬼女妖自相残杀，和今天吴雄飞要绑架余梦瑶事件――没有理想不代表没是非、没原则，人性这种东西，偶尔还是要发一下光的。
但叶振国的邀请，对于他来说就有些苛刻了。
于是在对方越来越失望的目光下，他便开口道：“这位叶领导，多谢你的赏识。但我这人并没有……”
说到这里，忽然感觉裤兜里传来一阵震动。
蹙眉掏出手机，看到微信上叶轻舞发来了一段话：“自灵气复苏后，国家对此类相当重视，民防部员工的待遇也随之水涨船高。记得对付赵然的时候，我为什么拒绝你给的十五万吗？”
这事儿马子健怎么也想不通，顾不上回复叶振国，当即打字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需要。”叶轻舞那里的回复很快，道：“住房方面我有优惠补贴，每月的公积金也足够还贷。除此之外每月工资一万，逢年过节有米面粮油，过年领年货，每个月有消费卡补贴……”
打完这段话，她似乎还觉得不保险，又补充一句道：“而且，我这还只是编外员工的福利。推荐你入的青训营，那是有正式行政编制的！”
“非但福利待遇更好，还会有提成奖励，就算因公殉职了，也能入葬烈士陵园！”
看到这里，马子健都惊呆了，眼珠转了转后，才打字问道：“别的不说，就说提成奖励这事儿，这……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又没吃饱撑的，怎么会骗你？”
隔壁的叶轻舞嘴角不由翘了一下，胜券在握，然后才打字道：“你以为灵气复苏对国家来说，只是一场灾难，就没想过这也是一次大机遇？”
“别的不说，单说古武复兴一事，就可强健国民的体质，其中潜藏的经济价值不用我多说吧？”
“还有更多目前没有研究出来的异能，这可能是继工业和互联网革命后，人类科技停滞不前的又一轮时代变革。”
“目前你只知道将灵气注入灵器中，会改变一个人的运势，可曾想过将灵气和科技结合，会有多大的经济效益……”
后面的话，马子健就没看了，也不想知道叶轻舞，是怎么知道自己鼓捣灵器一事的。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想一个问题：这样的福利待遇，怎么不提前说！
这要是早说了的话，自己能这样吗？
可叶轻舞这里也委屈，原本中午就打算跟他透个口风，结果马子健跑出去一下午没回来。终于回来时，爸爸已经在等着了……
这会儿马子健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叶振国，表情已变得十分精彩：看人家的气度姿态，明显是身居高位的。看在叶轻舞的面子上才跟自己聊了这么多，而自己都干了什么？
哼哼唧唧半天不说，最后还把人家晾在一旁玩手机！
“呃……”尴尬地收起手机想了想，随后才认真说道：“叶领导，我这个人其实没什么雄心壮志，也从没想过为国为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他依然坚持了刚才的说法，随后的话才有些转变：“但假如国家需要我贡献一点力量，我也想去试试。”
说完，坦然地看向叶振国，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叶轻舞说的那些的确很诱人，他当然也很心动。只不过刚才心思电转，又意识到对方可不是吴雄飞那样的蠢货，突然转了口风必然会引起怀疑。
怀疑当然不要紧，问题是拆穿后自己的形象就彻底完蛋了。他虽然贪财好色，但这些也都摆在明面，是不允许自己形象受到玷污的。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当然，要是猜错的话，机遇也可能就此从手边溜走。
但假如真那样，也只能说那里也不适合自己。
幸好，他赌对了。
叶振国居然真没甩袖离去，铁青的脸色反而变得颇有兴致，又坐了回去问道：“只是想试一试？”
“是的，只想试试。”
“那我很想知道，我女儿究竟跟你发了什么，才让你突然改变了主意？”叶振国笑吟吟地问道，也露出了一丝锋芒。
这会儿正好推门而入的叶轻舞闻言，当即……脸色就郁闷了：“爸，你都在乱说什么呀。”
“难道不是吗？……”叶振国直接拆穿了她，道：“他之前明显不想加入的，看到几条消息就转了口风，且你偏偏这会儿避开了我。”
“我是听说了民防部的福利待遇，才想着试一试的。”
事已至此，马子健也不想令叶轻舞为难，道：“我这人的本性，想必你们都已清楚，的确有些精致利己，但绝非大奸大恶或心理扭曲的人。”
“假如入选青训营的首要条件，就是要有奉献精神，那我可能也不适合。”
说着看向叶振国，继续道：“另外就是我想澄清一下，今天跟别人打架也是为了解救一位无辜的女性，这点你们尽可以调查。”
“哦，好的。”叶振国静静地听完，然后点了点头，随即便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径直拉开宿舍门，真的走了出去。
留下一头雾水的马子健，急忙送了一送后，才看向叶轻舞问道：“这是个啥情况，你爸爸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我怎么知道！”心里也记挂着自己能不能上青训营的叶轻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走进自己宿舍。
还关上了门。
这时候的马子健，表情就很郁闷，感觉今天一连串的事儿……真让人受不了。
没想到，此时身后又传来一句深沉的声音：“年轻人，原来你还是不懂啊……也罢，只能让我来教教你了。”
瞬间，马子健心神一震，然后机械地回头，看到领班张雪峰不知何时出现在宿舍走廊，还背着双手一副高人寂寞的模样。
“都见过家长了，事情也就基本成了。”说着，还过来拍了拍马子健的肩膀，又道：“也别傻乎乎地去问人家女孩子，她马上就要离开熟悉的家了，其中的缘故还是因为你，你说她能给你好脸色吗？”
又一瞬间，马子健感觉仿佛被雷劈中，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然后伸出大拇指，对着张雪峰道：“领班果然高，实在是高！……那啥，咱公墓旁边那个精神病院的电话是多少？”
“你问那个干啥？”张雪峰有些不解。
“我就是想问问，一个领班酷爱脑补八卦，还无端操心并揣测员工的情感状态，这属于什么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