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我之所以被停职两个月,其实主要是因为我有了这个嫌疑。
就算我什么也没有做,一样说明我没有处理好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经过这两个月的反省,我明白了,我确实有错。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对女下属太关爱了。
我以后要做的就是抑制住自己的这种善心,以免引发误会。
至于韩依琳,她真的是自杀,和我无关。”
到底是当总经理的人,莫鸿杰侃侃而谈,虽然一听就是胡说八道,可是,偏偏,他脸不红心不跳,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如果你没有非礼唐依琳,她干嘛要举报你?”
许芳芳这个气啊,这人还总经理呢,怎么像个二流子啊。
听听他这话,对女下属太关爱了,恶心!
她是经办过不少类似案件的,发现一件事,那就是,男上司几乎都想潜规则女下属。
男人这种动物,就不能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吗?
“这位警官,你这么问我就不知道说啥好了。
她硬要举报我,我也没有办法。
作为一个正派人,我一贯的原则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再举报,我依然一片冰心在玉壶,不改初心。
不过嘛,如果一定要说原因的话,也不是没有。
你们也知道,我是总经理,我这种地位的人,总是免不了被女人骚扰。
尤其是实习生,她们总想潜规则我。
提供一点身体,就想轻松的通过实习。
不怕告诉你们,唐依琳就曾经这样过,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明确的告诉她,如果想通过实习,就要拿出能力,做出事情来,光想歪门邪道是不行的。
唉,也许我当时的语气太强硬了吧,所以她才会通过举报来报复我。”
莫鸿杰给了自己的一套说法,可是,许芳芳也好,庞晴天也好,一个字也不信的,因为逻辑不通。
一个下属,如果不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又怎么会举报总经理?
无耻!
这个家伙太无耻了。
许芳芳冷笑不已,嘲弄的眼神看着莫鸿杰问道:
“案发的地方是厕所,女厕所,你不要告诉我这也是唐依琳引你进去的。
你因为骚扰嫌疑被停职了两个月,难道不知道避嫌吗?
为什么要跟着唐依琳进女厕所?
你想干什么?”
案发现场在女厕,这是怎么也无法绕过去的点,莫鸿杰这么高大的男人,除非是自己主动去,谁能强制他去女厕所?
“这个……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进去是给她道歉的。”
莫鸿杰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说出的话简直不可理喻。
去女厕所给女下属道歉?
上坟烧报纸,忽悠鬼呢。
“呵!你刚刚不是说你没骚扰过唐依琳吗?
既然没错,为什么去道歉啊?”
庞晴天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个漏洞,无错道歉干嘛?
但凡有点社会阅历的都知道,如果没有做错事,千万别道歉。
尤其是在职场,因为一道歉,错误就要担起来。
莫鸿杰这种身处高位的人,会不明白?
“因为善良。
虽然我没有骚扰过唐依琳,只是对她太过关爱。
可是,她觉得自己受到骚扰了啊。
也许,在关爱的过程中,有让她误会的地方。
所以,就算我没有错,也打算去道歉。
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能和她一般见识吗?
我去道歉,是让她忘记发生的一切,同时也表达,我已经原谅她了。”
一看莫鸿杰就是一个善于忽悠人的高管,去女厕所找女下属,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他也能说出花朵来。
魔鬼啊!
庞晴天和许芳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们是看出来了,审问这种老油条没有意义。
而且,莫鸿杰的目光也让两人极其的不适。
他的眼光……怎么说呢,感觉他在品味,品尝女人的身子,好像在他面前的女人都没有穿衣服一样。
“你说人不是你杀的,刀子上怎么会有你的指纹?”
忍着恶心,庞晴天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下,莫鸿杰收敛了许多,眼珠子收缩了一下,半天才说道:
“本能!
我无法对抗本能。
当看到一个女人不停的用刀子伤害自己的时候,我本能的就把刀子抢了过来。
这就是孟子说的恻隐之心吧。”
恻隐之心?
孟子?
许芳芳听不下去了,一个男上司,把女下属堵在厕所里,是为了激发自己的恻隐之心?是为了当圣人?
她再一次的认识到,和恶魔是没办法讲道理的,因为恶魔永远有道理可以讲。
甚至,越是恶魔越是把自己说成完美无缺的存在。
很快,庞晴天也出来了,连连的吐气,看起来也很不舒服。
审问看来是不行了,莫鸿杰足够油滑,他也请得到最顶尖的律师,该怎么对抗审问,逃避法律,他太懂了。
如果是张子扬来审问,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一个念头升起,许芳芳连忙摇头,就算张子扬来又能如何?对方就是铁定了不松口了。
看看案卷上的尸检报告,唐依琳身上中了五刀,这若不是出于泄愤,怎么会如此丧心病狂?
至于受害人唐依琳的照片,许芳芳看了更是心疼不已,这是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妹子,长的极为美丽,阳光清纯。
可这样一个女孩,还没有好好享受人生就失去了生命。
“我们去犯罪现场看看吧?”
许芳芳征询道,毕竟庞晴天是副队长,什么都要她来拿主意。
“行。”
庞晴天点点头,和许芳芳一起走出分局。
“那个……那个,俺打听一下,打听一下。”
没走多远,突然从一旁的绿化带里面走出一个衣衫破旧脏乱的老头,只见他外面穿着一个绿色军大衣,上面黑乎乎的,上了一层黑油一样,里面是不合身的毛衣,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了。
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有干草,干树叶子。
脸上千沟万壑,皱纹遍布,很难说他到底多大年龄。
手上则是皴裂着,指甲中满是污泥。
“大爷,怎么了?你是要钱吗?”
庞晴天拿出一百块钱,有些乞丐是骗钱的,可这个大爷看起来太惨了,这大冬天的,他这样怎么活下来的?
许芳芳离远一点,也拿出了几张一百的,她不明白,人怎么会活成这种模样。
可以给钱,但敬而远之。
“俺不要钱,俺不要……俺就是想扫听一下,俺闺女被害了,这……这一点补偿都没有吗?”
老头连连摇头,可话是这样说,可还是有点尴尬的接过了钱,用皴裂乌黑的手攥着,似乎怕钱会飞一样。
“你闺女是?”
庞晴天一震,不知怎么,有一种极端悲哀的情绪在酝酿。
“俺闺女依琳啊,她被人杀了,被人杀了啊……呜呜……这不得给点补偿吗?”
老头的话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的萧瑟,大地雪白,他整个人也显得和这洁白的大地格格不入。
这是受害人的父亲?
许,庞对看一眼,都是一阵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