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林欣身上只有电工两个字,原来她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许芳芳只注意到了这一点,带着一点雀跃说道,这下之前的不解就都有了解释。
史保国仿佛没有听到这些,再次在三个女生脸上扫过,懊恨道:
“如果不是我爸一再的限制我,告诫我,不让我谈恋爱。
我如果能早一点接触女生,早一点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我又怎么会走进死胡同?
和林欣有过亲密关系之后,我眼里只有她,根本没想过,这世界上漂亮的姑娘多着呢,和她一样美丽的多着呢。
和润雪好了之后,我就意识到我错了,好女人多的是,在一棵树上吊死是最傻逼的事情。
可我没见识啊,我被我爸给的观念束缚了,老是想着结婚,没想过好好玩玩。
史海涛,我真想杀了这个王八蛋!”
史保国这个人多少是有点性格偏激的,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了,又想杀人了,傍边的厂长怕别人不懂,连忙解释:
“史海涛就是他爸!”
说完狗头军师一样站在张子扬身后,偷偷看史保国的反应。
史保国现在陷入的是灵魂层面的痛苦,在从根上反省自己的人生,哪里有功夫搭理他?
杀人是一出悲剧,史保国的话也是一出悲剧,儿子想杀父亲,这是要亲情相屠啊!
临到头,史保国好像不恨林欣了,也不恨尹世杰了,最恨的竟然是他自己的父亲。
可认真论起来,他父亲史海涛让他少谈恋爱,攒钱娶媳妇,确实是为了他好。
因为现在要娶一个媳妇真的不容易,没有钱是绝对不行的,如果他把钱都花在了谈恋爱上,到时候没有钱结婚,很可能一辈子都要打光棍。
史海涛是在做一个长远的打算,很符合古代所说的,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不让谈恋爱,不让碰女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是攒钱,这是个人都会受不了的,太压抑了。
长时间的压抑,必然导致偏激。
其实,这里面有一个观念上的误会,史海涛认为,谈恋爱就一定要花钱,实际情况并不完全是这样啊。
两个人谈恋爱,说不定还省钱呢,说不定女方还给男方花钱呢,怎么就非得是男生花钱呢?
说明这是史海涛的一种偏见,谈恋爱就会花钱,钱花了,以后娶媳妇的钱就没了,所以不能谈恋爱,他这逻辑链条,从一开始并不成立。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史保国是一个成年人了,他不该干涉一个成年人正常的感情生活。
可悲的是,国内大部分父母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你和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就跟我们走吧!”
张子扬一指韩润雪说道,事已至此,让史保国告别一下,也是应该的。
史保国确实是想告别一下的,不想,还没开口呢,韩润雪腾的站了起来,大叫道:
“说什么?我和一个杀人犯有啥好说的?
你们别误会,我根本不是他女朋友,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黑着脸,逃跑一般离开了宿舍。
史保国咂摸咂摸嘴,眼神无比的黯淡,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苦涩。
他杀人要偿命,韩润雪其实也是明哲保身,如果落了一个杀人犯女朋友的名头,她至少在这个厂里没法混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两人只是恋人,夫妻都算不上,韩润雪不算薄情寡义。
知道史保国杀人了,还要死心塌地,那才是有毛病呢。
“走吧!”
史保国主动就往外走,案子已经清楚,他罪名昭彰,跟着三个警察, 逃都没地方逃去。
他的可悲之处在于,就算懊悔也已经无济于事。
俗语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很重要的一个前提是,这个失败是可以承受的,不会毁掉当事人的全部人生。
而有些失败则是万劫不复!
“儿子啊,儿子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几人下楼,引来不少人的围观,正在这个时候,从楼下跑过来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看到史保国被几个警察押着,大叫了起来。
“我叫史海涛,我是他爸爸,能不能让我和他说两句话?”
这位中年人看起来很憔悴,眼睛里带着血丝,加上颤抖的嘴唇,廉价的衣服,活脱脱一个被羞辱被损害者。
张子扬没有马上许可,而是看向庞晴天,她是副队长,是领导,能力再强,也要尊重领导,这个没错的。
“给你们五分钟!”
庞晴天主动退后了两步,法律不外乎人情,这点人情如果都没有了,法律固然没问题,可这样的执法者还有什么人味啊?
“儿啊,你别怕,别怕啊,我会给你找律师的,最好的律师,只要人不是你杀的,老爹不会让你受冤枉的!”
史海涛握住了史保国的手,爱怜之意,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的清楚。
这样的父母很多,尤其在农村,别看他们平常对孩子很严厉,可真到关键时候,他们能够为孩子豁出命去。
甚至,很多人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生活,下半辈子就是为了孩子而活的。
可惜,慈爱有时候并不能收到相应的回报,史保国原本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这时候突然再次暴烈起来,只见他是先是左手抓住史海涛的衣领,右手对着史海涛的脸猛k,一边打一边痛骂:
“曹尼玛,曹尼玛,打死你个老王八蛋,老子就是被你害死的!
去死,去死,去死……”
面对自己的父亲,史保国像是对待弑父仇人一样,手下毫不留情,没几下,史海涛脸上鲜血淋淋,十分的骇人。
“住手!”
张子扬上前一步,一脚把史保国踢飞,这才上前查看史海涛。
看来是恨到了骨子里,史保国下手非常的狠毒,史海涛的眼眶都有点开裂了。
可他好像没有感觉,整个人没有灵魂一样,呆呆看了看四周,好像在怀疑这是不是梦,接着才看向趴倒在地的儿子:
“儿啊,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
他刚说到这里,史保国又骂了起来:
“王八蛋,曹尼玛,谁是你儿子?你也配当父亲?你也配?
你连个狗都不如,你连个蝇子都不如。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杀人?
都是你害的,害人精,害人精,老犊子,鳖孙……”
史保国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谁都不怪了,把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在了自己父亲的身上,仿佛一切的过错都在自己父亲身上一样。
虽然是上班时间,周围还是围上来不少人,老电工,小电工,厂里的人都认识,纷纷议论起来。
“啥情况?小电工犯事了?”
“听说林欣是这娃子杀的,人家警察查出来了。”
“我天!我早就看娃子不是个好玩意,真是恶贯满盈啊,他为啥连自己的老父亲也打?”
“谁知道呢,老电工表达关心哩,他就下手了,死手哩!骂的难听哩!”
……
这里有杀人犯,围观的人既好奇,又不敢靠的太近,只跟旁边的人咬舌头,如果没有风,这些话根本传不出三步远,有了风,张子扬几人才能听到。
“诸位安静,我杀了人,死期不远,有些话我要说个明白,讲个清楚!”
史保国挣扎着爬起来,张子扬刚才一脚可是不轻,他嘴边都流出血水了。
“说话可以,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张子扬提醒一句,站在一边,也不会再给他出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