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和森若雪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差不多的意思――千机阁不可能就这样被毁于一旦,几百上千年的积累,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摧毁的?
既然如此,就很有必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朱清对赵泽道:“这位小兄弟,多谢你的提醒,我们要走了。”
“哎?那可不行,外面太危险了!”赵泽一听朱清的话立马摇头,道:“你们难道没看见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么?!现在青叶城人人自危,各自保命还来不及,你们怎么还想着要出去啊!”
赵泽的表情十分认真,眼里透着焦急和关切,但朱清摇摇头,道:“小兄弟,这一切和我们关系重大,我们必须要走。”
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赵泽的住处。赵泽抱着赵炎追了出去,却发现朱清和森若雪早已不见踪影。
他有些吃惊地张大了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萧索的寒风声。赵炎可能觉得有些冷,在赵泽怀里又哭了起来,赵泽忙带着他回到了屋子里。
朱清跟着森若雪一路疾行,青叶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到达千机阁所在的位置时,突然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从一个拐角处拐了过来。
森若雪反应迅速,立刻停了下来。结果弄得朱清差点直接撞到她身上。
所幸朱清反应也不慢,一停下,他就闻到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再看那人的衣服,完全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朱清立刻明白――对方完全是被鲜血浸透了!
他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森若雪和朱清的存在。然而就在他距离两人还有十几丈远的距离时,他突然抬起头,发出了尖利的哀嚎声!
朱清一惊,这才发现他脸上的皮肉在迅速地剥落,却和之前天刀门玄武护法那般不同,他拼命抓着自己的脸,痛苦不已,最后倒在地上挣扎。
很快,他身上的皮肉也开始渐渐腐烂,散发出阵阵黑烟,最后在原地化成了一具骷髅!
“这是……?”朱清心底吃惊。
“反噬。”森若雪脸色平静,并没有因为这恐怖的景象而产生任何波动:“血祭之法有逆天道,自然不可能被听之任之,因此如果一个不小心被侵蚀,下场就是如此。”
“可就是这样,还有不少人为了得到力量,而铤而走险。”说到这里,森若雪冷笑一声,不再看地上那具可悲的尸体,继而又皱了皱眉:“为什么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朱清也有些紧张,可他不敢想太多,生怕想得太多只会让行动更加畏首畏尾,于是他道:“都走到这里了,也不能回头了。”
意思就是,哪怕前面等着他们的是刀山火海,也得去试着闯一闯。
森若雪听了他的话后,居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想不到,你居然比我还镇定。”
在一座死城里,寻找着可能活下来,甚至可能早就已经全军覆没的一群人,是一件极其考验心智的事情。
而朱清本来并不需要参与到其中,却依然坚持到了这一步。
森若雪默默想着,却没有耽误时间,而是直接上前走到了千机阁的大门前。
以往气派不已的千机阁,如今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朱清看着眼前破败的景象,不禁有几分感慨――也不知道发生这种变故,千机阁内的万千盛景还是否能够留住?
森若雪上前一步,手下用力,便推开了那一扇大门。
朱清跟在她身后,待看到里面的景象后不由得暗暗心惊。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当真的看到这种破败的景象时,他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千机阁里面山清水秀、世外桃源般的景象已经完全消失了。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处破败的荒村,一片死寂,偶尔会有几只乌鸦发出凄厉的嚎叫声。
“啧啧啧,居然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松鼠冒出一个脑袋,感慨不已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朱清忍不住问。
松鼠回答:“那是因为里面的灵力来源被摧毁了,所以连带着这里也变成了这副破败不堪的样子。”
朱清听了松鼠的话心脏顿时一紧:“那么说,这里面的人也……”
“那可未必。”松鼠居然否认了朱清的话,又四处嗅了嗅,道:“奇怪啊,我没有在这里闻到多少亡魂的气息……虽然确实有,但和千机阁的人数比起来,也太少了些。”
“这么说的话,他们很可能还活着……”松鼠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消失在了朱清的口袋里。而朱清一愣,恰好这时森若雪匆匆走过来,拽着他就往前走。
“等一下,我们要去哪里?”见森若雪朝着荒村深处走,朱清忙问。
“去确认一件事情。”森若雪回答,却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朱清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也问不出任何回答,只好跟着森若雪往里面走。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后,森若雪在一块空地处停了下来。
如果这里是一处真正的村子,那么这块空地大概就是村子中央的位置。而两人面前却出现了一口枯井。
森若雪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去按在了井的边缘上。
朱清对她的动作感到几分奇怪,然而就在他即将开口之际,森若雪手心处突然绽放出十分强烈的七彩光芒,在朱清惊诧的目光中,那口枯井竟然缓缓开始变化,最后变成了一段一直延伸下去的台阶。
“果然如此……”森若雪收回手,表情凝重,突然高声道:“本阁主回来了,都出来见我!”
