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顾大人了。”

　　安王朝顾礼行了一礼。

　　他能从顾礼的话里听出这一趟行程的凶险。

　　若顾礼出京的目的被老三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顾家虽然行伍出身，每个子弟都会被安排骑射和武艺。

　　但顾大人似乎不善习武，更不喜舞刀弄枪。

　　他可以说就是个文官。

　　若遇到行刺，多半会丢了性命。

　　“臣当不得如此大礼。”顾礼让了一下，没有正面受安王的礼。

　　“顾大人高义，若非您临危受命，北境数十万将士与城中百姓只怕就要葬身于北冥铁骑之下了。”

　　这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绝对是真心感谢。

　　其他人将领纷纷朝顾礼敬酒，如同打了胜仗的庆功。

　　赵瑞阳原本留在将军府里潜心练武，在得知顾礼到来之后，也前来拜见。

　　顾礼见他右边衣袖空荡荡的，先是一怔，后才想起儿子形容他们潜入北冥军营做细作的凶险。

　　长公主若见到儿子如此模样，会哭死的吧？

　　若论辈分，顾礼还是长公主的表哥。

　　如今赵瑞阳看到顾礼，也是唤了一声表叔的。

　　“瑞阳，你这……”顾礼瞥了一眼儿子。

　　不知道该先同情赵瑞阳，还是先庆幸儿子只是被下了蛊，暂时眼瞎。

　　“一言难尽，表叔不必忧心。”自打知道自己以后能有一条杀伤力极强的机关手臂，赵瑞阳早就不再为逝去的胳膊伤神了。

　　所以，他反过来劝顾礼，把顾礼说得一愣。

　　这孩子，似乎也长大了。

　　“你能想得开就好。”顾礼拍了拍赵瑞阳。

　　感叹，军营真是个能锻炼人的地方。

　　昔日燕京城里的小霸王，已有几分大燕好儿郎的模样。

　　“不知我父母近来可好？”赵瑞阳想起先前在迷雾之森里中了雾瘴之后梦到的场景。

　　母亲抱着他缺了一条胳膊的遗体，哭得肝肠寸断。

　　他莫名就有些思念母亲了。

　　“公主与驸马，皆好。”

　　顾礼他知道个屁。

　　他从小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差点被和尚引进了佛门。

　　后跟着道家学了观星术，推演，又入了钦天监，哪里会留意长公主过得顺不顺心？

　　若非一年总有几次被母亲逼着出门，他估计连长公主府的大门朝哪里开都不记得。

　　“那我便放心了。”

　　赵瑞阳吃完饭，就不打算回将军府了，继续留在军营里，和他带的那些兵一起练武。

　　他练左手剑，每日都非常勤恳，大家都看在眼里。

　　偶尔还来劝他，缺了一条胳膊没什么，当兵的汉子，退伍之后也能找到媳妇。

　　还有诸如，你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缺胳膊算什么，先前谁谁谁，半个身子都没了。

　　更有那豪爽的，愿意把家里的姐姐妹妹嫁给赵二狗。

　　虽然二狗缺了一条胳膊，但二狗是从敌营里带回蛊师的英雄。

　　赵瑞阳：“……”很好，谢谢，大可不必替我操心。

　　我哪怕两条胳膊都没了，我娘也能给我琢磨个四角俱全的姑娘回来，信不信？

　　那些人每日跟他开玩笑，赵瑞阳的心情倒是一直不错，连用左手也越来越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