朱清下意识地环视了四周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但没过多久,地下突然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咳咳……老朽参见阁主!”
在朱清惊诧的目光中,裘蓝尊佝偻着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朱清和森若雪面前。几天不见,朱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裘蓝尊仿佛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苍老了十几岁,原本的一头白发彻底变成了雪白,而脸上的皱纹更多,仿佛干枯的树皮。
他的双眼遍布红血丝,显然已经十分疲惫,却依然强撑着精神,一脸激动不已地向森若雪行礼:“阁主,老朽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森若雪连忙上前,扶住裘蓝尊:“尊老不必客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森若雪说完一句话,又带着几分紧张问道。
裘蓝尊长叹一声,摇摇头道:“孽债,都是孽债啊!如今千机阁内部已经快要被毁于一旦,所幸有前任阁主留下的宝物,我便带着剩下的人躲入了结界中,这才躲过一劫。”
“如今我们还剩下几十人,幸而终于等到了阁主您回来的这一天!”裘蓝尊感慨万分,待看到森若雪身后站着的朱清时,连忙冲着朱清拱了拱手,道:“多谢朱清小兄弟,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
朱清有几分不好意思,刚想说不必客气这是他分内之事,森若雪就淡淡道:“尊老,你用不着谢他,反正他也没做什么大事。”
朱清默然。他本来还以为森若雪对他的印象已经改观了,谁知怎么还是如此?
然而松鼠听了这句话后却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可别犯傻,女人就这样,口是心非着呢!”
朱清没空理会松鼠的调侃,但见裘蓝尊对森若雪道:“阁主,事不宜迟,还是随我进来一观吧!”
森若雪点头,和朱清一起跟着裘蓝尊走入了地下。森若雪一边走,一边忧心忡忡地询问裘蓝尊:“尊老,如今千机阁变成这副模样,我们还能对付天刀门么?”
令朱清意外的是,裘蓝尊居然点了点头,道:“阁主,虽然现在形势严峻,但前阁主也曾经预料到会有今日一劫,故而早已有所准备!”
“只是……我们却是不能将这最后的武器启动啊!”裘蓝尊深深地叹了口气,带着朱清和森若雪拐了个弯儿,道:“阁主,我们到了。”
呈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座宽敞的大殿,裘蓝尊向二人解释:“这就是前任阁主留下来的结界!”
“天刀门带人前来时,我便心知不好,于是便带着剩余的弟子躲入了这其中,静待阁主您的归来。”裘蓝尊脸上露出哀痛之色,感慨道:“可惜我们都没有能力开启这万魂天魔阵……朱清少侠,老朽有一件事情想要求您!”
说罢,裘蓝尊便转向朱清,朝着他跪了下来!
朱清大吃一惊,连忙想要上去搀扶,却被森若雪抢先一步将裘蓝尊扶了起来,口中斥道:“尊老,你这是做什么?!”
“阁主莫要小看朱清少侠。”裘蓝尊叹了口气,道:“朱清少侠,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当日你第一次出现在青叶城时,我就知道了你的与众不同之处!”